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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索科夫从来不曾命令麾下的指挥员,在进攻时,必须冲在战士们的前面。但今天他端着冲锋枪,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些连长们还好意思躲在战士们的后面么?几位连长排众而出,排成一排跟在索科夫的后面。

    营长、连长都在队伍的前面,那些当班排长的,自然也不好再和战士们挤在一起,于是他们也加快脚步,超过身边的战士,在连长们的身后,排成了松散的几排。

    德军的第一道铁丝网,布置在阵地前方一公里的地方。眼看着队伍就要到达铁丝网前,工兵排的战士呼啦啦地涌上前,用大钳子剪断了铁丝,并归拢起来,以便部队能顺利地通过。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又继续朝前跑,用小旗标识雷区中的通道,去剪断下一道铁丝网。

    率领部队前进的索科夫,手心里一直捏着一把汗,他担心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敌人的撤退,不过是一个阴谋,他们就是等自己的部队已进入火力打击范围后,阵地上的武器再开火,给伊斯特拉营以重创。

    但令人庆幸的是,连续通过了五道德军设置的铁丝网障碍,对面的阵地上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索科夫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距离德国人的阵地还有一百五十米,还有最后两道铁丝网,只要通过了这一障碍区,战士们就能由大步走变成小跑,以便能及时地占领敌人的阵地。”

    就在这时,远处的德军堑壕里,忽然冒出了几个人影。虽说距离还很远,但索科夫已经本能地调转枪口,瞄准那几个人,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营长同志,是我们的侦察兵。”索科夫身后的安德烈忽然惊喜地叫道:“是巴维尔!是巴维尔率领的侦察小组!”

    听到安德烈的喊声,索科夫定睛一看,没错,那站在堑壕的人,可不就是巴维尔么?巴维尔看着朝他们而去的大部队,连忙从堑壕里爬了出来,快步地朝着索科夫所在的位置跑来。

    工兵排的工兵,已经将德军的铁丝网全部剪断,使得巴维尔能顺利地跑到索科夫的面前。由于是在战场上,他没有向索科夫行礼,而是挺直腰板,大声地说道:“营长同志,下士巴维尔已遵照您的命令,完成了对苏希尼奇的侦察,特地前来向您报告。”

    “巴维尔下士,”索科夫将左手搭在了巴维尔的肩部上,紧张地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德国人在做什么?”

    “报告营长同志,根据我们的侦察,敌人已经放弃了城外的全部阵地。”巴维尔一脸兴奋地说道:“城里的敌人正在准备撤退。”

    从巴维尔的嘴里得知德军准备撤退的消息后,索科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连忙开始发号施令:“萨维耶夫中尉!”

    跟在后面的萨维耶夫连忙答道:“到!”

    “你们三连负责占领德军在城外的阵地。”索科夫向萨维耶夫下达完命令后,又冲着另外几位连长大声地说:“一连、二连和机炮连,跟我冲进城去。”当然,他也不忘吩咐跟在身后的报务员,“立即向师部报告,说根据侦察,苏希尼奇城内的敌人正在撤退。我营已占领德军的外围阵地,我们正继续向城区推进,请后续部队尽快赶上来。”

    随着命令的下达,萨维耶夫带着三连的战士,冲进了敌人的阵地,迅速地抢占有利地形。而另外的几个连,则如同潮水一般,漫过了敌人的阵地,朝城里冲去。

    就在索科夫的部队占领了德军阵地时,在几公里外的近卫第11师师部里,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眼看进行炮火准备的时间要到了,便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道:“司令员同志,马上就要到炮击时间了,我们是否按原计划执行?”

    他的话刚说完,切尔内绍夫便反对说:“不行,卡扎科夫将军,不能开炮。伊斯特拉营正在向苏希尼奇推进,如果炮击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为了防止卡扎科夫一意孤行,他还向罗科索夫斯基寻求支持,“司令员同志,我强烈建议停止炮击,不知您是否同意?”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做出选择,便听到师参谋长兴奋地叫了一声:“师长,刚接到伊斯特拉营的报告,他们已经占领了德军外围阵地,正朝市区推进,请求后续部队尽快赶上。”

    罗科索夫斯基听师参谋长这么说,连忙冲切尔内绍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接听电话。切尔内绍夫点点头,走到报话机旁,从参谋长的手里接过了耳机戴上,又对着送话器说:“我是师长切尔内绍夫,你是索科夫大尉吗?”

    “您好,师长同志!我是报务员。”耳机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营长已经亲自带人冲进城里了。”

    得知索科夫已经进入了城区,但为了搞清楚情况的切尔内绍夫,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和德国人发生交火了吗?”

    “德军在城外的阵地上空无一人。”报务员回答说:“据侦察员报告,城里的德国人也正忙着撤退……”

    切尔内绍夫还想继续问下去时,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制止了。后者望着他说:“切尔内绍夫将军,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德国人正在撤退,立即命令你的部队向苏希尼奇靠近,配合索科夫大尉他们夺取城市。”

    等切尔内绍夫去给部队传达命令时,罗科索夫斯基又吩咐卡扎科夫:“卡扎科夫将军,既然德军已经放弃了外围阵地,我们的炮火准备可以取消了。”

    “我立即给炮兵团打电话。”卡扎科夫笑容满面地回答说:“命令他们停止对苏希尼奇外围阵地的炮击,免得误伤到自己人。”

    看到整个师部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后,罗科索夫斯基又拿起桌上的电报,对着话筒说道:“我是罗科索夫斯基,立即给我接步兵第324师,找师长基留欣将军。”等听到基留欣的声音后,他也没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吩咐道,“师长同志,近卫第11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冲进了苏希尼奇。你们师也别犹豫了,立即行动起来,配合友军夺取城市。”

    基留欣得知有部队已经进入了苏希尼奇,不禁大吃一惊,心说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都没有开始,怎么就有部队冲进城内了呢?但他没有向罗科索夫斯基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是果断地回答:“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立即命令部队向苏希尼奇推进。”

    伊斯特拉营进入了苏希尼奇之后,发现整个城市空荡荡的,不管是德国人还是当地的居民,一个人都看不到。索科夫见此情形,连忙命各连连长以排为单位,在城内展开搜索行动。

    索科夫带警卫排沿街搜索前进,他看这街道上到处是德军逃走时,丢弃的卡车、雪橇、武器弹药以及各种物资时,心里不禁暗想: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德国人连坚守的勇气都没有,就丢掉这么多的物资仓皇而逃?

    不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声,立即引起了战士们的警觉,他们就近隐蔽起来,据枪四处查看,警惕地观察附近有没有敌人。索科夫躲在一辆卡车的车厢下,侧着耳朵听着这稀疏的互相射击声,但很快发现枪声并没有越来越密集,而是很快就停止了。他判断肯定是别的搜索部队,与落单的敌人遭遇,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

    听到枪声已经停止,索科夫站起身,朝四处望了望,随后大声地说:“同志们,没事了,应该是落单的德国兵,已经被我们的战士消灭了。我们继续前进!”随着索科夫的这道命令,战士们纷纷从藏身之处站起身,端着武器继续沿街道前进。

    在搜索过程中,索科夫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栋气派豪华的三层建筑物,门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光索科夫看到了,警卫排的战士们也看到了。谢廖沙快步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米沙,看样子,这里是德军的指挥部。”

    索科夫在看到门口那辆漂亮的小轿车时,首先就想到这里肯定是德军的重要机构所在地,此刻听到谢廖沙这么说,连忙大声地吩咐道:“巴维尔,你带一个班在外面担任警戒,其余的人跟我进去!”

    建筑物里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里、房间里到处是酒瓶、用了一半的急救药箱、带血的绷带、空子弹夹,以及扔得到处都是的烟头。索科夫仔细地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德国人留下的地图和文件,看来德国人就算仓促撤走,也小心地将这些东西带走或销毁了,免得被苏军得到,会泄露自己的兵力部署和行动方向。

    谢廖沙来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掏出半包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的德国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索科夫,没好气地说:“米沙,我刚刚去通讯室看过,想看看能否搞到密码本之类的,谁知德国佬已经把那里炸掉了。”

    谢廖沙划燃了一根火柴,帮索科夫点上香烟。就在他准备为自己点烟时,无意中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希特勒的画像,便把火柴朝地上一扔,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走了过去。他摘下画像,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两下,估计还不解气,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希特勒的脸上画了一个万字。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匕首重新插回靴子里,划火柴点燃嘴里的香烟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索科夫抽完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后,对谢廖沙说道:“走吧,排长同志,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搜索。”

    两人带着战士们走出了指挥部,谢廖沙忽然转身面向建筑物,用手指着屋顶对索科夫说:“米沙,既然是我们营先占领的德军指挥部,我们应该去找面红旗插在楼顶上。”

    索科夫曾经听人说过,按照俄国军队的传统,在攻城战中,谁第一个把旗帜插上城市最重要建筑物的楼顶,哪怕城市内的战斗还在继续,也算这支部队率先占领了城市。因此经谢廖沙这么一提醒,他连忙说道:“谢廖沙,你现在就去,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但一定要找一面旗帜,插到大楼的楼顶。”

    谢廖沙刚离开没多久,二连的一名战士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营长同志,我们在中心广场发现了一辆带篷的卡车,里面装着重要的东西,连长命令我过来请您去看看。”

    听说有重要的东西,索科夫毫不含糊地答道:“我们走吧!”刚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想起了楼顶插红旗的事,便连忙停下脚步,叫过两名比较机灵的战士,让他们在这里等谢廖沙回来。随后他便带着警卫排,跟着来报讯的战士,沿着街道快步地朝市中心走去。

    等来到中心广场时,还跟着老远,索科夫就看到安德烈带着十几名战士,将一辆停在黑色彼得大帝大理石雕像旁的卡车团团围住。见到索科夫带人赶过来,安德烈连忙上前迎接。

    “少尉同志,”索科夫冲安德烈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问:“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

    “营长同志,”安德烈有些激动地说:“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说完,他便在前面充当向导,领着索科夫来到卡车的车尾。

    索科夫望向敞开了篷布的车厢,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大木箱。他正准备问箱子里是什么时,只见安德烈已经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厢,并俯下身子向索科夫伸出手,准备帮助他上车。

    等索科夫爬进车厢后,安德烈掀开一个木箱的盖子,从里面搬出一个巨大的画框,用激动的声音说:“营长同志,您看看这是什么?”

    索科夫看到安德烈捧在手里的,是一幅人物肖像:一个留着长长白色胡须、穿着黑衣的老人,翘着腿坐在一把圈手椅里,膝盖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索科夫的目光,移向了画像的右下角,见那里有一个潦草的签名。

    没等他认出是谁的签名,安德烈便用因为激动而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道:“营长同志,您认出来了吗?画上的人,是列夫•托尔斯泰,是列宾创作的多幅托尔斯泰肖像画之一,也是最著名的一幅。”

    “我的上帝啊,”听完安德烈的解说,索科夫不禁低声惊呼道:“居然是列宾的画。”他用手一指另外的那些箱子,“难道说,这些箱子里装的也是俄罗斯的名画?”

    “没错,是这样的。”安德烈将列宾的油画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木箱,继续说道:“除了列宾的画作外,还有伊凡•克拉姆斯柯依、维克多•瓦舍列特索夫等人的作品……”

    对于俄罗斯的伟大画家,索科夫只知道列宾一人,其余的就算曾经听过名字,但他转眼就忘记了。他耐着性子等安德烈说完后,便吩咐他说:“少尉同志,你亲自带人好好地看管这批油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这些可都是俄罗斯宝贵的财富,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安德烈在车厢里挺直腰板回答说:“我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这批珍贵的文物。”

    索科夫从车厢里下来,看到从广场的另外一头,涌来的一大群军人。他以为是近卫第11师的后续部队到了,便迎了过去。

    人群中有一名上校,他看到走过来的索科夫,连忙叫住他:“大尉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您好,上校同志。”索科夫先立正向上校敬礼,回答说:“我们是伊斯特拉营,目前归近卫第11师指挥,我们刚完成了对城市的搜索工作。”

    上校听完索科夫的报告后,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我是步兵第324师第972团团长谢尔盖伊奇上校。你知道德国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虽说上校说话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但索科夫还是礼貌地回答说:“上校同志,我们营进入城市后,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虽然在个别地区发生了零星的交火,但暂时还没有抓到俘虏。”

    上校带着人刚离开,索科夫留在德军指挥部门口的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他报告说:“营长同志,师长进城了,请您过去见他。”

    索科夫跟着战士朝德军指挥部走的路上,随口问了一句:“红旗插上楼顶了吗?”

    “是的,营长同志,已经插上了。”战士有些慌乱地回答道。

    索科夫以为战士是因为激动,回答自己问题时才会如此慌乱,便没有多想。来到德军司令部门外时,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指战员,包括近卫第11师师长切尔内绍夫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屋顶飘扬的红旗。

    见到红旗已经在屋顶飘扬,索科夫连忙跑到了切尔内绍夫的身后,抬手敬礼后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大尉索科夫奉命来到,请您指示!”

    切尔内绍夫转过身,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而是板着脸问:“索科夫大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营是第一个冲进苏希尼奇的部队,为什么不把红旗插在建筑物的楼顶上?”

    索科夫抬头朝屋顶看了看,一面中间绣着列宁头像的红色旗帜,正在上面随风飘扬。他用手一指旗帜,不解地说:“师长同志,那不就是红旗吗?”

    “那是步兵第324师的军旗。”切尔内绍夫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现在是友军的旗帜在屋顶飘扬,也就是说,第一个占领城市的荣誉,是属于步兵第324师的。你明白吗?”

    索科夫等切尔内绍夫说完后,朝左右的人群里张望了一番,想寻找谢廖沙的踪影。但人太多,一时间居然没看到人,他便扯着嗓子喊:“谢廖沙,你在哪儿?”

    “营长同志,”手里捧着一块红布的谢廖沙,努力地挤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神情沮丧地说:“我找了旗帜回来时,发现友军的旗帜已经在楼顶飘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科夫又将目光投向了引路的战士,怒气冲冲地问:“我不是让你们守在门口吗?为什么要步兵第324师的人,把他们的军旗插在了楼顶上?”

    战士满脸通红地回答说:“当时是一名上校带着人进去的,我拦……拦不住!”

    “好了,索科夫大尉,不要再批评战士了。”切尔内绍夫从几人的对话中,已经大致地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连忙对索科夫说:“如果真的是一名上校要带人进去,别说你只留下了两名普通的战士,就算你亲自守在门口都没用。这件事,我会向司令员同志详细汇报的。不过你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明白了,师长同志。”索科夫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答道。随后又将手举到额边,问切尔内绍夫:“师长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我还要回去清点部队的战果。”

    一得到切尔内绍夫的许可,索科夫调头便走。走了没几步,他又想起了在中心广场上的那一车艺术品,便停下脚步,对切尔内绍夫说:“师长同志,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向您汇报了。二连在中心广场发现了一辆德军丢弃的卡车,车厢里装着不少的俄罗斯名画。我已经命令二连长带人在那里担任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

    听说发现了一卡车的艺术品,切尔内绍夫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连忙问道:“索科夫大尉,卡车如今在什么地方?”

    “停在中心广场的彼得大帝雕像旁边,”索科夫态度恭谨地问:“师长同志,需要我现在带您过去吗?”

    切尔内绍夫迟疑了片刻,随后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我要在这里等司令员同志过来。”

    见切尔内绍夫有事脱不开身,而自己又回去急于统计战果,因此索科夫再次抬手向对方敬了一个礼后,转身带着战士们离开。

    回到中心广场的卡车旁,索科夫命令谢廖沙带人去把几位连长都召集过来,他准备在这里统计战果。谢廖沙在离开前,趁左右没人注意时,怯生生地问索科夫:“米沙,你说,司令员会把第一个冲进城市的荣誉,授予我们营吗?”

    “谢廖沙,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在第一个将红旗插在德军指挥部的部队,是友军而不是我们,因此上级根本不可能将占领苏希尼奇的荣誉授予我们。”正憋着一肚子邪火的索科夫,听到谢廖沙的这个问题后,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他带着一股怒气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足球场上的裁判,在做出误判之后,还会进行改判?”说完,他冲着谢廖沙一挥手,催促道,“快点去把各连连长都召集起来,我想尽快了解我们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半个小时以后,除了在城外阵地上的萨维耶夫,其余的连长都来了。一统计战果,全营虽说缴获了不少的物资,但总共只打死了十几名掉队的德国兵。对于这样的战果,几位连长原以为要受到索科夫的批评,但他们意外地发现,索科夫在听他们汇报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战果刚统计完,便有一名上尉带着几名战士过来找索科夫,他恭恭敬敬地对索科夫说:“您好,大尉同志,我是奉切尔内绍夫师长的命令,前来接收卡车的。”说完,从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交给了索科夫。

    索科夫打开纸一看,原来是切尔内绍夫给自己命令,让自己立即将卡车及车上的东西,都移交给上尉。索科夫收好命令后,朝旁边一指,说道:“卡车就在那里!”

    就在上尉转身离开时,索科夫问了一句:“上尉同志,需要我派人护送吗?”

    “谢谢您,大尉同志,不用了。”上尉笑着回答说:“我带来的这些战士,足以完成此次的护送任务。”

    “上尉同志,假如不涉及到泄密,我想问问,”索科夫望着准备接收艺术品的上尉,好奇的问:“你们打算将这些油画送到什么地方?”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上尉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得罪索科夫,也没有泄露最后的行踪。他笑着朝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战士朝卡车走去。

    切尔内绍夫很快又派来了一名联络官,将伊斯特拉营安排在城南的一座小学校,命令他们在这里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全营在广场上集结完毕后,才沿着街道朝着目的地开拔。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里走出不少的居民,看到行进中的指战员,大家都显得格外激动,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甚至抹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军队回来了。总算把该死的德国佬赶走了。”

    ……

    部队来到了小学校里,以排为单位,住进了宽敞的教室。由于学校里的供暖锅炉被德国人破坏,战士们只能将破烂的桌椅劈成小块,用来生火取暖。

    二楼的校长办公桌里有一个火炉,外带两麻袋的木炭。谢廖沙把火升起来以后,整个屋子很快就变得暖烘烘的。见这里的环境不错,索科夫便将营部、通讯室都设在了这里。

    天将黑时,索科夫接到了切尔内绍夫打来的电话。师长在电话里语气严厉地说:“索科夫大尉,你立即到我这里来一趟。”

    索科夫赶到指挥部时,意外地发现罗科索夫斯基也在这里。罗科索夫斯基见到索科夫进门,便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右肩,说道:“好样的,米沙,你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你们果断地采取进攻,我们可能还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取苏希尼奇。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给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发电报,告诉他,说我军已经占领了苏希尼奇,谁知他居然还不相信,并要我证实给他看。于是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说我是从苏希尼奇、从设在市里的自己的司令部给他打电话时,他才相信我们没有欺骗他。”

    寒暄完毕后,罗科索夫斯基招呼索科夫坐下,继续说道:“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具体的情况,让切尔内绍夫师长向你交代吧。”

    “大尉同志,你都这里来。”切尔内绍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招呼索科夫到墙边的地图前,准备向他布置新的作战任务,“我向你介绍一下情况。”索科夫刷地一下站起来,快步来到了地图前,等切尔内绍夫继续说下去。

    “根据我们的侦察,和审讯俘虏得知,冯•吉尔斯的步兵师,已经撤到了苏希尼奇南面,距离城市六公里。就是这里。”切尔内绍夫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了那个位置后,又接着说:“步兵第324师的第972团,奉命在下午对着这一地区发起了进攻。但是很遗憾,他们的进攻没有成功。”

    说到这里,切尔内绍夫转过身,面向着索科夫说道:“你们营的任务,就是去增援他们,想办法夺取德国人的这个据点,确保苏希尼奇的安全。”

    听到第972团这个番号,索科夫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解放苏希尼奇,原来是自己的部队建立了首功,谁知就因为一面旗帜,让这个荣誉落到了别人手里。此刻听到切尔内绍夫要安排自己去增援这支部队,索科夫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但他一张口,问出来的话却是:“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营去增援他们,是归该团指挥,还是独立作战?”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切尔内绍夫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站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说道:“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我允许你们独立作战,不必接受第972团的指挥。”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他连忙将手举到额边,大声地说:“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师部派出的向导,带着索科夫的营到达指定位置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到处是漆黑一片,为了防止不小心闯进德军的火力杀伤范围,索科夫让部队停了下来,自己跟着向导,借助手电筒一闪一闪的照明,小心地向第972团的阵地前进、

    “是从城里来的部队吗?”两人正朝前走着,黑暗中忽然传出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的,我们是从城里来的!”向导低声地反问道:“谢尔盖伊奇上校在什么地方?”

    “上校派我在这里等你们,”对方回答说:“跟我来吧!”

    “等一等,”索科夫小声地说道:“我的部队还在附近。”

    “放心吧,我会派人去安顿他们。”对方小声地朝身边一个人嘀咕了几句后,对索科夫他们说:“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索科夫和向导跟着这位不知是军官还是战士的人,沿着一道交通壕,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着。最后,他们来到了不远处一个较为隐蔽的半地下的掩蔽部门口,门口站着一名哨兵,借助从门口布帘侧面透出的灯光,看清楚带路人后,连忙将布帘撩起,低声地说:“进去吧,团长在里面都等得着急了。”

    “指挥员同志,跟我来吧。”那人带着索科夫走进了掩蔽部。进了掩蔽部,索科夫终于看清楚带路的原来是一名中尉,而白天见过的那位上校,正和另外两名指挥员坐在木桌旁。

    索科夫连忙上前,向谢尔盖伊奇敬礼:“上校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大尉向您报告,我们营奉命来支援,配合你们夺取敌人的据点。”

    “配合?!”上校听到索科夫所用的这个单词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不是归我们指挥了?”

    “是的,上校同志。”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眼前这位夺取了伊斯特拉营荣誉的上校,索科夫的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恨不得抬手给对方两巴掌。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们奉命来这里,只配合你们团进攻的,而不归你们指挥。”

    “大尉同志,”谢尔盖伊奇眯缝着眼睛问索科夫:“看起来有点面熟,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是的,上校同志,我们见过。”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白天在苏希尼奇城内的中心广场,就在彼得大帝的雕像旁边,我还和您说过几句话呢。”

    “哦,原来是你,大尉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上校顿时变得热情起来:“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等索科夫坐下后,上校朝坐在对面的一名少校说:“三营长,你向大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刚刚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是问索科夫。

    “索科夫!”索科夫连忙回答道。

    听清楚索科夫的名字后,上校继续说道:“三营长,你给索科夫大尉介绍一下情况,让他能做到心中有数。”

    “索科夫大尉,”对面的营长站起身,用手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对索科夫说道:“我们要攻取的目标就在这里,德军阵地在修筑在山坡上的。虽说坡度平缓,但由于没有树木遮挡,敌人的机枪火力对整个山坡实行封锁,使我们的进攻部队暴露在火力杀伤范围内……。”

    索科夫等少校说完后,扭头问谢尔盖伊奇:“上校同志,难道你们在进攻时,没有用炮火对敌人阵地的火力实施压制吗?”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谢尔盖伊奇苦笑着说:“我们团里的迫击炮,早就没有炮弹了。就连枪支弹药,也非常缺乏,很多战士只剩下十几发子弹了。”

    谢尔盖伊奇的这番话,让索科夫明白第972步兵团进攻失利的原因,除了德军占领了有利地形外,更重要是因为弹药不足。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弹药,估计早就拿下德军的阵地了。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问道:“上校同志,我想问问,您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再发起进攻?”

    “明天上午八点,我团将再次向德军发起进攻。”谢尔盖伊奇有些闷闷不乐地说:“师部命令我们必须在明天中午以前,拿下这个德军的据点,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上校同志,”想到第972团的弹药不足,如果强行发起进攻的话,就等于是让战士们去送死,索科夫考虑到这一点,不禁有些心软了。于是,他主动对谢尔盖伊奇说:“我看明天的进攻,还是交给我们营吧。”

    “你们营有多少人?”另外一名始终没有说话的大尉,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我们营是加强营,”索科夫望着对方,慢吞吞地说:“全营有三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以及若干直属部队,全营总兵力是七百人。”

    听到索科夫所说的数字,谢尔盖伊奇不禁吃惊地说:“人数可真不少啊。你们的武器装备情况如何?”

    “由于我们营缴获较多,因此全营的指战员基本都装备的是德制武器。半数的战士,使用的都是冲锋枪,除了机炮连的二十挺机枪外,步兵连的每个班都有一挺MG34通用机枪。”

    谢尔盖伊奇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我团的剩余指战员人数,还没有你一个营多,武器弹药就更别说了。对了,你打算明天几点发起进攻啊?”

    “上校同志,我打算天亮以后,再发起进攻!”索科夫说完这句话,发现谢尔盖伊奇皱起了眉头,他心里立即明白,冬天的天亮得晚,至少要九点,天才能完全亮起来,对方是嫌自己进攻时间太晚了。因此他特意解释说:“我要等天亮,看清楚附近的地形后,才能制订出相应的进攻计划。”

    虽说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但谢尔盖伊奇的脸上还是挂着失落的表情。他思索了片刻,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大尉,我看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团还是按照原定时间,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如果我们进攻不顺利,你们再发起进攻也不迟。”

    步兵第972团的战士们在堑壕里做进攻准备时,索科夫和他的几位连长,就待在几百米外的一个临时观察所里。他们挤在瞭望口前,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德军阵地。

    安德烈望着几百米外那个光秃秃的高地,小声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海拔一百多米的小高地嘛,离公路那么远,就算被德国人占领了,对我们的运输线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们要占就让他占呗,为什么非要组织部队去占领这里?”

    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的索科夫,听到安德烈的牢骚,在心里暗叹一口气:你老兄如今都是连长了,怎么还像当副排长时,遇到事情都不肯多动动脑筋?

    他放下望远镜,转身望着安德烈反问道:“少尉同志,你看在苏希尼奇城南方向,还有比这个高地的地势更高的地方吗?”

    安德烈低着头想了想,觉得城市的南面都是一片森林,像这样的高地,好像还真没看到第二个,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没有!”

    “指挥员同志们,”为了避免别的连长也有和安德烈一样的想法,索科夫对大家说道:“这个高地是苏希尼奇城南的制高点,站在上面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城里的大多数区域。你们试想一下,若是德军在这个制高点上布置了炮兵阵地,对城市进行炮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索科夫的话,将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家在心里默默一合计,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敌人在高地上建立了炮兵阵地,就能对城市进行居高临下的轰击,给城里的居民和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因此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必须拿下这个高地。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集结在堑壕里的友军战士,在阵地前排成了松散的队形,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挺直了腰板,迈着大步朝高地走去。

    见到这种情形,站在一侧的万尼亚,像是对着索科夫,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友军的这次进攻,又会以失败告终。”

    “中尉同志,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始终没有说话的别尔金忽然开口说道:“您难道没有看到这些战士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吗?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夺取高地,消灭在坡顶阵地里的德国人。”

    “副营长同志,”索科夫等别尔金一说完,便开口说道:“万尼亚中尉说得对,友军的这次进攻,很难取得成功。你看看,从他们的出发阵地到山脚有两百多米;从山脚到山顶,又有差不多五百米。没有炮火支援的战士们,要冒着敌人强大的火力,越过厚厚的积雪冲向山顶。我估计,没等他们看到敌人,就已经在筋疲力尽中,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索科夫说完,又举起望远镜朝山坡上望去,此时天已经越来越亮,能看清楚山坡上的积雪中,躺满了战士的遗体,他们都是在昨天的战斗中牺牲的,可能是由于敌人的火力太猛,他们的战友都没能将他们的遗体抢回来。

    进攻的战士们接近半山腰时,山坡顶上的德军机枪开始射击,走在前面的战士纷纷中弹,倒在了雪地上,他们伤口里流出的鲜血,迅速地染红了周围的积雪。但后面的战士却没有害怕,没有退却,他们一边朝山顶射击着,一边义无反顾地继续朝前走着。

    看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敌人的枪口下,索科夫不禁恨得牙痒痒的。他用望远镜仔细地查看着山顶那些暴露出来的火力点,猛地大吼一声:“瓦西里中尉!”

    “到!”站在旁边的瓦西里中尉,听到索科夫叫自己,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

    索科夫用手朝山坡顶上一指,咬着后槽牙对他说道:“你记住敌人的火力点都在什么地方,待会儿我们营进攻时,你们机炮连一定要用火力将他们压制住。明白吗?”

    “明白!”

    “萨维耶夫中尉!”索科夫接着喊道。

    萨维耶夫赶紧上前一步,“到!”

    索科夫望着对方问道:“中尉同志,我让你挑选的神枪手,目前挑出来有多少人?”早在攻打拉马河畔的德军阵地时,索科夫就曾经考虑过,既然没有足够的炮火来压制德军的火力,那么就只能考虑用狙击手来对付德军的机枪手。全营四个连里,萨维耶夫的连里成员以游击队员为主,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曾是猎人,枪法不错,是狙击手的最佳人选。

    听到索科夫的提问,萨维耶夫连忙回答说:“报告营长同志,全连挑出了十一名神枪手,他们以前都当过猎人,枪法相当不错。”

    索科夫再次指着山坡上暴露出的火力点,对萨维耶夫说:“中尉同志,到时让你的战士和机炮连一起行动。他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干掉敌人的机枪手,消灭他们的火力点。”

    在布置完任务后,索科夫转身对所有人说道:“现在,我宣布攻击顺序,万尼亚的一连,担任第一拨攻击;安德烈的二连,担任第二拨进攻;瓦西里的机炮连,为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萨维耶夫的三连,做全营的预备队。”

    萨维耶夫本来以为索科夫会安排自己的连队,担任第三拨的攻击,谁知居然让自己做预备队,他不禁有些急了:“营长同志,别的连都参与了进攻,为什么单单把我们连留下做预备队呢?我担心战士们会有情绪……”

    “行了,萨维耶夫中尉。”索科夫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坚决地说:“你们连已经派出了十一名神枪手,他们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能比你们全连都投入效果还有效。”说到这里,他用目光在几位连长身上一扫,大声地宣布,“我现在宣布,各连连长都回自己的连队,去做战斗准备。天已经亮了,第972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们的进攻了。”

    没有得到任何火力支援的第972团,虽然打得很顽强,战士们表现得也很英勇,但血肉之躯怎么能挡得住子弹?德军密集的机枪火力,先是将在雪地里艰难行进的进攻队形,切割成几段,接着弹道像犁地一般向前延伸,直至队列的末端,再重新扫向最前面,将战士们成片成片地打倒。

    半个小时的战斗后,参与攻击的247名战士,活着撤下来不到30人,两百多名勇敢的战士,把自己的鲜血都洒在了这片热土上。

    亲眼目睹了友军进攻失利全过程的连长们,在接到进攻命令后,并没有匆忙地投入战斗,而是凑在一起研究战术。

    正式进攻开始后,和一连同时来到了山坡脚下的机炮连,迅速地选择有利地形,建立了机枪阵地,将枪口对准了山顶的德军阵地;来自三连的十一名神枪手,也纷纷选择了射击位置,准备狙杀德军的机枪手。

    山坡上的德军,刚打退了苏军的进攻,还没来得及喘气,便发现又冲上来一支部队,都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在他们的印象中,苏军的进攻一旦被击退,至少要等三四个小时,才会发起第二拨进攻。没想到今天的第一拨进攻,刚被击退不到十分钟,新的进攻又开始了。但德国人一点都不担心,他们非常自信地认为,只要和刚才一样,待在阵地里从容地进行点射和扫射,就足以将这股苏军都消灭在山坡上。

    眼看在雪地里艰难前进的苏军,距离阵地不足一百五十米时,德军的机枪再次响了起来。就在他们以为苏军又将成片地倒在枪口之下时,却发现这股苏军好像以刚刚交锋的部队不同,这些敌人不光没有冒着弹雨前进,反而就地卧倒,寻找藏身之处,随后开枪还击。

    就在德军机枪手感到惊诧之时,面前的雪堆忽然被远处飞来的子弹,打得如同开了锅似的飞溅起来。原来这是山脚下的机炮连,在用机枪火力对德军的机枪实施火力压制。德军机枪停止了射击,机枪手被弹雨压制在战壕里,刚抬起头想还击,却又被继续扫来的子弹,重新压进了战壕。

    见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住了,一连的战士连忙从雪地里爬起来,猫低了身子,利用地形快速地向敌人的阵地扑去。各班的通用机枪,使用的都是50发子弹的弹鼓,机枪手一个人就可以操作,他们灵活地选择合适的射击位置,配合山脚下的机炮连,对德军实施压制射击。

    被密集的火力压制在阵地里的德军,见到苏军距离战壕不过二十几米,深怕阵地会被突破,便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开枪射击。有的士兵刚站起来,就被机枪子弹洞穿了身体,一头栽倒在战壕里,但活着的依然嚎叫着,朝着苏军疯狂射击。

    不知谁带头扔出的第一个手榴弹,落在雪地里爆炸,虽然没给苏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却提醒了其他的德国兵,他们纷纷抓起放在壕沿上的手榴弹,把弦一拉,就扔了出去。见德国人从阵地里扔出手榴弹,苏军战士也不甘示弱,连忙也将手榴弹扔了过去。

    攻守双方的手榴弹,如雨点般地扔来扔去,落在地上爆炸,掀起一团团的火光和硝烟。炸起的弹片,肆无忌惮地杀伤着双方的士兵。

    在观察所里的索科夫,见战斗已经在德军的阵地前面展开,连忙叫过一名警卫排的战士,让他去通知安德烈少尉,立即带领二连投入战斗。

    等战士离开后,索科夫又把卫生队队长帕夫洛夫叫了过来,对他说道:“助理军医同志,战斗就快结束了,你立即带着卫生队的同志,赶到山坡上去救治伤员。”

    助理军医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观察所,跟着进来的阿西娅,准备跟着出去时,却被索科夫叫住了。索科夫对她说道:“阿西娅,你留在这里,负责为那些后送的伤员进行包扎。”

    “不行,”听到索科夫对自己的安排,阿西娅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嘟着嘴说:“我也要到前面去救治伤员。”

    “命令你留下,你就留下。”索科夫不愿意阿西娅去冒险,因此态度强硬地说:“这是命令,明白吗?”

    听到索科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阿西娅的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说服从命令,也没有说不服从命令,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观察所。

    随着二连的加入,高地争夺战很快就结束了。一百多名德国兵,除了五六名伤员外,其余的全部被消灭。

    当索科夫通过报话机,向城里的切尔内绍夫汇报战果时,对方欣喜地说:“太棒了,索科夫大尉,你真是太棒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们能如此轻松地拿下被德国人占领的高地。”在称赞完索科夫之后,他又接着说,“司令员同志正好在我这里,他要和你说话。”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他先表扬了索科夫一番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索科夫大尉,我军之所以能轻松地夺取苏希尼奇,完全是因为我们在之前实施的欺骗战术,我们通过假情报使德国人产生了错觉,以为整个第16集团军的部队,正在向苏希尼奇推进,他们害怕被消灭,因此便仓皇地放弃城市逃跑了。”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索科夫总算明白,苏希尼奇城内的德军为何会不战而逃,因为他们不知道进攻城市的,只是两个建制不完整的步兵师,还以为整个第16集团军都到了城外,因此该师师长冯•吉尔斯将军才会下达了主动撤退的命令。

    只听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说:“索科夫大尉,德国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占据苏希尼奇的部队,并不是第16集团军主力,他们在醒悟过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重新夺取这座对敌我双方都极为重要的城市。你们所夺取的高地,是城南方向的制高点,也是德军构筑炮兵阵地的最佳位置,你们一定要牢牢地守住它,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夺取。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利害关系后,连忙表态说:“我们营会坚决守住高地的,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们的信任。”

    本周收到三江站短时,心情还特别激动,没想到写书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上三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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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以前曾用别的笔名,先后写过《燃烧的莫斯科》和《莫斯科1941》两本书,总字数近千万,但成绩却不够理想。

    对于本书,我会尽量把握好节奏,设计好剧情,写出一本能让大家觉得有意思的小说。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得到读者的认同,是最大的成就,也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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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视察无名高地时发现,山顶上的阵地面积并不大,充其量只能容纳一百多人驻守,显然不可能将全营都摆在上面。当几位连长得知只需要一个连来防御阵地时,都纷纷向索科夫请缨。

    首先表态的是一连长万尼亚中尉,他的理由是最充分的:“营长同志,这个高地是我们连拿下的,理应由我们连来负责防御。”

    “没有我们机炮连的火力支援,你们能拿下阵地吗?”他的话音刚落,瓦西里就不满地反驳说:“我们连的火力最强,坚守这样的阵地,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位连长同志,你们不要再争论了。”二连长安德烈出来打圆场说:“让我来说两句公道话,我军能成功地夺取这座高地,你们两个连都功不可没。不过一连伤亡太大,防守这么大的阵地,力量略显不足;而机炮连呢,虽然火力强大,但用来坚守阵地有点太浪费了。依我看,还是由我们二连来担任防御任务吧。”

    “怎么能由你们二连来坚守阵地呢?”这次没等万尼亚和瓦西里开口,萨维耶夫便急了:“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你们三个连都参加了战斗,只有我们连站在后面看热闹。我提议,坚守高地的任务,就由我们三连来执行吧。”

    眼见得四位连长又要展开无休止的争论,索科夫连忙开口打断了他们:“好了,不要再争论了,这次就由三连的部队进驻高地,其余各连都待在山脚下的工事里。”

    得知由自己的连队负责坚守高地,萨维耶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索科夫看到其余几位连长张口想争辩几句,连忙抬手制止了他们,语气严厉地说:“连长同志们,也许再过几个小时,德国人就会对高地发起反击,如果我们把过多的兵力留在这里,敌人的每一颗炮弹,都会给我们造成十几个人的伤亡。明白吗?”

    “明白了。”受到批评的连长们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营长同志,营长同志在哪里?”正在这时,索科夫忽然听到阵地上有人在喊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助理军医帕夫洛夫正站在不远处的交通壕里,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地喊着。

    “我在这里。”索科夫知道这位帕夫洛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急着找自己,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冲着他大声地:“助理军医同志,我在这里。”

    帕夫洛夫顺着交通壕跑过来,没等索科夫问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营长同志,您也知道,我们营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伤亡了一百多人。”

    “我知道。”索科夫作为营长,自然知道在在夺取高地的战斗中,伊斯特拉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轻伤18人,重伤27人,另外还有59名战士,在战斗中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地长眠在这块祖国的土地上。但此刻听到帕夫洛夫提起此事,他不禁一头雾水地问:“助理军医同志,您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营长同志。”帕夫洛夫啰啰嗦嗦地说:“轻伤员在处理完伤口后,都回到了各自的连队。可那些重伤员怎么办?我们卫生队暂时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如果继续让他们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帕夫洛夫的提问,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他心说,既然营里的卫生队,根本不具备为重伤员动手术的条件,当然要送回后方的医院,“助理军医同志,你立即安排人手,将重伤员都送回苏希尼奇的野战医院,他们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治疗。”

    帕夫洛夫等索科夫一说完,哭丧着脸说“可是,我该怎么把重伤员送回苏希尼奇啊?”

    “助理军医同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别尔金忽然开口说道:“我半个小时前,看到山下来了一支救护车队,你可以让重伤员们乘坐救护车回城里啊。”

    帕夫洛夫转身面向别尔金,说道:“政治副营长同志,可是那些救护车都被步兵第972团的人征用了,他们也有好几十伤员呢。而且救护车运送伤员回城后,没四五个小时,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有不少重伤员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安德烈少尉,瓦西里中尉。”索科夫知道帕夫洛夫说的是实情,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会有不少重伤员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在痛苦中死去,因此他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你们两个连各抽出一个排,和卫生队的同志一起,尽快将伤员送回城里。”

    “明白。”被点到名字的两位连长同时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抽调人手去了。

    安排好护送伤员回城里的部队后,索科夫想起接下来可能会有恶仗要打,如果阿西娅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遇到危险。反正现在卫生队里有足够的卫生员,倒不如让她随重伤员们一起返回苏希尼奇。想到这里,他对帕夫洛夫说:“助理军医同志,接下来可能会有恶战,您是卫生队里医术最高明的人,这里离不开你,所以护送重伤员们回城的事情,就交给阿西娅负责吧。”

    “明白了,营长同志。”帕夫洛夫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说:“我这就去安排!”

    正在为重伤员擦洗伤口的阿西娅,听到帕夫洛夫让自己带着重伤员回城,便知道这是索科夫做出的安排。她连忙叫过旁边的一名男卫生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让他继续为伤员清洗伤口,而自己却一溜烟地跑去找索科夫。

    阿西娅找到索科夫时,他正在指导萨维耶夫该如何加固阵地。阿西娅走到他的身边,淡淡地说道:“大尉同志,我能和您聊几句吗?”

    萨维耶夫等人都知道阿西娅和索科夫的关系非同一般,见阿西娅跑来找索科夫,猜到肯定是为了送伤员回城的事情,便纷纷找借口先离开了。

    “阿西娅。”索科夫低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西娅,明知故问:“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米沙!”阿西娅向索科夫恳求道:“让我留下吧。护送伤员的事情,你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

    “不行,阿西娅,这是命令。”索科夫不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有多么残酷,他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留下来冒险,因此态度强硬地说:“对于上级的命令,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见索科夫执意要让自己回到苏希尼奇,阿西娅只能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但她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索科夫,用因为激动而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道:“米沙,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活下来!”

    “放心吧,阿西娅。”索科夫望着阿西娅,微笑着点点头:“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护送伤员的部队,刚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支德军部队出现在高地南侧。他们约有一个连的兵力,随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五辆牵引着火炮的卡车。

    索科夫站在山坡顶上的观察所里,看着汽车牵引的火炮,已经被德国的炮兵掉过头,将炮口指向了自己所在的高地。他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到来,便放下了望远镜,对站在一旁的萨维耶夫说:“中尉同志,德国人很快就要向高地开炮了,除了留下几名观察哨监视敌人外,其余的战士都隐蔽起来。”

    好在夺取这个阵地时,德军原有的电话线路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经过通讯班战士们的修理,萨维耶夫可以足不出户,便能和各排进行通话。萨维耶夫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营长命令:各排除了观察哨留下监视敌人外,其余的战士都隐蔽起来,以躲避敌人的炮击。”

    萨维耶夫放下电话后,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圆木屋顶,有些担忧地问:“营长同志,我们就待在观察所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的,中尉同志。”对于萨维耶夫的担忧,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观察所的屋顶是经过加固的,德国人的炮弹奈何不了我们。”他之所以会如此自信,是因为屋顶的积雪上浇了一层水,此刻早就冻得硬邦邦的,他不相信德军的炮弹,能炸开这么厚的冰层。

    虽然索科夫说得如此自信,但萨维耶夫依旧忧心忡忡地说:“营长同志,据我观察,德军使用的可是150毫米的榴弹炮,观察所屋顶的冰层,能抗住德军重炮的轰击吗?”

    索科夫刚想再安慰萨维耶夫两句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声。他的脑子刚冒出一个念头:“德国人开炮了!”前方几十米处便传来一声巨响,那里腾起的一个巨大的火团,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炽热的气浪从瞭望口冲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营长同志,这是敌人在试射,他们很快就要开始炮击了。”刚刚的炸点虽然在几十米外,但萨维耶夫还是感到脚下的地面抖动了几下,他连忙再劝索科夫:“我觉得观察所扛不住德国人的炮击,我们还是到防炮洞里去吧。”

    “再等一等,中尉同志。”索科夫定了定神,心存侥幸地说:“德军的炮弹命中的是我们没有加固的地段,那些浇过水的地方,我想炮弹一定无法炸穿。”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是在打索科夫的脸。德军的炮弹接二连三的落在了高地上,将那些有冰层保护的土木工事炸得粉碎,一股股夹着雪粉的泥土,如同喷泉一般直冲云霄。随着每一声爆炸,索科夫的心脏都发生一次收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看到炮弹的落点,离观察所越来越近,萨维耶夫有些着急了,他一把拽住了索科夫的手臂,使劲地将他朝观察所外面拽。眼前所发生的一幕,让索科夫心里明白,在雪地上浇水,来加固工事的做法,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古代在城墙上浇水,使敌人的炮无法轰塌城墙,但那种大铁球做成的炮弹,能和150毫米的榴弹炮弹相提并论吗?因此,在发现萨维耶夫将自己往外面拉的时候,他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跟着对方走出了观察所,沿着交通壕进入了不远处的防炮洞。

    德军的炮击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便停了下来。听到外面没有动静,萨维耶夫钻出防炮洞,站在交通壕里朝山下望去,只见半数的德军步兵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高地接近。他连忙缩回了防炮洞冲坐在里面的索科夫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敌人开始进攻了!”

    “立即命令战士们进入战壕,”有防炮洞的空间不大,索科夫站起来后只能半弯着腰对萨维耶夫说:“一定要把敌人打下去。”

    过了片刻,整个阵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子声,这是通知那些躲在防炮洞或者隐蔽部里的战士们,应该进入阵地的信号。

    索科夫和萨维耶夫沿着交通壕,准备重返观察所。等走近了,他却发现观察所已经被炮火炸塌了半边,一根歪斜着的圆木正在燃烧。见此情形,索科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想,如果不是萨维耶夫强行将自己拉走的话,自己此刻估计早已一命呜呼了。他扭头望着站在一旁的萨维耶夫,咬了咬嘴唇,轻声地说道:“中尉同志,谢谢您,您刚才救了我一命。”

    “瞧您说的,营长同志。”谁知萨维耶夫却笑呵呵地说道:“救您的命,不也等于是救我自己的命。要是我们两人不离开观察所,估计早就被德国人的炮弹炸死了。”他朝四周看看,随后又说,“营长同志,观察所不能用了,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两人爬进一个巨大的弹坑,把这里当成新的观察所,以观察战场的形势。南坡的地势,要比苏军进攻的地势要陡峭一些,但距离却端了将近一半。德军步兵到达山脚下之后,一边继续朝前快步走,一边朝着山顶射击。

    当德军进入一百米范围之后,阵地上的机枪率先开始射击,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顿时将正在努力朝上攀爬的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在了雪地之中。一名走在最前面的军官,被十几发子弹命中后,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之后,仰面倒在了雪地之中。虽然前面的士兵被打倒了,但后面的士兵却没有停步,他们一边朝上射击,一边继续向上攀爬。

    见德国人还在继续往前冲,阵地上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了。不光是机枪在射击,冲锋枪、步枪,甚至还有几支手枪也加入了射击,打得那些往上冲的德国兵接二连三地倒在雪地上。

    面对阵地上如此强大的火力,正在进攻的德军支持不住了,他们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逃回了原来的进攻出发点,和留在那里的步兵和炮兵汇合。

    看到德军败退时,萨维耶夫就迫不及待地问索科夫:“营长同志,我们实施反击吗?”

    但索科夫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中尉同志,我们不能实施反击。”他用手朝远处的德军炮兵阵地一指,说道,“山坡上的积雪太深,如果我们发起反击的话,战士们根本无法快速地移动。这样一来,德军炮兵就可以像打靶一样,用炮火来消灭我们的进攻队伍。”

    索科夫从弹坑里站直身体,冲萨维耶夫一挥手:“中尉同志,德国人可能很快就会发起新的进攻,你立即组织人手抢修工事。对了,记得统计一下连里的伤亡人数。”

    萨维耶夫离开后不久,连指导员斯捷潘便走了过来。从发现德军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始终和连里的战士待在一起,此刻是专门来向萨维耶夫报告连里情况的。

    索科夫见到斯捷潘的出现,显得很高兴:“指导员同志,你还活着,这真是太棒了。还有,刚刚的战斗我也看到了,战士们都表现得很勇敢。”

    “是的,营长同志,我还活着。”斯捷潘提高嗓门对索科夫说:“在遭到敌人炮击时,我们连的战士表现得都很镇定,谁也没有惊慌失措;在战斗中,面对冲过来的敌人,战士们谁也没有逃跑,他们顽强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些我都看到了,指导员同志。”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斯捷潘之所以要用这么大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不是怕自己的耳朵被炮弹震得失聪了,而是为了让附近的战士们听到他所说的话,因此他也非常配合地说:“三连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保卫苏维埃祖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索科夫的这番话,不光斯捷潘听到了,附近站着的几名战士也听到了,众人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萨维耶夫才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他皱着眉头说:“营长同志,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我们伤亡了39人,其中牺牲24人,重伤5人。这些伤亡,大多数都是在德军炮击时出现的,阵地上的防炮洞和掩蔽部不结实,有好几个被直接命中的炮弹震塌了。”

    听到萨维耶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德军几门榴弹炮所进行的炮击,就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假如德军再来上十几二十门重炮,只要轰上半个小时,阵地上估计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斯捷潘唉声叹气地说:“营长同志,就算我们现在想修新的防炮洞,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德国人随时可能开始新的炮击?”

    斯捷潘的牢骚,反而让索科夫产生了新的想法,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对两人说道:“萨维耶夫中尉、斯捷潘指导员,既然我们没有时间修防炮洞和掩蔽部,那就不用修了。”

    “不用修了?”听索科夫这么说,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吃惊的表情。萨维耶夫不解地问:“营长同志,我们现有的防炮洞和掩蔽部,根本顶不住德军新一轮的炮击,如果都被炸塌的话,我们的战士就将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到时势必会伤亡惨重。”

    “如果德军再开始炮击的话,你们可以带着战士们暂时撤退到北坡上。”索科夫朝身后的北坡一指,说道:“德国人的炮兵阵地在高地的南侧,我想他们的炮弹就算再多,要想命中北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道理,有道理。”索科夫的话,让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两人的思路豁然开朗,两人听后连连点头,异口同声的说:“营长同志,这是一个好办法。等敌人炮击时,我们先率部队撤到北坡;等炮击结束后,我们再重新回到阵地上,消灭那些冲上来的敌人。”

    见两人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开口说道:“阵地上没有卫生员,你们先派人将重伤员送下去。回来时,再让助理军医给你们派几名卫生员上来,让他们在战斗中,及时为负伤的战士进行救治。”

    索科夫的命令,被两人忠实地执行了。两个班的战士抬着五名重伤员,离开了高地,前往山脚下的卫生队。

    当战士们返回时,同他们一起返回的还有两名男卫生员。站在战壕里的索科夫,望着走在战士中间的卫生员,心里不由暗自在想:假如自己不让阿西娅护送重伤员回苏希尼奇,那么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是两名卫生员之一。

    两名卫生员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向他报告,说是奉命前来高地救治伤员的。索科夫叫过斯捷潘,对他说道:“指导员同志,这两位就是帕夫洛夫派来的卫生员,你快点带他去给伤员们包扎伤口吧。”

    斯捷潘爽快地答应一声,随后客气地对卫生员说道:“卫生员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到伤员那里去。”

    等斯捷潘带着卫生员和那些抬重伤员下山的战士们离开后,萨维耶夫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营长同志,我连如今已经伤亡了四分之一。估计再打几仗,就剩不下什么人了,您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连补充兵员啊?”

    索科夫望着萨维耶夫,有些不客气地说:“中尉同志,你们连当前的任务,就是守住高地。至于在战斗中损失的兵员,在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们补充的。但假如你觉得你们连守不住阵地,可以向我提出来,我立即换别的连队上来接替你们。”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萨维耶夫有些慌神了,他拼命地摆动双手:“营长同志,我们连能守住阵地,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能守住阵地。求求你,别把我们连换下去,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