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索科夫站在司令部所在的洞口,冲着里面大声地喊道。
“进来!”一听到里面有人答话,他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索科夫一走进司令部,立即看到里面站满了人。没等他适应洞里的光线,看清楚都有些什么人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奇地问:“索科夫上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索科夫听出是崔可夫的声音,连忙转身面向对方问话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刚从莫斯科乘飞机回来的。”
“你回来的正好,这些曾经和我们一起战斗过的指挥员们,将和他们的部队一起,撤到后方去休整补充了。”崔可夫语气有些沉重地说:“你和他们道个别吧。”
“根据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崔可夫接着说道:“叶尔莫尔金的第112师、斯梅霍特沃罗夫的第193师、若卢杰夫的近卫第37师、古里耶夫的近卫第39师和2个步兵旅,要从本集团军中撤出,转入预备队,前去整编。”
索科夫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清楚在不远处站成一旁的军官们,正是崔可夫提到了名字的师长们,连忙抬手向他们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索科夫上校,”没等索科夫放下手,古里耶夫走过来,伸手把他的手从额边拉下来,紧紧地握住摇晃了几下,说道:“我们都要去后方了,斯大林格勒这里就交给你了,希望能早日听到你们打败保卢斯的好消息。”
“放心吧,古里耶夫将军。”索科夫微笑着回答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地剿灭这股被包围的敌人。”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若卢杰夫就插嘴说:“我觉得我们就算要撤出城市,也应该等到明天再说。”看到索科夫一脸诧异的样子,他特意补充说,“今天是西方的平安夜,我想德国人一定会庆祝,我们可以趁机对他们发动夜袭,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若卢杰夫将军,您的想法有点太一厢情愿了。”克雷洛夫对若卢杰夫的提议予以了反驳:“如果我军没有合围保卢斯的部队,也许他们会亲自今晚的平安夜。可如今,他们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怎么可能不方便我军的偷袭呢。我看,你们师还是按照原来的命令,赶在天黑前撤过伏尔加河。至于城里的敌人,就交给我们来对付吧。”
“真舍不得离开这座城市啊,”第112师师长叶尔莫尔金上校感慨地说:“为了保卫这座伟大的城市,我们牺牲了多少好战友。如今还没有让他们亲眼看到我们打败敌人,就要撤离这座城市,我真是不甘心啊。”
“叶尔莫尔金上校,”索科夫安慰对方说:“为了保卫这座城市,我们牺牲了千千万万的军人和平民。您不要感到遗憾,他们早晚能看到我们消灭这帮法喜寺侵略者的那一天。你们还是安心地到后方去整补吧,没准哪一天,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师长同志们,”崔可夫站出来对众人说道:“我们曾经一起渡过许多艰难的日子,为了保卫城市,我们进行了顽强的战斗。如今,你们就要离开集团军,说实话,我的心里也不好使,也舍不得放你们走。
可是不行啊,师长同志们,命令就是命令。既然是上级让你们撤到后方去休整,那么就只能无条件地执行这项命令。至于城里的敌人,就交给集团军剩下的部队来完成吧。”
离别的时刻到了,即将返回后方的师长们,在离开指挥部之前,都先向崔可夫、克雷洛夫敬礼,然后再来一个热烈的拥抱。甚至连刚刚来到的索科夫,他们也在拥抱时,真挚地说道:“索科夫上校,多保重,希望我们将来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看着这么多的师长要离开,索科夫也感到鼻子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随时有顺着夺眶而出的倾向。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对每一位师长说:“祝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完成休整,尽快重返战场。到时,我们就又能在一起并肩作战了。”
送走了几位师长后,崔可夫把索科夫叫回了指挥部,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上校,请你如实地告诉我。你在莫斯科的这一个月时间里,有没有研发什么新的技术装备?”
“自行火炮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了,除了原来的76毫米火炮外,还增加了86毫米、100毫米、122毫米和152毫米口径的火炮。”索科夫觉得自行火炮的事情,不算什么绝密,因此放心大胆地对崔可夫和克雷洛夫说:“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种自行火炮就能大规模列装部队,从而增加我军炮兵的机动性。”
“没错,有了自行火炮,炮兵的机动性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克雷洛夫赞同地说:“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快速地建立炮兵阵地,而且打完之后,又能立即进行转移,使敌人的炮兵无法对他们进行反制,从而大大地提高了战场上的生存率。”
“有了自行火炮,固然是好事。”崔可夫显然没有克雷洛夫乐观,他板着脸说道:“但是我军的后勤补给,则受制于道路的交通状况。冬天地面上冻,车辆的行驶还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要是遇到了春季解冻,道路变得泥泞的情况,后勤运输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司令员、参谋长,其实我这次还研究出了一种新式的运输工具。”索科夫虽然觉得气垫船而定研制,还是一项机密,可对崔可夫和克雷洛夫两人,还是可以适当地透露一些:“假如新式运输工具能大量生产,并列装部队的话,有利于改善我军糟糕的后勤。”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崔可夫和克雷洛夫的好奇心,两人对视一眼后,崔可夫开口问道:“索科夫上校,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交通工具吗?”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具体的情况我暂时不方便向您透露。”索科夫有选择地说道:“但这种交通工具是可以在各种复杂的地形下使用,就算是遇到春节解冻,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之时,依旧保证后勤运输和兵员的投送。”
“哦,居然有这种的运输工具?”克雷洛夫好奇地问:“索科夫上校,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运输工具吗?”
“对不起,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再说的话,就会涉及到泄密了,因此他只能含糊地说:“这涉及到机密,我不能随便向您透露,请您原谅。不过我可以告诉您,这种交通工具不管可以在现有的道路上行驶外,还能在河流、沼泽和雪地里快速地行驶,及时地把物质和兵员运输到指定的位置。”
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在暗暗地祈祷,希望武器装备部能在哈尔科夫战役开始前,就完成气垫船的研制,这样就可以大量生产并装备部队,以增加部队的机动性。
得知新式的交通工具,居然能在河流、沼泽和雪地上快速地行驶,崔可夫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心里暗想,如果真的能研制出这样的交通工具,那么兵员和物资的补充,就能变得轻而易举。
崔可夫沉默了一阵,问出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索科夫上校,你觉得大概什么时候,这种新式的交通工具,能大规模列装部队呢?”
索科夫这段时间经常去气垫船的研发试验场,他心里很清楚,最初在明年一月中旬,就能生产出样车。再经过一个月的运行测试,大概在二月底就能投入批量生产,而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是在2月19日到3月15日进行的,希望到时能改善苏军的运输状况。就算不能转败为胜,至少别输得那么惨。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曼斯坦因以劣势兵力,消灭了苏军52个师,从而扭转了德军的不利局面。
面对崔可夫的提问,他谨慎地说:“司令员同志,根据我的判断,大概到二月中下旬,我家将出现大量的新式运输工具,来改善我军的物资运输和兵员投送的情况。”
崔可夫和索科夫又聊了一阵后,扭头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时间不早了,你派几个人护送索科夫上校回马马耶夫岗吧。”
“我刚刚已经给马马耶夫岗打过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索科夫上校。”克雷洛夫笑着回答说:“如果我计算没有出错的话,再过几分钟,接索科夫上校的人应该就到了。”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崔可夫好奇地问:“我怎么没有察觉啊?”
“就是索科夫刚进司令部的时候,”克雷洛夫笑着回答说:“我考虑到他是孤身一人,若是没有人接应的话,他可能会遇到危险,因此我便偷偷地给西多林中校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索科夫。”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崔可夫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上校,你没在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德军每天至少向你师的防区发起三次攻击。但你的指战员表现异常顽强,他们成功地粉碎了德军的每一处进攻,一步都没有后退。”
对克雷洛夫这种公式化的说话,索科夫并不感兴趣,他的心里只关心部队的伤亡情况。他很清楚的记得,上次自己负伤住院,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代理旅长维特科夫上校差点把自己老本都拼光了。自己这次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西多林和伊万诺夫两人是否也重蹈覆辙,把自己宝贵的兵员耗光了。
等了没多久,从马马耶夫岗来接应索科夫的战士们到了。看到活生生的索科夫,带队的萨莫伊洛夫激动地说:“师长同志,我是奉命前来接您回马马耶夫岗。您放心,不管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安全地护送您返回师部。”
“等一等,中尉同志。”索科夫抬手打断了萨莫伊洛夫的奉承,皱着眉头问:“是不是我们那里的情况不妙啊?”
“没有没有,师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听到这个问题,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马马耶夫岗的情况一切正常,虽说敌人多次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但在我们战士的顽强阻击下,都被击退了。”
“部队的伤亡情况呢?”索科夫迫不及待地问。
“有伤亡,但还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呢。”萨莫伊洛夫向索科夫报告说:“各团伤亡人数达到了三分之一,但我们还是有足够的兵力守住阵地。”
“走,我们回师部去。”索科夫向崔可夫、克雷洛夫他们告辞后,就带着萨莫伊洛夫和他的部下,朝着马马耶夫岗走去。
“师长同志,”在返回的路上,萨莫伊洛夫对索科夫说道:“您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吧?”
“中尉同志,”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萨莫伊洛夫的话,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师长同志,您不知道。”萨莫伊洛夫有些委屈地说:“您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师里就有些风言风语,说您要调走了,导致指战员们的情绪受到很大的影响。不过现在好了,您又重新回到了我们的部队,我相信大家都会非常高兴的。”
来到马马耶夫岗北岗的入口时,虽说天已经黑透了。但负责护送索科夫的萨莫伊洛夫,还是通过口令和哨兵建立了联系。哨兵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索科夫,不禁激动起来,喃喃地问:“您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吧?”
“不会,不会的。”索科夫摇着头说:“我会和你们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彻底打败法喜寺侵略者的那一天。”
哨兵等索科夫他们进入了坑道后,立即通过电话,向团长叶尔沙科夫报告:“团长同志,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师长,师长同志回来了。”
“什么,师长回来了?”听到哨兵报告的消息,叶尔沙科夫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为了避免发生乌龙事件,他还特意追问道:“你确认是师长回来了?”
“是的,团长同志。”哨兵恭恭敬敬地回答:“我绝对没有看错,师长在进入坑道前,还和我聊了几句。在这种情况下,要把人认错,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聪明了。”叶尔沙科夫得到哨兵的肯定回答后,连忙放下了电话,招呼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团参谋长:“别睡了,快点和我一起去迎接师长。”
索科夫刚进入坑道不久,西多林和伊万诺夫就得到了消息。两人走出指挥部,站在过道里等待他的带来。
原以为从北岗坑道过来,充其量只需要十来分钟。谁知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索科夫的出现,伊万诺夫担心出什么事情,连忙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您给北岗的叶尔沙科夫中校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看到师长。”
“是。”见索科夫迟迟不出现,西多林的心里也不踏实,听到伊万诺夫的吩咐后,便点点头,转身朝指挥部走去,嘴里说道:“我这就去给叶尔沙科夫中校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听到叶尔沙科夫的声音,西多林就迫不及待地问:“叶尔沙科夫中校,你看到师长了吗?”
“看到了。”叶尔沙科夫兴奋地回答说:“刚刚还在我的团指挥所里,和我闲聊了一阵,了解我团的防御情况……”
听完叶尔沙科夫的话,西多林总算明白,为什么索科夫迟迟没露面,原来是去了第125团的团部。他放下电话,来到走廊上,对等在这里的伊万诺夫说:“副师长同志,都搞清楚了。师长在半路上,遇到了叶尔沙科夫中校,还到他的团指挥所里待了一段时间。”
搞清楚索科夫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伊万诺夫悬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西多林试探地问:“副师长同志,还不知师长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不如先回指挥部吧?”
“不用。”伊万诺夫摇摇头,说道:“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几分钟。我看还是等师长回来后,再一起进指挥部吧。”
索科夫并不知道西多林和伊万诺夫会在指挥部外面等自己,他离开叶尔沙科夫的团指挥所之后,心里还在默默地思索:今晚是德军的平安夜,是不是可以趁机搞一个动作,把敌人的防线搅个天翻地覆?
快到指挥部时,走在前面的萨莫伊洛夫忽然放缓了脚步,索科夫一时不察,猛地撞了上去。萨莫伊洛夫发现索科夫撞在自己的身上,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师长同志。”
索科夫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怎么停下了?”
“您瞧。”萨莫伊洛夫微微侧了侧身子,给索科夫让出了视野:“看样子,副师长和参谋长好像在门外等您。”
索科夫连忙朝指挥部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伊万诺夫和西多林两人正站在门外,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索科夫想到自己在叶尔沙科夫的团指挥所待了不少的时间,这两位副手肯定一直在这里等自己,连忙加快步伐走过去。
还隔着老远,他就向两人伸出手,歉意地说:“副师长同志,参谋长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师长同志,”两人和索科夫握手时,都笑容满面地说:“欢迎您回来!”
索科夫等人走进指挥部时,里面的参谋和通讯兵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异口同声地喊:“师长好!”
“同志们!”索科夫朝大家还了一个礼之后,含笑点点头,说道:“都继续工作吧。”
索科夫在桌边熟悉的座位上坐下后,笑着对伊万诺夫和西多林:“还是这个位置坐着舒服。待在莫斯科的那段日子,我天天都在想念我的这个座位。”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伊万诺夫调侃地说:“师长同志,是不是担心回不了斯大林格勒,这个座位就会被我占了?”
“瞧您说的,副师长同志。”索科夫笑呵呵地回答说:“部队在合并前,你本来就是近卫第41师师长。就算你接替了我的师长职务,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官复原职。”
“师长同志,”西多林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好奇地问:“这次去莫斯科,有什么收获吗?”
“有的。”索科夫说道:“首先,是新研制出来的自行火炮,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相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可以大规模地装备部队。这么一来,我军炮兵的机动性和战场生存能力,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自行火炮的效果如何,西多林和伊万诺夫这段时间都有充分的体会。因此听到自行火炮已经开始量产,两人都不禁喜出望外:“如果我们的炮兵能大量装备自行火炮,那么就能更好地为步兵提供炮火支援了。”
索科夫虽说通过和叶尔沙科夫的闲聊,了解了部队的一些情况。但对方始终是一名团长,要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只能向西多林和伊万诺夫打听:“各团的情况如何?”
“部署在全师右翼的缩编团,是近一个月来战斗最少的部队。”西多林向索科夫汇报说:“别尔金团长曾经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希望能抽调一些兵力,却加强其它方向的防御。”
“为什么他们所经历的战斗是最少的?”索科夫听到这里,不解地问:“敌人难道不知道,只要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就能把我们的部队分割开吗?”
“敌人固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但他们同时还意识到,假如要这么做,自己也要被截断的可能。”为了让索科夫更形象地了解敌我态势,西多林指着地图说:“师长同志,您瞧瞧,假如敌人再进攻缩编团的防区,就有可能遭到来自东面的我军攻击。这样他们就面临着两面受敌的危险,德军指挥官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告诉别尔金团长,”索科夫不假思索地说道:“在任何情况下,他的部队都不能调动一兵一卒。”为了让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指着地图补充说,“马马耶夫岗正面的三个团,就算挡不住德军的进攻,他们还可以退回马马耶夫岗。可要是别尔金团的防线被突破,敌人就能趁机切断三个团的退路和补给。一旦正面的敌人再发起猛攻,那么他们的处境将变得很不妙。”
“同志们,今晚是平安夜。”索科夫停顿了片刻,又问道:“我们是不是该采取点什么行动,折腾一下德国人?”
“平安夜?!”听到索科夫所说的单词,西多林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师长同志,是什么节日吗?”
“西方每年的12月25日是圣诞节,圣诞节前一晚,就是平安夜。”索科夫向西多林解释说:“我们国家的圣诞节,是每年的1月7日,不过已经取缔十几二十年了。估计很多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圣诞节代表着什么。”
其实西多林和伊万诺夫都知道圣诞节,只是骤然听到索科夫提起早已被取缔的节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此刻听索科夫说准备在平安夜,给德国人一个教训,西多林连忙问道:“师长同志,您打算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各团都派部队实施夜袭。”索科夫解释说:“不过此次行动的目地,是扰乱敌人和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不需要夺取他们的阵地。”
得知索科夫不让部队占领敌人的阵地,伊万诺夫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师长同志,如果敌人真的像您所说,今晚要过平安夜,想必他们的戒备不会太严。如此一来,我们所实施的夜袭,就能在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同时,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更多的阵地。”
“夺取敌人的阵地,并不是什么难事。”索科夫摆摆手,否定了伊万诺夫的提议:“关键是,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去守住这些阵地。假如我们分散兵力,去守住夺取的阵地,敌人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从容不迫地把我们各个击破。到时候,我们不光没有守住新夺取的阵地,甚至连原来的阵地都会丢失不少。”
“我明白了。”伊万诺夫点点头,随后问道:“师长同志,您看是把各团团长召集起来开个会,还是直接给他们下达作战命令?”
“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肯定会耽误时间。”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我们能利用的时间不多了,我看还是直接用电话给各团下达夜袭命令吧。”
“别尔金团也参加今晚的行动吗?”西多林试探地问。
“是的。”索科夫微微颔首,用肯定的语气说:“反正今晚的夜袭,不是以夺取敌人的阵地为目地,只是为了扰乱敌人,和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西多林很快就把索科夫的命令如实地传达给各团,命令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出动必要的兵力,对德军的阵地实施偷袭。最后,他还强调说:“团长同志们,请你们记住,今晚的夜袭行动,只是为了扰乱敌人和消灭他的有生力量,而不是夺取敌人的阵地,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兵力用来防御这些阵地。明白了吗?”
“明白。”几位团长纷纷答道。
“对了,”西多林在放下电话前,瞥见坐在一旁的索科夫,正低头看地图,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师长刚刚回到师部,这道夜袭命令就是他亲自下达的,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他对你们的期望。”
除了叶尔沙科夫外,其余的团长还是第一次听说索科夫回来的消息,顿时忍不住欢呼起来。西多林听到团长们在欢呼,连忙问了一句:“你们在瞎叫什么?”
“听说师长回来了,我这是高兴的。”第122团团长帕普钦科中校连忙回答时候:“有了他,我们就更加有信心取得胜利了。”
“行了,别废话,快点安排夜袭的部队吧。”虽说大家都拥戴索科夫,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不过此刻时间紧迫,西多林便催促众人说:“师长还在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各团派出的偷袭部队,偷偷地摸近敌人阵地时,发现德军的防御异常松懈。除了几名无精打采的哨兵外,大多数的士兵都围坐在火堆旁吃东西喝酒。
负责带队的指挥员,立即把这个情况,向自己的团长进行了汇报。而各团团长也觉得应该让师长及时地了解前线的情况,也把此事进行了汇报。
得知敌人正在火堆旁吃东西喝酒,索科夫觉得夜袭成功的几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让西多林告诉各团团长:“告诉他们,让偷袭部队再等等,等那些坐在火堆旁喝酒的德国兵,都不省人事之际,再对敌人发起攻击,这样就能把我军的伤亡降到最低。明白吗?”
“明白。”西多林连忙点了点头,回答说:“我这就给各团团长打电话,让部队晚点再发起进攻。”
接到索科夫命令后,原本想发起进攻的部队,都暂时偃旗息鼓。指战员们躲在距离敌人阵地两三百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正在吃东西喝酒的德国兵,耐心地等到自己的上级下达出击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潜伏的战士快被冻僵时,德国人的篝火晚会接近了尾声。从那些德国兵走路摇晃的姿势,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他们都喝醉了。待在最前沿的指挥员,觉得出击的时间已经到了,连忙再次向团长请示,是否立即发起攻击。
这次不用索科夫下命令,各团团长都清楚该怎么做了,他们都果断地向部队发出了进攻的信号:“动手!”
进攻的命令刚下达没多久,空中就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向那些潜伏在不同位置的苏军指战员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由于部队潜伏的位置,距离德军的阵地不过两三百米,随着信号弹的升空,趴在地上已经长达几个小时的指战员,都纷纷从地上跳起来,端着武器冲向了敌人。
很快,这些区域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少的德军官兵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听到骤然响起的枪声,根本想不起该如何进行反击,而是拎着酒瓶望着枪声和爆炸声密集的地方发呆。
呐喊着冲过来的指战员们,可不管德国人是清醒还是已经喝醉了,只要是看到没有举起双手的,立即一枪撂倒。如果没事,再补一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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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德军阵地的部队不多,每个团就只派出一个连的兵力。但由于坚守在这些阵地上的德军,很多都喝得醉醺醺的,以至于丧失了战斗力,被苏军打得溃不成军。
斯塔尔恰中校接到自己部下从敌人阵地上发回来的报告,得知敌人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不由动了夺取敌人阵地的念头。他亲自给索科夫打来电话,把情况汇报一遍后,谨慎地提出:“师长同志,既然敌人被我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您看是不是可以趁机增派部队,把这个阵地从敌人的手里夺过来?”
“不行。”斯塔尔恰的话刚说完,索科夫就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的请求:“我知道你们有能力拿下敌人的阵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占领敌人的阵地之后,你用什么兵力去守住它?与其分散兵力,被敌人各个歼灭,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现有的阵地上,尽可能多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发起最后的总攻也不迟。”
令索科夫没想到的是,他和斯塔尔恰的通话结束不到半个小时,崔可夫就从司令部里打来了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上校,听说你派出部队夜袭敌人的阵地,还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是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兴奋地回答说:“德国人可能以为今晚是平安夜,我们不会对他们采取行动,因此表现得很麻痹。我们的偷袭部队一出击,就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虽说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我估计,至少消灭了三四百名敌人。”
如果是以往,崔可夫听到这样的战果,一定会大大地表扬索科夫一番。但今天听完后,却出人意料地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从所取得的战果来看,消灭了这么多的敌人,你们完全有能力占领敌人的阵地。可是为什么你的部下向你提出这个建议后,会遭到你的拒绝呢?”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愣住了,他心想自己在司令部时,就曾经向崔可夫澄清了厉害关系,怎么此刻又旧事重提了?“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谨慎地说道:“我曾经向您汇报过,要夺取敌人的阵地,我们的确有能力做到。但是我师的兵力不足,一旦派兵占领这些阵地,就会导致兵力分散,使敌人可以把我们各个击破。这一点,我在司令部时就曾经向您报告过。”
“没错,你的确报告过。”崔可夫放缓语气说:“我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说你们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却不考虑夺回被敌人占领的区域,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思想,让我给你敲个警钟,并让我命令你占领这些阵地。”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崔可夫命令自己占领德军阵地,立即反驳说:“我想我很难执行您的这道命令,毕竟我师兵力有限,就算勉强占领了这些阵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也很难挡住敌人的进攻。”
为了防止崔可夫强行给自己下命令,索科夫还特意强调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师如今的位置已经形成了一个突出部。突出部的左右两翼都是非常脆弱的,德国人只需要发起一次强攻,就能包围我师的主力。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恐怕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我明白,索科夫上校。”崔可夫轻轻地叹口气,无奈地说:“上级给我下达的就是这样的命令。但我明白你的处境,放心吧,此事我会向上级详细汇报,希望他们能取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命令。”
站在旁边的西多林和伊万诺夫,等索科夫一放下电话,就着急地问:“师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我们还没有汇报的情况下,上级就知道我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呢?”
“这还不简单么?”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说:“在我们的部队里,安排有来自内务部的人,他们会通过特殊的渠道,把这个消息向上级报告。”
“内务部的人?”西多林想了想,随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难道是萨莫伊洛夫中尉?要知道,整个师里就只有他是来自内务部。”
“这不可能。”出于对萨莫伊洛夫的信任,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否定了西多林的猜测:“就算萨莫伊洛夫中尉以前是内务部的人,但私下打小报告这种事,也绝对不会是他做的。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我和斯塔尔恰通话,如果要怀疑的话,斯塔尔恰中校身边的人有极大的嫌疑。”
“师长同志,您的意思是第124团的团指挥部里,有内务部的人?”伊万诺夫吃惊地问出这个问题后,不能索科夫说话,又果断地予以了否定:“我觉得这不可能,团里的指挥员我都认识,都是跟随我很多年的老部下,怎么可能有内务部的人呢?”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哭笑不得地想,看来内务部的人很早就在师里安插了人手,只不过没有被察觉而已。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索科夫还是决定装糊涂,不追究谁是内务部安插的人员,没准将来还可以好好地利用对方一下。
想到这里,索科夫摆摆手,说道:“好了,至于第124团里是否有内务部的人,我们暂时不讨论。参谋长,你立即给各团团长打电话,再次重申我的命令,在完成夜袭任务,给敌人造成极大伤亡后,立即撤回原来的阵地,谁也不准擅自占领敌人的阵地。”
索科夫虽说一再强调兵力不足,无法占领唾手可得的阵地,但西多林的心里始终不以为然。可是他刚刚听到索科夫提到了“突出部”概念时,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仔细地查看过地图,发现索科夫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三个近卫团位于一个突出部,左右两翼的防御异常薄弱,只要敌人从两侧发起攻击,师的主力就有陷入合围的危险。因此,听到索科夫的命令后,西多林答应得异常爽快。
“师长同志,”伊万诺夫趁着西多林打电话下命令的工夫,皱着眉头问索科夫:“我们停留在如今的位置,已经长达一个月,可是上级始终没有给我们派来新的援军,难道我们就这样和德国人僵持下去吗?”
“放心吧,我的副师长同志。”见伊万诺夫显得焦虑不安,索科夫安慰他说:“根据我的估计,最多再过半个月,形势就会得到根本的好转。”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伊万诺夫是半信半疑:“师长通,您怎么知道再过半个月,形势会得到根本的好转?”
“这很简单。”索科夫解释说:“从我掌握的情报来分析,外围的我军主力,正在一步步地毕竟马马耶夫岗。只要等我们和友军会师,就有了足够的兵力。到时,我们再对敌人发起新的攻击也不迟。”
得知半月后,就有可能和友军会师,伊万诺夫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追问道:“师长同志,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在半个月内,和西面赶来的友军会师吗?”
“应该没问题。”索科夫自信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刚打完电话的西多林,看到伊万诺夫一脸的喜色,很好奇索科夫说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伊万诺夫如此激动,便奇怪地问:“什么半个月内和友军会师?”
“是这么回事。”索科夫向西多林解释说:“我根据所掌握的情报来分析,最多再过半个月,从西面赶过来的部队,就能与我们会师。”
“半个月后就有友军和我们来会师?”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说,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师长同志,那您分析一下,来和我们会师的将是谁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还是瓦图京将军?或者是我们方面军的部队?”
索科夫记得在不久之后,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就进行了合并,成立了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由罗科索夫斯基担任方面军司令员。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穿此事,而是装作思索的样子,过了许久才开口说:“我觉得应该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顿河方面军。”
西多林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后点点头,对索科夫的说法表示赞同:“没错,师长同志。从地图上的敌我态势来分析,能赶过来和我们会师的部队,的确有可能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顿河方面军。”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关心的是正在实施夜袭的部队,就没有再和两人讨论究竟谁的部队会赶过来会师,“夜袭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撤出战斗?”
西多林抬手看了看表,回答说:“我刚刚已经问过各团团长了,夜袭的部队已经开始陆续撤出战斗。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全部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
得知自己的命令被如实地传到下来,索科夫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说道:“很好!我们的部队就应该做到令行禁止。上级下达了前进的命令,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义无反顾的前进;接到了撤退命令后,不管继续战斗下去能取得多大的战果,都必须尽快地撤出战斗。”
“战果统计出来了吗?”伊万诺夫问道。
“暂时还没有。”西多林摇着头说:“恐怕要等所有的部队都撤下来之后,我们才能获得准确的战果。”
“等部队全部撤下来后,就立即统计战果。”索科夫叮嘱西多林:“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统计出来的战果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索科夫下达完命令,又停顿了片刻,见西多林和伊万诺夫都没有说话,便接着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情吗?”
“师长同志,”西多林的目光落在了索科夫的肩章上,开口说道:“上级已经正式通知我们,部队的军衔改革正式启动。但由于还没有整体更换的条件,恐怕在很长的时间内,就会出现老军衔和新军衔并存的情况。”
知道师里也接到了调整军衔的命令后,索科夫问道:“政工人员的军衔,你们是如何调整的?”
“报告师长同志,”西多林毕恭毕敬地回答说:“除了师政委阿尼西莫夫,缩编团团长别尔金,两人为中校军衔外,其余的团政委都是少校军衔。营级、连级的政工人员,为尉官军衔。还有,连里的政工人员依旧成为指导员;而营里的一级政治指导员,则改称为教导员……”
索科夫耐着性子听完了师里的军衔调整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目前暂时没有条件更换新的军衔,那所有的政工人员就依旧佩戴现有的军衔。等到打败了保卢斯的部队,上级会统一为我们更换新军衔的。”
“师长同志,”伊万诺夫看了看表,随后笑着对索科夫说:“你从莫斯科赶回来,还没有顾得上休息,就指挥部队打了一场仗,一定很疲惫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您就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参谋长、副师长同志,”索科夫本来想去睡觉的,但朝门口走了两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停住脚步,对两人说道:“我们把德国人的平安夜搅得天翻地覆,保卢斯一定会很恼火。我想等天一亮,没准他们就会实施报复,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你们务必要做好防范措施,千万别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放心吧,师长同志。”西多林笑着说:“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和德国人打交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地去休息吧。”
索科夫了解西多林和伊万诺夫的能力,知道他们听到自己的命令后,知道该怎么做,自己就不用太操心了。他点点头,放心大胆地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附近的一个房间里,索科夫躺下后却始终睡不着,他的心里在嘀咕,保卢斯在平安夜吃了这大的亏,以他的性格,真的会来实施报复吗?如果真的派部队进攻自己的阵地,坚决打退他们就是了。可要是他们不进攻,圣诞之夜是否可以再依瓢画葫芦,再给德军来一次偷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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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普通的德军官兵没想到会在平安夜遭到攻击,就连保卢斯也没有想到。他接到下面部队传来的报告后,不禁愣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望着施密特问:“参谋长,为什么俄国人会在平安夜发起攻击?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是战争期间,平安夜和圣诞节也是应该休战的吗?毕竟这是最盛大的节日。”
“司令官阁下,”施密特等保卢斯说完后,谨慎地说:“俄国人的圣诞节是在1月7日,要比我们晚两个星期。而且在很多年前,布尔什维克已经取消了这个重要的节日。因此,他们在平安夜向我军发起进攻,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恶,可恶。”保卢斯听施密特这么说,连骂了两声“可恶”,随后吩咐对方说:“参谋长,立即搞清楚袭击我军阵地的俄国人是哪一部分的。等天一亮,立即集中空军和炮兵,对他们的阵地实施报复。”
听到保卢斯的这道命令,施密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他谨慎地说:“司令官阁下,不用查了。发生战斗的地域,是在马马耶夫岗附近,进攻我军阵地的俄国人,肯定是索科夫的近卫第41师。”
“又是该死的索科夫。”保卢斯气得在桌子上砸了一拳头,恼羞成怒地说:“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不是去了莫斯科吗?前段时间他的部队都是采取守势,怎么会采取平安夜偷袭的行动呢?”
“司令官阁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施密特小心翼翼地说:“没准索科夫已经重新回到了斯大林格勒。”
“什么,他又回到了斯大林格勒?”保卢斯的瞳孔剧烈收缩:“参谋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
“我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施密特回答说:“我是根据俄国人的反常行动判断出来的。您想想,他们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内,都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没有主动向我们发起哪怕一次主动进攻。但在今晚,他们却出其不意地发起了攻击,我觉得这中间有问题。”
施密特的话让保卢斯意识到危急,他连忙拿起电话,给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将军,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该死的索科夫又回到了马马耶夫岗。你立即派出得力的人手,在天亮之前,搞清楚索科夫到底回来没有。”
“司令官阁下。”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听到保卢斯的这道命令,不禁为难地说:“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的侦察兵很难接近俄国人的阵地……”
“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保卢斯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在天亮之前,我要得到确切的消息,否则你就会失去你的肩章。”
面对保卢斯的威胁,情报部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是,司令官阁下,我一定在天亮之前,搞清楚索科夫是否回到了马马耶夫岗。”
情报部负责人放下电话后,对自己的副官说:“真是见鬼,司令官阁下要求我在天亮前,搞清楚俄国上校索科夫是否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这真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将军阁下,”副官听后,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要搞清楚索科夫是否回到了马马耶夫岗,办法倒是有很多的。”
将军听到自己的副官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线生机,连忙催促道:“快点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可以派人潜入到马马耶夫岗附近,想办法窃听他们的电话。”副官胸有成竹地说:“通过电话,我们的侦察兵应该能知道索科夫是否回到了马马耶夫岗。”
德军的情报部门在派遣侦察兵前往马马耶夫岗地域,试探搞清楚索科夫重新返回马马耶夫岗时,索科夫正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亲自给各团团长打电话,了解他们所取得的战果。由于他并不知道德军已经对自己展开了侦察,因此在通话时也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德军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出现在保卢斯的办公室里。他向保卢斯敬礼后,颇为得意地说:“司令官阁下,您想要的情报,我已经搞到了。”
“我所要的情报?”正焦头烂额的保卢斯,听到自己部下的这种说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报?”
“司令官阁下,根据我的侦察兵报告,”将军说道:“俄国上校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
“俄国上校?”保卢斯浑身一震:“你说的是索科夫吗?”
“没错,正是他。”将军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他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
“将军,”施密特代表保卢斯问道:“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确认索科夫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的呢?”
“参谋长阁下,”面对施密特的提问,将军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派出的侦察兵窃听了俄国人的通讯线路。他发现各团打给马马耶夫岗的电话里,都是称呼接电话的人为‘师长’,因此断定索科夫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
虽说施密特的心里,已经确认索科夫回到了马马耶夫岗。但他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仅仅靠一个称呼,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俄国人可以把他们的副师长,也成为‘师长’。将军阁下,您的这个报告可信度太低了。”
“参谋长阁下,”面对施密特的质疑,情报部的将军面色有些不睦地说:“我的侦察兵曾经多次窃听过俄国人的通话,他们只有在称呼索科夫时,才会用到‘师长’这个职务称呼,另外的则是副师长。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搞错。”
见情报部的将军如此肯定,施密特觉得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便转身对保卢斯说:“司令官阁下,看来索科夫真的回了马马耶夫岗,恐怕接下来的仗恐怕不好打了。”
“不好打,也得打。”保卢斯咬着后槽牙说:“若是不把索科夫的气焰打下去,恐怕对我们的军心和士气都会有影响。”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施密特问道。
“天亮之后,出动空军对索科夫所部的阵地,实施空袭。”保卢斯用手指着施密德,咬牙切齿地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把俄国人在平安夜占领的阵地,统统夺回来。”
情报将军听保卢斯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司令官阁下,俄国人在完成对我军的袭击之后,都已经全部退回了他们自己的阵地,一兵一卒都没有留下。总而言之一句话,那些阵地还在我军的手里。”
“见鬼,这该死的索科夫,究竟想干什么?”保卢斯气呼呼地说:“他们的部队主动出击,对我军的多处阵地发起了进攻。明明能重新占领这些阵地,但他们却一个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保卢斯的参谋长,施密特的头脑还是蛮好用的。他略作思索,就明白大致的原因,他连忙对保卢斯说:“司令官阁下,我想我可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保卢斯催促道:“参谋长,既然你知道原因,那快点说来听听。”
“我觉得索科夫的部队对我军实施偷袭后,迅速地缩回他们原来的阵地,恐怕还是和他们的兵力有限有关。”施密特谨慎地说:“他们的兵力有限,如果再分兵进行防御,整体的防御力量就会被削弱,一旦遭到我军的猛攻。刚占领不久的阵地,就会被我军重新夺回来。而索科夫呢,显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果断地命令部队在完成偷袭后,就全部撤回原来的阵地。”
假如索科夫此刻在这里,听到施密特的这番话,一定会为他鼓掌叫好的,因为他所分析的情况,和实际情况是大致相同的。
而保卢斯听完施密特的分析后,也点头表示赞同:“参谋长,你说得没错。索科夫之所以不敢让他的部队占领那些阵地,就是担心分兵防御,会使兵力变得薄弱,这样就有被我们各个击破的危险。”
“天亮之后,还需要出动空军,对俄军近卫第41师的防区实施轰炸吗?”
“这是肯定的,参谋长。”索科夫所实施的夜袭,成功地激怒了保卢斯,他决定等天亮之后,就实施报复行动,而空袭近卫第41师防区,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还会集中优势的炮火,把索科夫部队的防区犁上几遍,再派出步兵去夺取这些阵地。
“司令官阁下,”施密特指着地图对保卢斯说:“在俄国人控制这些阵地前方,非常有利于坦克部队的突击,我建议把第16和第24装甲师都投入战斗。以俄国人现有的装备水平,要挡住我军坦克的突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觉得我军完全有能力,把战线恢复到十一月初的状态。”
恢复到十一月初的状态,就意味着近卫第41师的防区,只有马马耶夫岗一处地方。这样的局面显然是保卢斯愿意见到的,他点点头,对施密特说:“假如能恢复到十一月初的状态,我们对柏林方面也能有个交代。”
情报将军的心里很明白,如果重新把防线推进到马马耶夫岗,那么就能随时威胁到苏军的渡口。只要等到一开春,河面的冰层融化,就能像前几个月一样,用炮火封锁渡口方向,使俄国人无法从容地运送物资进城,或者把伤员和居民运到对岸去。
“我们坦克所需的燃料和弹药,目前面临着短缺。”保卢斯对如今部队的基本情况,还是有大致的了解:“假如进攻无法奏效,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耗尽了燃料和弹药而定坦克,就只能停在战场上做摆设。若是它们被俄国人的飞机发现,就有可能成为被轰炸的靶子。”
“放心吧,司令官阁下。”施密特一想到进攻索科夫防区的部队,将由两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组成,他的心里就充满了信心。他虽然承认索科夫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是你再厉害,只要手里的兵力有限,能构成的威胁就要显得多。他底气十足地说:“有了这么多部队,我相信索科夫一定会被打得溃不成军的。”
“时间不早了。”保卢斯看了看手表,对施密特说:“立即给参与进攻的三位师长打电话,让他们的部队都做好作战准备。等空袭一结束,就立即向俄国人的阵地发起攻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战线重新推进到马马耶夫岗前。”
“司令官阁下,”施密特笑容满面地说:“我们的士兵一定能完成您的任务,把包括索科夫在内的俄国人,全部打得溃不成军。只要击溃了索科夫的部队,我们就能占领马马耶夫岗,并顺利地推进打伏尔加河岸边,扭转我们如今的不利局面。”
“还有,”保卢斯叮嘱施密特:“你给魏克斯司令官发个电报,告诉他,说我们坦克的燃料和炮弹,都基本消耗殆尽,请他通知柏林方面,尽快给我们进行补充。”
“司令官阁下,这样说会有效果吗?”施密特谨慎地问:“要知道,为了补给我们这近三十万大军,戈林元帅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把能派的运输机都派了出来。虽说运输机会不时地遭到俄国战机的袭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对我们的补给始终没有中断过。”
“戈林给我们的补给,还不够,远远不够。”保卢斯面色如土地说道:“就凭我们手里的武器弹药,根本无法维持一次大规模战斗的需要。要想使部队重新恢复战斗力,就必须给我们更多的补给。”
“参谋长,也许你是对的。”保卢斯在说完这番话后,沉默了许久,才接着说道:“我们的确需要获得更多的补给,才能在俄国人的围困中,生存更长的时间。”
索科夫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心里在默默地属羊,想尽快睡着,毕竟距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没准天一亮,德军的报复行动就要开始,到时就算想睡,估计都没有时间了。
刚数了不到一百只羊,索科夫忽然想起自己在莫斯科时,似乎看到战报,说曼斯坦因的部队正在拼命向东推进,试图和被围困的保卢斯部队会师,也不知他们如今进展到什么位置了。如果阻击的部队指挥员,能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去袭击敌人的后方,就可以牵制曼斯坦因的兵力,使他无法全力向东突击。
一想到派出部队袭击敌人的后方,索科夫立即就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从回来到现在,居然忘记向西多林他们打听古察科夫所率领的小分队,在敌后是否取得了什么战果?
想到这里,索科夫坐起身,连靴子都来不及穿,便光着脚,提着靴子快步地朝着指挥部走走,希望能尽快地得到关于古察科夫的情报。
索科夫走到师指挥部时,发现不光西多林和伊万诺夫在,就连师参谋长阿尼西莫夫中校也在。他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冲着西多林问:“参谋长同志,瞧我的记性,居然忘记活动在敌后的古察科夫上尉了。他们深入敌人后方以后,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三人没有说话,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西多林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而伊万诺夫和阿尼西莫夫两人的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两人叹了口气,各自从包里掏出一包香烟,扔在了桌上。而西多林则抓起两包烟,毫不客气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三人的举动,让索科夫疑惑不解:“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长同志,还是我来告诉您吧。”阿尼西莫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三人打赌,猜您什么时候能想起古察科夫上尉的小分队。参谋长说在天亮之前,你就能想起;而我和副师长的看法,则是最快要等到天明之后,您才能想起那支小分队。”
“你们居然拿我来打赌?”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师长同志,请原谅。”伊万诺夫陪着笑说:“整天待在坑道里,生活实在太枯燥了,因此要找点事情来消遣。”
“行了,你们拿我来打赌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索科夫在桌边坐下,一边弯腰穿靴子,一边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古察科夫上尉带着部队深入敌后,取得了什么战果?”
“师长同志,”西多林正色说道:“古察科夫他们的小分队感到古姆拉克地域后,用火箭弹远距离攻击了德军的两处兵营,和一处物资囤放点,虽说没有能摧毁有价值的指挥机关。但根据上级电讯部队的监听,发现敌人的司令部已经从该地区消失了。”
索科夫听到这里,试探地问:“参谋长,你的意思是,由于古察科夫小分队在古姆拉克地域活动,吓得德军司令部不得不进行转移?”
“正是这样的。”自己派出的小分队,能吓得保卢斯不得不转移指挥部,这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由于古察科夫上尉他们所携带的火箭弹已经消耗殆尽,前几天,我已经命令他们撤了回来。小分队的损失不大,只牺牲了三人,负伤九人。”
得知古察科夫已经安全地归来,索科夫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盯着地图,问西多林:“参谋长,我在莫斯科时曾听说,曼斯坦因出动大军拼命东进,试图赶过来与保卢斯的部队会师。如今他们推进到什么位置了?”
“在这里。”西多林连忙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名,对索科夫说道:“根据我从集团军司令部获得的消息,昨天,也就是12月24日,曼斯坦因的部队正在攻击莫罗佐夫卡,那里距离保卢斯的部队只有几十公里。”
听到莫罗佐夫卡这个地名,索科夫皱着眉头回想了一阵,觉得在真实的历史上,救援保卢斯的曼斯坦因,好像就只进展到这个位置,为了防止遭到苏军的合围,不得不放弃了救援,乖乖地缩了回去。
“师长同志,”索科夫正在沉思之际,忽然听到阿尼西莫夫的声音:“您觉得保卢斯会逃掉吗?”
“保卢斯想逃出我们的包围圈?”索科夫的心里基本已经确定,曼斯坦因的进攻已经是强弩之末,再继续东进的话,别说救援保卢斯了,恐怕他自己都有被合围的危险。为了稳妥起见,他只能停止救援,乖乖地撤出可能会遭到包围的地区。正是因为了解这段历史,索科夫指着桌上的地图,装模作样地对三人分析说:“你们看看地图上的敌我态势,别看的曼斯坦因的救援部队和保卢斯的部队之间,只有几十公里。但对他们来说,这几十公里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可是德国人的进攻很猛。”西多林皱着眉头说:“我们的友军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依旧不能挡住德军东进的步伐。”
“你们看看地图,由于曼斯坦因的快速推进,他已经切入我军防御纵深太远。”索科夫继续说道:“一旦左右两侧的我军发起进攻,那么曼斯坦因就有被合围的可能。作为德军的优秀指挥官,他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此,我觉得他可能随时会放弃东进计划,而把部队撤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
“师长同志,”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三人都感到了怀疑,伊万诺夫皱着眉头问道::“您真的认为曼斯坦因的部队,会在这种时候撤退吗?”
“这是肯定的,副师长同志。”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既然我们能包围保卢斯的三十多万军队,那么再包围曼斯坦因所指挥的十几万人,想必也没有多大的困难。”
“假如再合围了曼斯坦因的部队,那么在我们的包围圈里,至少有四十万敌人的俘虏。”西多林开始扳着手指计算,大概需要多少部队,才能看管住这些俘虏。
索科夫看出了西多林的心事,便冲他摆摆手,说道:“参谋长,你别算我们需要建立多少个战俘营,才能关下这么庞大数量的战俘。敌人是不会轻易投降的,要消灭这些敌人,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这场战斗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了。”
“在完成对保卢斯集团的合围后,瓦图京将军的西南方面军不再参与进攻,而是戈利科夫将军的沃罗涅日方面军一起,对付来增援的曼斯坦因。”伊万诺夫指着地图对索科夫说:“围歼保卢斯集团的部队,就只剩下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顿河方面军,以及我们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曼斯坦因的进攻,使我军队保卢斯的围歼行动,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并抽调足够的兵力,却对付敌人援兵。
昨天第51集团军的部队,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他们还是令人遗憾地被击退了。”
虽说伊万诺夫并没有说明,第51集团军的部队被击退了多远,但索科夫的心里却很明白,该集团军的部队至少退却了五到十公里。虽然打了败仗,但并不见得是坏事,曼斯坦因部队的战线拉长了,不得不抽调足够的兵力,去防御那些刚刚占领的地方。这样他们的进攻力量就受到了削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想继续推进,显然是不现实的。相反,他们还随时有被合围的危险。而且在那个方向指挥战斗的,可是朱可夫,相信他能制订出令曼斯坦因胆寒的部署。
…………
天亮以后,德军果然对近卫第41师的阵地实施了报复。他们出动了四十多架轰炸机,对三个近卫团所防御的阵地,实施了狂轰滥炸。
接到帕普钦科中校打来的电话后,索科夫镇定地说:“中校同志,不要着急。德军真是最后的疯狂,他们没有足够的燃料和弹药,来支持疯狂的进攻,你要命令指战员们坚决抵挡住敌人。”
索科夫说完这话后,深怕帕普钦科中校会把战斗打成得不偿失的消耗战,便特意叮嘱他说:“中校同志,我提醒你一句,在战斗中,要懂得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果第一道防线守不住,就立即撤回到第二道防线,毕竟那里有着坚固的工事,而且还有雷区和铁丝网,德国人就算要进攻,恐怕也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这边电话刚放下,斯塔尔恰中校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同样告诉索科夫,说自己的阵地遭到德军飞机的轰炸,而且据观察哨的报告,德军正在集结坦克和步兵,似乎准备对阵地实施猛攻。
“我知道了,中校同志。”索科夫表情淡定地说:“德国人这是最后的疯狂,因此你要想办法坚守阵地,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索科夫在自己的部下鼓气的时候,崔可夫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有些紧张地问:“索科夫上校,我知道敌人正在对三个近卫团的阵地实施狂轰滥炸。你给我一句准话,你们能守住阵地吗?”
崔可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开始之后,就不止一次地看到所谓坚固的阵地,在德军的疯狂进攻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没有多大的工夫就被摧毁了。
“请司令员同志放心。”索科夫等崔可夫一说完,就向他保证说:“我已经给部队下达了命令,如果敌人的攻势过猛,可以在消耗敌人大量的有生力量之后,再退到第二道防线继续进行防御。”
“什么?”崔可夫听到这里,眉头不禁一皱,“你打算让部队撤退?”
“是啊,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觉得应该向崔可夫解释一下,免得他以为自己贪生怕死,才会擅自给指战员们下达这样的命令,连忙解释说:“我打算命令部队在第二道防线,进行顽强的防御。而且部署在左岸的炮兵,可以对进攻第二道防线的敌人,实施密集的炮火拦截,这样有利于我军守住阵地。”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同意你的方案。”崔可夫通情达理地说:“根据刚刚获得的情报,曼斯坦因和霍特的部队,正在拼命地冲向斯大林格勒,试图与被围在这里的保卢斯部队会师。如果你们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功绩。”
“根据各团团长报告,敌人都在他们的阵地前,集结了大量的兵力和技术装备。”索科夫面不改色地说:“不过我觉得,我们的指战员完全有把握,挡住德国人的疯狂攻势。”
“索科夫上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哦。”崔可夫在电话里说道:“要知道,德国人的兵力和技术装备可比你们多得多。”
索科夫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后,对着面前的三人说道:“等轰炸一结束,德国人就会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根据来自前沿的报告,敌人集结了大量的坦克和装甲车,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敌人有那么多的坦克,我们的战士能挡住吗?”西多林试探地问道。
“敌人的坦克不可怕,我们的火箭筒就是专门对付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的。”索科夫说到这里,立即又想起了一位被自己遗忘的人:“谢廖沙中尉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近卫第124团吧。”西多林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毕竟从他们进入阵地到现在,基本还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什么,都进驻阵地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他们取得什么战果?”
“师长同志,这不能怪我。”西多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敌人最近发起的进攻,基本都是以步兵为主,投入的坦克不多。因此谢廖沙中尉所指挥的部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参与反坦克作战。”
“立即和谢廖沙取得联系,让他们做好准备。”索科夫吩咐西多林:“我希望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德军的轰炸刚结束,步兵便在坦克的掩护下,同时向三个近卫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面对德军的凶猛攻势,苏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由于双方的兵力和装备悬殊,再加上德军早就摸清楚了苏军的火力配置和兵力分布情况。三个团的指战员在经过激战后,陆续放弃一线阵地,沿着交通壕撤到了第二道防线,打算继续抗击德军的进攻。
德军占领第一道防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马马耶夫岗的师指挥部。索科夫不动神色地看到三个团的战报后,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虽说三个团的前沿阵地都被德军夺取了,但你有没有发现,帕普钦科中校的第122团是坚持最久的。”
“没错,”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立即表示了赞同:“师长,您所说的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
“有什么感想吗?”
西多林想了想,回答说:“根据战报来看,德军攻击三个团阵地所使用的兵力和装备,都大致相当。而帕普钦科中校的第122团,是唯一没有配备火箭筒的团,按理说,他们应该最先被敌人突破。但实际情况正好相反,他们坚持到了最后,这一点让我感到很疑惑。”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伊万诺夫附和道:“我们都知道,火箭筒对付德国人的坦克,是非常有效的武器。但由于数量有限,第122团并没有配备这种武器,他们在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能支撑那么久,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其实也不是什么奇迹。”索科夫摆着手说:“火箭筒的确是反坦克利器,但它的缺点就是射程太近。第122团之所以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因为他们装备了自行火炮,装在坦克底盘上的加农炮,不光可以发射高爆榴弹,也能发射穿甲弹,来对付德军的坦克。”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西多林和伊万诺夫都想起别雷亲自指挥的坦克一营,就在第122团的阵地上,他们的确装备了几门自行火炮。
“师长同志,”既然这种自行火炮是好东西,伊万诺夫自然希望部队能多装备一些,他试探地问索科夫:“不知上级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自行火炮吗?”
“副师长同志。”谁知他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提醒他说:“坦克一营所装备的这几门自行火炮,都是由红十月工厂提供的。我担心他们如今的原料不够,无法生产更多的自行火炮,来装备我们的部队。”
“那怎么办?”伊万诺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知能生产自行火炮的工厂,都在什么地方?”
“副师长同志。”伊万诺夫所问的问题,索科夫正好知道答案,便向他科普道:“我国主要的坦克厂,是列宁格勒的基洛夫工厂和哈尔科夫的工厂。在列宁格勒即将被德军围困时,最高统帅部决定将基洛夫工厂转移,整体搬迁到大后方,搬到乌拉尔的车里雅宾斯克。
在充分的组织动员下,基洛夫工厂仅耗时2个月,搬迁在10月初就基本完成。有一万五千名职工及八千名家属,来到车里雅宾斯克的新工厂里工作。这座新工厂被命名为车里雅宾斯克基洛夫工厂,又称为‘坦克城’,主要生产KV-1重型坦克,从1942年开始,又增加了T-34坦克的生产线。
我离开莫斯科前,曾听说这家工厂又增加了几条自行火炮的生产线。相信以该工厂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生产出大量的自行火炮,用以装备我们的部队。”
“车里雅宾斯克到这里可不近啊。”伊万诺夫等索科夫说完后,叹着气说:“就算他们现在生产出来,要通过铁路运到左岸,再从左岸开过来,至少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担心我们的部队,根本支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副师长同志,您太悲观了。”索科夫笑呵呵地说:“别看敌人如今这么猖獗,不过他们的力量已经快耗尽了。只要我们坚持住着几天,他们的覆灭就指日可待了。”
形势对己方不利时,指挥员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下面的指战员。虽说三个团都丢失了前沿阵地,但那些在指挥部里的参谋,看到索科夫一脸平静的样子,觉得他肯定心中有周详的计划,来击退那些占领阵地的敌人,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要粉碎德军对第二道防线的进攻,必须得到左岸炮兵的支援,利用他们强大的炮火,来封锁德军进攻的道路。此刻必须立即和司令部取得联系,让炮兵做好开炮的准备。
拨通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后,索科夫听到接电话的人是克雷洛夫,便直截了当地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德国人已经占领了我师的前沿阵地。他们很可能继续向第二道阵地发起攻击,我请求左岸的炮兵,能对进攻的敌人实施拦阻射击。”
由于索科夫事先向崔可夫和克雷洛夫都汇报后,在必要的情况下,可能会放弃第一道阵地,把敌人放进防御纵深,依靠远程炮火和依托工事,给德军以重大的杀伤。因此一接到索科夫的电话,克雷洛夫二话不说,直接说道:“我立即给炮兵打电话,让他们和你们建立联系。”
说完这话后,听筒里便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索科夫上校,你觉得你们能守住第二道防线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自信地说:“别看敌人占领了我们的前沿阵地,但他们要想夺取第二道阵地,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我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只要敌人敢来,我们一定会打得他们尸横遍野的。”
“有信心是好事,但也不能轻敌。”虽说索科夫表现得格外有信心,但崔可夫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一旦有什么需要,就立即打电话给我。明白吗?”
“明白。”有了崔可夫的这句话,索科夫守住阵地的把握就更大了,“司令员同志,我向您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让德国人通过第二道防线的。”
站在索科夫身边的西多林和伊万诺夫,听到他用如此自信的语气向崔可夫做保证,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等索科夫一放下电话,西多林就着急地说:“师长同志,假如德军再次发起猛攻,我担心我们的部队守不住第二道防线。”
“你怎么了,参谋长同志?”对于西多林的担忧,索科夫有些愕然地说道:“难道你对我们的战士没有信心吗?”
“那哪能呢,师长同志。”西多林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担心可能会发生意外。”
“我们的部队在第二道防线上,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工事前还有雷区和铁丝网,德国人想顺利地接近我军的阵地,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索科夫表情淡定地说:“别说我们可以得到左岸炮火的支援,就算没有炮火支援,守住阵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索科夫如此有信心,西多林本来想反驳两句,但转念一想,师长所说的话,好像还从来没有错过。既然他说能守住第二道防线,那么就一定能守住。想到这里,西多林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和索科夫讨论第二道防线能否守住的问题。
西多林倒是不说话了,可伊万诺夫觉得自己作为副师长,有必要提醒索科夫两句,免得他因为轻敌而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师长同志,我觉得应该从马马耶夫岗抽调力量,去加强第三道防线……”
“从马马耶夫岗抽调力量?”没等伊万诺夫说完,索科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如今南北两岗的坑道里,只有三百多名战士,剩下的都是伤员。您总不能让伤员拿着武器,去和敌人战斗吗?”
“师长同志,”伊万诺夫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觉得应该尽快把轻伤员武装起来,并做好让他妈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毕竟敌人今天所发起的进攻,是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不是我不相信我们的战士,只是为了做好最坏的打算。”
“参谋长同志,你立即和左岸的炮兵取得联系。”索科夫不想和伊万诺夫做无谓的争论,便吩咐西多林:“一旦德军对我们的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那么就让炮兵实施炮火拦截,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
德军占领苏军的前沿阵地后,第24装甲师师长伦斯基不禁喜出望外,他亲自给保卢斯打电话,得意洋洋地说:“报告司令官阁下,我的部队已经重新夺回了被俄国人占领的阵地。”
“好样的,伦斯基将军。”保卢斯听完报告后,高兴地说:“让部队稍作休息后,再次向俄国人的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他们的阵地。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就有可能在天黑之前,重新地推进到马马耶夫岗的山脚。”
虽说夺取苏军第一道防线时,第24装甲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损失了九辆坦克和两百多名士兵。但伦斯基觉得只要能拿下阵地,这样的代价还是值得的。按照他的想法,刚刚退到第二道防线的苏军,此刻一定处于混乱的状态,没准看到自己的坦克冲上去,那些躲在战壕里的苏军,就会立即逃之夭夭。
伦斯基给部队发出了进攻命令后,甚至还让自己的参谋长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向保卢斯报告成功夺取第二道防线的战报。谁知没等进攻部队接近苏军的阵地,就遭到了来自伏尔加河左岸的密集炮火打击。
看到一辆又一辆坦克被炮火击毁,如同一个又一个火炬似的在战场上燃烧,他的心里都在滴血,这可是第24装甲师仅剩下的一点老本了。结果在苏军的密集炮火打击下,就像玩具似的被撕得粉碎。
坦克团的团长立即给伦斯基出主意:“师长阁下,我们之所以能顺利地夺取俄国人的第一道防线,完全是因为得到了空军的支援。他们的轰炸,摧毁了俄国人大量的工事。不如,您想司令官阁下提出请求,让空军再来帮我们轰炸俄国人的阵地。”
团长的提议,让伦斯基眼前一亮,连忙吩咐通讯兵,“立即给我接通司令部电话,我要亲自和司令官阁下通话。”
电话接通后,伦斯基恭恭敬敬地说:“司令官阁下,我的部队在进攻俄国人第二道防线时,遭到了来自伏尔加河左岸的炮火打击,如今官兵伤亡很大。因此我恳求您,让空军出动,对俄国人的阵地和左岸的炮兵阵地,实施密集的轰炸。”
伦斯基原以为自己的请求一提出,就会立即得到保卢斯的同意。谁知对方沉默许久后,才悠悠说道:“没有空军了,至少在几天的时间里,我们都得不到来自空军的半点支援。”
保卢斯的话把伦斯基吓了一跳,他连忙追问道:“司令官阁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无法得到来自空军的支援呢,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你猜得没错,伦斯基将军。”保卢斯有气无力地说:“我刚刚接到了曼斯坦因元帅的电话,他说由于遭到俄国人的顽强租金,再加上两翼发现了俄国人大军运动的迹象。为了避免遭到像我们一样被合围的情况,因此他们打算停止进攻,撤回原来的出发阵地。在他们撤退时,空军会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
“见鬼,司令官阁下。”伦斯基听保卢斯这么说,顿时急了:“没有空军的支援,光靠我们的坦克,是无法摧毁俄国人阵地上的那些工事。”
“对不起,伦斯基将军。”保卢斯无奈地说:“我的确无法让空军为你们提供空中支援,但却能让炮兵,对俄国人的第二道防线实施密集的炮击,以摧毁阵地上那些坚固的工事。”
德军的炮兵刚开始试射,近卫师的指战员们就及时地躲进了防炮洞或掩蔽部,以躲避接踵而至的密集炮击。原本应该留下几名战士观察敌人的动静,但索科夫一听说德军实施炮击,便命令所有人都撤进了掩体隐蔽起来。
虽说敌人趁着炮击发起攻击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索科夫连忙命令第三道防线和马马耶夫岗山岗顶部的观察哨,密切监视敌人的动静,一旦发现敌人有进攻的迹象,就立即向师部报告。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安排,西多林笑着点点头,赞同地说:“师长同志,您的这个办法真不错。敌人炮击第二道防线时,由第三道防线或马马耶夫岗山顶的观察哨监视敌人,不光视野开阔,能及时发现德军的行动,而且观察哨还不用担心遭到敌人的炮轰。”
索科夫刚说完这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西多林一把抓起话筒,大声地说:“我是西多林,你是哪里?”
“参谋长同志,我是第125团团参谋长。”电话里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团长到第二道阵地去视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恐怕会敌人的炮火困住了。”
“什么,叶尔沙科夫在第二道防线?”西多林听到这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真是乱弹琴,他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第三道防线上的指挥所,跑到前面去做什么?”
“参谋长同志,”团参谋长连忙向西多林解释说:“团长说,第二道防线的个别阵地,在敌人发起第一次攻击时,已经被炮火摧毁了,他要去监督战士们修复工事。谁知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敌人的炮击就开始了。”
“师长同志,”西多林用手捂住话筒,向索科夫请示道:“第125团团长叶尔沙科夫中校去第二道防线视察,结果被敌人的炮火困在了阵地上。我们应该怎么办?”
“参谋长同志,敌人的炮击如此猛烈,如果强行命令叶尔沙科夫中校离开,恐怕会遭受不必要的伤亡。”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命令道:“让他就待在二线阵地的掩蔽所里,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返回团指挥所行使指挥权。”
“团参谋长同志,”西多林对着话筒说:“师长命令,让叶尔沙科夫中校暂时待在二线的隐蔽部,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返回团指挥所也不迟。”
“参谋长,”团参谋长着急地说:“敌人的炮击,导致我们和二线阵地之间的通讯中断了,团长的情况如何,我们如今是不得而知。”
得知第125团团指挥所和前面阵地的通讯中断了,索科夫连忙走过去接过西多林手里的话筒,直截了当地问:“团参谋长同志,我现在给你两道命令。第一,等敌人的炮击一结束,就要立即派出通讯兵,恢复和前面阵地的联系;第二,一旦你们的团长负伤或牺牲退出了战斗,就由你来接替他的指挥。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索科夫提出的问题,让团参谋长沉默了许久,才迟疑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我从来没有单独指挥过部队,如果要让我接替团长指挥,恐怕……”
“你在担心什么?”索科夫不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到目前为止,你是最熟悉第125团情况的指挥员,如果我换别的人来接替团长职务,他还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来熟悉下面的指战员,这样对指挥作战是非常不利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师长同志。”团参谋长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既然是这样,我会在必要的情况下,接替团长的指挥。”
站在旁边的伊万诺夫,听到自己的老部下这么说,不禁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他做梦都没想到,在团级指挥员里,居然会存在这种没有担当的人。他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红着脸问:“师长同志,假如你不放心第125团的话,不如派我去接替该团的指挥。”
“不行。”对于伊万诺夫提出的请求,索科夫毫不迟疑地予以拒绝:“你是副师长不是团长,我不能让你去前面冒险。”
刚刚拒绝了伊万诺夫不切实际的请求,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索科夫以为又是第125团团参谋长打来的,便拿起听筒贴在耳边,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事情?”
“索科夫上校,出了什么事情?”听筒里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您好,司令员同志。”听出是崔可夫的声音,索科夫连忙来了个立正,对着话筒恭恭敬敬地问:“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崔可夫并没有立即说明打电话的原因,而是反问道:“你先说说,刚刚为了什么事情发那么大的火?”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赶紧把叶尔沙科夫中校被敌人的炮火困在第二道防线的事情,向崔可夫源源本本地汇报了一遍,最后忐忑不安地说:“我担心他发生什么意外,影响到部队作战,因此不免有些急躁。”至于团参谋长无法胜任团长职务一事,这毕竟是近卫师的“家丑”,他便没有告诉崔可夫。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崔可夫对着话筒说:“索科夫上校,既然是打仗,有人员伤亡是在所难免的。难道第125团没有了团长,就不打仗了吗?你找个人接替团长职务就行了,如果你实在没有人手,我从司令部里给你派一名指挥员过去。他们可都具有丰富的指挥经验,当一名团长应该是绰绰有余。”
索科夫很清楚,崔可夫所说的那些指挥员,应该都是部队被打光的旅级以上指挥员,让他们担任团长的职务,未免有些太委屈他了。因此索科夫婉言拒绝说:“谢谢司令员同志的好意,我想以我们师里还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团长的职务。”
说完了这事,崔可夫又想起了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地,便关切地问:“听说敌人正对第二道防线进行猛烈的炮击,怎么样,你们能顶住吗?”
索科夫前往莫斯科之前,曾经叮嘱西多林和伊万诺夫加固第二道防线的工事,因此他对守住这道防线是充满了信心。此刻听到崔可夫的问题,连忙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的战士完全可以依托现成的工事,打退德军任何规模的进攻。”
“左岸的炮兵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崔可夫满意地说:“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近卫师的同志们一定能粉碎敌人的进攻。”
索科夫又和崔可夫汇报了几句当前的形势,正当他打算放下电话时,忽然听到崔可夫说:“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从现在开始,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进行合并,成立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
得知两个方面军在此刻合并,索科夫不禁楞了片刻,随后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新方面军的司令员是谁?”
“新的方面军司令员将由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来担任。”崔可夫说完后,不等索科夫再问,便主动说道:“至于叶廖缅科司令员和赫鲁晓夫同志,则另有任用。”
知道新的方面军司令员是罗科索夫斯基,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凭心而论,罗科索夫斯基指挥作战的水平,要远远高于叶廖缅科,由他来负责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扫尾工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后,索科夫对西多林、伊万诺夫等三人说道:“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重要的消息。从现在开始,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正式合并,组建为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方面军司令员由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担任。”
自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开始以来,部队的番号都几经变更了,西多林等人对此都习以为常,因此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看到大家的反应和自己的想象不一样,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消灭保卢斯的战斗,继续由叶廖缅科来指挥的话,起码要等到四五月,才能歼灭德军的第六集团军。而由罗科索夫斯基来指挥,二月初就能达成这一目标。不过在二月全歼保卢斯集团军的事情,索科夫只能把他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一点令他感到非常郁闷。
德军的炮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停止了。
挨了索科夫批评的第125团团参谋长,不等硝烟散去,就立即派出了通讯兵,去检修前面的电话线路,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的联系。通讯兵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接到命令后,就立即背着线圈出发了。
七八分钟以后,团参谋长接到了叶尔沙科夫从第二道防线打来的电话,才知道敌人的炮火不光炸断了电话线,还把叶尔沙科夫藏身的掩蔽部也炸毁了。如果不是敌人的炮击时间短,使估计掩蔽所里的战士能及时出来相救,恐怕叶尔沙科夫已经被憋死在倒塌的掩蔽部里了。
团参谋长得知叶尔沙科夫还说着,连忙关切地问:“团长同志,您没有负伤吧?”
“手臂负了一点轻伤,不过不碍事。”叶尔沙科夫对自己的参谋长说:“二营营长在敌人的炮击中牺牲了,我打算留在这里接替他的指挥。团指挥所里就交给你负责了。”
团参谋长缺乏独当一面的能力,听到叶尔沙科夫的这道命令后,不禁急了:“团长同志,我看您还是让二营副营长指挥部队,您尽快回到团指挥所来吧。否则师长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叶尔沙科夫听到团参谋长这么说,不禁吃惊地问:“什么,师长也知道我在第二道防线的事情了?是谁告诉他的?”
“是我告诉他的。”团参谋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和您失去了联系,担心您会出什么事情,便把此事向师部进行了汇报。”
“参谋长,你真是多此一举啊。”叶尔沙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敌人炮击时,我就躲在二营的掩蔽所里,能出什么事情?”
“可是,您所在的掩蔽所,不是被敌人的炮弹炸毁了吗?”
“那……那只是一个意外。”叶尔沙科夫回答说:“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团长同志,我看您还是回团指挥所吧。”团参谋长再次向叶尔沙科夫建议道:“否则师长怪罪,我可担待不起。”
“好吧好吧,”见团参谋长一再把索科夫抬出来说事儿,叶尔沙科夫只能无奈地说:“我给二营副营长交代一下,就立即返回团指挥所。”
德军在炮击结束后,再次向近卫师的第二道防线发起了攻击。由于苏军指战员在这里修筑了坚固的工事,而敌人又不了解苏军的火力分布情况,因此他们的密集炮击,对守军的战斗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向近卫师第二道防线发起的进攻,自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激战一小时之后,进攻的德军又被迫退回了他们的进攻出发点。
连着被苏军击退了两次,伦斯基出奇地愤怒,他亲自给保卢斯打电话,向对方恳求说:“司令官阁下,请命令炮兵再次对俄国人的阵地实施炮击,我准备再尝试一次。”
“伦斯基将军。”谁知他的话刚说完,保卢斯就语气严厉地说:“立即停止对俄国人阵地的进攻尝试,命令部队就地转入防御,加强现有的防御工事,以应付俄国人可能发起的反击。”
“啊,就地转入防御?”听到这道命令时,伦斯基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听错了,他特意提醒保卢斯:“司令官阁下,俄国人如今的兵力有限,只能躲在工事里进行防御,他们怎么可能对我们实施进攻呢?”
“你对面的俄国人,的确没有能力向你们实施反击。但你后面的俄国人呢?”保卢斯在电话里说道:“根据刚刚获得的情报,俄国人有大概一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正在猛攻我们的阵地,试图冲向马马耶夫岗,与坚守在那里的俄军会师。”
德军的进攻被击退了,索科夫也得知第65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正由西向东攻击前进,试探赶到马马耶夫岗与自己会师。
他听完克雷洛夫通报的这个情报后,小心翼翼地问:“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别看围攻保卢斯的部队已经一个多月了,但德军的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因此克雷洛夫谨慎地说:“你们师如今控制的区域过宽,用于防守的兵力过于分散,要想集中力量,和来自西面的友军实施向心攻击,恐怕是不太现实的。集团军给你的任务,就是务必在友军赶来之前,把你们今天丢失的阵地夺回来。”
“明白,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回答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等一等,索科夫上校。”就在索科夫打算挂断电话时,听筒里却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你给我说说,你们打算如今夺回被敌人占领的第一道防线?”
“为了减少部队在进攻时的伤亡,我觉得应该对敌人采取政治攻势。”索科夫知道德国的将军们,向士兵们封锁了各种消息,就连一个月前,苏军占领卡拉奇,合围了整个第六集团军的消息,绝大多数的士兵都不清楚。“我觉得应该把第六集团军的现状,告诉德军官兵,来瓦解他们的军心和士气。”
“索科夫上校,”对索科夫的这个提议,崔可夫没有回答行还是不行,只是反问道:“你觉得告诉德军官兵实情,就能瓦解他们的军心和士气吗?”
“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为了说服崔可夫,索科夫还特意强调说:“假如不让德军官兵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而让他们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他们就会继续战斗最后一颗子弹,也不会主动向我们投降当俘虏。”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崔可夫开始沉思起来,他在考虑,是否真的应该对德军采取政治攻势,以减轻部队的伤亡。
“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沉默不语,索科夫继续说道:“假如我们让他们了解实情,打破他们心中的幻想,这样对我们接下来的作战,将是非常有利的。”
“好吧,索科夫上校。”崔可夫等索科夫说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在你们师试点,假如效果不错的话,再在全集团军的范围内推广。”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立即把阿尼西莫夫叫到面前,对他说道:“政委同志,请您立即组织政工人员,起草和印刷传单,把保卢斯集团陷入我军合围,而赶来增援曼斯坦因和霍特集团,也在遭到我军的顽强阻击后,被迫放弃了救援计划,向着远离斯大林格勒的方向退却。”
阿尼西莫夫记录完索科夫所说的话之后,有些迟疑地说:“师长同志,曼斯坦因和霍特集团停止救援行动,向远离斯大林格勒的方向退却,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
“我是根据获得战报来分析的。”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阿尼西莫夫,在真实的历史里,曼斯坦因和霍特这几天就会放弃对保卢斯的救援,大规模地向西面退去。同时,再过几天,被围困在科捷利尼科沃地区的敌人,将被彻底歼灭。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还有,政委同志,你再加一句:被围困在科捷利尼科沃地区的部队,目前正遭到我军毁灭性的打击,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被彻底的消灭。”
“师长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见索科夫说得如此自信,阿尼西莫夫便没有继续纠缠此事,而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传单写好了,怎么投放到敌人的阵地去呢?”
“用迫击炮打过去吧。”索科夫只听说过可以用迫击炮发射传单,但具体怎么做,他却不了解,因此虚心地问:“你们谁知道该怎么用迫击炮发射传单?”
“这事儿就交给我来负责吧。”伊万诺夫笑呵呵地说:“说来也巧,我以前就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用迫击炮发射传单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吧。”
第二天清晨,坚守在阵地上的德军哨兵,发现有一群穿着伪装服的苏军,正在悄悄地接近自己的阵地,他连忙吹响哨子,向那些待在隐蔽部里的士兵示警。
德军士兵听到外面的哨音,知道是苏军来进攻了,纷纷提着武器从藏身处跑出来,把枪架在了壕沿上,做好了射击准备,只等苏军一进入他们的射程,就立即开火射击。
谁知那群苏军在距离阵地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下,就不再前进,而是开始布置迫击炮阵地。没过多久,他们就开始发射。听到空中传来的啸声,德军官兵们纷纷躲进了战壕,以躲避苏军的炮击。
听着炮弹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声,却没有听到爆炸声。官兵们正觉得奇怪,忽然看到空中纷纷扬扬地撒下了传单。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苏军用迫击炮发射的不是炮弹,而是传单。
有好奇的士兵捡起落在自己面前的传单,只看了几眼,就惊呼起来:“什么,我们已经陷入了俄国人的包围圈?前来救援我们的曼斯坦因元帅和霍特将军,因为遭到俄国人的顽强抵抗,已经放弃了救援计划,正朝着西面撤退。”
越来越多的士兵捡起了地上的传单,满腹疑问地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看完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阵地上的军官,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准确的情报。
军官只是一名上尉,所知道的内容比自己的部下也多不了多少。但他心里很明白,不管传单上的内容是真是假,一旦消息在部队里传开,就会影响到军心和士气,连忙吼道“传单上都是俄国人在造谣,大家不要相信他们。立即把这些传单都扔掉,否则我就会以通敌的罪名来惩罚你们。”
德军士兵扔掉了手里的传单,但传单上的内容,却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他们开始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得到的补给,似乎比以前少了许多,除了从机场运来的物资外,更多的补给依靠的是空投。假如自己没有陷入俄国人的包围,那么怎么会依靠空军对自己进行补给呢?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第124、第125和缩编团对面的阵地上。撒满阵地的传单,对德军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影响。
德军师长在了解情况后,立即给施密特打去电话,忧心忡忡地报告说:“参谋长阁下,天亮以后,俄国人向我师的防区发射了大量的传单,上面说我军已经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同时赶来增援的曼斯坦因元帅和霍特将军,已经被他们击退了。如今部队里人心惶惶,我担心对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不利的影响。”
施密特听完对方的话,还强作镇定地说:“将军先生,不要听信俄国人的谣言,要知道,伟大的曼斯坦因元首可是塞瓦斯托波尔的征服者。只要有他在,俄国人想取得胜利,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边放下电话后,施密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来找保卢斯,向他报告说:“司令官阁下,今天早晨,索科夫的部队向我军的阵地撒了大量的传单,把我军的实际情况向官兵们通报。据下面报告的情况,我军的军心和士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参谋长,”保卢斯等施密特说完后,若有所思地说:“继续隐瞒我军被围困的消息,看来是不现实的。就算我们矢口否认,普通的士兵也能从补给减少的方面,判断出俄国人所说的话,是完全真实的。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告诉士兵们,我们已经陷入了俄国人的包围。”
“可是,司令官阁下。”听到保卢斯打算把实情告诉士兵,施密特担忧地说:“这么一来,恐怕会导致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啊。”
“参谋长,”保卢斯望着施密特,严厉地说道:“就算我们不说,俄国人也会告诉我们的士兵,说我们已经陷入了他们的包围。既然是这样,倒不如索性大方一点,承认我军已经不幸陷入了俄国人的包围之中。”
看到施密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保卢斯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把被围困的消息告诉士兵后,再告诉他们,曼斯坦因元帅和霍特将军的部队,如今正朝我们靠拢,最多再过两天,我们就能与他们会师,彻底击溃围困我们的俄国人……”
施密特听到保卢斯所说的话,不禁连连点头,他觉得只要这么说,就算士兵们明知自己处于俄国人的包围之中,但只要一想到援军即将赶到,就会充满信心,继续勇敢地与俄国人战斗下去。他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立即把此事向全军通报,让大家了解如今的形势,免得上了俄国人的当。”
索科夫得知四个团的前沿,都向敌人发射了传单,觉得好像还不够,便问伊万诺夫:“副师长同志,我想问问,用火炮发射传单,可以吗?”
“不行。”伊万诺夫摇摇头,说道:“迫击炮可以,火炮恐怕不行。”
见索科夫一脸失望的样子,他又补充说:“我看还是你给司令员打个电话,看他能否派两架侦察机,携带我们的传单,到敌人的上空去撒传单。毕竟用迫击炮发射,只有位于前沿的德军官兵能看到,如果用飞机撒到他们的后方,就能有更多的人看到。没准这样做,就能起到瓦解敌人军心的效果。”
“你说得对,副师长同志。”索科夫笑着点点头:“我怎么忘记用飞机撒传单的事情了,我这就和司令员联系。”
索科夫拨通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听到接电话的人是普通的通讯兵,便语气严厉地说:“我是索科夫上校,请给我找司令员或参谋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们汇报。”
通讯兵知道索科夫的重要性,听到他这么说,不敢怠慢,连忙叫过克雷洛夫来接电话。克雷洛夫拿过电话,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上校,你所搞的政治宣传,效果怎么样了?”
“报告参谋长同志,暂时还没有什么效果。”索科夫简短地汇报完毕后,不等克雷洛夫说话,便抢着说:“为了扩大影响,我想请求集团军司令部出面联系空军,让他们用侦察机在敌人头上撒传单,这样可以让更多的敌人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样的处境。”
“什么,出动空军为你们撒传单?”克雷洛夫听到索科夫的请求,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本索科夫提出实施政治攻势时,他就不同意这种做法,光朝敌人的阵地撒几张传单,就能瓦解敌人军心和士气,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此刻对于索科夫的请求,他显得非常犹豫:“索科夫上校,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这样,等我向司令员同志汇报,假如他同意的话,我再给你们联系空军。”
没想到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的汇报之后,居然点着头说:“参谋长,我觉得索科夫上校的提议可以采纳。你立即和空军联系,让他们出动两架侦察机,深入到敌人的后方,在实施侦察的过程中,向地面上的德国人撒传单。”
“空军会同意吗?”克雷洛夫谨慎地问。
“怎么会不同意呢?”崔可夫一脸疑惑地反问道:“反正他们也要到敌人的后方去实施侦察,让他们撒撒传单,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好吧,我服从您的命令。”既然崔可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克雷洛夫知道自己就算再反对,恐怕也没什么效果,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和空军集团军取得联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配合。
空军司令员接到电话,很干脆地同意了克雷洛夫的请求,让他尽快把传单送到附近的野战机场,以便侦察机可以在实施侦察的过程中,向敌人的阵地投放传单。
从天而降的传单,撒落在德军的防御纵深。更多的德军官兵通过传单,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是非常不妙的,从而对军心和士气都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施密特得到这个情报后,立即向保卢斯报告说:“司令官阁下,俄国人到处都在撒传单,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瓦解我军的士气。看来,我们必须采取措施,来应对俄国人的这种宣传攻势。”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保卢斯问道。
“办法倒是有,司令官阁下。”施密特从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两份文件,递给保卢斯,恭恭敬敬地说:“这是霍特将军前几日的战报,如果向全军公布的话,应该能起到鼓舞士气、稳定军心的作用。”
保卢斯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霍特所指挥的第6、第23和第17装甲师,成功突破苏军防御,向被围部队靠拢的战报。他看完之后,把战报递还给施密特,赞许地说:“不错,参谋长,立即向全军官兵公布霍特将军的这份战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人正赶过来救援我们,以坚定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
施密特和保卢斯统一了宣传口径后,又接着谈另外一件关系到部队生死存亡的大事:“司令官阁下,除了俄国人的宣传攻势外,影响到我军士气和军心的还有补给问题。”
“根据我们最初的设想,空军每天应该给我们补充一千吨物资。可是戈林却说空军无法完成这样巨大的运输量,因此我们只能将每天物资的补给数量削减到六百吨。”保卢斯不悦地说:“怎么,空军连这样的数量都无法保证吗?”
“是的,司令官阁下,空军无法在严冬季节,通过临时机场为我们提供充足的补给。”施密特报告说:“空军没有足够的运输机,因此只能用部分轰炸机来代替。可是这些轰炸机所携带的物资重量,远远不能和运输机相比。而且随着这些轰炸机改为运输机,使我们丧失了局部的空中优势……”
“行了,别说这些。”保卢斯不等施密特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耐烦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目前物资的补给情况。”
“情况很糟糕,司令官阁下。”施密特叹口气,沮丧地说道:“到目前为止,负责空运任务的第8航空军只有两次交付的物资数量接近了三百吨。第一次是12月7日,降落在皮托姆尼克机场的188架飞机,交付了282吨物资;12月20日,运送了大量圣诞物资的飞机,在该机场交付了291吨物资。昨天,降落的154架飞机交付了289吨补给物资,并运走了一千三百名伤员。”
施密特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施密特随手抓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施密特参谋长,你是哪里?”
“参谋长阁下,”打电话的人向施密特报告说:“我是皮托姆尼克机场的负责人,刚刚有一架运输机在机场降落……”
听说有一架运输机降落,施密特不以为然地说:“是运送物资的飞机吗?这种事情,你处理就是了,根本用不着打电话来骚扰司令官阁下。”
“不是的,参谋长阁下。”对方怯生生地回答说:“飞机上有一名曼斯坦因元首派来的特使,说是奉命来见司令官阁下的。”
施密特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对保卢斯说:“司令官阁下,皮托姆尼克机场的负责人打电话来,说来了一位曼斯坦因元帅的特使。”
“元帅的特使?”保卢斯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个时候派特使来做什么,难道是劝说我们突围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施密特向保卢斯请示道:“让他过来吗?”
“让他过来吧。”保卢斯无奈地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元帅的特使,我们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司令官阁下有命令,”施密特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对着电话另外一头的军官说道:“你立即派人把特使送到司令部来。”
“是。”军官答应一声:“我立即派人把他送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名年轻的少校出现在保卢斯和施密特的面前,他行了一个举手礼,自报家门说:“司令官阁下,我是顿河集团军群情报官艾斯曼少校,如今作为曼斯坦因元帅的特使,到这里来见您。”
保卢斯冲对方点点头,表情冷淡地说:“不知元帅先生有什么命令给我呢?”
艾斯曼少校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公文袋,递给了保卢斯:“司令官阁下,这是元帅让我交给您的密信。”
保卢斯接过公文袋,解开缠在上面的绳子,从袋里抽出了一份信件,仔细地看了起来。而施密特急于知道信件上的内容,也凑过去歪着头,和保卢斯一起看。
艾斯曼少校如同一根电线杆似的,站在两人的面前,估摸着两人看完了信件,便从保卢斯的手里要过了信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份信件。对于他的这种失礼的举动,不光是保卢斯还是施密特,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在信件的最下端,看到“阅后即焚”的字样。艾斯曼烧掉这份绝密信件,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
“少校,”施密特和保卢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开口问道:“这么说,元帅先生是准备让我们违背柏林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擅自撤离斯大林格勒地区了?”
“没错,参谋长阁下。”艾斯曼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们的部队遭到了俄国人的顽强阻击,很难再向前突进,因此元帅决定撤退。而在你们西南方向行动的霍特将军,如今正遭到越来越多俄国人的攻击,如果不撤退的话,就面临被包围的危险。元帅给你们的选择有两个:一是违背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从俄国人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二是服从最高统帅部和元首的命令,继续留在斯大林格勒,直到被全面歼灭为止。”
“少校,虽说你是元帅阁下派来的,但为了稳妥起见,我需要亲自和元帅进行联系。”保卢斯在沉思许久后,开口说道:“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艾斯曼少校点点头,用脚踢了踢刚刚带进来的一个箱子,对保卢斯和施密特说:“我们可以用这台电传打字的发报机,和元帅进行联系。”可能是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释说,“这个电传打字的发报机,和俄国人的博多发报机差不多,是无法被截获信号的,虽说操作不太方便,但有极好的保密性。”
“少校,请你立即安装这台机器。”施密特用命令的口吻,对艾斯曼说道:“我们需要尽快和元帅阁下通话。”
五分钟后,电传打字的发报机安装就绪。艾斯曼不停地发出信号:“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没多久,发报机嗒嗒作响,吐出了一长串的字条:“曼斯坦因元帅在发报机旁,保卢斯将军在什么地方?”
“少校,请回复。”保卢斯对艾斯曼说道:“就说保卢斯和参谋长施密特也在发报机旁,请元帅做出指示。”
“你应该看完了我的命令,准备怎么办?是坚守还是突围。”
“突围。”
“有具体的方案吗?”
别看保卢斯口口声声地说要服从柏林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在斯大林格勒地区顽强地坚守下去,但私下里,他和施密特两人还是制订了几套突围方案。见曼斯坦因问起,连忙回答说:“有的,元帅阁下。”
“立即报给我。”
“参谋长,”保卢斯转身对施密特说:“立即把我们的突围方案,向曼斯坦因元帅报告。”
施密特连忙跑去拿出了突围方案,开始向艾斯曼口述:“我们目前有三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步兵留下担任掩护,仅以装甲部队向西南方向突围,赶过去与霍特将军汇合。
第二个方案,全军实施突围。为了尽快地突破俄国人的包围圈,我们将选择薄弱的环境,不一定会和霍特将军汇合。这个方案是成功率最高的,但缺点是会导致技术装备的严重损失。
第三个方案,就是服从最高统帅部的命令,继续在现有的区域进行防御。但根据目前的补给状况,继续坚守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艾斯曼把施密特念的方案,一字不改地发送后,等了几分钟,曼斯坦因的回复便到了:“坚守斯大林格勒地区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因此必须果断地采取突围行动。你们启动第二方案需要多长时间。”
看到曼斯坦因的问题后,保卢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着脸望向了施密特,等待他的答复。施密特理解了保卢斯的意思后,连忙回答说:“最快需要三到四天时间。”
“需要多少燃料、弹药和食物?”
“如今处于俄国人包围圈里的部队,大概还有二十七八万人,至少需要准备十天的口粮,我们才能顺利地突破俄国人的围困。”
电文发出后,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曼斯坦因才来了新的回复:“为了确保你们的突围成功,我可以命令霍特继续坚守在现有的地域。你们应该立即把所有的技术装备,都集中在西南方向,以确保在突围时,可以带走更多有用的技术装备,而不是把它们留给俄国人或是就地销毁。”
在结束最后联系时,保卢斯谨慎地问道:“元帅先生,我觉得突围计划,还是应该向柏林方面汇报,否则将来元首怪罪下来。不管是您还是我,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曼斯坦因过了许久,终于恢复了一段话:“如你所愿,我会把此事向柏林报告的。”
结束和曼斯坦因的通讯后,保卢斯叫来自己的副官,让他安排艾斯曼去休息。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施密特之后,保卢斯再次开口说:“参谋长,你觉得元首会同意我们从斯大林格勒地区撤退吗?”
“我觉得不可能。”施密特如此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光是我们觉得元首不会答应,就连曼斯坦因元帅也觉得元首不会同意。因此他才会在给我们的密信中,让我们分阶段撤出被困在斯大林格勒地区的部队,以免被元首察觉。”
“参谋长,你说得没错。”保卢斯点着头说:“假如曼斯坦因元首一开始,就命令我们全军突围,那么元首很有可能会立即取消他所发布的命令。而我们如果采取分批撤退的方式,等元首知道我们撤退时,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我们的做法。”
“那我们的装甲师该怎么办?”施密特向保卢斯请示道:“要知道,他们不久前,还在向索科夫部队所坚守的阵地发起进攻。”
“让他们撤下来。”保卢斯不由分说地吩咐道:“在我们接下来的突围战斗中,这些装甲师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必消耗不必要的方向。”
“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立即给装甲师下命令,让他们立即撤出战斗。”施密特说道:“并尽快地赶往西南方向,准备在那里实施突围行动。”
命令下达后,一直停留在马马耶夫岗附近的两个德军装甲师,开始重新集结,准备向西南方向开拔。
而敌人的行动,很快就被索科夫派出的侦察兵察觉。侦察兵抓获了一名德军参谋,从缴获的文件上,得知德军的装甲师将向西南方向进行转移。侦察兵觉得这个情况非常重要,立即通过电台,把敌情发回了师指挥部。
“不好,德国人要跑。”索科夫一看完侦察兵发来的情报后,就立即判断出保卢斯的意图,连忙吩咐西多林:“参谋长,你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打电话,把敌人的新动向报告给司令员,请他们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放心吧,师长同志,他们跑不了。”西多林联盟点着头回答说:“我会立即把这个情报,向司令员同志报告的。”
西多林打电话到集团军司令部,把侦察到的情报,向克雷洛夫进行了汇报。
克雷洛夫听完后,反问道:“西多林中校,你觉得敌人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他深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补充说,“我想问问,索科夫是怎么判断出敌人要逃跑?”
西多林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索科夫刚刚什么都没说,只能向索科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亲自向克雷洛夫解释。
索科夫看明白了西多林的意思,走过去接过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索科夫上校。”电话另外一头的克雷洛夫打着官腔问道:“你来告诉我,你是如何判断保卢斯要逃跑?”
“报告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毕恭毕敬地说道:“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德军的装甲师将赶往西南方向集结。而霍特的装甲部队就在那个方向,距离被我们围困的敌人,不过几十公里。如果包围圈内外的敌人,实施相向攻击的话,我觉得我们的包围圈将被打破,到时被包围的敌人就能成功突围。”
“胡说八道。”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克雷洛夫就怒不可遏地说:“索科夫上校,你在胡说什么?你凭哪一点,认定敌人向西南方向集结,就是为了突破防线,跳出我们的包围圈?”
听到克雷洛夫发火,索科夫也没有着急,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参谋长同志,我们派往敌后的侦察兵缴获了敌人一份命令,上面就是让装甲师朝西南方向集结,准备执行战斗任务。我觉得德国人所指的战斗任务,应该指的是突围行动。”
“参谋长,把话筒给我。”崔可夫在一旁听到了克雷洛夫和索科夫的对话,便向克雷洛夫伸出手,“让我来和索科夫上校谈谈。”
“索科夫上校,我是崔可夫。”崔可夫接过话筒后,问道:“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你确定敌人在西南方向的集结,是为了突围?”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认为敌人突围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德国人想从西南方向突围,那他们完全可以在十一月底,实施突围行动。”崔可夫不动神色地说道:“要知道,当时我军的包围圈刚刚形成,敌人要突破包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怎么会在过了一个月后,再发起突围行动呢?”
“还有。”不等索科夫回答,崔可夫又接着问道:“如今敌人调动的只有装甲部队,那么他们的步兵呢?难道保卢斯舍得把这么多的步兵都扔下不管,只让几个装甲师突围吗?”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德军选择向西南方向集结,就是有突围的打算。”索科夫向崔可夫分析道:“装甲师的机动性强,一旦突围成功,他们就能与包围圈外的霍特会师。到时再调头攻击我们包围圈的后方,就能撕开更大的缺口,使那些还处于我军包围中的步兵,成功地跳出包围圈。”
听完索科夫的分析后,崔可夫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索科夫上校,我承认你所说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整个第62集团军的部队,在长达数月的城市保卫战中伤亡惨重,除了能在局部进行小规模的反击外,根本没有能力主动攻击敌人。也就是说,哪怕明知道敌人是想从西南方向突围,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司令员同志,怎么能只眼睁睁地看着呢?”听到崔可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急了:“就算以我们集团军的能力,无法重创或迟滞敌人的行动,但至少应该把此事向上级报告……”
“向上级报告?!”崔可夫冷笑着说:“我们的上级在什么地方?自从宣布把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部队,全部移交给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顿河方面军之后,我们和原来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而和新方面军司令员又暂时联系不上。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现在既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也没办法和友军进行联络,因此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我们的防区逃走。”
对于崔可夫这种类似于天方夜谭的说法,索科夫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苏军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各集团军部队之间互相不透气,在战斗中又是各自为战。有方面军首长指挥时,情况还相对好一些,多少还能有配合;可一旦失去了上级的指挥,就会重新恢复到原先混乱的局面。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索科夫着急了,明知道敌人即将发起突围行动,却不能向友军示警,这一点令他非常头痛。既然崔可夫都无法联系到叶廖缅科或罗科索夫斯基,索科夫自然根据无法联络,他心急如焚地问:“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突破友军的防线,跳出包围圈去与霍特汇合吗?”
“索科夫上校,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的心里同样着急。”崔可夫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词汇,接着说道:“目前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派人去伏尔加河左岸,寻找原来的方面军司令部,把敌人的动向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出决断。”
别看索科夫了解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进程,但在很多时候,他作为一名普通的师长,却没有能力改变不利的局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朝着失控的方向而去:“好吧,司令员同志,如今就只能按照您所说的办法,派人去寻找原来的方面军司令部,让他们和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取得联系,加强包围圈西南方向的防御,阻止敌人的突围行动。”
结束和崔可夫的对话后,索科夫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地图在琢磨,是否应该在此时发起进攻?如果此时发起攻击,就能拖住德军的装甲师,使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往西南方向。但这么做,要从得到了装甲部队加强的守军手里夺取阵地,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该怎么办呢?是进攻,还是继续维持现状,等敌人的装甲师离开后,再发起攻击,从敌人的手里夺取失去的阵地?
见到索科夫盯着地图沉默不语,西多林猜到了他的意思,便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您是不是在考虑应不应该此刻进攻敌人?”
“没错。”索科夫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把自己的想法,向西多林和伊万诺夫说了,最后他问道:“你们说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不管是西多林还是伊万诺夫,都希望自己的部队能拖住敌人,使他们不能迅速地赶往西南方面,从而为坚守在那里的友军争取时间。可是作为一名指挥员,他们都很清楚敌我力量悬殊,面对敌人的两个装甲师,近卫第41师的这点家底用于防守都很勉强,更别说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了。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西多林和伊万诺夫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轻易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看到自己的两位副手,都没有轻易地发表自己的意见,索科夫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便主动说道:“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同意等敌人的装甲师转移后,再向正面的敌人发起进攻。”
“师长同志,”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师政委阿尼西莫夫,向索科夫报告说:“我刚从山顶回来,看到河对面有一群人过来了,正朝着我们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而来。”
伊万诺夫不以为然地说:“政委同志,是运送物资的同志吧?这种小事,您就不必向师长报告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不是的,如果只是普通的战士,我是不会亲自来向师长报告的。”阿尼西莫夫解释说:“来的有十几个人,其中好像有大人物。”
“有大人物?”索科夫听阿尼西莫夫这么说,立即想到大本营把歼灭保卢斯的任务,交给罗科索夫斯基之后,他曾经徒步经过结冰的河面,到城里来看望过崔可夫,莫非阿尼西莫夫所说的大人物,就是罗科索夫斯基不成?想到这里,索科夫猛地站起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这里都交给你负责。副师长、政委,跟我出去迎接。”
三人在十几名战士的保护下,来到了山岗顶部。此刻,阿尼西莫夫所的一群人,如今已经走过了河中心,快登上右岸了。索科夫举起望远镜朝他们望去,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面孔,居然有赫鲁晓夫和叶廖缅科。
看到两人正朝着马马耶夫岗而来,索科夫的心跳不禁加速了。他冲进一旁的观察所,抓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接通了师部,直截了当地吩咐西多林:“参谋长同志,请您立即转告崔可夫司令员,就说原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将军,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正朝着我们的马马耶夫岗而来。”
“什么,叶廖缅科司令员和赫鲁晓夫同志,正朝着我们的马马耶夫岗而来?”听到这个消息,西多林感到了震惊,他连忙回答说:“我立即把此事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
“师长同志,”伊万诺夫也从望远镜中,认出了人群中的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便走进来向索科夫请示道:“是叶廖缅科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来了,我们需要赶过去迎接吗?”
“不用不用,”索科夫摇着头说:“我们这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作为师领导,不能长时间地离开自己的岗位。我看,就让萨莫伊洛夫中尉带人去迎接吧。走吧,我们都回指挥部去。”
“好吧,”既然索科夫已经这么说,伊万诺夫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在返回指挥部的途中,他又专门去了一趟警卫营,找到了萨莫伊洛夫中尉,让他率领一个警卫排,去迎接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一行。
索科夫刚回到指挥部,崔可夫的电话就打来了。崔可夫本来在街垒厂视察反击的情况,接到克雷洛夫打来的电话,知道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正赶往马马耶夫岗,便特意给索科夫打电话确认:“索科夫上校,听说叶廖缅科司令员和赫鲁晓夫同志,正在前往马马耶夫岗的路上,有这事吗?”
“没错,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刚刚在山顶看得很清楚,是叶廖缅科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
确认完自己得到的情报是真实的,崔可夫接着问道:“索科夫上校,你们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可能会遇到危险,你采取什么保护措施了吗?”
“我拍萨莫伊洛夫中尉带警卫排去迎接他们。”索科夫知道崔可夫担心什么,便向他保证说:“您放心,司令员同志,我向您保证,他们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你做得很正确。”崔可夫夸奖索科夫一句后,继续往下说:“我马上就去你那里,和两位方面军首长见见面,把你汇报的情况告诉他们。希望能通过他们,把这一重要的情报,转告给罗科索夫斯基将军。”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叶廖缅科、赫鲁晓夫在萨莫伊洛夫的保护下,走进了师指挥部。索科夫见两人走进来,连忙大声地喊了一声:“全体立正!”
随着索科夫的喊声,不管是参谋还是通讯兵,都停止了手里的工作,站起身面向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向两人行注目礼。
索科夫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抬手敬了一个礼,大声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军事委员同志,近卫第41师师长上校索科夫向你们报告,欢迎你们到我们的师指挥部来视察工作。”
“索科夫上校,”当着众人的面,赫鲁晓夫没有叫索科夫的小名,而是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所有的部队,都移交给了顿河方面军,如今我们两人在斯大林格勒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了。在离开这里之前,我陪司令员同志过来,看望你们这些城市的保卫者们。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敌人才始终没有占领马马耶夫岗。”
“好样的,索科夫上校。”赫鲁晓夫的话刚说完,叶廖缅科就接着说道:“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好样的。我要为你们授勋,为每一位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指战员授勋,你们是我们的英雄,相信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能记住你们今天所建立的伟大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