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红色莫斯科 > 全文阅读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阿加丰却没有说话,而是楞楞地望着索科夫,过了好一阵,他才猛地摆了摆头,一脸惊喜地问:“上校同志,您说待会儿还有五辆坦克要送过来,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索科夫为了防止阿加丰误会,特意向他说明:“不过即将送到的五辆坦克,并不是你所驾驶的那种新型坦克样车,而是老型号的T-34。”

    得知要送来的坦克,都是旧型号的T-34,阿加丰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今天驾驶新型坦克,一口气干掉了敌人六辆坦克,心里还在想,假如能再多几辆这样的坦克,哪怕对上德军的一个坦克营,也不会发怵了。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老型号的T-34,对上德军的三号、四号坦克,也是稳操胜券。这么一想,他的心理顿时平衡多了,他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上校同志,我一定会率领这支坦克部队,取得更大的战果。”

    索科夫等阿加丰说完后,面朝着那些挺直腰板站立的坦克兵,大声地说道:“同志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正式归这位阿加丰中尉指挥了,你们一定要服从他所下达的每道命令。明白了吗?”

    然而索科夫问出这句话之后,在场的坦克兵们只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回答说:“听到了!”声音都不大,仿佛没有吃饱饭似的。

    索科夫知道大家对这位陌生的坦克兵中尉不熟悉,对他的认同感自然也不会高。为了改变大家对阿加丰中尉的看法,索科夫用手朝窗外一指,问那些坦克兵:“同志们,你们看到广场上那些还在燃烧的坦克了吗?”

    有些战士一进门,就透过没有窗框的窗口,看到了广场上燃烧的德军坦克残骸;而有的,则把注意力放在了索科夫和阿加丰的身上,严格没有注意到广场上的坦克残骸。此刻听到索科夫这么问,连忙朝窗外望去。

    等看清楚那些坦克残骸后,大家七嘴八舌地答道:“看到了!”“看到了!”

    “你们看到的这些坦克残骸,就是阿加丰中尉驾驶的坦克所击毁的。”索科夫声音洪亮地说道:“一辆坦克面对六辆敌人坦克的围攻,不光没有慌乱,反而有条不紊地击毁了敌人所有的坦克,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战绩啊!”

    说到这里,索科夫再次提高了嗓门,冲着战士们问道:“同志们,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接受一位如此勇敢的指挥员?”

    “愿意!”这次索科夫的话一问完,众坦克兵就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愿意!”

    “阿加丰中尉,”索科夫伸手握住了阿加丰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现在,我就正式把这些坦克兵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率领他们取得更大的胜利!”

    “请您放心,上校同志。”见索科夫在轻描淡写中,就帮自己收拢了人心,阿加丰感激涕零地说:“我一定会好好地指挥这支坦克部队,在战斗中消灭更多的敌人。”

    阿加丰说完后,转身面对那些坦克兵,大声地发号施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成两路纵队,齐步走!”坦克兵们听到阿加丰的命令,立即齐刷刷地向后转,然后按照他们的命令,排成两路纵队,鱼贯地走出了房间。

    “师长同志,真是没想到,您轻轻松松几句话,就用让来自警卫营的这帮坦克兵,对阿加丰中尉服服帖帖。”伊万诺夫望着坦克兵们的背影,感慨地说:“我相信他们在阿加丰中尉的指挥下,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是的,我相信他们在阿加丰中尉的指挥下,能消灭不少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索科夫说话时,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敌人对居民区的炮击虽然变得稀疏,但依旧没有完全停止,便对伊万诺夫说:“副师长同志,敌人的炮击一停止,他们就会发动地面进攻。到时您再待在这里,就太危险了,您还是尽快回马马耶夫岗吧。”

    “可是,师长同志,您都还在这里。”伊万诺夫有些为难的说:“我怎么能离开呢?要是战士们看到了,还以为我是临阵脱逃呢。”

    “放心吧,副师长同志。”索科夫见伊万诺夫顾虑重重,便安慰他说:“谁也不会说您临阵脱逃的,您就安心地回马马耶夫岗,和西多林参谋长一同指挥部队吧。”

    “好吧!那我立即返回马马耶夫岗。”伊万诺夫见索科夫主意已定,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都没有任何效果,便点着头说:“师长同志,您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萨莫伊洛夫少尉,”见伊万诺夫准备离开,索科夫连忙把萨莫伊洛夫叫过来,吩咐他说:“你派两个人,护送副师长从下水道离开。”

    伊万诺夫在离开前,握住了索科夫的手,说道:“师长同志,假如您需要什么援助,请立即和我们取得联系,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派部队前来支援的。”

    “放心吧,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和你们联系。”索科夫抓住对方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祝您一路平安!”

    伊万诺夫离开后,没等彼得的坦克送到,崔可夫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他没有什么开场白,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索科夫上校,我想问明白一件事,究竟第62集团军司令员,是你还是我?”

    “当然是您了,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不知道崔可夫为什么火气这么大,连忙谨慎地说道:“我只是您手下的一名普通的师长。”

    “很好!”崔可夫咬着后槽牙说道:“我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一点。”

    “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一头雾水的索科夫试探地问:“是谁惹您发这么大的火?”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了!”崔可夫咬牙切齿地说道。

    索科夫顿时一头雾水,心说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崔可夫,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呢?在停顿片刻后,他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我什么地方做错,惹得您生气了?”



    “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又从彼得厂长那里要走了几辆坦克?”可能是担心索科夫否认,崔可夫还特意强调说:“你不要试图否认,此事我已经从彼得厂长那里得到了证实。”

    索科夫心想,你都证实了的消息,还来问我做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不过考虑到崔可夫是自己的上级,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司令员同志。我的确找彼得厂长要了几辆坦克,用于加强工人新村的防御。”

    得知索科夫把坦克用在了工人新村的防御上,崔可夫也不好再冲他发火,而是忿忿不平地说:“别雷上校的坦克旅在保卫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的战斗中,遭到了敌人的炮击和轰炸,全旅的坦克损失惨重,如今他们只剩下不到十辆坦克。我原打算让彼得厂长把今天生产出的坦克,都用来补充彼得的坦克旅,谁知彼得厂长却告诉我,说所有的坦克都交给了你。”

    经过崔可夫这么一解释,索科夫总算知道崔可夫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冲自己发火,原来是自己捷足先登,把准备补充给别雷上校的坦克,都提前领走了。不过崔可夫为了这件事,就冲自己发火,还是让索科夫有些疑惑:“司令员同志,请恕我直言,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如今是我国最大的坦克生产厂,而且当初从哈尔科夫机械厂撤出的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都被分配在这个厂里,他们应该有能力,为别雷上校提供所需的坦克啊。”

    “如果我能在捷尔任斯基工厂里弄到所需的坦克,我会发这么大的火吗?”崔可夫气呼呼地说道:“敌人已经冲进了厂区,厂里的生产已经全部停顿,工人们正拿起武器和我们的战士并肩战斗呢。”

    索科夫深怕崔可夫一时心血来潮,命令自己把这几辆坦克交出去,连忙抢先给崔可夫打预防针:“司令员同志,我能用于坚守工人新村的部队太少,而且缺乏反坦克武器,如果您再把这几辆坦克拿走,恐怕我们很难挡住敌人向工厂区推进。一旦敌人占领红十月工厂,就可以从南面向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人发起攻击,到时能否守住那两个工厂,就很难说了。”

    崔可夫心里的确是想把索科夫手里的几辆坦克,都调往捷尔任斯基工厂,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目前苏联国内最大的坦克生产厂,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但听到索科夫叫苦,他又不禁变得踌躇起来,他的心里很明白,一旦德军占领红十月工厂,就能从南面发起攻击,和西面的敌人夹攻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到时两个工厂的守军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好吧,”崔可夫在思索片刻之后,决定暂时不从索科夫这里调走坦克,而是叮嘱他说:“索科夫上校,你要向我保证,让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敌人占领红十月工厂。”

    “我向您保证,司令员同志。”听到崔可夫暂时不从自己这里抽走坦克,索科夫放下了心头的巨石,赶紧回答说:“只要我们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敌人占领工厂。”

    豪言壮语已经说出来了,但能否守住工人新村,守住红十月工厂,索科夫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底气,毕竟自己和敌人相比,无论是在兵力还是装备上,都处于绝对的劣势。

    外面的炮击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德军的步兵再次在坦克的掩护下,朝着工人新村发起了冲锋。第122团的指战员有了刚刚的经验,并没有早早地射击,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而是等敌人接近之后,才果断地开枪射击,把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成片地打倒。

    德军坦克发现建筑物里的火力点之后,立即停止了前进,调转炮口,轰击那些暴露出来的火力点。等火力点被炮火消灭后,再由步兵冲进去占领。

    如果是以往的防御战术,这些火力点被摧毁的建筑物,肯定很快就会被德军步兵占领。附近的苏军指战员,看到哪栋建筑物有德军冲进去,立即就通过下水道赶过去支援。

    冲进建筑物的德军士兵,正在与二楼的守军展开对射,试图冲上楼去。就在这时,赶来增援的指战员冷不防地出现在他们的后面,一顿手榴弹砸过去,顿时把他们炸得惨叫连连。等爆炸结束后,战士们便冲进硝烟,朝那些还没死掉的敌人补枪。

    索科夫站在观察所的窗口,举起望远镜朝正在激战的地段望去,只见敌人冲进建筑物后不久,就狼狈不堪地逃出来,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重新出现在窗口的战士乱枪打倒。看到这种情况,索科夫微微颔首,他觉得自己利用下水道把所有的防御阵地连接起来的决策,简直可以算得上神来之笔。

    由于坚守在建筑物里的指战员没有远程反坦克武器,而敌人的坦克四周,又满是德军步兵,以至于反坦克手无法炸掉坦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坦克炮火朝着一个又一个正在射击的窗口开炮。

    好在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阿加丰所指挥的坦克分队就出现在战场。阿加丰驾驶的新型坦克和另外一辆T-34组成的坦克小组,快速地通过了中心广场,朝着正在向建筑物开炮的德军坦克冲了过去,而另外四辆坦克,则分成左右两个战斗小组,从两侧的街道迂回,准备切断敌人的退路。

    看到苏军的坦克出现在战场,德军坦克停止了对建筑物的炮击,连忙调转炮口,朝着阿加丰的坦克小组射击。穿甲弹打在新型坦克的炮塔上,无一例外地都成了跳弹。而另外一辆T-34的履带被炮弹炸断,坦克驾驶员猛地踩下了刹车,失去了一侧履带的坦克,立即在原地快速地转起圈来。

    阿加丰没有察觉到自己同伴的坦克中弹了,还在继续朝前冲着。坦克来到了广场的西侧停下,瞄准停在街道上的德军坦克开始射击。离得最近的坦克首当其冲,炮弹被穿甲弹击穿了一个大洞,随即车内的弹药发生了殉爆,火焰从敞开的炮塔口和驾驶员的瞭望口蹿出,顿时把躲在附近的几名德国兵变成了火人。

    中弹的T-34在原地转了十几个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车长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肯甘心,连忙调整炮塔,把炮口对准了街道上的德军坦克,然后和新型坦克开始了射击比赛,如同打靶似的,把停在街上的七八辆德军坦克,都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炬。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德军两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还损失了十几辆坦克和三百多名士兵、得知这样的结果后,第24装甲师师长冯?伦斯基把战斗群的指挥官埃德尔斯海姆男爵臭骂了一顿,他叫着对方的贵族头衔说道“帝国男爵先生,按照进攻计划,您的部队应该在上午十点以前夺取俄国人的红十月工人新村,然后调头北上,协助‘温特费尔德’战斗群夺取街垒工人新村。

    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你的部队还停留在红十月工人新村附近。我请你回答我,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早就制订好的作战计划?”

    埃德尔斯海姆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异常尴尬地回答说“师长阁下,我没有想到,坚守在工人新村里的俄国人防御如此顽强,连着打退了我们的两次进攻,还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帝国男爵先生,”伦斯基望着埃德尔斯海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我们在城市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月,难道您还不知道,坦克是不适合在巷战中使用的吗?假如您不换一种进攻方式,恐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法拿下工人新村。”

    伦斯基的这种说法,让埃德尔斯海姆眼前一亮,他连忙问道“师长阁下,不知我们该采用什么新战术呢?”

    “帝国男爵先生,如今在你的手里有两个建制完整的掷弹兵团,以及三个不同兵种的营级单位。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上,你们都远远超过工人新村里的俄国人。”伦斯基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充分利用炮火的优势,一点点地敲掉俄国人的火力支撑点。俄国人失去了这些阵地,就无法在工人新村里立足,只能退回工厂厂区。”

    听完伦斯基的这种说法,埃德尔斯海姆迟疑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说“师长阁下,如果真的这样做,俄国人的红十月工人新村将变成一片废墟,我们就算占领了那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帝国男爵先生,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点,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推进到伏尔加河边,把俄国人都赶进伏尔加河。至于这座城市嘛,”伦斯基一说到这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城市,脸上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元首曾经说过,一旦夺取了斯大林格勒,就要掘开河堤,用伏尔加河水淹没这座城市,让它变成一片蚊虫滋生的沼泽地。”

    “我明白了,师长阁下。”埃德尔斯海姆等伦斯基说完之后,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我会用炮火把这片工人新村变成一片废墟的。”

    就这样,德军向近卫第122团坚守的工人新村,又发起了第三次进攻。由于埃德尔斯海姆改变了战术,德军没有再像前两次一样,炮击可能存在苏军火力点的建筑,而是用大口径火箭炮,对工人新村里的建筑物实施无差别的轰击。

    索科夫见到不时有建筑物在炮击中倒塌,连忙通过电话给帕普钦科下命令“中校同志,敌人的炮击很猛烈,立即命令所有的战士都撤到下水道里去。”

    “需要留下观察哨吗?”

    “不用。”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下,待在建筑物里的观察哨,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死,便果断的说“我再重复一遍命令,所有人立即撤进下水道隐蔽。如果敌人要进攻,肯定会停止炮击的。中校同志,你完全可以等到炮击结束后,再派战士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索科夫刚放下电话,萨莫伊洛夫就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拖,嘴里说道“师长同志,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快点到下水道去吧。”

    “等一等,”索科夫用手朝坐在电话机旁的通讯兵一指,吩咐对方说“通讯兵同志,抓紧时间把电话拆掉,没准这栋建筑物很快就会被德国人的炮弹击中。”通讯兵答应一声,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电话,抱着电话机朝外面走。

    索科夫等人刚刚进入下水道,一颗火箭弹就击中了楼房,早就摇摇欲坠的楼房轰然倒塌,一股烟尘灌进了下水道,把躲在里面的索科夫等人呛得连连咳嗽。

    索科夫连忙抬手,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抬手拍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朝下水道的深处走去。朝前走了几十米,满是尘土的众人终于脱离了烟尘的覆盖区域。索科夫放下衣袖,朝左右张望了一下,由于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楚身边有谁,便大声地喊“萨莫伊洛夫少尉,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萨莫伊洛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师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少尉同志,立即清点一下人数。”索科夫重重地咳嗽两声后,冲着萨莫伊洛夫说法“看看人是否都下来了。”

    萨莫伊洛夫答应一声,便开始清点人数。过了几分钟,他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只少了两个人,他们可能已经在外面牺牲了。”

    “少尉同志,待会儿出去后,你仔细查看一下,是少了哪两名战士,一定要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索科夫对萨莫伊洛夫说“同时,我们还要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尸体,并把他们好好地安葬……”

    索科夫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了一些声音,连忙打住了话头,侧耳聆听。似乎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人数还不少,踩得下水道里的淤泥嘎吱嘎吱作响。

    索科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心里暗自猜测,可能是近卫团的战士从前面撤下来了吧。他正想开口问问对方是哪个连的,忽然听到了对方压低嗓门说话的声音,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索科夫刚想到这里,突然浑身一震,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的上帝啊,他们说的是德语,是德国人摸进了下水道。”

    他连忙一把抓住在自己身边的萨莫伊洛夫,压低嗓门急急地说“少尉同志,你听到了吗?朝我们走来的人,说的是德语,一定是德国人偷偷地摸进了下水道。”

    “往下传,”萨莫伊洛夫也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听说下水道里出现了德国人,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低声对身边的战士说“有德国人正朝我们走过,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接到命令的战士们,立即把枪口对准了德军来的方向,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而萨莫伊洛夫则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师长同志,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先转移吧。”

    红色莫斯科

    红色莫斯科



    索科夫心里很明白,在下水道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一旦交火,双方都会损失惨重。r?a?  ?nw?en?w?w?w?.?r?a?n?w?e?na`c?o?m?他巴不得立即离开这个危险的区域,但一想到在这种危险的形势下,丢下自己部下独自逃生,会严重损害自己的形象时,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硬着头皮回答萨莫伊洛夫:“不,我要和战士们在一起。”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决定,萨莫伊洛夫没有反对的权利,他只能偷偷地移动了一下身形,把索科夫挡得严严实实。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站在师长的前面,就算远处的敌人开枪射击,自己也可以用身体为师长挡子弹。

    索科夫和萨莫伊洛夫说话时,都刻意压低了嗓门,如果在别的地方,是觉得不会被人听到的。可在下水道这样特殊的环境里,就算再小声,也不免会有回音,正朝这边摸过来的德军,一下就察觉前方有人,走在最前面的德国兵便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一连串的枪响之后,两名站得比较靠外的战士应声中弹倒下。萨莫伊洛夫见自己这群人已经被德国人发现,连忙大喊一声:“开火!”便带头朝刚刚枪口焰出现的位置开枪。

    随着萨莫伊洛夫命令,下水道里的战士们立即蹲下,或者身子斜靠着一侧的墙壁,端着枪朝德军出现的方向射击。在密集的弹雨中,走在最前面的几名德国兵,如果触电般剧烈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士兵连忙闪到两侧,举枪还击。

    双方在下水道里展开了交火,不断有人中弹,一头栽倒在淤泥里。萨莫伊洛夫见这里形势危险,连忙反身抓住索科夫的手臂,拖着他朝下水道的另外一侧跑去。跑出十几步之后,他停住脚步,对索科夫:“师长同志,再朝前跑三十米,就有一个岔道口,您走右边的那条,就能直接到达帕普钦科中校的指挥所。”

    “不行,”索科夫到此刻依旧有点抹不下面子,不好意思丢下战士们独自逃生:“我怎么能丢下你们,独自逃跑呢?”

    “师长同志,”见索科夫固执己见,萨莫伊洛夫有些急了,他使劲地朝前推了索科夫一把,大声地说:“您是一师之长,假如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参谋长交代啊。您快走吧,我带战士们在这里担任阻击,您别让我们死得毫无价值。”

    既然萨莫伊洛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索科夫心里明白自己如果还顾着面子,不肯离开这里,没准今天就会交代在这里。他抬手在萨莫伊洛夫的肩膀上轻轻了拍了两下,什么话都没说,便提着突击步枪朝着岔道口的方向跑去。

    索科夫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跑的时候,心里在暗想:摸进下水道的德国人数量一定不会太多,自己待会儿见到帕普钦科,让他们派战士来支援萨莫伊洛夫,一定要把这股德国人全部消灭掉。

    他原以为进入了岔道口右边的通道,很快就能来到帕普钦科的指挥所附近。谁知跑了没多远,又发现了一个岔道,出现的通道口不是两个,而是三个。看着这三个岔道口,索科夫顿时傻眼了,他不知应该走哪条,才能到达帕普钦科的指挥所。

    在经过反复的权衡之后,他果断地选择了右边的那条,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跑出没多远,前方再次出现岔道口,见此情形,索科夫差点要抓狂了,刚刚选的那条道,就是乱选的,如今前面又出现两条道,自己该选哪条呢?如果选错了,就会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

    最后,他再次选择了右边的通道,他心里想得很清楚,不管后面是否还会再出现新的岔道口,都一律选择最右边的通道,就算自己走错了,再返回时也不会迷路。他在奔跑的过程中,总算明白,第122团的战士在第一次使用下水道时,为什么会迷失方向,这里面的通道四通八达,简直就足以和迷宫媲美。

    又连着经过了四五个岔道口之后,索科夫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迷路了,没准已经在走回头路了。在满是淤泥的下水道里奔跑,一是跑不快,二是太消耗体力,索科夫跑了这么久,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便背靠着墙壁,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所消耗的体力。

    谁知过了没多久,他忽然又听到有人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听着淤泥被踩得嘎吱嘎吱的声音来判断,对方至少了五六个人。他没有敢说话,因为不清楚来的是自己的战士,还是从其它位置进入下水道的敌人。

    很快,他就听到了德式冲锋枪那熟悉的声音,随后,几发子弹便带着尖啸声从他的面前呼啸而过。虽说警卫连的战士,装备的是清一色的德式武器,可子弹飞来的方向,却并不是从自己来的方向,索科夫立即判断出,这又是几个进入下水道的敌人。

    片刻之后,他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德国兵那叽里哇啦的喊声,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听到敌人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索科夫知道只要自己发出一点动静,就会立即招来德军疯狂的射击。因此,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抬起了手里的突击步枪,朝着隐约可见的影子扣动了扳机。

    打了两个点射后,索科夫也顾不上查看是否击中了目标,拔出腰间的手榴弹。这本来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光荣弹,但在此时,他却果断地决定用来对付下水道里的德国兵。他用牙齿拉弦后,朝敌人所在的位置抛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下水道里腾起了爆炸的火光。在火光中,索科夫看到至少有两名德国兵被手榴弹炸倒。他趁着剩余的敌人躲闪自己,停着突击步枪,弯着腰朝来的方向狂奔。好在十几米外就是一个岔道口,他刚刚转过弯,德军的子弹就追了上来,无一例外地打在了管道的砖壁上,溅起了无数的火星。

    索科夫什么都顾不得想,只是一个劲地朝前漫无目的地奔跑着,虽然跑得肺叶都快炸开了,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他只想在体力耗尽之前,离这里越远越好。

    但他跑到了一个岔道口,正在选择往哪边走的时候,听到前方有密集的枪声传来,由于下水道里的回音太响,他辨别好了好一阵,才听出是哪条通道里在交火,他连忙转身跑向了另外一条通道。

    当他再次停下来时,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休息一会儿,是无法再继续奔跑的。谁知他刚刚背靠管壁,没等他喘两口气,又听到附近有脚步声传来,以及德国人说话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索科夫简直要崩溃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德国人,自己手下的一千多指战员都人间蒸发了吗?

    索科夫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强打精神,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尽快地摆脱敌人,找到自己手下的战士来对付他们。可跑了一阵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几十米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和德国兵的喊声,以及几道晃动的手电光。

    “完了,被德国兵堵住了。”索科夫不顾地上是气温难闻的淤泥,连忙趴在淤泥里,心中暗自祈祷敌人不要发现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索科夫以为自己趴在淤泥里,德国兵很难发现自己的时候,有两道手电光却锁定了他。随后他听到了拉动枪栓的声音,以及德国人喊的“亨德霍赫”。索科夫知道“亨德霍赫”是德语“举起手”的意思,他猜想德国人可能发现自己是一名军官,想抓活的,因此才没有开枪。

    “怎么办?”索科夫在心里暗自问自己:“是开枪还击,还是举手投降?”不过他很清楚,在几支枪瞄准自己的情况下,恐怕还不等自己扣动扳机,就会被德国人乱枪打成筛子;但如果不抵抗,按照德国人所说的,举手投降,索科夫的心里上也承受不了。

    看到索科夫趴在地上迟迟没有反应,德国人有些不耐烦了,便扣动了扳机。一串子弹打在索科夫的旁边,溅起的淤泥溅了他满脸。看到这种情况,索科夫心里明白,假如自己再不站起来,接下来德国人的子弹就会直接朝自己的脸上招呼。

    就在他双手撑地,准备站起身,忽然响起了一阵冲锋枪的扫射声,那几个德国兵都应声倒地,他们的手电都落在了淤泥里,整个管道里骤然变得漆黑一片。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索科夫惊喜交加,因为他听出那是**沙冲锋枪的射击声,他惊喜地想到:“难道是战士们来救我了?”

    他没有立即站起来,还是继续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动作,他想先确认来人的身份。“你是谁?”索科夫开口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着索科夫走过来。

    索科夫听出对方只有一个人,连忙坐在了淤泥里,举起突击步枪,瞄准走过来的人,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来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却停下了脚步,弯腰捡起了淤泥里的一个手电,朝下水道的顶部照了照,出人意料地说:“林华,别紧张,是自己人!”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索科夫的脑子一片空白。因为对方说得不是俄语也不是德语,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华夏语;而令人吃惊的是,对方居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索科夫缓缓地站起身,放低了枪口,望着不远处的黑影,喃喃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用的自然也不是俄语,而是很久不曾用过的华夏语。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随口说道:“你看看我是谁?”说完,用手电光照亮了自己的脸。

    索科夫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不禁惊呼一声,手里的突击步枪啪嗒一声落在了淤泥里。那人把手电从自己的脸边移开,慢吞吞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弯腰捡起了淤泥里的突击步枪,用手电照着观察了一阵,笑着对索科夫说:“真是没想到,你如今使用的居然是ak47,这么说来,卡拉什尼科夫已经被你找到了。”

    索科夫同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望着对方呆呆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林华,别紧张。”那人笑着对索科夫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两人就是一个人。”

    “胡说,胡说。”索科夫有些慌乱地说:“你怎么可能是我,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索科夫的脑子一片空白。因为对方说得不是俄语也不是德语,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华夏语;而令人吃惊的是,对方居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索科夫缓缓地站起身,放低了枪口,望着不远处的黑影,喃喃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用的自然也不是俄语,而是很久不曾用过的华夏语。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随口说道:“你看看我是谁?”说完,用手电光照亮了自己的脸。

    索科夫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不禁惊呼一声,手里的突击步枪啪嗒一声落在了淤泥里。那人把手电从自己的脸边移开,慢吞吞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弯腰捡起了淤泥里的突击步枪,用手电照着观察了一阵,笑着对索科夫说:“真是没想到,你如今使用的居然是ak47,这么说来,卡拉什尼科夫已经被你找到了。”

    索科夫同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望着对方呆呆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林华,别紧张。”那人笑着对索科夫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两人就是一个人。”

    “胡说,胡说。”索科夫有些慌乱地说:“你怎么可能是我,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吗?”



    索科夫沉默了许久,在脑子里思索,自己所听到的内容,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一种错觉。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瞬间传到了大脑神经的痛感,让他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自己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想起前段时间,阿西娅和从敌后归来的格里萨,都曾经见过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有可能产生幻觉,但不可能别的人也产生了和自己一样的幻觉。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格里萨中尉是你和罗杰斯队长带回马马耶夫岗的?”

    “没错。是我和罗杰斯带领他们突破了德军的几道封锁线,顺利回到马马耶夫岗的。”可能是为了让索科夫相信自己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他还特意强调说:“我当时负了点伤,是阿西娅,也就是你的妻子,帮我做手术取出了子弹和弹片,还细心地帮我包扎好。”

    索科夫把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后,冷冷地问:“可是我看你的四肢都好好的,没有缠什么绷带之类的。”

    “我注射了罗杰斯队长的血清,也勉强算得上是超级战士。”林华向索科夫解释道:“我的新陈代谢功能是普通人的四倍,就算负伤,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恢复。”

    “既然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那你为什么还要到马马耶夫岗的卫生队去治疗呢?”索科夫听林华说完后,颇为不解地问:“难道你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虽说我的伤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痊愈,但身体里的子弹和弹片,却不会自己跑出来,必须通过手术取出来。”林华继续解释说:“至于说到暴露身份嘛,只要你我不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不会穿帮。”

    经过林华的解释,索科夫总算搞清楚前几天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心里还有疑问,便接着问:“罗杰斯队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国内?”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是为了消灭九头蛇设在我们国内的极地。我们目前所知的极地有三处:明斯克、基辅和斯摩棱斯克。”林华说道:“根据协议,美方只能派罗杰斯、科特特工和军工专家史塔克三人入境,他们势单力薄,要想消灭九头蛇极地,就只能求助我们。上级为此组成了一支特别突击队,专门来协助罗杰斯完成任务,我就是其中一员。”

    了解完林华所肩负的任务后,索科夫意犹未尽地问:“在这个时空,我是师长,你只是一名突击队的队员,想必军衔也会太高,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的命运偏差是出现在伊斯特拉水库一战。”林华轻轻叹口气说:“你指挥部队成功地阻止了敌人炸毁水库的阴谋;而我却失败了,还负了重伤,伤好后不久就被编入了支援罗杰斯的特别突击队,如今不过是一名中尉。”

    “这么说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你也没有参加了?”

    “是的,”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林华倒是没有隐瞒:“我那个时空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和正式历史一样,打得异常惨烈。就比如说你们坚守的马马耶夫岗,早已落入了德军之手,崔可夫正在抽调部队实施不间断的反击,试图把高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林华说完后,用手电照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有些着急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

    被林华这么一催促,索科夫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问题。不过他无意中看到林华身上穿得金属护甲,便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听我的部下说,你身上的这件护甲,连子弹都打不穿,这是真的吗?”

    “没错,你的部下说得没错。”林华点着头回答说:“我身上穿的金属护甲,是用振金做的,就算是穿甲弹,也无法洞穿它。”

    “不是说,给罗杰斯队长制造盾牌,就用光了地球上所有的振金么?”索科夫奇怪地问:“那给你制造金属护甲的振金,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只能说美国所拥有的振金,都被史塔克用来给罗杰斯制造盾牌了。而苏联,却拥有大量的振金资源,就算为一支军队制造护甲或武器,也是绰绰有余的。”林华看到索科夫一脸好奇的样子,连忙强调说:“苏联拥有的振金资源虽然丰富,但资源所在地却是严格保密的,知道的人不超过二十个人。为了不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具体位置我就不告诉你。”

    说到这里,林华从挎包掏出一个小包,递给了索科夫:“这是我的另外一件护甲,就送给你防身吧。”

    索科夫原以为金属护甲会很重,但接过小包时,却发现里面折叠好的护甲轻飘飘的,和一件军大衣的重量差不多。他吃惊地说道:“这个金属护甲怎么这么轻啊?”

    “振金的重量本来就轻,再经过加工,重量就更轻了。”林华催促道:“你快点把这件护甲穿上吧,关键时刻能救你一条命。”

    索科夫把脱下来的军大衣,交给林华后,展开了折叠好的护甲,穿在了套头衫的外面,然后再重新穿上林华递回来的军大衣。

    见索科夫穿好了军大衣,林华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护甲除了坚不可摧外,还有超强韧性。也就是说,有人站在你的面前对你开枪,不光子弹无法击穿护甲,子弹所产生的动能,也会被这种金属自动吸收,不会造成肋骨断裂的情况出现。”

    索科夫以前听说过,后世的防弹衣虽然能挡住子弹,但穿防弹衣的人却很容易因为子弹所产生的动能而骨折,听完林华的解释,他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件护甲,我以后就算亲自带着战士们冲锋,也不怕敌人的子弹给我造成伤害了。”

    “我提醒你一句,”可能是看到索科夫有点太得意忘形了,林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对他说道:“金属护甲虽说刀枪不入,但它只能保护被护甲覆盖的位置,遮盖不住的地方照样会受伤。”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林华说着转过身,一边朝前走,一边对索科夫说:“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再见!”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很快就消失在下水道的拐角处。

    林华离开后,索科夫还站在原地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始终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林华赠与的金属护甲,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或者是神经出现问题而产生的幻觉。

    “师长,师长同志!”就在索科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喊声:“师长同志,您在哪儿啊?”由于下水道里有回音,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索科夫听到喊声,本能地闪到了一旁,把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准备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即开枪射击。可他听了片刻,觉得有点像萨莫伊洛夫的声音,便仔细地聆听了片刻。在确认了的确是萨莫伊洛夫在喊自己,他连忙站起身,放低了枪口,朝着前方大声地回应:“萨莫伊洛夫少尉,我在这里!”

    “师长,是您吗?”听到有人搭腔,萨莫伊洛夫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错,萨莫伊洛夫,是我。”索科夫赶紧再次回答说:“我是索科夫。”

    “我们找到师长了!”索科夫先是听到一阵欢呼声,随后便听到一群人踩着淤泥跑过来的声音,他猜想可能是警卫三排的战士,连忙迎了上去。

    “师长同志,”萨莫伊洛夫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三排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向您报告,我们已经全歼了进入下水道的敌人。”

    听到敌人都被消灭了,索科夫的心里自然高兴,但一想到刚刚的战斗那么激烈,警卫排的战士伤亡应该不小,连忙关切地问:“我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牺牲19人,负伤8人。”萨莫伊洛夫向索科夫汇报完伤亡数字后,有些迟疑地说:“师长同志,在战斗时,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索科夫心说我刚遇到了奇怪的事情,自己和自己在这里聊了半天,你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连忙问道:“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们正在和敌人正打得难解难分时,敌人那边的枪声却忽然变得稀疏,最后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萨莫伊洛夫挠着后脑勺向索科夫汇报说:“我派了两名战士过去查看,发现在下水道另外一头的四十多名德国兵都死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肯定是在交战时,被你们打死的。”

    “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萨莫伊洛夫苦笑着回答说:“可是我检查完那些敌人的伤口,除了有十几个人是正面中弹外,其余的士兵都是被人从后面开枪打死的。而我派人到附近搜索过,没有发现我们的部队,简直是怪事。”

    对于萨莫伊洛夫所说的情况,索科夫也觉得挺奇怪的。但他很快就想到,原本应该和林华在一起的罗杰斯队长不知所踪,没准就是他出现在这群德国兵的后面,开枪把他们全部干掉的。

    想明白怎么回事后,索科夫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萨莫伊洛夫说道:“少尉同志,只要能消灭潜入下水道的敌人,是谁打死的并不重要。”不等萨莫伊洛夫再说什么,他便催促道,“行了,少尉同志,别再说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到帕普钦科的团指挥所吧。”



    在萨莫伊洛夫的带领下,索科夫只用了几分钟,便来得了帕普钦科团指挥所的出口附近。回忆来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弯道,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泛开了嘀咕:自己刚刚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里,不知是自己方向感不强,迷路了,还是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会如此邪门呢?

    和守在出口外面的战士对了暗号之后,索科夫等人爬出了下水道,进入了帕普钦科的团指挥所。正在指挥战斗的帕普钦科,看到满是淤泥的索科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师长同志,您这是怎么了?”

    “有敌人摸进了下水道,和我们打了一仗。”索科夫说这话时扭头看了一眼跟进来的萨莫伊洛夫:“虽说警卫排伤亡大半,但进入下水道的敌人都被我们消灭了。”

    “师长同志,您没有负伤吧?”

    “没有。”索科夫冲帕普钦科摆摆手,问道:“外面的战斗怎么样?”

    “师长同志,战斗打得很艰难。”帕普钦科表现严肃地向索科夫汇报:“敌人可能是连着吃了我们两次亏,如今变得谨慎多了,他们没有轻易朝小区内发起冲锋,而是停留在小区边缘,利用突击炮把我军坚守的建筑物一栋接一栋地摧毁。我们坚守在这些建筑物里的部队伤亡很大。”

    听完帕普钦科的讲述,索科夫明白敌人是想利用强大的炮火,见整个小区夷为平地,假如还让战士们坚守在建筑物里,势必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于是他吩咐帕普钦科:“中校同志,立即命令所有的部队,都通过下水道撤到广场的东面来。”

    “师长同志,您是说把所有的部队,都撤到广场的东侧。”听到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帕普钦科还以为外面的枪炮声太响,以至于让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中校同志,你一点都没有听错。”索科夫用手朝外面一指,继续说道:“你看看,敌人正在用突击炮摧毁西侧的建筑物,我想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西侧的所有建筑物就会变成一片废墟,继续让战士们留在那些建筑物里,等于是让他们送死。立即下命令,中校同志,让战士们通过下水道撤回来。”

    见索科夫的态度如此坚决,帕普钦科也只能照办,他转身冲着坐在一旁的团参谋长说:“立即给各营下达命令,把他们把部署在广场西侧建筑物内的所有部队都撤回来。”

    团参谋长刚刚已经听到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此刻听到帕普钦科这么说,不敢怠慢,赶紧拿起电话给各营营长一一打去电话,把撤退的命令布置下去。

    两分钟之后,团参谋长站直身体直接向索科夫报告:“报告师长同志,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各营。相信用不了多久,广场西侧的所有部队都会撤下来。”

    得知部队很快就可以撤下来,索科夫微微点了点头,他心里暗想,在接下来的日子,将是斯大林格勒守军最艰苦的一段日子,多保存一名战士,就多保存了一份实力,等到大反攻开始时,自己的部队就能建立更伟大的功勋。

    索科夫忽然想起阿加丰中尉指挥的坦克小分队,自己从下水道里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到,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全。便试探地问帕普钦科:“中校同志,你知道坦克分队的情况如何吗?”

    “坦克分队?!”骤然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帕普钦科不禁一愣,但他随后就想到了索科夫说的可能是谁,连忙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您说的是阿加丰中尉指挥的坦克小分队吗?”

    “没错,就是他们。”索科夫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根据下面部队的报告,坦克分队损失了三辆坦克。”帕普钦科向索科夫汇报说:“阿加丰中尉带着剩下的坦克,转移到靠近厂区的位置去了。”他不知索科夫为何突然问起坦克分队,还以为要布置什么任务呢,便主动地说,“师长同志,假如您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他们,我可以派通讯兵去通知他们。”

    “不用,不用。”索科夫冲帕普钦科摆摆手说:“如今的工人新村里到处都是废墟,坦克的行动范围受到了限制,不如就让他们待在厂区附近,那里地形利于坦克的机动。”

    又过了半个小时,团参谋长接到了各营打来的电话后,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各营部署在广场西侧建筑物里的部队,都已经全部撤了下来。”

    “很好!”听完团参谋长的报告,索科夫再次点了点头,又向帕普钦科下达了新的命令:“中校同志,既然部队都已经撤到了广场的东侧,那么你留下一个连坚守敌人的动静,其余的部队都通过下水道撤往厂区方向。”

    “什么?部队撤往厂区的方向?”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帕普钦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师长同志,我们不再坚守工人新村了?”

    “既然德国人想要工人新村,我们就先给他们。”索科夫冷笑着说:“既然他们喜欢用炮火拆房子,就让他们在这里慢慢消耗炮弹。他们的炮弹也不是无限量,等把工人新村的房子拆完,估计炮弹也消耗殆尽了,到时他们再想进攻厂区,就会因为弹药不足而力不从心了。”

    “师长同志,”对于索科夫下达的命令,帕普钦科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但要放弃工人新村,他还是不甘心的,于是便小心地提醒索科夫:“如果上级知道是我们主动放弃了工人新村,恐怕会怪罪您的。因此撤退一事,我恳求您三思。”

    索科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帕普钦科中校,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说要放弃工人新村了?”

    “可是您刚才明明说,让我们把部队撤往厂区方向。”索科夫的话把帕普钦科搞糊涂了,他以为师长准备不认账,连忙提示道:“不光是我,连团参谋长也听到了。”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参谋长,“你说是吧?”

    “额,”团参谋长听到帕普钦科这么问,心虚地看了索科夫一眼,尴尬异常地回答说:“是啊,团长同志,我也听…听到了。”

    “你们都没有听错,我的确让你们先把部队撤到厂区。”索科夫见两人都没有明白自己的意图,便耐着性子向他们解释说:“如今德国人正在用突击炮摧毁工人新村里的建筑物,部队留在这里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会徒增伤亡。因此,我才会命令你们暂时撤往厂区方向,等天黑之后,再通过下水道返回这里,给敌人来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两人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齐声答道:“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们立即给部队下命令,让他们撤往厂区方向。”

    索科夫见团参谋长拿起电话,开始给各营打电话,部署撤退和留连队监视敌人的事宜,便和帕普钦科说了一声,先带着萨莫伊洛夫他们进入了下水道,率先赶往了厂区方向。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听到工人新村方向炮声隆隆,距离家属区有一两公里的厂门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歼击营和民兵都进入了防御阵地,做好了迎战敌人的准备。

    索科夫他们通过下水道,来到了厂门附近。看到出口就在眼前,萨莫伊洛夫停下脚步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从这里出去,就是红十月工厂大门的值班室。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敌人,我们都不清楚,还是先派一名战士出去观察一下吧。”

    萨莫伊洛夫说完这番话,见索科夫没有反对,便叫过身旁的一名战士,吩咐他说:“你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是否还是我们的人控制这片区域。”

    战士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到出口附近,借助镶在管壁上的铁梯爬了出去。索科夫刚看到战士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就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不许动,举起手来!”随后便听到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

    “不好!”索科夫暗叫不好:“上面的人把我们的战士当成敌人了。”

    “别开枪!是自己人。”索科夫很快就听到那名战士的声音传来:“我是近卫第41师警卫营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最开始说话的人打断了:“既然是近卫师的,为什么不在工人新村和敌人战斗,却跑到我们这里来了?我看你是逃兵吧!”

    “我不是逃兵。”战士连忙解释说:“我是护送师长来这里!”

    索科夫觉得上面说话那人的声音很熟悉,仔细一思索,立即想起原来是歼击营营长鲍尔沙克,连忙朝楼梯走了过去,准备爬上去和对方打个招呼。谁知却被萨莫伊洛夫紧紧地拉住:“师长同志,您等上面的误会解释清楚再上去,万一有督战队的人,会把我们当成逃兵都打死的。”

    “别担心,少尉同志。”索科夫轻轻地挣脱萨莫伊洛夫的手,安慰他说:“上面说话的人我认识,我只要出去和他打个招呼,误会就能解除。”说完,他走到了楼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在探头出去之前,索科夫冲着外面大声地说:“鲍尔沙克,我是索科夫,让你的人把枪都放下,免得走火了!”

    在上面训斥战士的人,正是歼击营营长鲍尔沙克,他听到下水道里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愣。随后扭头问旁边举着枪的一名歼击营战士:“刚刚那人说他叫什么名字?”

    被问到的歼击营战士,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说:“他,他好像说叫什么索科夫……”

    “指挥员同志,”那名探路的战士连忙接着说:“在下面和您说话的人,是我们的师长索科夫上校。”

    “是索科夫上校!”鲍尔沙克听清楚是索科夫之后,连忙吩咐四周的战士:“下水道里的是我们自己人,都把枪放下,不要走火了!”随后他快步地冲跑到出口前,弯腰向攀在楼梯上的索科夫伸出手。

    索科夫在鲍尔沙克的帮助下爬出了下水道,他刚站直了身体,鲍尔沙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面前一拉,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激动地说:“索科夫上校,您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您。”

    “我也没有想到,鲍尔沙克同志。”索科夫拍打着鲍尔沙克的后背,笑着说道:“从下水道里一钻出来,就会遇到您。”

    听索科夫提到下水道,鲍尔沙克松开了他,好奇地问:“索科夫上校,您怎么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呢?”

    索科夫扭头朝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的工人新村看了一眼,回答说:“我是从工人新村那里撤出来的。对了,我的部队很快也会通过下水道,撤到这里,请您给您的部下打个招呼,免得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您的部队从工人新村里撤下来了?”鲍尔沙克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脸色大变,他向后退了两步,把索科夫上下打量了一番,用警惕的语气问:“您是打算当逃兵吗?”

    “鲍尔沙克同志,”索科夫没想到鲍尔沙克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说道:“我们不是逃跑,而是暂时撤退。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会重新回到工人新村的。”

    “等到时机成熟?”鲍尔沙克把索科夫的话重复一遍后,冷笑着说:“工人新村一丢,德国人就会立即冲到工厂来,你们哪里还有什么机会重新回去。”

    “我们曾经在组装车间并肩作战,我是怎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对于鲍尔沙克的质疑,索科夫耐着性子向他解释说:“敌人连续向工人新村发起了两次进攻,都被我们击退了。如今他们调整了进攻战术,用炮火把工人新村的建筑物一栋栋摧毁,如果我不把部队撤下来,等到敌人摧毁所有建筑物的时候,我的人也差不多死光了。人都死光了,我用什么来挡住敌人的进攻?”

    索科夫的这番话,让鲍尔沙克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对方,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索科夫上校,可能是我搞错了,请您原谅。”为了缓解因为误会带来的尴尬,他主动示好说,“外面太冷,您跟我到值班室里去取取暖,正好副厂长津琴科同志也在,您可以和他聊聊。”

    “哦,副厂长同志也在。”听说津琴科也在这里,索科夫的眉毛往上一扬,说道:“快点带我去见他。”

    索科夫留下萨莫伊洛夫,协助鲍尔沙克的部下接应即将到来的部队,自己和鲍尔沙克肩并肩地朝厂门口的值班室走去。在路上,索科夫好奇地问:“鲍尔沙克同志,我记得您以前是负责厂部大楼的防御任务,怎么会被调到厂门口来了?”他这么的目地,是想知道鲍尔沙克是否得罪了彼得,所以被发配到了这个位置。

    谁知鲍尔沙克听后,却笑着说:“上校同志,其实我的歼击营被调到厂门口,和您还是有一定的关系。”

    “和我有关系?”鲍尔沙克的话把索科夫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怎么会和我有关呢?”

    “您在组装车间所组织的防御,已经把敌人打怕了,可能是担心再吃败仗,他们如今都不敢再从厂区的北面发起攻击,只能把进攻的方向选择工人新村。”鲍尔沙克解释说:“既然敌人不敢直接向厂区进攻,那么厂区里的防御任务就轻松多了。因此厂长同志把我们营调到这里,以加强工厂的正面防御力量。”

    两人说这话,已经来到了值班室的门口。鲍尔沙克冲站在门口哨兵点了点头,上前推开了房门,他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冲着里面说道:“副厂长同志,您瞧瞧,是谁来了?”说完,把身体闪到一旁,以便里面的人能看清门外。

    津琴科坐在一张办公桌后,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听到鲍尔沙克的声音,抬头朝门外望去。等他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是索科夫时,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冲到门口来迎接:“是您啊,索科夫上校,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两人来了一个拥抱后,津琴科把索科夫领到了屋里的桌边,招呼他坐下后,跑去倒了一个热茶,递到了索科夫的手里,这才好奇地问:“索科夫上校,您不是应该在马马耶夫岗指挥部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索科夫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望着津琴科说道:“副厂长同志,我手下的一个团,接替了近卫第39师在工人新村里的防御。我有些放心不下,便留在那里观察战况。”

    “上校同志,您是一师之长,怎么能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津琴科向索科夫建议说:“当初近卫第39师负责工厂西面防御时,他们的师部就设在离厂门不远的地方,您可以考虑把您的指挥部设在那里。”

    “副厂长同志,谢谢您的好意。”对于津琴科的一番好意,索科夫向他表达了谢意:“我觉得指挥员还是应该和战士们待在一起,这样就能及时地了解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必要的调整。”

    “上校同志,”津琴科曾经和索科夫并肩作战,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便好奇地问:“您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已经命令部队暂时放弃工人新村,都撤到这里来。”索科夫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我是先来探探路的。”

    他的话音刚落,没等津琴科问撤退的原因,就从门外冲进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中年人,他一把揪着索科夫的衣襟,气急败坏地说:“索科夫上校,谁给您的权利,居然把工人新村留给了敌人?难道您不知道,一旦德国人占领了工人新村,他们就能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随时向厂区发起进攻吗?”



    “彼得厂长,”索科夫看清楚揪着自己衣襟的人是厂长彼得,便抓住他的手,把自己军大衣的衣襟从他的手里小心地抽出来,同时和颜悦色地说:“请您放开我的衣服,然后我再慢慢向您解释。”

    鲍尔沙克刚刚在外面,已经知道索科夫率部队撤退的原因,连忙走过来帮索科夫说好话:“厂长同志,索科夫上校放弃工人新村也是有原因的。您先别发火,坐下喝一杯茶,听上校同志给您解释。”

    彼得放开了索科夫的衣襟,坐在了津琴科搬来的椅子,冲着索科夫气呼呼地说:“索科夫上校,您说坚守工人新村的部队缺乏反坦克武器,需要配备坦克,我冒着被上级处罚的危险,给您调拨了六辆坦克。谁知您居然不声不响就放弃了工人新村,我倒要听听,您怎么给我解释这件事!”

    “彼得厂长!”索科夫把津琴科端给自己的那杯茶,推到了彼得面前,向他解释说:“没错,我是命令部队撤离了工人新村,不过那只是暂时,等天黑之后,我们将会重新回到那里。”

    彼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刚刚听到索科夫说放弃了工人新村,心里一时着急,才会有失态的举动。此刻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先是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说道:“索科夫上校,那请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部队要撤离工人新村。”

    索科夫看到桌上有一张工厂的布防图,便扯了过来,用手在工人新村的位置点了点,对彼得说道:“我们坚守在工人新村的部队,连续击退了德军的两次进攻。德国人可能察觉他们要夺取工人新村有困难,于是改变了战术,用炮火来逐一地摧毁工人新村里的建筑物。我觉得与其让战士们建筑物里,被炮火轰塌的建筑所掩埋,不如先撤下来,等天黑之后,再通过下水道对敌人实施反击。”

    对于索科夫的解释,彼得显然很不满意。他阴沉着脸说:“在半个小时前,崔可夫将军给我打电话,说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方向的战事惨烈,工厂随时有失守的可能。问我红十月厂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有信心挡住敌人,他就准备把厂里所有的正规军,都调往那两个工厂参战。”

    彼得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是工人新村里,是您在指挥部队战斗,出于对您的信任,我告诉崔可夫司令员,说我们守住工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同意他把厂里的正规军都调走。如果不是厂门口驻扎的正规军调走,您以为我会把鲍尔沙克的歼击营调到这里,还派副厂长津琴科来坐镇吗?”

    听彼得这么说,索科夫总算明白鲍尔沙克的歼击营,为什么会被调来守厂门,他们应该是红十月工厂里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虽说是最强的部队,可一旦工人新村失守,凭这支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部队,要挡住德军的进攻,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难怪刚刚彼得一听说自己放弃了工人新村,情绪会如此激动。

    “放心吧,彼得厂长。”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彼得吃颗定心丸,便接着说道:“虽说我的部队进驻工人新村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他们对下水道里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了。等天黑以后,他们会通过下水道,重新潜回工人新村,消灭驻扎在那里的敌人。”

    对于索科夫的保证,彼得心里并不完全相信,不过在此时,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索科夫上校,你们真的能重新夺回工人新村吗?”

    “没错。”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表情凝重地说:“我向您保证,一定能夺回工人新村。”

    桌上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让索科夫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暗自猜测道:“难道是集团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

    津琴科拿起电话,对着话筒大声地说:“我是副厂长津琴科,您是哪里?……哦,是古罗夫同志啊,您好您好!……是的,厂长在我这里,您要和他通话?……请稍等,我马上把话筒交给他。”

    说着津琴科用手捂住话筒,递向了彼得,小声地说:“厂长同志,是集团军军事委员同志找您!”

    彼得站起身,接过津琴科手里的电话,贴在耳边说:“您好,古罗夫同志,我是彼得。请问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什么,您要我派人去工人新村联络索科夫上校?……不用了,上校如今就坐在我的面前,您要亲自和他通话吗?……好的,好的,我马上让他接电话。”

    就这样,电话话筒转了一圈,又来到了索科夫的手里。索科夫接过话筒,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您好,军事委员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总算找到了你了,索科夫上校。”古罗夫在电话里急急地说道:“集团军的侦察兵报告,说敌人在进攻工人新村,但不知为什么,没有见到我军还击。我和参谋长接到报告后,立即和你们在工人新村的部队联系,但始终联系不上。因此我只能向彼得厂长求助,希望他能派人到工人新村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在,那就方便多了。我现在问你,你们为什么不还击?”

    “原因很简单,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因为我军已经从工人新村撤了下来,面对敌人的进攻,肯定就没人进行还击。”

    “见鬼,你们为什么要撤出工人新村?”古罗夫听完索科夫的回答后,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德国人占领了工人新村,他们就可以把那里当成进攻出发点,随时向红十月工厂发起进攻吗?”

    见古罗夫也发火了,索科夫只能耐着性子把放弃工人新村的原因,又向他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军事委员同志,请您转告司令员和参谋长,我的部队将在天黑之后,通过下水道重新进入工人新村,消灭盘踞在那里的敌人。”

    “好吧,索科夫上校。”古罗夫听完索科夫的解释,觉得对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便点着头说:“我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司令员和参谋长,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尽快把工人新村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明白。”索科夫见古罗夫同意了自己的方案,连忙向他保证说:“军事委员同志,我向您保证,在明天天亮以前,我们会重新恢复所有失去的阵地。”

    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索科夫打完电话,帕普钦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索科夫连忙向彼得和津琴科做介绍:“两位厂长同志,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近卫第122团团长帕普钦科中校,就是他的团在负责工人新村的防御。”

    随后又对帕普钦科说:“中校同志,这两位都是红十月工厂的厂长。彼得厂长和津琴科副厂长,你们都认识一下,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多着呢。”

    帕普钦科和两位厂长握了手,又说了几句套话后,便向索科夫报告:“师长同志,部队已经全部撤到了厂门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对敌人实施反攻。”

    “不要着急,中校同志,等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索科夫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问了一句:“你在下水道里留人警戒没有?”

    帕普钦科知道索科夫曾经下水道里,和敌人进行过战斗,自然明白他这么问的原因,便点点头,回答说:“放心吧,师长同志,我的每个通向这里的岔路口,都布置了一个班的警戒部队,一旦发现有敌人出现,他们就会果断开火的。”

    “啊,下水道里有德国人?”彼得从帕普钦科的汇报中,听出了自己所担心的问题,他了连忙望着索科夫问道:“上校同志,要是敌人利用下水道,潜入了工厂区,那可怎么办啊?”

    帕普钦科见索科夫沉默不语,便猜到他肯定在想办法,便笑着安慰彼得说:“厂长同志,您不要着急,师长正在想办法,一定可以避免类似事情发生的。”

    听帕普钦科这么说,对索科夫有信心的彼得,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中校同志,你说得很对,以索科夫上校的能力,他一定能想出合适的办法,来对付那些企图通过下水道,混入厂区的敌人。”

    彼得和帕普钦科等人对索科夫充满了信心,但索科夫的心里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向崔可夫提出,使用下水道来调动兵力和运输物资,可以把所有的防御阵地有机地结合在一切。可是今天出现在下水道里的德国兵,却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下水道里没有照明漆黑一片,很难辨别敌我,一旦德国兵利用下水道偷偷地摸进了工厂区,到时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就百死莫赎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索科夫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他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应对这令人头疼的事情。

    “索科夫上校,您有什么好办法吗?”看到索科夫始终不说话,鲍尔沙克有些沉不住气了:“虽说今天从下水道里钻出的是你们,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德国人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呢?如果是那样,我们就有腹背受敌的可能。”

    对于鲍尔沙克的担忧,索科夫只能报之以苦笑。他何尝不知道,部队正在拼命抗击敌人的进攻时,忽然有一股敌人从自己身后的下水道里钻出,防线有可能一下就崩溃了。不过要命人封闭所有的下水道,显然也是不现实,这么一来,敌人固然无法通过下水道进攻,而自己部队,同样也无法使用下水道来调兵和运输物资了。

    “索科夫上校,”见索科夫不回答自己,鲍尔沙克有些着急,连忙又连叫了几声:“索科夫上校!上校,您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鲍尔沙克同志,别叫了。”索科夫冲着鲍尔沙克摆了摆手,满脸苦涩地说:“我听到你的问题了。”

    “鲍尔沙克同志,你别催。”和索科夫关系不错的津琴科,担心索科夫下不了台,连忙出来打圆场:“索科夫上校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

    原本对索科夫还抱着希望的彼得,听完鲍尔沙克和津琴科的话,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上校同志,你迟迟不说话,是想不出什么应对措施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这些下水道都重新封闭起来。”

    正愁眉不展的索科夫,听到彼得这么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立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厂长同志,我想到了。”

    “哦,想到了?!”索科夫的话让彼得感到了意外的惊喜,他连忙追问道:“那你快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有下水道的地图吗?”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着津琴科问道。

    “没有。”津琴科回答得很干脆,“这些图纸都在厂里的档案馆,怎么可能放在厂门口的值班室呢?”

    索科夫得知这里没有下水道的地图,迟疑了片刻,然后问彼得:“厂长同志,能让档案馆的同志,把下水道的图纸送过来吗?”

    “嗯,”彼得明白索科夫需要下水道地图,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也就没有反对,便点着头说:“我立即给档案馆打电话,命令他们派人把下水道的图纸送过来。”

    档案馆的工作人员,接到了彼得电话后,知道下水道图纸很重要,一找到图纸,便派人骑着自行车,把图送到了厂门口的值班室,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八分钟。

    彼得接过地图看了一眼,看清楚的确是厂区和工人新村的下水道图纸,便展开铺在桌面上,对索科夫说道:“上校同志,下水道的图纸就在这里,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索科夫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一会儿图纸,随后抬起头问彼得:“厂长同志,这张下水道图纸怎么只有红十月工厂和工人新村啊?”

    “上校同志,这件事还是我来给您解释吧。”津琴科看到索科夫一脸疑惑的表情,便笑着向他解释说:“马马耶夫岗以北的新城区,都是以各家工厂为了一个独立的地区。在各自的区域内,每家工厂都配备有医院、学校和各种娱乐设施……”

    索科夫耐心地听完津琴科的讲述,总算明白,红十月工厂、街垒工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下水道,都是独立存在,并没有连在一起。了解完这里下水道的情况后,索科夫对自己想出的方案,就更加有信心了。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说道:“既然各家工厂的下水道都不是相连,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用手指着下水道的图纸说,“从工人新村到厂区的下水道,一共有五条。我打算用地雷封锁其中的三条,并在靠近厂区的位置堆砌沙袋工事。这样一来,敌人想靠近厂区,就会先被我们的雷区炸得人仰马翻;侥幸通过雷区的敌人,又会在沙袋工事前,遭受巨大的伤亡……”

    对索科夫提出的这种方案,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发言,只是默默地盯着图纸思索。索科夫见众人不说话,便忍不住问:“你们觉得我的这个方案怎么样?”

    “上校同志,”津琴科是上过战场的人,他考虑问题要彼得全面,他指着图纸问道:“下水道里漆黑一片,您怎么能保证,我们的战士在转移时,不会走进埋设了地雷的通道?”

    津琴科的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了鲍尔沙克的共鸣:“副厂长说得对,下水道里黑灯瞎火的,两个人面对面都看不清楚对方,我们的战士如何在黑暗之中,辨明哪条道路是埋设了地雷,哪条道路是可以通行的呢?”

    “这个好办,”索科夫信心十足地说:“埋设地雷的通道在靠近工人新村一段,我们都签上绳索,这样我们的战士一走近岔道口,就能辨别出哪条路有地雷,哪条路是安全的。”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立即意识到没有说清楚,便抢在众人发言前,补充说:“为了防止德国人在短时间内,识破我们的陷阱。所以不管有没有埋设地雷的道路,在路口都要牵上绳索。有地雷的道路,横着牵两条绳;没有地雷的道路,只需要牵一条绳子。”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彼得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微微颔首,并补充说:“我们要派出巡逻队,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巡逻一次,检查绳索是否有脱落情况。”

    “厂长同志,”见彼得没有反驳自己的方案,索科夫的心里暗松一口气,随后问道:“既然现在离反攻的时间还早,您看是否可以派人去下水道里布雷,和堆砌沙袋工事?”

    “布雷和修工事,可能需要不少的人手吧。”彼得有些为难的说:“这么一来,我们在表面阵地上的防御力量,不就被大大地削弱了吗?”

    “放心吧,厂长同志,在下水道里布雷花不了多少的时间。”见彼得如此为难,索科夫连忙向他解释说:“直接把地雷往淤泥一放就可以了,不用专门挖坑。至于说堆砌沙袋工事,就更简单了,只需要找几十条麻袋,就地取材把淤泥装满袋子就可以了。”

    他深怕彼得不同意,还特意强调说:“反正现在距离反击还早得很,我们的战士也可以去帮忙布雷和修工事。”

    “好吧,索科夫上校。”既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彼得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有任何必要,便点了点头,开始向鲍尔沙克布置任务:“鲍尔沙克少校,你立即命人去拉两车地雷来,然后都埋在索科夫上校指定的位置。”

    等鲍尔沙克离开后,彼得试探地问索科夫:“上校同志,你看是否需要把这件事,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暂时不用。”索科夫觉得崔可夫他们此刻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去烦他们,便摆摆手说:“司令员他们正在为如何守住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而头疼呢,我们就不要用这些小事去烦他们了。”

    彼得觉得索科夫说得很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是换了一个自己关心的话题问道:“上校同志,你觉得晚上我们能把工人新村夺回来吗?”

    “肯定能夺回来,厂长同志。”索科夫见彼得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便向他解释说:“为了防止我军依托工人新村的地形,进行顽强地抵抗,敌人用火炮和突击炮,逐一地摧毁了家属区内所有建筑物。这样一来,他们在进驻工人新村后,就只能在开阔的地段扎帐篷。我们的部队趁着夜色,利用下水道重新进入了工人新村后,就能轻松地消灭这些敌人。”

    “就算敌人都待在帐篷里,他们也不可能没有防备吧。”帕普钦科皱着眉头说:“我觉得他们在废墟里,肯定会布置不少的暗哨,没准我们的战士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就被敌人的暗哨发现了。”

    “要是罗杰斯队长在这里就好了,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敌人所有的暗哨。”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他使劲地摇摇头,把这个极具诱惑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心说:“靠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手下还有上千人,就算是偷袭被暗哨发现了,也可以由偷袭改成强攻,以近卫团的战斗力,足以击溃敌人,重新夺回工人新村。”

    “帕普钦科中校,这一点你不要担心。”索科夫用手指着桌上的下水道图纸,对帕普钦科说道:“在工人新村里,有多达五十多处的出口,敌人不可能在每处出口都布置了暗哨。就算某几处被敌人发现了,只要这里战士能牵制住敌人几分钟,从别的出口离开下水道的战士,就可以赶过去支援自己的战友。”

    见自己的师长如此有信心,帕普钦科也不再继续讨论什么,而是重复曾经问过的一个问题:“师长同志,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帕普钦科中校,不要着急。”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你先安排人手,协助歼击营的同志到下水道里埋设地雷和修筑工事,等做完这一切后,你们还可以抓紧时间休息几个钟头。等到凌晨两点时,你们再通过下水道,悄悄地前往工人新村,打睡梦中的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帕普钦科中校走出了值班室,准备回部队给战士们布置任务。在门口,差点和一名穿着坦克兵制服的中尉撞了个满怀。

    坦克兵中尉见自己差点撞上了一名中校,连忙停下脚步,准备向他道歉。谁知刚一抬头,就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中校,是近卫第122团团长帕普钦科中校,连忙抬手敬了一个礼,随后恭恭敬敬地问:“团长同志,请问索科夫上校在里面吗?”

    没等帕普钦科回答,坐在屋里的索科夫就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他停止了和彼得、津琴科的交谈,歪头望向门外,好奇地问:“是谁在门外?”

    “是我,上校同志。”听到索科夫在屋里问话,坦克兵中尉冲帕普钦科歉意地点点头,绕过他走进了门里,抬手向坐在屋里的索科夫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随后说道:“上校同志,坦克兵中尉阿加丰向您报道,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原来是阿加丰中尉啊。”索科夫虽然知道阿加丰率领的坦克分队,在遭受损失以后,已经撤到了厂区,可来了这里,因为事情太多,居然把他忘之脑后,如果不是阿加丰出现,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这支不起眼的坦克分队。他起身走到阿加丰的面前,握住对方的手,笑着说:“在今天的战斗中,你所指挥的坦克分队表现得真是太棒了。我会给别雷上校打电话,为你们请功。”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阿加丰反而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上校同志,您过奖了。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完全是因为我们的T-34坦克比德军的三号、四号坦克更加先进。”

    “中尉同志,”索科夫试探地问:“你的手下还有多少人?”

    阿加丰知道索科夫这么问的原因,连忙向他解释说:“虽说我们被击毁了三辆坦克,但只有两人牺牲、三人负伤。只要再给我们补充新的坦克,我们的坦克分队至少可以保证有五辆坦克,能处于战斗状态。”

    索科夫拉着阿加丰来到了彼得的面前,开口说道:“厂长同志,阿加丰中尉所指挥的坦克分队,在今天的战斗中,表现得非常出色,使敌人损失了不少的坦克。不过他们在经过战斗之后,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如今只剩下三辆坦克,您看,能否再给他们补充一些?”

    “索科夫上校,”对于索科夫的请求,彼得为难地说:“我把今天生产的坦克,都交给了你们。为了这件事,崔可夫司令员还埋怨了我半天,说应该把这些坦克送往街垒工厂或捷尔任斯基工人,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听到彼得如此搪塞自己,索科夫觉得如果没有一点能打动他的东西,想从他的手里获得新的坦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于是他转头望着阿加丰,说道:“中尉同志,把你们坦克分队在工人新村所取得的战果,向厂长同志报告一下。”

    见索科夫让自己向彼得厂长汇报战果,阿加丰的心里充满自豪地说:“厂长同志,在今天的战斗中,我们共击毁了德军的坦克和突击炮17辆,自己只损失了三辆。”

    彼得原本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听完阿加丰的汇报后,不禁浑身一震,瞳孔剧烈收缩,他吃惊地反问道:“中尉同志,您刚刚说什么,你们击毁了17辆坦克和突击炮。我没有听错吧?”

    “彼得厂长,您没有听错。”阿加丰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所率领的坦克分队,在工人新村里共消灭了德军17辆坦克和突击炮。”

    “我的上帝啊!”彼得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吃惊地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坦克营和德军的装甲部队对阵,能消灭这么的坦克,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战果。而您所率领的坦克分队,就只有六辆坦克,却干掉了敌人这么多的坦克。”

    索科夫从彼得的言谈中,察觉到他有些心动了,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厂长同志,阿加丰中尉的坦克分队,只有六辆坦克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假如他指挥的不是六辆,而是十六辆、二十六辆,您想想,又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呢?没准正面进攻工人新村的德军装甲部队,会被打得彻底丧失战斗力。”

    彼得等索科夫说完后,苦笑着说:“索科夫上校,您以为我不想多给阿加丰中尉几辆坦克吗?实在是没有,所有的库存,都交给别雷上校和其他的坦克部队,真的无法再给坦克分队补充坦克了。”

    彼得的话让索科夫的心凉了半天,他知道彼得在这种时候说出的话,恐怕没有什么掺假的成分。阿加丰的坦克分队实力太弱,就算坦克的性能远远优于德军坦克,可架不住敌人的坦克数量多,如果继续打下去,早晚会被敌人歼灭的。

    看到索科夫一脸为难的样子,坐在旁边的津琴科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开口说道:“厂长同志,虽说我们无法为索科夫上校他们提供新坦克,不还有很多旧坦克吗?”

    “旧坦克?!”索科夫听津琴科这么一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副厂长同志,您说的旧坦克是怎么回事?”

    “旧坦克,指的是在战场上被击毁或者出了故障的坦克。”津琴科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派维修工人用牵引车把这些坦克拖回来,进行简单的修复之后,又重新交给部队使用。”

    津琴科让索科夫看到了一线曙光,他连忙冲着彼得说:“厂长同志,既然您无法向我们提供新下线的坦克,那就把经过维修的坦克,都交给我们吧。我想阿加丰中尉的坦克分队有了更多的坦克,一定会把敌人打得狼狈不堪。”

    “可是,我们的旧坦克数量也非常有限。”彼得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些从战场上拉回来的坦克,一经修复,就会立即补充给部队,厂里充其量还剩下四五辆。”

    “有修复的德军坦克吗?”索科夫觉得四五辆坦克数量太少,又接着问:“如果我们的T-34数量不够,可以利用德军的坦克来消灭敌人。”

    “德国人的坦克,我们是从来不修复的。”谁知他的话刚说完,津琴科就向他解释说:“他们的坦克钢材里杂质太多,从战场上拖回来之后,一般都是直接回炉了。”

    对于津琴科所说的事情,索科夫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一直以为德军的坦克质量高,没想到工厂的领导居然看不清德军坦克,还认为他们的钢材里杂质多,没有修复的意义。既然德国人的坦克指望不上,他便寄希望于彼得手里仅有的四五辆坦克:“彼得厂长,既然您的手里还有四五辆坦克,不如都给我吧。我打算加强坦克分队的力量,这样就算德军出动坦克进攻,我们也有足够的装甲力量,和他们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坦克战。”

    彼得把索科夫的请求,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津琴科看到彼得如此为难的表情,便向他建议说:“厂长同志,既然上校需要修复的旧坦克,不如都交给他吧。如果上级问起,我们就说这些坦克还在维修中,暂时无法投入战斗,没准过几天,我们还能在战场上获得更多的坦克……”

    “副厂长同志说得对。”见津琴科在帮着自己说话,索科夫自然不会作壁上观,他连忙附和道:“如果说是新坦克,每天生产线上的产量是多少,上级领导的心里肯定一清二楚。但如果是从战场上拖回来的坦克残骸,什么时候能修复,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好吧!”彼得在权衡了厉害关系之后终于点头同意了索科夫的请求:“索科夫上校,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剩下的五辆旧坦克交给你们,希望坦克分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取得更加辉煌的战果。”

    趁着彼得打电话的工夫,阿加丰凑近索科夫小声地问:“上校同志,我听说天黑之后,我们要对工人新村实施反击,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索科夫知道对方这么问的原因,便向他解释说:“不过我们是偷袭,而不是强攻,因此坦克分队不需要参加今晚的夜袭。”

    “上校同志,”阿加丰见索科夫不准备让自己参加行动,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如果今晚的夜袭,不让我们坦克分队参加的话,我担心战士们会有情绪。”

    “我看有情绪的人是你吧。”索科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对方的谎话:“从工厂到工人新村只有一两公里的距离,中尉同志,你好好地想一想,在夜深人静时,忽然有几辆坦克发动,是否会被待在工人新村里敌人听到动静?如果我们的意图过早被敌人发现,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巩固防御,以增大我军在进攻时的伤亡情况。”

    经过索科夫这么一解释,阿加丰发现半夜三更启动坦克,这动静的确是大了点,完全有可能把敌人从睡梦中惊醒,到时偷袭就变成了强攻,部队伤亡没准就会成几何数地上升。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对不起,上校同志,是我太急躁了,考虑问题不够周到。”

    “行了行了,”索科夫冲他摆摆手,随后问道:“假如彼得厂长再给你补充五辆坦克,你手里的坦克兵够吗?”

    阿加丰在心里默算一阵后,缓缓地摇摇头说:“不够,上校同志。五辆坦克需要20名坦克兵,而如今我手里只有7名备用的坦克兵,还需要补充13名。”

    “索科夫上校,”津琴科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索科夫手下的坦克兵数量严重不足,便主动提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你们补充的五辆坦克,都自带驾驶员,这么一来,你们所需的坦克兵人数只有8个人了。我想从近卫团里挑出几名坦克兵,应该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副厂长同志,您说得很有道理。”索科夫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把所有的坦克利用起来,必须要在近卫团内部抽调几名坦克兵才行。“我会想办法凑齐所需的坦克兵。”说到这里,索科夫扭头对站在墙脚的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你立即去找帕普钦科中校,就说是我的命令,立即在团里询问有谁曾经当过坦克兵,以便把他们都补充进坦克分队。”

    彼得放下电话后,抬头望着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上校,我已经和下面的维修车间打过招呼了,他们将在一个小时内,把修复好的五辆坦克都开过来。怎么样,您的手里有足够的人手吗?”

    “厂长同志,”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说:“坦克兵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

    凌晨一点时,帕普钦科就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师长同志,时间差不多了,请允许我率领部队进入下水道!”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微微皱起了眉头:“中校同志,距离进攻还有一个小时,你们这个时候就进入下水道,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师长同志,您有所不知。”帕普钦科向索科夫解释说:“由于我们封锁了下水道里的三条道路,部队只能依靠剩下的两条道路通行,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进速度就会大打折扣。别看厂门口这里距离工人新村只有一两公里,但我估计至少需要四十分钟,部队才能全部到达工人新村的下方。”

    彼得是巴不得早点夺回工人新村,自然要附和帕普钦科:“上校同志,帕普钦科中校说得对,早点让部队出发,会使我们的进攻不至于那么仓促。”

    索科夫看了彼得一眼,猜到了他的心思,但却没有拆穿他。他想到这次只是偷袭,事先又没有什么炮火准备,也不需要坦克掩护,部队的进攻就算早点开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微微颔首说:“好吧,帕普钦科中校,你们现在就出发吧,注意安全,千万别让敌人察觉到你们。否则他们只要派人守住下水道的出口,我们的战士就无法从下水道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