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离开了宽敞明亮的‘主馆’，在一阵扭曲的波动中凭空出现，表情有些僵硬的墨檀轻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转头看了眼身边那位兴致盎然的娇小少女：“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妙啊。”
因为有着符文基板以及空间护盾的双重加护，刚刚那次传送并没有对弗兰克·休斯那虽然不算孱弱，但也绝对说不上强健的身体咋做成丝毫负担，但饶是如此，在习惯了藏书馆那通透、明亮、大气的画风后，这间面积只有不到一百平米、给人感觉十分深邃昏沉的‘图书室’依然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错觉而已。”
双叶瞥了墨檀一眼，懒洋洋地迈开她那幅度怎么也大不起来的步子，闲庭散步般地在那些陈列在两边，密度高到惊人的书架间穿行：“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整个学园都市最受保护的地方之一，如果管理者愿意的话想弄得高大上一点应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所以这种跟灵异片场似的氛围多半是被故意营造出来的。”
“灵异片……场？”
跟在双叶身后的墨檀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道：“虽然并不是很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双叶小姐是觉得这种氛围比较容易让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学员们却步吗？”
少女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耸肩道：“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不过效果多半不会怎么好，毕竟这里的人都算是精英嘛，能获得许可进入禁书区的人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呵。”
她摊开双手，嘴角勾勒起一抹饱含讥讽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嘲弄那些她口中的‘精英’，还是取笑那些大人物对禁书区所采取的‘劝退手段’。
“嗯……就算双叶小姐这么说，我觉得还是稍微小心一点比较好。”
似乎有被唬到的墨檀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紧跟着双叶的步伐：“毕竟这里是可‘禁书区’啊。”
“对啊，是禁书区没错，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成年了吧。”
双叶白皙的指尖从一排书脊上划过，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古色古香的厚重读物，一边笑道：“所以完全没有问题哦！”
墨檀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就算双叶小姐你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可爱……但刚才那句话中的‘禁书’和这里的‘禁书’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嘛。”
“嘁，你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氛围下聊一些低俗的话题很有益于缓解气氛吗？”
双叶咂了咂嘴，然后转头凶巴巴地瞪了墨檀一眼：“还有，你靠太近了，弗兰克先生，就算我姑且还算是个挺随便的女孩，被你这种人性骚扰也是会感到困扰的，所以可以拜托你滚远一点吗？”
墨檀有些尴尬地顿住了脚步，摆手道：“你误会了，我只是稍微有点害怕而已。”
随手从书架中抽出了一本《你所不知道的阴暗面》，少女一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一边翻了个白眼：“怕啥？”
“怕我会被这里的‘知识’伤害到。”
墨檀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并未表露出丝毫的不安与紧张，无论是表情还是神态都跟平常别无二致，温声道：“就算双叶小姐你艺高人胆大，这个地方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总归还是不太友好的，所以……”
“所以你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在我旁边？”
双叶用行囊中的羽毛笔龙飞凤舞地在《你所不知道的阴暗面》扉页处写了个硕大无比的【傻辶】，甩手将这本有点意识流的读物扔在了地上，掩嘴轻笑道：“没看出来啊，弗兰克，你原来这么怕死。”
弗兰克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或许过去的我确实对死亡欠缺敬畏，但在遇到戴安娜之后，我……”
“你就不想死了是吧，因为伟~~大~~的爱情，呕。”
双叶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然后捂着肚子做了个呕吐的姿势：“所以我就说啊，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虚伪了，好好说话不会吗？非要什么事都扯上戴安娜吗？你的形象已经树立得很好了，再加大力度就是画蛇添足了知道不？”
面对少女那犀利刺人的话语，弗兰克·休斯依然保持着得体且颇具绅士风度的微笑，微微躬身道：“如果引起了你的不快，我愿意道歉。”
“那就收起你那一套‘戴安娜论’，顺便把敬语取消掉，一直双叶小姐双叶小姐的，恶心死了。”
“我知道了，双叶。”
“所以说，你真的不能滚远点吗？”
“我比较希望双叶你能在危险出现的时候保护我。”
墨檀的微笑真挚而坦率。
“你这人还真是够有出息的啊……”
似乎连瞪眼的力气都欠奉，双叶无力地垮下了肩膀，继续以看起来不紧不慢实则效率及高的节奏彻查着被收藏在这一层的书籍。
至于因为‘怕死’而有些畏手畏脚的弗兰克，则在这个过程中紧跟着双叶的步伐，始终保持在后者身边两米之内的位置，不过他也只是单纯地跟着对方而已，并没有做出任何冒失的举动，甚至还会在双叶看书的时候刻意别过头去，风度方面拿捏得还算比较死。
不过鉴于双叶并没有刻意隐瞒，甚至还刻意让墨檀察觉到自己都看了些什么，所以后者对这姑娘所查阅的书籍还算是心里有数，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双叶所挑选的书绝大多数都是跟魔法知识有关的书籍，尤其是史诗阶以上和中阶以下的相关读物，几乎每一本被两人经过的都没有被落下。
但根据少女那愈发不爽的表情分析，墨檀觉得前者多半并没有发现能够让其找到突破口的东西，再加上双叶那频率稳步提升的，清脆、悦耳的骂街声，进展显然并不乐观。
这并没有让墨檀感到意外，毕竟像是《掀开魔力的面纱·解答篇》、《半步史诗的骗局》、《劣元素的升华·300次实验记录》、《各属性元素拟人化性感写真集·魔性之女篇》这些或许能够对少女起到帮助作用的书籍，早就已经被他提前藏起来了，所以就算双叶再耽误一倍的时间，恐怕也很难收获到什么有助于她巩固会提升实力的读物。
总而言之，并不知道身边这个怂货已经提前在这里做过手脚的双叶没有放弃，就算那些或许有益于她晋阶史诗的书籍都被收了起来，少女依然在这一层足足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
事实上，尽管目的十分明确，但她依然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很多无关的书籍上面，其中有几本带有批判性质的、真实性颇高的野史甚至耽误了她超过半个小时，具体内容似乎是……
“有关于汉密尔顿帝国的实时记录啊。”
小心翼翼地接住双叶抛给自己的《蒙塔斯阴云III》，墨檀随手翻开了目录，一边以相较于双叶也毫不逊色的速度扫视着内容，一边饶有兴趣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东南大陆的紫罗兰帝国帝国其前身就是汉密尔顿帝国，这本书是……嗯，果然，圣历8421年时候著成的，看来这就是它会被收进禁书区的原因了。”
双叶很清楚弗兰克是一个有着真材实料的吟游诗人，所以对后者给出的反馈并不奇怪，只是随口问道：“哦？所以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只认真看了里面的几个小姐，所以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非常‘无害’的书会被收在这里。
“从内容方面来看的话，我想这本书里应该并没有任何会被列为‘禁忌’的内容，不过在近千年前的那个时代，这本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墨檀莞尔一笑，轻抚着手中那本《蒙塔斯阴云III》侃侃而谈：“在圣历8350年到8500年间的那一个多世纪，整个东南大陆几乎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与汉密尔顿帝国比肩，而这本书被写下来的那段日子，更可谓是那个帝国最为强大昌盛的几十年。”
抱着肩膀，倚在书架上的双叶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所以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抹黑那个帝国的书在当年简直就是作者写来寻死用的？”
“嗯，怎么说呢，虽然这本系列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但它的作者艾莉丝·H·唐克斯可是一位名人，尤其是在拜读完艾莉丝女士那本并非诗歌，却远要比诗歌值得回味的《黑女仆的怀表》之后，我觉得就算说她是当年最负盛名的文学家之一也不为过。”
墨檀一脸憧憬的抬起头来，对那位并不存在于这个时间与空间的女士致意，轻声道：“而且就算是在当年，她的影响力也十分巨大，所以甚至大到哪怕是汉密尔顿帝国也无法轻易对她出手的程度。”
双叶咂了咂嘴，有些讶异地问道：“怎么说？难道那姐们儿是个文武双全的传说强者？”
墨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在我的印象里，艾莉丝女士直到离世那几年也仅仅只有高阶法师的水平，而且就算她是传说阶强者，对于当年高手如云的汉密尔顿帝国来说恐怕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到底是为什么？”
双叶皱了皱眉，威胁道：“要说就快点，否则我放火烧你裤裆，烤了你的鸟。”
“还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弗兰克显然对于这等粗鄙之语并无太大抗性，连忙举手投降，然后微笑着问道：“那么，双叶你知道唐克斯这个姓氏在那个年代因为着什么吗？”
蓬——
一缕灿烂的火花在双叶中指上炸开。
“咳咳，事实上，唐克斯是汉密尔顿帝国皇室的姓氏，而且还是那种只有血统最为纯正的皇室嫡系才有资格继承的姓氏。”
墨檀飞快地解开了谜底，垂眸看向书脊上的作者名：“也就是说，艾莉丝女士本人正式汉密尔顿帝国皇室的核心成员。”
双叶挑了挑眉：“然后呢？这姐们儿挺叛逆的？”
“叛逆说不上，但艾莉丝·H·唐克斯无疑是一位正直的人，这一点在她的作品上也有体现，而这本书……”
墨檀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虽然我只看了目录，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并不存在任何刻意抹黑汉密尔顿帝国的内容。”
双叶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重点：“你说是‘不存在刻意抹黑’？”
“没错，不存在刻意抹黑，艾莉丝女士恐怕只是忠实地还原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然后表达了自己的所想、所知。”
墨檀点了点头，莞尔道：“然而这些再忠实不过的东西，本身就是对汉密尔顿帝国的一种亵渎，因为那个帝国黑暗面简直多到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病态的汉密尔顿皇室，他们的残暴与自私简直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所以……”
“恰恰是因为过于还原现实，所以才成了‘禁忌’啊，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光是我随便看过的那几章，里面的内容都足够劲爆了。”
双叶随口抢答了一句，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
“嗯？”
墨檀茫然地看着双叶，歪着头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应该只看过这本书的目录吧。”
镜片后的目光逐渐变得锋利，少女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汉密尔顿帝国的本来面目？”
“噗嗤。”
墨檀哑然失笑，耸肩道：“当然是因为反抗者们在推翻了那个帝国的统治之后，将那些阴暗的东西全都曝光出来了啊，说到底，这本书虽然在当年肯定是禁书中的禁书，但如果放在汉密尔顿王朝已经覆灭的当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双叶愣了一下，眼中的寒意宛若幻觉般烟消云散，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刚才还以为弗兰克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进来禁书区看过了呢。”
确实在双叶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溜进禁书区看过《蒙斯克阴云》全套的墨檀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而且我之所以知道的那么详细，其实……也有一些其它方面的原因。”
“哦？比如说？”
“这个就不好细说了。”
“你这人要不要这么讨厌。”
“抱歉。”
“我不管，你要是不把话说完整，我就给你鸟烤了。”
“这个……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说吧，而且……”
“而且什么？”
“我对自己发过誓，如果真要提及某些事的话，我会第一个告诉戴安娜。”
“嘁。”
“抱歉。”
“滚！烦死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终
最终，双叶也没有烤了弗兰克的鸟，也没有真的让后者滚开。
毕竟是自己硬拉着这家伙来到禁书区的，而这个地方也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危险，所以就算心下有些不爽，她也不至于真的动手烧鸟或者将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
说到底，双叶总归是要比那个在无罪之界中名为‘檀莫’的存在多一点点人情味的，尽管这并不妨碍她的随心所欲，但也确确实实会影响她的行为模式。
但从客观角度来看，这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坏的影响。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就算双叶与人格处于‘混乱中立’下的墨檀‘独特’得夸张了些，也绝不代表他们有多么的相似。
毕竟，他们或许是‘一类人’，却不是‘一样的人’。
“走吧，去下一层。”
终于，在经过最后一排塞满了寻常人根本看不懂，不寻常的人也很少能看懂的，装满了‘异言’的书架后，少女决定向下一层进发。
而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墨檀只得苦笑着跟上，与双叶一起通过传送阵进入下一层，即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的第三十七区，也就是禁书区的第二层。
比起作为‘门槛’的第三十六区，这一层的面积要大上不少，而且也不像刚刚那个地方一样空无一人，虽然那阴森压抑的氛围依然如旧，却也还算是有几分生气。
穿着某军事学院制服，领口别着‘级长’徽章的红发少女。
相貌英武俊逸，气质高贵的金发青年。
身材玲珑有致的红袍女法师。
慈眉善目的半兽人老牧师。
他们都安静地捧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兴致勃勃地翻阅着，眼中洋溢着兴奋的光芒，与之前在二十三层面对大量诗集的弗兰克·休斯如出一辙。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的‘兴趣’要比弗兰克挑剔很多，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有人啊……”
尽管并不像在现实中那样‘恐人’，但双叶依然皱起了她那对漂亮的眉毛。
“很正常，毕竟能进入禁书区的途径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算少。”
墨檀压低音量，在少女耳边轻声道：“而且现在是特殊时期，能够拿到禁书区临时权限的人绝对不止双叶你一个。”
少女干笑了一声：“要你废话，当我是傻的吗？”
墨檀立刻摇头，并对双叶投以敬畏的目光，表示自己绝无此意，然后便讪笑着率先离开了脚下的传送阵，紧接着……
“回来。”
双叶一把抓住墨檀的后领，直接将其扥回自己身边，淡淡地说道：“我们直接去下一层。”
“诶？”
稍微愣了一下后，墨檀立刻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并没有在还算有人气的这一层多做半点停留，两人便直接通过传送阵离开了。
而作为他们目的地的禁书区第三层，在画风方面比起前两层来似乎要朴素得多。
简单概括一下的话，就是——普通。
并不是指这一层的藏书普通，而是这里完全没有半点‘禁书区’的辶格。
我们很难用简练的语言去形容这个地方，因为这里跟外界的绝大多数图书馆都差不多，充其量只是比较随便一点。
“唉，为什么乐谱和古币会被放在一起……还混着报纸和魔影绘？”
充足的光照似乎让墨檀恢复了不少勇气，只见他走到旁边一个半敞开的大木柜前，一脸莫名地俯身看着那些被随意堆放在里面的东西，然后——
嘭！！！
一团小型雷暴骤然在墨檀身侧炸开，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弗兰克·休斯’掀翻在地，而就在下个瞬间，一把锋利的银质短刀、一道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绿光、一连串突兀出现在空气中的黑色波纹同时掠过墨檀刚刚站的地方。
“废物！”
双叶冷冷地瞪了被自己震倒在地的佛兰克一眼，飞快地抬手虚握，竟是直接凭空唤出了一只虽然并无太大威力，但长度却有将近两米，视觉效果极为壮观的风属性法师之手，直接将墨檀‘扇’了回来，然后一脚踩住滑到自己身前的后者（肩膀），怒道：“你刚才不是一直都挺警惕的吗？怎么真遇到危险的时候反而头铁了！”
一方面是害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进而被恼羞成怒的妙龄美少女直接击杀；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自己用力挣扎的话会让双叶失去平衡，导致其在‘战斗’过程中出现纰漏，反正弗兰克·休斯在被踩住后几乎连象征性地反抗都没有，很是从善如流地歪着脑袋COS起了地毯。
“真是的……”
察觉到脚下的男人完全没有挣扎，双叶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绝大部分体重放在了后者肩上，然后小手轻轻一攥，将那只刚刚一巴掌将墨檀抽回来的法师之手隔空‘捏’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法力宝珠：“无论是作为恶作剧还是陷阱，都让人觉得火大的不行啊！”
顷刻间，那枚正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着的法力宝珠便化作一张锋锐、坚固、不断震颤着的‘网’，宛若一缕微风般从那个刚才差点杀死弗兰克的柜子上拂过。
一枚雕琢着蛇头纹章的银币、一页古旧泛黄的乐谱、一张主角是小丑的魔影绘同时被撕成了数个等分，散落在它们所呆的地方。
“所以说，没有被处理掉或是封存起来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太菜’吗？这鬼地方的管理思路会不会有些太怠惰了啊。”
双叶散去了那张只露出了一瞬间的獠牙，在绞碎那几件物什之前跟普通微风没有任何差别的‘网’，随口抱怨了一句后便低头看向被自己踩住身体的墨檀，眯起双眼问道：“事先说明啊，你这个人渣，本小姐的法袍下可不只有丝袜，安全裤也是有好好穿的。”
因为大幅度地歪着脑袋，视野中几乎只有地板的墨檀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你大可以放心，我发誓自己没有任何不道德的企图。”
“所以说，你并不是想偷看我的内裤，只是……”
双叶踩着墨檀的肩膀蹲下身子，轻轻在后者的额头上拍了一下，戏谑地笑道：“一个单纯地想要被美少女踩在脚下的变态抖M？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舔我的靴子？可以哦，如果你愿意求我的话~”
终于意识到危险似乎已经被摆平的墨檀干笑了两声，然后飞快地站起身来，而早有准备的双叶自然没有被掀倒，只是轻巧地往后跳了一下。
“刚才那到底是……”
直接无视了双叶那有关于‘抖M’的问题，墨檀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自己刚才过去探头的柜子，紧张地盯着那些已经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残骸。
“没猜错的话，能够进行小范围咒杀的乐谱和可以投掷飞刀的照片都是诅咒道具，不过既然能被收到这种地方，多半应该是什么比较有意义的东西吧，比如某个伟人写的乐谱，或者哪个杀人魔的犯罪侧写之类的。”
双叶步履轻快地走到柜子前，一边背着双手俯身观察着里面的‘残骸’，一边用同样轻快地语气说道：“至于这枚上面纹着**的古银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种可以批量生产的炼金造物。”
墨檀有些慌张地跟上双叶，警惕地拽了拽后者的衣袖，低声道：“双叶你小心点，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挺不妙的，安全起见咱们还是……”
“少废话。”
不耐烦地打断了弗兰克的絮叨，双叶没好气地白了后者一眼：“挺不妙的那是对你来说，本小姐可不觉得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可不妙的。”
墨檀沉吟了一下，飞快地改口道：“好吧，我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挺不妙的，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咱们还是……”
“闭嘴！”
一边检查着满载着各种危险小道具的柜子，双叶一边再次打断了墨檀：“刚才那些笑话一样的袭击根本连高阶水平都没有，只要你别离我太远，这种程度玩意儿就算组团找你麻烦也没有用。”
墨檀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心有余悸地说道：“但就算‘这种程度的东西’再怎么多都没用，要是遇到更厉害的……”
“哪儿有那么多更厉害的让你遇到。”
双叶用力踹了一脚面前的柜子，然后一边呲牙咧嘴地捂着靴子单脚蹦跶一边说道：“这里是禁书区，又不是屠宰场，平时也是会有不少人出入的，所以就算里面有一些危险品，也绝对不会特别厉害，我觉得抛开最后几层连我这个通行证都去不了的地方之外，禁书区里的威胁最多也只有这种程度了，否则那些好学生还不得一片一片的死啊？”
墨檀想了想，觉得这姑娘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于是也就没再继续怂下去，随口转移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双叶你刚才直接把那三样东西毁掉了，确定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双叶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毕竟我刚才的行为虽然可以解释为自我防卫，但总归还是毁掉了学园都市的财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肯尼斯大叔之前跟我说过，咱的背后可是奇迹之城，不管搞出什么乱子他都会替我兜着。”
“呃……”
“人家可是真理议会的‘雾月贤者’，这种小麻烦肯定能摆平啊，你跟着操心什么劲儿？”
“好吧，那就当是这样吧……”
“嘿，你这话说的，看不起你未来的大舅哥是不是？”
“不是不是。”
“觉得人家肯尼斯大叔的面子不够大是不是？”
“没有没有。”
“瞧不起谁呢你！”
“不能不能。”
“哼，走着~”
……
就这样，在简单料理了几个强度确实不高，而且目测只会欺软怕硬的小威胁后，双叶和紧紧跟在她身边的墨檀开始了探索。
与前两层不同，禁书区的第三层似乎是一个类似于‘综合区’的地方，里面尽是些或不好分类、或稀奇古怪、或无处安放的东西，总之就是非常混乱。
那些带着目的前往藏书馆的人多半都会避开这一层，因为在这里找到对口知识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对于双叶来说，尽管她确实是抱着‘找到突破史诗阶的契机’这一目的来的，但我们都知道，这姑娘绝对不可能跳过这种‘好玩’的地方，所以在确定了这一层的主基调后，她非但没有立刻带着墨檀转移位置，甚至还跟逛庙会似的溜达了起来。
而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其它选择的墨檀也只能陪着她疯，更何况身为一个喜欢追求新鲜事物的吟游诗人来说，这一层也还挺对他胃口的。
就这样，可谓是一拍即合的俩人就这样愉快地开逛了。
在这个过程中，双叶偶尔还会扮演保镖的角色，将墨檀从各种花样繁多但杀伤力确实不是特别大的危机中拯救出来。
而见多识广的弗兰克·休斯则会时不时地客串一下导游，为还没来得及在历史方面下苦功的伙伴科普一些自己所知道的内容，比如之前的汉密尔顿帝国皇室秘辛，比如不知道被哪个小机灵鬼扔到这一层的英普瑞斯七世金马桶，比如之前那个在照片里抛出飞刀，不久后又以肖像画的方式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小丑领主罗兹’。
总而言之，俩人玩得都还算尽兴。
没见过大世面（比如莱斯兄弟所经营的稀奇古怪）的双叶是毫无道理地嗨了起来，把自己的本来目的彻底抛到了脑后；而弗兰克·休斯则是难得有机会在不必担心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肆意在这些颇具纪念意义的事物中徜徉，同样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哇！这个雕像个头不大但表情好臭屁啊！”
“呃，这应该会是钢铁大帝波克比的雕像，他原本只是普通士兵，但因为打仗很厉害的，所以……”
“当皇帝了？”
“呃……嗯。”
“就跟拿破仑似的？”
“拿破仑是谁？”
“没谁，就一修车轱辘的，诶！弗兰克你看看这个，好像是个跑这儿来吃夜宵的忘把锅带走了！”
“那是第一代蒸汽鱼锅，啧啧，我原来只在画册上看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实物，太感动了。”
“蒸汽鱼锅？那是啥？”
“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学园都市里也有很多蒸汽鱼锅的店哦。”
“很厉害吗？”
“很厉害吧。”
“有多厉害？”
“蒸汽财团的前身，就是蒸汽鱼锅的1号店。”
“卧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终
蒸汽财团。
就算是与弗兰克·休斯相比显得有些不谙世事的双叶，对这个名字也完全不会感觉到陌生。
如果随便找一个无罪之界的土著NPC，问他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人是谁最有力量的人是谁最有智慧的人是谁这种问题，那么我们可能会收获茫茫多种的答案，因为这些玩意儿就跟内倒霉的哈姆雷特似的，在每个人眼中的概念都不一样。
就拿智慧举例子，每个人对它的定义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偏差，有人会觉得能统领千军万马所向披靡是一种智慧、有人觉得写出一篇惊骇世俗的论文是一种智慧、有人觉得能同时交三个女朋友且不让她们互相发现是一种大智慧。
不一样的看法，自然会导致答案的差异。
就算看法相同，人们的喜好也不尽相同。
鉴于我们没办法说任何一个人错，所以这种问题多半是没有正确答案的。
至于权威……系统够权威的吧？当时个体实力非常不怎么样，根本没可能进排行榜的‘檀莫’可是妥妥地弄死了一把科尔多瓦这个排行榜第二，咱们能说是系统错了么？
不，我们只能说是科尔多瓦时运不济。
但‘时运’之类的，也算是运气的一部分吗？
要是不算，那科尔多瓦妥妥地榜二大佬。
要是算，那他的排位很可能会滑落到……四十多万名左右。
总而言之，这种事本就没人能够说清楚。
但……争议较少的领域，也是存在的。
是的，唯独在财富这一领域上，不管有多少人被问及这件事，所反馈的答案基本都只会有两种——
【金币商会】。
【蒸汽财团】。
菲雅莉·格雷厄姆经常向墨檀他们吐槽，说当大家提到钱、财富之类的词时，最开始想到的竟然不是财富女神，也不是信仰着财富女神的财富教派，而是两个充满着世俗与铜臭的组织。
诚然，菲雅莉并不否认财富教派也有着较重的铜臭味，但她坚持自家教派绝对是超凡的、出众的、一点都不世俗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
但很可惜，无论怎么说，财富教派在‘财富领域’的存在感虽然不低，但依然没办法跟那两个恐怖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
历届金币商会的会长和蒸汽财团的首席执行官，在大家的认知中都要比同年代财富教派的教皇有钱多了。
事实上……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的势力遍及整个无罪大陆，在各个国家、各个领域中大肆活跃，时至今日，金币商会的储蓄凭证以及蒸汽财团的移动账户早已普及，哪怕是在那些始终对陆上生物抱有敌意的海族中都属于毋庸置疑的‘硬通’。
总而言之，尽管历届金币商会的会长和蒸汽财团的首席执行官都是财富教会的荣誉主祭，但这两个组织的影响力却要远胜过就算是在圣教联合内部排名中也算不上太高的财富教会。
所以并没有怎么下过馆子的双叶就算并不知道蒸汽鱼锅是个什么鬼，但对蒸汽财团这种庞然大物可是一点都不陌生。
“你这家伙懂得东西还真不少。”
双叶一边蹲在那口初代鱼锅旁细细端详，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所以呢？这口锅很值钱吗？”
墨檀耸了耸肩，摇头道：“它只是比较有纪念意义，实际价值的话……很低。”
少女盯着那口锅的双眼闪闪发亮，继续问道：“所以到底有多低？”
“我只能说……”
墨檀摸了摸鼻尖，苦笑道：“双叶你与其费心把这东西带出去找渠道卖掉，还不如自己做一张魔法卷轴卖掉来得划算。”
一听这话，少女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然后意兴阑珊地站起身子，撇嘴道：“嘁，感情这年头情怀就这么不值……诶！”
“啊！？”
墨檀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打了个哆嗦，紧张地后退了半步：“怎么了？”
“这里是不是有个门？”
双叶抬起小手，指了指墨檀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后者回头一看，那里确实有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
但这木门并没有让他感到违和，毕竟哪怕是禁书区，也是有不少诸如阅览室、研究室、资料室等独立房间的，事实上，类似的地方他刚才已经跟双叶逛过不少了，所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双叶显然不这么认为——
“很显然，现在这里确实有一扇门。”
双叶并没有给墨檀说话的机会，只是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声道：“但之前可没有。”
墨檀顿时瞪大了眼睛，并在短暂地迟疑后微微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尽管这一层的单间数量比前两层加起来都密集，光是两人实际调查过的就至少有十间之多，但在双叶的提示下，墨檀确实回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经过那面墙的时候，上面似乎……
“什么都没有，至少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地方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有。”
少女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随即竟然在墨檀惊愕地注视下步履轻快地向那扇门走去，笑嘻嘻地道：“所以，这显然是一份邀请。”
墨檀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盯着那扇看起来并不怎么可疑的木门，提醒道：“但那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是啊，当然了。”
双叶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俏皮地转头对墨檀眨了眨眼：“所以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不跟过来。”
尽管已经在这一层走了一圈，但墨檀显然不想独自一人留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点意外的禁书区里，而且他也知道双叶绝无可能因为迁就自己而放弃对那扇木门的探索，毕竟……
【要是她真能忍得住的话，我岂不是就白费功夫了~】
在双叶重新转过头去的瞬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的弗兰克·休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了对方：“还请务必保……”
“保护好你是吧，知道啦知道啦，一个大男人怂成这个德行也不嫌害臊。”
双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一个完全由土元素构成的、黝黑的、坚实的、厚重的、不断往下掉渣的法师之手便出现在了她身前，一把抓住了木门的把手，用力一拉。
然后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拉开了。
“这是当然的，毕竟无论是邀请还是陷阱，人进不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随手在自己以及身后的弗兰克身上布置了一片多属性元素护盾，顺便在第一时间激活了三枚【奥术之眼】、两层【奥术智慧】的双叶咂了咂嘴，步履轻快地走进了门后的房间，然后一屁股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高背椅上，对面前那个正在埋头翻书，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且有些谢顶的人类男子吹了声口哨：“嘿，肥仔~”
紧跟着双叶走进房间的墨檀顿时身形一僵，然后飞快地对少女面前的谢顶肥仔鞠了一躬：“很抱歉，这位先生，还请相信我的伙伴并没有恶意，她只是……”
“有些心直口快。”
双叶悠悠地打断了墨檀，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的中年人笑了笑：“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男友，尽管那个人脱发、好色、丑陋、自闭、肥胖、嘴贱、好吃懒做而且死的早，但我依然深爱着他，所以才会触景生情，在见到您后不小心说出了我对他的爱称，唉……也不知道檀哥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弗兰克·休斯立刻用惊惧交加的目光看向双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姑娘有个深爱的初恋男友，而且从她的描述上来看，那位男朋友先生似乎并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那位穿着一袭贵族礼服，脑瓜顶折射着柔和光芒的男子依然仿佛没听到般静静地看着书。
“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么？我叫做双叶，是奇迹之城的学者，这位先生叫做弗兰克·休斯，很擅长拉屎，至于我那位跟您很是神似的初恋……唉，他叫檀大郎，身子骨一直都不是很好。”
双叶沉痛地捂住脸颊，喃喃道：“哪怕我那些年天天都给他熬草药，那孩子到底还是在自己第七个生日那天夜里蹬腿了。”
【好家伙！你和那位大郎哥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于早熟了？神特么死在第七个生日那天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不喜欢的话直接甩了他不就行了吗！干嘛给人家整死啊，大郎也太可怜了吧！倒是做个人啊你这娘们儿！】
一边惊疑不定地看着似是沉浸在追忆中无法自拔的双叶，墨檀一边在心底展开了含蓄而不失礼貌的吐槽。
就在这时，坐在房间中唯一一张书桌前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用他那双浅灰色的双眸看向双叶，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平板的、不带半点情绪的声音说道：“你好，女士。”
“你好，肥仔！”
双叶立刻一扫刚刚那份因为痛失青梅竹马而无比悲怆的表情，特别有朝气摇了摇自己的小手，并表示：“说真的，这种三无属性虽然挺萌的，但放在你这样一个谢顶大叔身上实在是让人有些倒胃口，情不自禁地想要骂上一句MMP。”
“你们可以叫我书灵。”
男人并没有对双叶的嘲讽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继续用他那平板的声音说道：“根据双叶女士你最近的阅览记录，我认为你高概率能够理解我的意思，以及我的存在。”
“书灵？”
双叶微微一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这座藏书馆的管理者？”
“并非如此。”
自称‘书灵’的男人摇了摇头，合上了手中那本并无内容的‘读物’：“事实上，我的诞生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你爸妈的安全意识不到位啊……”
双叶挑了挑眉，随口吐了个槽。
“有趣的玩笑，我想双叶女士你应该很清楚我这种存在并没有所谓的‘父母’，不过严格来说的话，这座孕育了我的藏书馆本身就可以说是我的‘父母’。”
虽然能够理解玩笑，但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开玩笑的书灵一丝不苟地说道：“根据我的调查，我之所以会被孕育出来，大概率是因为藏书馆中涉猎到神秘学领域的书籍数量过多，才在无所不在的游离元素中凝结成了‘实物’，而阅览者们对知识的欲望与渴求，则塑成了我的‘人格’。”
双叶转头瞥了一眼墨檀：“你听懂了没？”
“多少能听懂一点。”
墨檀耸了耸肩，摇头道：“但大部分都听不懂。”
双叶扯了扯嘴角，点头表示理解：“我想也是。”
“请坐，弗兰克·休斯先生。”
书灵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一张与双叶身下那把高背椅同款的椅子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墨檀身后。
“谢谢。”
礼貌地对面前的男人表达了谢意，弗兰克·休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所以，你不是被人为制造出来帮助管理这座图书馆的工具人，而是被氛围自然孕育出来的独立个体。”
双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试探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于这座藏书馆来说完全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而且也没有被赋予任何权限，就像……一个看似比孤魂野鬼好上一些，但本质上却并无区别的地缚灵？”
“并不清楚‘地缚灵’的含义。”
书灵皱了皱眉，然后便重新恢复了他那副平板的表情：“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确实可以把我理解为这座藏书馆的寄生物。”
双叶呵呵一笑，一对漂亮的眸子眯成了两弯可爱的月牙：“那么，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书灵先生。”
“我并没有找你们。”
书灵摇了摇头，淡淡地纠正了一句：“是你们找到了我？”
“找到了你？”
“是的。”
“方便展开来说说吗？”
“藏书馆是为求知者准备的地方，而依存着藏书馆的我也拥有着相同特质，在这个前提下，当你们寻求未知的欲望足够强烈时，便能够与诞生在这份欲望中的我产生共鸣，进而建立起某种间乎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纽带。”
“所以我们就到了这里？”
“所以你们就到了这里。”
“呵呵……说一半藏一半么，你这肥仔有点不乖哦~”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终
古往今来，在神秘学的高级领域中，‘辅助灵’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事实上，它们用途广泛、功能多样、兢兢业业，而且性价比极高，所以始终经久不衰。
师承全系魔导士阿娜·塔·拉夏与大占星师戴安娜·A·阿奇佐尔缇这两位兼具着强大、多金、孤寡（戴安娜现在已经不寡了）等诸多优秀特质的女士，双叶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守护灵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事实上，她入坑这游戏多半年来已经见过不少辅助灵了。
最简单的例子，绝大多数独栋法师塔里都是有塔灵存在的，而这些‘塔灵’正是辅助灵的一种。
双叶在跟随阿娜学习的时候，经常在后者的法师塔中看到那位名为【真红·克劳斯塞尔·V·修塔利安·舒华泽】的塔灵。
那是一个有着柔顺长发、身穿多彩礼服（根据天气和日子不同会改变颜色）、相貌英俊阴柔、极具绅士风度、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大帅辶。
尽管阿娜的理论实力并不是很强，但那位耗费了她巨大心力、名字叫做……呃，简称为修塔利安的塔灵可是相当‘高级’。
首先，那位塔灵相当帅，而想要让一个完全由元素构建的人造生命帅得这么离谱，其工程量绝对是非常、非常、非常离谱的，要知道大多数塔灵的造型都是奥术之眼、水晶球、火焰、旋风这种玩意儿，高级一点则是的阿猫阿狗或者无面人（模型太难做了，披风下面是空的），至于人形生物……尤其是修塔利安这种出去当牛郎至少日赚上千金币的美男，与其说是不可思议，还不如说是不可理喻。
其次，这个名叫修塔利安的塔灵很聪明，尽管是并不存在灵魂的人造物，但在阿娜用尽浑身解数，不惜血本的投入下，前者的智力甚至还要比普通人还要高一点，当然，只是单纯的智力而已，并不存在灵魂与人格。
第三，修塔利安很强。
具体强到什么程度呢……
简单来说就是光、暗、空间与奥术四个学派的史诗巅峰。
要知道修塔利安的主人与创造者，阿娜·塔·拉夏的纸面实力也只是高阶而已。
一个实力只有高阶的法师，创造出了一个拥有四系学派均有史诗阶水准的塔灵，在常人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哪怕这个塔灵只能在法师塔内活动，也是天方夜谭。
但塔·拉夏做到了，而且还是很轻松的做到了。
用她的话说，相较于修塔利安的实力，自己在后者的外形与性格方面花费的心血要多得多。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双叶才真正意义上地了解到自己这位导师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孤寡使人强大，这种看似离谱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正所谓‘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而阿娜·塔·拉夏这种一直都想要个男人，但就是没有男人的女魔法师（字面意思）显然在境界上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在双叶自己卡在史诗阶的瓶颈后，她愈加发现身为一届高阶法师的阿娜能跟戴安娜这种‘大人物’成为闺蜜，且在萨拉穆恩法师公会稳坐副会长这个位置绝非偶然，而戴安娜经常挂在嘴边的‘阿娜比我强’也绝非出于感性的夸赞，而是再真实不过的陈述。
双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自己那个寡王导师愿意，她随时都可以跟呼吸一样自然地迈入史诗境。
但天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直到今天为止都一直停留在自己刚入坑时还觉得挺屌，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甚至有点菜的高阶。
嗯，言归正传。
总之，在见过修塔利安这个不但英俊潇洒、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还有着包括但不限于傲娇、腹黑、姐控、暖男等诸多DIY性格包的，在业界中可谓是怪胎中的怪胎的存在后，双叶对于‘辅助灵’这种玩意儿的了解自认为还是比较到位的。
除此之外，双叶还跟戴安娜的辅助灵‘小星星’以及肯尼斯的辅助灵‘特里姆’。
前者可以说是戴安娜在占星学领域的助手，是个虽然基础知识牢固、办事靠谱，但特别呆萌的水晶球；后者是则基修亚降灵塔的塔灵，外形是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女仆，相貌与肯尼斯的未婚妻相仿，是个做事干练、重度腹黑、抖S倾向严重、综合能力极强，人狠话不多的狼灭。
综上所述，双叶对辅助灵这种存在的认知还是比较到位的。
而另一边的墨檀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是不差，原因很简单，刚才那些双叶亲眼见过、接触过、聊过乃至撩过的辅助灵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无论是修塔利安、小星星还是特里姆，戴安娜都给当时表露出颇高兴致的恋人详细地科普过相关方面的知识，所以他对那几位的了解其实一点儿都不比双叶差。
除此之外，墨檀还有幸见过一只岁数比戴安娜、肯尼斯、塔·拉夏加起来都大的辅助灵——
那就是他在身为‘默’时在龙族之末的【计时塔】中打过交道的塔灵‘哆啦美’。
换而言之，这对‘真明白’+‘装糊涂’的脏心烂肺二人组，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面前这位自称‘书灵’的家伙没说实话。
区别在于，双叶直接就拍桌子问了，而弗兰克·休斯则是一脸恬静地坐在椅子上，心甘情愿地变成背景板的一部分。
顺便一提，背景板的另一部分则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以及雾霭中那扇怎么看怎么突兀的木门，即两人来时的入口。
书灵沉默半晌，足足过了两分钟才继续用他那平板的语气对双叶问道：“此话怎讲？”
“怎讲？”
双叶翻了个白眼，干笑道：“你当咱是傻子吗？这地方可是全大陆体量最大的图书馆没有之一，求知欲旺盛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抛开我这种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机会来这里蹭书看的人，就拿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群体，也就是那帮学生们来说……他们在大型考试或测验前临时抱佛脚时的求知欲一定不会亚于我们。”
“但是，在今天之前，我几乎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书灵’的传说。”
墨檀这会儿也开口补充了一句，人畜无害地笑道：“我听到过不下二十个版本的学园都市X大不可思议，但这里面却并没有您的存在。”
双叶很是勉强地甩给墨檀一个赞许的目光，随即重新看向书灵，轻笑道：“所以说，如果事实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求知的欲望够强烈就能把你给整嗨了，然后又是纽带又是共鸣啥的，您书灵老人家的大名早就传遍整个学园都市了。”
“但事实上……”
墨檀微微一笑，轻声道：“就算真的有人知道书灵先生您的存在，这个数量恐怕也相当少，所以——”
双叶慵懒地眨了眨眼：“能被你邀请到这个地方，应该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吧？”
“没错。”
见两人一唱一和地分析了好一通，书灵也没再继续藏着掖着，平静地说道：“尽管我并没有太刻意地隐藏过自己的存在，但知情者的数量确实不多。”
双叶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莞尔道：“方便告诉我们理由吗？”
“理由，其实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塔灵看着面前的少女，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的人格，是建立在人们对知识的渴望与诉求上的，换而言之，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对知识的追求，而这里的‘知识’，则必须要满足‘未知’这个条件。”
双叶愣了一下。
弗兰克则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
书灵翘了翘嘴角，第一次在两人面前露出了笑意：“我刚才没说的那半句话，就是‘哪怕对方的求知欲引起了我的共鸣，但如果他身上没有我所渴求的、未知的知识，我便不会发出【邀请】’。”
弗兰克·休斯的表情更微妙了。
而双叶则敛起了她之前那副漫不经心地模样，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书灵，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
“我知道。”
书灵很正经（尽管它一直都很正经）地给出了回答。
“知道啥？”
墨檀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发。
“……”
双叶柳眉微蹙，表情阴晴不定。
很显然，书灵已经发现了她并非本地人的秘密，而这件事双叶其实并不是很想让旁边这个名叫弗兰克·休斯的人知道。
所以很难得的，她陷入了纠结中。
“书灵先生。”
“嗯。”
“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男的整死吗？反正他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吧。”
“并不能。”
“嘁……”
在杀人灭口的计划失败顺便把弗兰克惊出了一声冷汗之后，双叶继续陷入了纠结。
然而这份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呃，大概。”
墨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讪讪地对面色愈加阴沉的双叶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
双叶当时就惊了，愕然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凭啥能知道，难道你……”
“没错。”
墨檀点了点头，并在双叶展露出杀意的前一秒耸了耸肩：“我是从戴安娜那里听来的，呃，当然了，她并没有故意暴露出你的秘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很喜欢你，所以经常会提到一些有关于你的事。”
双叶如遭雷劈般地僵在了原地。
她绝望地发现，凭戴安娜的性格，不小心把自己异界人身份暴露出来的可能性简直不要太高，更何况这个弗兰克·休斯还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
“而且在我们认识之后，双叶你也经常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墨檀摊开双手，无奈道：“再加上书灵先生刚才那番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双叶小姐你恐怕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吧。”
“别把我说得跟异次元召唤物似的。”
双叶面沉如水地瞪了墨檀一眼，咬牙道：“虽然本姑娘对你们来说确实算是‘异界人’，但咱可是更高维度的生物，跟你这种存在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我是云！”
墨檀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嗯，我是泥。”
“行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双叶很是不爽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恶狠狠地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始终一言不发的书灵：“说吧，肥仔，你把我们这两个异界人叫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后者摇了摇头，纠正道：“如果说是‘异界人’这个概念的话，只有双叶女士你才符合要求，至于这位弗兰克先生，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会在禁书区里遇到危险。”
“哼。”
少女轻哼了一声，目光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那么，你找我过来的目的究竟是？”
“只是想接触一下，聊聊天而已。”
书灵再次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随即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双叶小姐你能告诉我一些对我来说属于‘未知’的事物，那么我可以给予你一些小小的奖励作为交换。”
紧接着，系统提示音便不出意料地在双叶耳边响起。
甚至连任务面板都没开，双叶立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比如说？”
“比如说，推荐一些可能会对你起到帮助的、但很容易被忽视的书籍。”
“好，那你现在的知识储备大概是怎么个程度？”
“藏书馆。”
“嗯。”
双叶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说？”
书灵平静地给出了令人绝望的回答：“这座藏书馆里所有的藏书，上面的内容我都知道。”
“好吧，我就知道。”
但双叶却并没有绝望，只是在微微颔首后撇了墨檀一眼，淡淡地对书灵说道：“让这个人回避一下。”
“这边请。”
书灵没有让墨檀回避，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了雾霭中那扇一秒钟前还不存在的木门前，对双叶发出了邀请。
“好。”
双叶立刻站起身来，然后笑盈盈地看了有些无措的墨檀一眼——
“我去去就回，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终
众所周知，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是整个大陆规模最大的同类型建筑，在不知道多少代大牛辶的努力下，里面的藏书量堪称浩若烟海，就算抛开禁书区中那些不宜公开的内容，里面所蕴含的知识也堪称压倒性的多，可谓是森罗万象、无所不包。
在这一前提下，自称‘知道所有藏书内容’的书灵到底绝对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有学问的一批人之一了，尽管它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个人。
换而言之，对于书灵来说，‘未知’二字的门槛简直不要太高。
在获得了人格与思考能力的前提下，它也是能够做到举一反三的，所以如果有人不讲武德，想要通过取巧的方式去骗、去忽悠它这个几百岁打底的老同志，其难度绝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用来交换的知识必须要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这是双叶在船新的、没有弗兰克围观的单间里坐下后，书灵所提出的要求。
自己获取知识的渠道并非只有藏书馆中的读物，每一个进入藏书馆的人都有可能带给自己新的信息。
这是书灵在双叶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BB前给出的善意提醒。
毕竟作为一个不知疲惫的，时刻都能够从各种学生的交流中提取知识，真正做到与时俱进的神秘学衍生物，书灵觉得自己还是很难被攻克的。
而双叶虽然察觉到了对方这份自信，却依然觉得书灵根本就是在白给，很显然，她不要对方觉得，她要她觉得！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绝对能够轻松把面前这个中年肥仔形象的书灵给破了防。
穿越者啊！
身为玩家的自己在无罪之界这一亩三分地根本就是个穿越者啊！
穿越者有多牛辶就不用说了吧？除了王莽和菜月昴这种或时运不济或倒霉催的之外，但凡是个穿越者，哪个不是功成名就、盆满钵满？
而且人家王莽王老师好歹也风光过，虽然最后在能够施展【大陨石术】，在近乎于扯淡的兵力差下硬生生翻了个盘，堪称挂辶的位面之子光武帝前翻了车，但人家好歹也算是个一代枭雄。
至于菜月昴，惨是惨了点，但人家有蕾姆啊。
总而言之，穿越者牛辶就对了。
所以在自己这个穿越者面前，区区一个小破图书馆的书灵——
……
半小时后
游戏时间AM10:47
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禁书区第？层，印象空间
“淦！”
恼羞成怒的少女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他妈到底闹哪样！”
而狂怒的美少女面前，坐在与外面那个房间同款书桌后的书灵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用他那并无特色的一般路过中年人声线说道：“很遗憾，虽然‘仙人跳’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全新的名词，但这种套路其实并不罕见，光是藏书馆中有过明确记载的相关安利就有至少三千起，抛开七成左右的杜撰，有据可考的案例也有近六百起，我可以列举出比较有代表性质的，比如英雄女王姬尔伽美什在圣历3779年，在一间半龙人牛郎店……”
“闭嘴！”
双叶高声打断了塔灵的举例，然后一头砸在桌面上疯狂地挠起了自己那头发量充沛的橙色长发，发泄似的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书灵则是依然平静且极富耐心地看着她，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事实上，搬出‘仙人跳’这种非主流知识并不是双叶的本来意愿，虽然她在性格方面确实有些恶趣味，但这姑娘一开始确实想要来个速战速决，打算以最快速度征服面前这个肥仔，得到那些大概率能够让自己有所提升的知识。
但是……
但是！！！
在双叶的各种现代知识面前，按理说应该惊为天人的书灵却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淡定，根本不为所动！
其中，除了压箱底的IT技术被塔灵给出了‘虽然深奥且未知，但完全无法在这个世界获得实践，所以并无意义’的评价之外，那些五花八门的日常竟然都属于书灵的‘已知’范畴之内！
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双叶女士。”
书灵颇为人性化地耸了耸肩，轻声道：“我之前已经提醒过您了，每一个进入藏书馆的人都能带给我新的信息，而在这座学园都市中，像你这样的‘异界人’尽管不多，但也并不在少数。”
双叶银牙紧咬，死死地瞪着面前的肥仔：“你说……我这样的‘异界人’，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
“不多，但也不少。”
书灵一板一眼地给出了回答，不假思索地说道：“至少据我所知，学园都市中至少有两所完全由你们异界人构成的教育机构，而他们所传授的知识，似乎也是你们那个世界中的知识，嗯，那些学员都是藏书馆的常客。”
双叶扯了扯嘴角，干声问道：“那些屁孩子有毛病？学我们世界本地的知识还要来你这儿看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学员应该是在打发时间。”
书灵挲姿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本刊物，淡淡地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似乎并不是喜欢他们现在的‘课业’，所以跟其他学生不同，他们跟合作院方申请来藏书馆进修的理由，似乎更倾向于打发时间和自我放松，相应的……”
“因为那些有趣的‘异界人学员’毫无求知欲，所以你也没办法对他们发出邀请，但却通过这些人彼此之间的聊天扯屁中汲取了大量异世界知识，呵。”
镜片后的双眸微微眯起，少女抬起右手，用她那纤细的食指拨开一缕垂在肩头的发丝，低声喃喃道：“要不要联系一下那个贱人，稍微搞一点恶作剧出来呢？”
一个有趣的念头在双叶脑海中浮现，却又在下个瞬间被她跑到了脑后，原因很简单，无论自己打算下线后在现实中干点什么，此时此刻的当务之急都是与面前这个书灵完成‘交易’。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还没出去。
不过，要说有多难，倒也不至于。
“这么说吧……”
双叶轻呼了一口气，慢慢坐直了身体：“只要是你所不知道的，适用于你们这个世界，够资格被收录进这座藏书馆中且尚未被收录的知识，都算合格，对吧？”
书灵微微颔首，提醒道：“不过有一点还请注意，当场杜撰出的文学类作品并不纳入此列，因为我无法验证其影响力，所以假设您即兴创造了一本诗集，就算其质量高于馆内的很多读物，我也无法予以认同。”
“是么？真可惜，我本来还打算当场给你默写个《唐诗二百五》呢。”
双叶笑了笑，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能够与‘可惜’联系在一起的情绪，然后懒洋洋地说道：“整沓纸，整支笔。”
下一秒，十二张做工精良的羊皮纸便出现在双叶面前，旁边还横放着一支漂亮的羽毛笔。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双叶女士。”
尽管满足了对方的要求，但书灵还是再次出声提醒了一句：“那些无法被验证的……”
“别说话，更别质疑本小姐的理解能力。”
双叶轻哼了一声，随手抄起了那支似乎不用担心墨水储备的羽毛笔，开始奋笔疾书：“够不够格，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
弗兰克·休斯与双叶最初走入的房间内
“合作愉快，伙计~”
一改半小时前的画风，此时此刻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将两只长腿搭在桌角的墨檀脸上溢满笑容，愉悦地对面前的书灵挑了挑大拇指：“那个傻娘们儿果然没发现问题。”
外形与隔壁那个正在看双叶奋笔疾书的书灵一模一样，本质也完全相同，实际上根本就是分身的微胖中年人摇了摇头，一丝不苟地说道：“我只是履行了和你之间的交易内容，檀莫先生，除此之外，我对你和双叶女士……”
“一视同仁、不偏不倚，我懂得我懂得。”
墨檀莞尔一笑，挑眉道：“放心吧，肥仔，我并没有打算让你站在我这边，事实上，虽然有违初衷，但我还蛮享受这种跟那个八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感觉的。你能理解吗？”
书灵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道：“根据檀莫先生你之前提供给我的情报来分析，你和双叶女士并非那种良性竞争的关系，事实上，杀掉对方才是你们二人的夙愿，所以尽管我并不缺乏智慧，也拥有着那些人造辅助灵难以觉醒的人格，但依然很难理解你所抒发的这份情感。”
“呵呵，没关系。”
墨檀洒然一笑，摊手道：“我想问题并不出在你身上，毕竟无论是我也好，还是那个四眼死平板也好，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哪怕是在你们自己的世界？”
“显而易见。”
“……”
简短地对话后，墨檀与面前的书灵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任着时间不住流逝。
终于，又过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
“她做到了。”
书灵忽然打破了沉默，嘴角翘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值得钦佩，令人惊叹。”
墨檀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是随手戴上了弗兰克·休斯从不离身的眼镜，兴致盎然地问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是我之前漏说的异世界知识吗？”
“并不是。”
书灵摇了摇头，似乎并不介意在不影响‘公平’的情况下多跟墨檀聊两句：“这段时间，再加上之前你来学园都市的那次，檀莫先生你对我的科普……或者说是对双叶女士的封堵非常详尽，而我也给予了她足够的暗示。”
墨檀挑了挑眉：“哦豁，暗示。”
“没错，暗示，毕竟我虽然不是个效率至上主义者，但也不提倡浪费时间。”
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的书灵点了点头，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来：“而双叶女士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所以她选择了这个世界的知识来作为筹码。”
墨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成功了？”
“显而易见。”
书灵抬手一招，数页被写的密密麻麻，而且字数还在飞速增加的羊皮纸便出现在他面前：“《同位元素互涉猜想》，这是一篇在几个月前被收录进奇迹之城第六联合实验室的论文，尽管已经被确定为‘可公开’内容，但截止到现在为止，那篇文章都还只是‘待收录’目录中的一个标题而已。”
出于很长一段时间前开始就有去刻意了解神秘学领域、且在身为‘黑梵’时通过好友消息接收到了某人大量第一人称的吹牛辶，所以墨檀对这篇对于双叶来说意义深刻，甚至起到了奇迹之城敲门砖作用的论文并不陌生。
当然，不陌生归不陌生，具体内容他就不知道了。
而同样通过藏书馆‘待收录目录’中了解到了这篇论文的书灵，自然也不知道。
尽管这篇名为《同位元素互涉猜想》的论文还不算是那种独具跨时代意义的、倾覆性的知识，但从它能够出现在藏书馆待收录目录上这一点来看，它无疑是符合书灵要求的。
所以猜到了这一点的双叶便毫不犹豫地将这篇论文默写了下来，作为筹码交给了书灵。
诚然，哪怕没有双叶的这份默写，一向跟各大势力关系不错的学园都市也能在几个月后搞到这篇论文，并将其送进藏书馆，但求知欲极度旺盛的书灵却依然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所以——
“轻轻松松嘛。”
重新回到最初被邀请进来的空间，双叶心情愉悦地抛给面色有些紧张地弗兰克·休斯一个媚眼：“怎么，担心人家啦？”
结果后者还真就用力点了点头，正色道：“嗯，很担心。”
“多管闲事。”
双叶撇了撇嘴，走到墨檀旁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啦，事情办完了，咱回吧！”
“嗯。”
墨檀从善如流地点头、起身。
然后……
“两位还请留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终
“两位还请留步。”
伴随着书灵的话音落下，双叶几乎是在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而走在他旁边的弗兰克·休斯则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困惑且忐忑地转过了头，一边紧张地看向书灵，一边往双叶身后缩了缩。
原因很简单，与猝不及防的弗兰克·休斯不同，在完成了刚刚那个中规中矩的任务之后，双叶立刻得到了系统‘已满足后续任务线的触发条件’的提示，所以心理准备十分充分。
当然了，同样的任务墨檀自然是有的，但鉴于此时此刻站在双叶身边的人是弗兰克·休斯，一点恰到好处的惊愕才更加适宜。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他不是都已经告诉咱们自己是谁了嘛。”
双叶有些没辙地瞪了墨檀一眼，然后也跟着转向书灵，微扬着嘴角问道：“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从那张宽敞的书桌后站起身来，情感波动并不明显的书灵缓步走到二人面前，微微颔首道：“有。”
“讲。”
双叶言简意赅，或许是因为刚拿了人家好处，而且还正在谋划着更多好处的原因，这位今天特别嘴毒的姑娘并没有遵循自己之前的画风让书灵‘放’，而是让他‘讲’。
“首先，我有必要强调一点，双叶女士。”
书灵将目光投向双叶手中那张薄薄的黑色羊皮纸，平静地说道：“尽管我已经把第一区到第三十八区……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一层中所有理论上能帮到你的书全部归纳完毕，并将它们的所在与概要抄给了你，但这依然不足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完成蜕变。”
少女微微眯起了双眸，看向塔灵的目光微凝：“你玩我？”
“并非如此，毕竟我只答应了你‘推荐书籍’，而非‘解决问题’。”
书灵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事实上，我已经在自己能够轻松处理的范围内尽力去做了，三十五区还好，但禁书区中的知识理论上是不应该划分在‘奖励’之内的，但我还是将第三十六到第三十八层的精粹作为赠品送给了你。”
双叶干笑了一声，斜眼道：“讨价还价的环节就免了吧，直接告诉本小姐你的目的。”
“‘提议’，这个用词要比‘目的’更准确一些。”
书灵纠正了一句，然后便从善如流地听取了双叶的建议，直言不讳地说道：“作为这座藏书馆孕育而出的灵，我的本质并非‘智者’或‘收藏者’，而是一个纯粹的‘求知者’，但我也只能去‘求’、去‘观察’。”
双叶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讲重点啦。”
“重点是，无论是知识也好、真理也罢，它们都不是能被轻易求来或观察来的。”
书灵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但话语间却透出了一抹沉重的意味：“而且书本是不存在‘可能性’的，与你们这些鲜活的生命不同，哪怕是再怎么深奥的书，也只是‘死去的睿智’而已，或者说，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活过。”
双叶骂了句脏话，显然对书灵刚才那番颇为深刻的总结并不感冒。
而弗兰克·休斯却若有所思地屈起食指抵住下巴，迟疑道：“所以说，书灵先生您所希望，难道是借助我们这两个‘鲜活的生命’，去探寻不存在与书本中的可能性？”
“完全正确。”
书灵赞许地点了点头，一边环顾着周围那无数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的厚重书架，一边说道：“虽然我同样具备自己的‘人格’，但把这座建筑物里的书反复看过不知道多少遍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把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了，很多时候，别无它选的我甚至会将一些本应该颇具争议的事视作真理，因为没有比较、没有鉴别。”
“所以呢？”
双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打算让咱陪你搁这儿看书？然后隔三差五来个头脑风暴，整几场辩论会啥的开阔一下视野？”
“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
书灵笑了起来，然后抬手一挥，将一本没有标题、没有作者名、没有印刷单位，简单来说就是封面上什么都没有，打开后里面也只是大量白纸的‘书’展开在两人面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提供舞台，让二位尽情在这份死水般的虚幻中书写新的故事。”
“书写……故事？”
双叶低声重复了一句，忽然皱眉道：“等一下，难道说我旁边这个没用的男人也要一起？”
书灵微微颔首：“如果弗兰克先生愿意的话。”
“为什么？”
双叶咄咄相逼，气势汹汹地对书灵叫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跟我不一样，并不符合要求吗？现在为什么又……”
“如果是指‘能够带给我未知的知识’这件事，弗兰克先生确实远不如双叶女士你够资格，毕竟你们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书灵平静地打断了双叶的质问，随即轻轻拍了拍自己手中那本无字书：“但我们现在说的是另一件事。”
双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弗兰克·休斯问道：“你怎么看？”
“呃，说实话，我还没搞明白情况。”
墨檀讪讪地挠了挠头发，对书灵耸肩道：“所以，能劳烦您再解释清楚一些吗？”
“当然。”
书灵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许的神采：“简单说明一下的话，就是作为这座藏书馆的‘灵’，虽然并没有任何实质权限，但我依然可以在特定情况下……比如我们现在所置身的，存在多个高品质能量源的禁书区第三层做到一些事情。”
弗兰克立刻问道：“是怎样的事情呢？”
“通过我自身的积累以及一些媒介，在这片因为大量挂载空间而存在无数‘间隙’的禁书区进行投影，将两位的意识与这本载体进行同步。”
书灵再次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书，平静地说道：“把你们置入某个故事中。”
双叶竖起中指推了推眼镜，然后开始负起双手在书灵与墨檀之间来回踱步，语速飞快地喃喃道：“借用不稳定的间隙来干涉空间秩序，通过类似于伪空间流的手法对基本法则进行浅层干涉，然后再利用这座藏书馆本身的‘神秘’特质强行制造一个迷你般固有结界……有点东西……有点东西啊你这肥仔！”
面对在双叶那不知是褒是贬的感叹，书灵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看来双叶女士已经理解了。”
“虽然理解了，但其实完全没有理解。”
双叶轻哼了一声，然后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好了，你可以继续说明了。”
书灵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面向那一排排不知何时悄然从雾霭中浮现的书架：“我会为你们挑选合适的故事，并在这个过程中不间断地进行观察与调整，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我吸收的知识宛若一潭死水，但它们却依然足以支持我操控周围的环境与你们进行‘互动’。”
……
短暂地沉默后，墨檀和双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抹强烈的‘兴致’。
很显然，头脑都还算灵光的他们听到这里，基本已经彻底获悉了面前这位书灵先生的愿望。
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欲求不满的孩子，这个被无数知识孕育出来的‘灵’已经受够了那滩在它口中永远一成不变的‘死水’。
尽管缺乏情感，但他终究与塔·拉夏的修塔利安、戴安娜的小星星、肯尼斯的特里姆以及阿丧的哆啦美不同，他是活的。
而追求新鲜事物，对于很多智慧生物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更何况是这个诞生于‘求知欲’中的书灵。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所谓的故事，正是您所拥有的知识本身。”
弗兰克·休斯目光灼灼地看着书灵，下意识地攥起了双手：“而您想要看到的，则是进入故事中的我们所能产生的影响与蝴蝶效应？”
双叶那对漂亮的眸子也牢牢地锁定在书灵脸上：“把我们送进原本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你所感兴趣的‘故事’中，观察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要做到这种事的话，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哪怕你拥有着近乎于神的权柄，也需要付出巨大的运算量才能保证不出现致命的逻辑错误，这种事你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仅仅只是我‘本身’的话，当然做不到。”
书灵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水平不足，却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但如果能够借助这座藏书馆的力量，就勉强能够驾驭双叶小姐你所谓的‘固有结界’了。”
墨檀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但是书灵先生您不是说自己并没有任何权限吗？”
“这种形式的借用并不需要权限，因为我完全可以被视为这座藏书馆的一部分，而需要权限才能践行的事，都是后天规则，与我想要做的事并不冲突。”
书灵弯腰将手中那本无字书放在地上，轻声道：“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在禁书区的影响下，这座藏书馆本身就已经可以算是某种‘神秘现象’了。”
“我动心了。”
双叶咂了咂嘴，瞥了弗兰克一眼：“你怎么想？”
“作为一个吟游诗人，这种机会几乎可以说是神的馈赠，我当然想要好好把握住，但是……”
墨檀蹙起眉毛，有些不安地迟疑道：“风险呢？”
虽然通过研究任务说明已经得出了‘大概安全’的结论，但双叶同样附和地点了点头，向书灵问道：“这也是我想问的。”
“没有风险。”
后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解释道：“首先，在二位的精神与我所制造的载体……也就是你们面前的这本书达成同步后，我会将你们的身体留在这个地方好好看护，让你们处于一种类似于冥想的状态中，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只要我稍微进行一下干涉，你们就会立刻从‘故事’中醒来。”
“那精神呢？”
双叶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沉声道：“你要如何确保进入‘故事’的我们不会出现意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越是精彩的故事就越危险。”
“那是自然。”
书灵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这依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就算再怎么逼真，只要我这个讲述者不愿意伤害你们，你们就不会真的出事，不过为了维持故事的真实性，你们确实有可能在里面‘受伤’，但我会好好把控好这个尺度。”
双叶拍了拍手：“好，我没有问题了。”
书灵立刻转向墨檀：“那么，弗兰克先生呢？”
弗兰克先生当然是有问题的，毕竟他此时此刻并非那个玩家檀莫，而是一个土生土长在无罪大陆的NPC，还是一个有恋人、有牵挂的NPC，自然不可能像双叶那样洒脱，所以……
“只有一个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要怎样才能确认您并不想伤害我们呢？”
这是一个非常刁钻却又难以忽视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你们两个是异界人，我根本干涉不了你们真正的【精神】’，但书灵却不能这么回答，因为弗兰克·休斯并不是异界人。
所以墨檀看似在无形中给自己增加了大量难度，毕竟他基本已经可以笃定自己不会遭到这方面的威胁了。
但这绝不是一个错误的提问，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旁边有某个四眼死平板在，自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扮演好弗兰克·休斯则是基础中的基础。
不过书灵却并没有被这个刁钻的问题难住，而是微笑道：“因为我不能伤害你们。”
“不能？”
墨檀微微一愣，追问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吗？”
“没错，虽然我却是也没想过伤害二位，但事实上，就算我想，也没办法付诸于实践。”
“理由是？”
“理由是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权利。”
“诶？”
“你们手中的通行证，昭示着你们客人的身份，请注意，是客人，而不是不速之客。”
“您的意思是？”
“藏书馆不会伤害它的客人，而我则是藏书馆的一部分，所以……”
“你就算想做也做不到？”
“没错，我就算想做也做不到。”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终
游戏时间AM11:47
……
印象空间-《固有结界：空白之册·落日余晖》
圣历？？？？年，霜之月，旋律6日
乔治亚领，白樱城，市政厅2F，休息室
一个有着金色长发，身着骑士铠的女骑士从假寐中醒来，缓缓睁开了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从孩提时代就被乔治亚领统治者，即安格斯·乔治亚伯爵收养的她被赐予了【蔷薇】这个名字，从少女时期开始便显露出了颇高的战斗天赋，时至今日，尽管刚过完第二十一个生日的她还停留在高阶巅峰，但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位英姿飒爽、不苟言笑的女骑士突破到史诗境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比起她实力方面的成就，蔷薇女士在其它方面的天赋可就不那么高了，比如说，在那个极尽昌盛的王朝覆灭后的第二个年头，明明乔治亚领的每个人都够听见他们的领主大人，也就是安格斯·乔治亚伯爵那躁动的心跳，作为几乎是后者养女的蔷薇却始终未曾发现……
自己效忠的那个男人频频向那座‘山’示好，以极高频率大幅度修改领内体制的核心目的。
从‘委婉’地送走了那个灰头土脸的传令官那天起，作为太阳王朝最为富庶的行省之一，乔治亚领的独立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但蔷薇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她每天早上依然会习惯性地擦拭那枚象征着荣誉的【阳炎卫士勋章】，将赞美太阳挂在嘴边。
周围人愈发怪异的目光，也被蔷薇自顾自地曲解掉了。
比如，即将与乔治亚领的少领主成婚，但却没有半点显贵血统的自己并配不上前者什么的。
毕竟，作为太阳王朝的名门望族，菲洛·乔治亚未来的妻子本应是某位门当户对的女士，比如三年前蔷薇见到的那位二等执政官家的长女，只有那种人才配与菲洛结为夫妻。
再怎么说，都轮不到自己这个除了比较会打架之外一无是处的‘青梅竹马’。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倾心于菲洛·乔治亚，同时也被后者所爱慕的蔷薇才始终把控着与后者的距离，甚至为了不让菲洛跟她未来的妻子产生矛盾，在某个气氛颇为不错的夜晚，含泪打昏了那个紧紧抱住自己，而且还不止想要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
结果造化弄人，就在两个月前，安格斯大人竟然在毫无征兆（蔷薇本人看来）的情况下宣布自己与菲洛将在明年的歌之月完婚。
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未婚妻竟是我自己！？’的错觉顿时把蔷薇吞没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做梦，她在当天晚上甚至跑到远处的野山中通过肉搏的方式打死了两头爆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可能……大概，真的可以跟菲洛在一起了！
再然后她就在幸福中懵辶了，这一懵，就懵了足足两个月。
顺便一提，这两个月中她用与之前同样的手法打翻了试图与自己亲热的菲洛·乔治亚至少二十次，因为害羞。
总而言之，哪怕被自己所效忠的领主大人，更是自己不久之后可以名正言顺叫爹的乔治亚伯爵悄悄派人叫到市政厅，此时此刻的蔷薇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
“卧槽卧槽，老娘好高！”
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蔷薇’，同时也是哪怕算上呆毛都不到一米六的双叶在起身后发出了一声惊呼，被自己从来未曾设想过的宽阔视野给惊着了。
没错，在这个故事中，‘蔷薇’这个人的存在已经被一个名叫‘双叶’的玩家所替代了，但与很多司空见惯的文学套路不同，双叶对于蔷薇的记忆、知识、经历、过往可谓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如果不是胸前那对从未设想过的前置装甲分量颇沉，这姑娘甚至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无法第一时间察觉。
所以，在出现在这个世界后，双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卧槽，老娘好高呀’以及‘卧槽，老娘胸真大’。
然后……
她就把手伸进自己的胸甲中开始揉，一边揉一边发出十分诡异的傻笑，看上去非常瘆人。
也幸亏这地方没有人，否则的话恐怕双叶的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因为‘忽然变态而惨遭拘禁’这种事直接失败了。
……
【空白之册1：落日余晖：肃清之剑】
任务级别：唯一传说任务链
任务难度：弹性
领取要求：完成前置任务【书灵的交易】，且完成度不低于105%。
领取奖励：无
任务内容：以‘蔷薇’的身份完成对璀璨之城首席执政官之子【桑·乔】的刺杀。
任务限制：蔷薇·乔治亚
任务进度：25%
基础奖励：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禁书区第六层开放权。
额外奖励：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125%，随机专精等级+1；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150%，则获得随机一件品质为史诗的装备；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为200%，职业【驭法者】将转换为史诗阶职业。
【备注1：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大骨架子和低头看不见脚面的大胸脯是一种美吧？】
【备注2：醒醒，假的。】
……
“醒你妈个头啊醒！”
简单了解过任务概述后，虽然长相没有原本的自己可爱，但难得过了把瘾的少女骂了个娘，然后咬牙切齿地关掉了任务栏，高效而缜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认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妙，虽然也算不上糟，任务给出的目标也颇为明确，但鉴于自己对现在的时代、自己的身份乃至这里是什么地方全都一无所知，所以什么时候翻车都算不上奇怪。
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爽，但也算不上糟。
毕竟在游戏中几乎已经治好了‘人类恐惧症’的双叶无论是应变能力、扯淡能力、圆谎能力以及编排能力都非常在线，而且在知识储备方面也还算丰富。
与在那个弗兰克·休斯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双叶虽然没有‘墨檀’的知识面广，但也绝对算不上‘无知’。
事实上，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超过很多土著NPC了。
【蔷薇·乔治亚……应该是乔治亚领的关系人物，不过我并没有在相关资料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所以分量应该不是很重的样子。】
【璀璨之城首席执政官之子……璀璨之城……首席执政官……等等，为什么不是城主而是首席执政官？难道‘现在’的时间是太阳王朝覆灭之前？】
【不对不对，如果是太阳王朝覆灭之前，那么我这个拥有乔治亚姓氏的人怎么可能会刺杀那个名叫桑·乔的人？一个乔治亚去刺杀璀璨之城扛把子的儿子？铸魂王国护卫队绝不可能会坐视这种事发生。】
【难道说，那个名叫桑·乔的人被自己爹给卖了？因为他是个只对男人感兴趣的男人？啧啧，那着任务也忒鬼畜了点儿吧。】
【不，200%的完成度能直接让我晋阶史诗，这么牛辶的奖励，就算鬼畜点好像也没啥问题。】
【所以那个桑·乔真是个弯的？想要拿到额外200%的完成度就必须给他掰直？用老娘的美色？】
【不对啊！杀死那个人是任务目标来着啊，既然要杀的话掰直掰不直的应该也无所谓吧？这么说的话，难道是得让他死的比较有艺术感？呃……呛屎而死够不够艺术？】
双叶聪慧的头脑飞速运转，无数思绪在转瞬间闪过，虽然后面稍微跑偏了那么一点点，但这份冷静和心态实属难能可贵。
不过她的思考也就到此为止了，下一秒，一个身穿管家制服的老人便在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休息室，对负手站在原地做高山远瞩状的双叶……或者说是蔷薇莞尔一笑：“久等了，我们走吧。”
【久等啥了？走哪儿去啊？直接去干死那个叫桑·乔的GAY吗？】
双叶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有模有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缓步走上前应道：“好。”
“别紧张，蔷薇。”
已经在乔治亚家当了四十多年管家，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蔷薇长大的老人眨了眨眼，轻快地说道：“说真的，你最近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放轻松些吧，孩子，你和菲洛少爷的婚事可是老爷钦点的，别太神经过敏了。”
【好家伙，老娘有对象了~】
双叶在心底吹了声口哨，然后面色微红地别过头去，低声道：“就算您这么说，但我还是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别胡思乱想了，你们可是真心相爱的。”
老管家亲切地拍了拍蔷薇的肩膀，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转身率先走出了房门，然后苦笑着转过来，招手示意依然在原地发愣的蔷薇跟上。
两人在装饰颇为朴素的市政厅二层走了一段虽然并不复杂，却足以让墨檀之流迷路三天三夜的路，最终来到了一扇位于二楼最东边的房门前（双叶在路上已经差不多脑补完这里的建筑结构和平面图了）。
“去吧。”
老人轻叩了两下门，然后忽地皱了皱眉，将那枚别在蔷薇肩上的【阳炎卫士勋章】摘了下来，低声道：“以后别再戴着这个东西出来了，你要是舍不得扔，想留个念想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把它藏好，现在我先替你收着。”
【粗心大意？没有自觉？不会看气氛？】
双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将目光转向那枚她自己之前都没注意到的，这会儿正被老人握在手里的徽章，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老人对蔷薇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侧身推开了那扇雕琢着乔治亚家纹章的厚重木门，让开了道路。
双叶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进了房间。
【领主办公室吗？】
隐蔽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双叶暗暗在心里做出了判断，然后便将目光投向对面那个正面对着宽敞的落地窗，背朝自己的高大身影。
“你来了。”
过了半晌，身着华服、个头比蔷薇还要高上一截的方脸男人才转过身来，然后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她的肩膀，然后微微一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温和地笑道：“你总算知道把那个东西摘掉了。”
双叶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下意识’地瞥了身后那扇门一眼，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这口多半还在门口的老人。
果然，面前多半是个扛把子的中年人皱了皱眉，问道：“难道说，是老斯旺帮你摘掉的？”
“是……”
双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呵，他倒是有心了，多半是怕你还带着那个东西会让我不愉快吧。”
男人耸了耸肩，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抱怨似的说道：“他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呼……”
说到后边，他忽然打住了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好吧，我似乎确实会因为这种事而产生不快，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蔷薇。
双叶立刻‘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目不斜视。
“是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孩子。”
男人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双叶，平静地说道：“还有，不需要这么严肃，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把我当做自己的父亲……或者说是养父，而非乔治亚领的管理者，王朝最忠实的走狗之一安格斯·乔治亚。”
【这辶要造反！】
双叶立刻做出了判断，顺势推演出对方恐怕并不是要造太阳王朝的反，而是……
【在太阳王朝刚刚覆灭后，那些贼心不死想要重振辉煌的人，这货怕不是要造那些人的反。】
已经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判断出了现在的时间线与局势，双叶立刻猜出了正确答案。
“或许你已经猜……好吧，或许现在只有你没猜到了，孩子。”
自称安格斯·乔治亚的男人叹了口气，向蔷薇投以老地主看自家傻闺女的目光：“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乔治亚领或许会出现一些变化，一些……嗯，很大的变化。”
双叶一脸懵辶地眨了眨眼，用老地主家的傻闺女般炯炯有神的目光瞅向安格斯：“什么变化？”
“将阔别已久的自由，还给这片土地。”
“呃？”
“挣脱我们身上桎梏，挣脱沉重的囚笼与枷锁。”
“哈？”
“走出阴影，迈出崭新的一步。”
“蛤？”
“简单来说就是独立。”
“哦……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终
独立。
安格斯·乔治亚给出的总结并没有让双叶感到丝毫震惊，甚至可以说是在预料之中，毕竟对于她这个活在圣历9571年的‘未来人’而言，那片位于西北大陆、名为乔治亚领的土地本来就是独立的，尽管并未以‘国’自居，但本质上完全就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型公国。
至于乔治亚领具体独立的时间，双叶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按照这个故事中的发展来看，恐怕正是自己当下所经历的这时间点。
太阳王朝覆灭初期，尽管以王都昂德谢尔为中心的大量土地都被夷为平地，但作为一条岂止百足的大虫，那些身居高位、心怀荣耀的忠诚之士可没有坐以待毙，事实上，在经过了短暂地惊骇后，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展开了自救措施，拼命维持着王朝的续存。
尽管当时的大执政官连同整个高阶议会都被那发碉堡了的‘大陨石术’给炸没了，但那些当年并不在王朝中心地带，即中枢行政区昂德谢尔及四个直辖行省的幸运儿们依然第一时间创建了【临时议会】，在半个月内便完成了高层重建，然后开始在国土内疯狂奔走。
显然，那个在创立之初就没想过放一个酒囊饭袋进去的【临时议会】很清楚眼下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并非那个高度疑似天柱山，以既不科学也不魔法的方式对王朝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的凶手，也不是刚刚被自己打崩了老家、肃清了王族，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的巨龙，而是那些过去百年来被王朝所征服，已经变成王朝一部分的土地。
在王朝中心地带于一夜之间化为平地的第二个拂晓，躁动不安的气氛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开了。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勤勤恳恳、噤若寒蝉的人抬头一看，竟然发现那高高在上的王座已然崩塌，那些不可一世的身影皆融为泥土。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尚未被教化完成的臣民们，又会怎样看待我们伟大的王朝呢？他们还会像过去那样向昂德谢尔膜拜、以自己身为王朝的一员为荣吗？”
临时议会建成的那天，他们首领之一，因外出巡视而逃过一劫的玛卡巴卡直辖区执政官高举双手，在集会所中央那巨大的太阳王朝纹章下高声道：“很多人会，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令人尊敬的公民，他们那干渴匮乏的心已经被注入了信念与荣耀，但有些人，他们不会……”
那位身材高大的兽精灵执政官眯起双眼，橙黄的眸子冷冷地扫过集会所内那些与自己同样忠诚、同样才华洋溢、面色更是与自己同样阴沉的‘同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不多了，女士们，先生们，恐怕我们要立刻着手去联系那些一直都很‘识时务’的聪明人了。”
……
“我并不算是一个聪明人，蔷薇。”
安格斯·乔治亚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目光一凝：“但我很清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摆脱王朝统治，让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抱自由的机会。”
双叶皱了皱眉，完美地演绎着那个自己一无所知，只能通过别人的话语和态度去其揣测行为模式的女骑士，一边努力让自己显得像是个憨批，一边很是不解地问道：“自由？难道我们现在没有自由么？”
安格斯耸了耸肩，莞尔道：“我们当然有自由，事实上，无论是我这个王朝治下的行省负责人，还是与我亲生女儿无异的你，我们都拥有非常宽泛的自由。”
双叶微微一愣：“那……”
“但自由从来都不应该属于少数人。”
安格斯打断了对方，轻叹道：“真讽刺，这句话直到今天还牢牢地烙印在王朝法典的第三章第二节上。”
【好家伙，就凭您这句废话，没能成个伟人着实是有点儿可惜了。】
几乎是在瞬间就猜到了安格斯想要说些什么，并在心底完成了精准吐槽的双叶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胡扯道：“我……听不懂。”
“嗯，我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熟知自己这位养女秉性的安格斯慈爱地笑了笑，缓声道：“不过蔷薇你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要明白这个曾经伟大的国度已经被偏执所吞没，变成了一个注定会走向毁灭的畸变体，在虚假的繁荣下，无数污秽的黑暗正在疯狂滋长，原本追求着‘伟大’的政体不知何时开始自诩为‘伟大’，原本的攀登者已经将自己奉为巅峰，傲慢地睥睨着一切，想想不久前的那场‘圣战’吧，那些强大的巨龙什么都没做，就被我们的王朝剥夺了一切。”
双叶沉默了，虽然她依然在心底进行高频率不间断的吐槽，但她的嘴还是老老实实地沉默了。
“很高兴你并没有用那些王朝用来作为粉饰的说辞来反驳我。”
安格斯欣慰地看着双叶，轻声道：“你必须知道，我的孩子，龙族之傲被毁灭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是巨龙们不愿意让自己的栖身之地沦为王朝的一个行省；第二，是那些他们强大让王朝感到了威胁，而且还是一个可以扼杀掉的威胁。”
双叶继续沉默，因为她觉得凭借‘自己’的智力，很难被这种事实而非的说辞说服。
而这并没有出乎安格斯的预料，所以这位领主大人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角度扯下去，而是很务实地换了一个说法：“或许我应该这么告诉你，孩子，如果王朝再按照这条失控的道路走下去，那么它唯一的结局就是毁灭，而我并不想跟它一起毁灭，也不想让你、让菲洛、让你们未来的孩子跟它一起毁灭。”
“菲洛……”
‘蔷薇’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柔和，面色微红地垂下了头，俨然已经有点儿瘸了。
“相信我，蔷薇，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终有一天会成为王朝的殉葬品。”
安格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那空空如也的、曾经高挂着某个纹章的墙面，嘴角翘起了一抹复杂的弧度：“事实上，我们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双叶有些纠结，因为她想表现得更憨批一些，却不知道究竟要做出怎样的反应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不过安格斯并没有让她纠结太久，这位领主大人很快便转过头来，正色道：“没有时间思考了，孩子，王朝已经付出了代价，尽管我知道现在都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昂德谢尔与周围四个直辖省的覆灭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所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了。”
“行动……起来？”
双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似乎还没有从对方刚才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
“没错，你应该知道我在不久之前曾经用并不是很温和的方式送走了那位代表【重建政权】的传令官，理由是那场灾难无法被证明与现在的当权者无关，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只是一个蹩脚的说辞。”
安格斯双手撑住桌面，咬牙道：“所有人都在观望，但必须有人站出来，我们必须站出来，因为这种机会在我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而菲洛……说实话，尽管他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但他却并不够资格成为一个能在混乱中屹立不倒的领主，他太温柔了！”
“是啊，菲洛好温柔……”
双叶面色微红，做花痴状。
“……”
然后安格斯就直接被噎那儿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干声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尽管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重建了行政体系，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朝的主战兵团恐怕已经被全灭了。”
双叶睁大眼睛，愕然道：“您说的难道是……”
“没错，我说的就是王朝的最高武力，你所崇拜的胜利荣耀骑士团、火械爆破工程团、圣迹千咒法师团、铸魂王国护卫队。”
安格斯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道：“他们应该已经彻底覆灭了，否则的话，那个冒着巨大风险过来找我的传令官，身边怎么可能连个史诗阶的王国护卫队成员都没有。”
双叶听懂了，然后表现得大受震撼。
“让我们言归正传吧，孩子。”
在漫长的铺垫过后，安格斯终于切入正题，对还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的双叶沉声道：“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
后者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徒手行了个骑士礼：“是！”
“我都说了，现在我希望你把我当做自己的父亲，而非乔治亚领的管理者、自己所要效忠的对象。”
对一板一眼的双叶露出了苦笑，安格斯沉默了半响才说道：“那位几乎是和传令官同时抵达这里的，名叫桑·乔的年轻人，你应该知道吧，就是璀璨之城那位城主阁下的长子。”
双叶立刻点头，她当然知道桑·乔，毕竟后者的名字这会儿正在自己任务日志中的置顶区，非常的惹眼。
“杀了他。”
安格斯淡淡地说道。
“啊？”
双叶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喜，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对不起，孩子，但是现在我能信任的人其实并不算多，毕竟包括我们自己治下的军队，很多人都盲目地崇拜着我们所置身的国度，而璀璨之城派系的人，以他们的城主为首，更是对王朝最忠诚的一批人。”
安格斯歉然地看着蔷薇，沉声道：“但如果我们想要做第一颗火星，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的态度，比如说……一场看似意外，实则谁都能够猜到来龙去脉的刺杀。”
双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茫然道：“我……去刺杀那位桑·乔先生？”
“我还会给你大概五十人左右的亲卫，实力都是高阶，而且足以保证忠诚。”
安格斯随手将一枚大概是信物的徽章抛给双叶，正色道：“这已经是极限了，毕竟领地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人心惶惶，但如果想要平稳过渡而不是引起无数场暴动，我只能慢慢去显露一些‘异心’。”
蔷薇没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而安格斯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
“我可以相信您是对的吧？”
‘蔷薇’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任务道具，低声喃喃道：“父亲大人。”
【妈耶，我认了个爹可还行！】
作为中之人的双叶则开始感慨命运。
“我未必是对的，孩子。”
安格斯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很显然是在拼命忍耐着某种情绪的蔷薇，沉声道：“但我可以确信，王朝绝对是错的，而不让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无论于公于私都是我们乔治亚领必须要做的。”
双叶攥紧了拳头，被徽章划破的掌心流下滴滴鲜血，咬牙道：“遵命，父亲大人，我一定会杀死桑·乔，完成您的愿望的。”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认可这是自己的意志，而是将其视作‘安格斯·乔治亚的愿望’。
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
结果乔治亚忽然从身后叫住了她。
【卧槽，你特喵的可千万别改变主意不忍心让老娘动手啊！】
不小心给自己整入戏了的双叶心下一惊，有些忐忑地转过身去：“父亲大人？”
“桑·乔此行的护卫并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就算我们有着地利和人数优势，恐怕还是会有很大风险，所以，答应我……”
安格斯·乔治亚深吸了一口气，慈爱地看着面前那位似乎昨天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英姿飒爽的高挑女骑士：“遇到危险的话，一定要优先保护自己，这是父亲的请求，而非领主的命令。”
“是，父亲。”
双叶露出了清爽明朗的笑容。
“孩子……”
“父亲？”
“你可以拒绝的。”
“没关系，父亲。”
“但是……”
“我走了。”
或许把双叶换成真正的蔷薇，此时此刻的她会有很多话相对安格斯说，但双叶终究不是那个名叫蔷薇，胸围有C的女骑士。
所以——
【聒噪。】
冷笑着走出房门的少女，嘴角那抹弧度溢满了不羁与桀骜。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终
二十分钟后，双叶一个人出现在了市政厅后院的小花园中。
花园的左手边是一片通体呈浅粉色、形态有些类似薰衣草但花冠要长上数倍的植物，那是这片领地的主人安格斯·乔治亚最喜欢的花，美观与药用价值兼具。
对面，则是少领主菲洛·乔治亚亲手搞出来的一片苗圃，里面培育着大量种类繁多的农作物，虽然双叶基本都叫不出名字，但据那位名叫斯旺的老管家说，种在这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或者说是菲洛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蔷薇女士爱吃的。
而花园的中间，则屹立着一个画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大木桩子。
用老管家的话说，那是自己闲着没事儿时拿来活动筋骨用的。
【比起效忠于乔治亚家族的骑士，倒不如说是乔治亚家族的一员啊。】
双叶站在花园中央的木桩前，伸出自己那并不算白皙、也不够细腻的右手，轻轻挲姿着木桩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斩痕，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草泥马。”
尽管并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需要宣泄，但这并不影响她闲来无事爆个粗。
冷不冷静、淡不淡定是一回事，骂不骂街则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现在双叶确实有充分的理由骂个街。
虽然主线任务进行的还算顺利，自己不久之前还从守在门口的老管家口中获悉了桑·乔的基本资料、如何凭借手中这枚徽章调集马仔等大量必要信息，但这些收获并不能改善她此时此刻的坏心情。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自从双叶被‘投影’到这个名为【落日余晖】的世界后，有这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技能被无情地封印了。
那就是——【驭法】
我们之前也提到过，作为特殊职业的【驭法者】与常规法师不同，它并没有任何法师类常规技能，那些常驻在其他法师玩家技能栏中的【火球术】、【风刃】、【寒冰箭】或者【奥术飞弹】这种技能驭法者统统没有，而且以后也不会有。
对于这个只有天赋异禀者才有可能解锁的职业来说，那些正经八百的技能无疑是低效且多余的。
只要能够满足具备基础魔力与感知元素这两条基本要求，【驭法】这个技能就能够编织出任何被使用者完全掌握其结构的法术，而且还能在知识充足的前提下进行大量DIY，在技能原本的基础上进行改善与优化。
比较低层次的运用，是节约施法时间、无视吟唱过程以及大幅度降低魔力消耗等一系列基础福利。
比较高层次的运用，则是几乎不会受到魔力或元素反噬与各种法术的混合、叠加运用。
当然，如果想要得到上述的种种好处，玩家们除了获得【驭法者】这个职业之外，还需要对魔法本身有着较高程度的理解，而且还得能够承载巨额的计算量，否则那个角色基本就废了。
同样是低阶魔法中的火球术，双叶这种水平的驭法者能够做到一秒20连弹，而且无论是速度、范围、杀伤力都要比常规火球强上三成，对魔力的消耗甚至还没有她激活【战斗冥想术】后自动回魔的速度快。
而一个主修火元素专精的普通法师玩家，大概能做到每秒3连发，在抛开天赋、装备等外力因素的情况下，每发火球的素质都中规中矩。
至于同样拥有【驭法者】这个职业，但对火球术的原理稀里糊涂，计算力等同于中等成绩高三备考生的玩家，很可能三秒都未必能凭借【驭法】憋出一个火球，就算憋出来了，那个火球的健康状态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在碰到同等对手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像杀鸡一样干掉。
不过分析毕竟只是分析，参考墨檀之前的假设，能够得到【驭法者】这种特殊职业的人必定几乎不可能是上述那最后一个例子，除非那个人是科尔多瓦。
总而言之，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双叶与【驭法者】这个职业都可谓是天打雷劈的合适，因为对于玩家来说最难搞定、只能通过熟能生巧来不断提高的对应法术模型构建……或者说是计算，对她来说几乎不存在任何负担。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技能熟练度’这个概念对双叶来说根本不存在，因为只要她能用出来一次，那么对于该技能的熟练程度就必然是100%，不打一丝折扣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双叶的【驭法】技能究竟是怎么被封印的呢？
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她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也就是这个名叫蔷薇的女骑士——并！没！有！魔！力！
在没有逻辑支持的情况下，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封印掉玩家技能的，而事实上，【驭法】这个技能也确实有好好地躺在双叶的技能栏中。
但她就是用不了。
因为‘蔷薇’这个硬件不支持。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驭法】这个技能是一组储存在硬盘里的程序，那么蔷薇这个人就是一台没有USB借口的机器。
两者之间已经不只是不兼容的问题了……
不过虽然不兼容，但双叶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倒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说，尽管连‘魔力值’这个概念都被从人物面板中移除了，但双叶的力量、体质、灵巧三大基础属性都比她原本翻了不止一倍，非但不像原来那样脆身板了，只要她愿意，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操作也不是做不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获得了许多全新的技能，比如【重风暴】、【闪电突进】、【战争光环】、【地裂波动剑】、【奋战】、【冲锋】等一看就知道是近战职业系的技能。
“试试？”
双叶皱了皱眉，迟疑着低声嘟囔了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点了点头：“试试吧！区区骑士技能，本姑娘不可能玩不转！”
然后，她就有些别扭地拔出了那把挂在腰间的长剑，深吸了一口气，罕见地通过常规方式凭借意念发动了【重风暴】。
玩的非常转！特别转！
但见这姑娘跟个陀螺似的在原地转呀转呀转呀，面色铁青地根本停不下来，那已经被甩出残影的长剑扬起了数道锐利的劲风，尽管完全没有击中本该作为目标的木桩，却完美地毁掉了右手边那三分之一个苗圃，可见杀伤力之不俗。
终于，过了大概十秒钟之后，这阵威力不俗的【重风暴】终于平息，只见双叶面容冷峻地持剑而立，眼中更是蕴着一抹不屑的锋芒，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两分钟，然后——
“呕！！！”
试图挪动脚步却以堪称狼狈的姿态扑倒在地，尽管不具备吐点什么的功能，但双叶还是痛苦地干呕了半天，中间还穿插着一连串音量不大但十分粗鄙的‘转后感’。
足足过了五分钟，双叶才从【重风暴】的副作用中缓过来，咬牙切齿地扶着木桩爬了起来，不假思索地断掉了‘老娘一姐当关，万夫莫开’的念头。
开特喵的什么玩笑，就凭刚才那出‘好戏’，自己要是真的来个身先士卒，恐怕会直接暴毙在刺杀现场。
【所以说，专精这种东西果然是跟着玩家而非角色走的啊。】
目光扫过面板中那些等级均为1的近战专精，双叶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这么说的话，只要愿意走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路线，就算不小心死球子了，也……啧啧，这种不吉利的事还是少想为好。”
总而言之，在简短地收拾了一番心情后，双叶飞快地打消了‘老娘亲自出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自己在这个‘人造副本’中的任务。
因为书灵所提供的‘故事’并没有时间比例调整这等逆天的设定，所以她并不打算耽搁太久，故而把动手时间初步定在了太阳落山时分的晚饭时间。
说实话，这场刺杀对于双叶来说一点都不复杂，尽管‘人生地不熟’，但在这座对于蔷薇来说可谓是绝对主场的城市里，有心算无心的她本就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或许这场由蔷薇·乔治亚所主导的刺杀在史实中未必十分顺利，毕竟那位女骑士在智谋方面着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双叶可不是蔷薇，她几乎不可能在自己的主场中犯下什么错误。
所以对她来说，真正的难度从来都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如何以尽可能高的评价完成任务。
禁书区第六层的开放权只是个添头，随机给自己增加1级的专精等级还算不错，但也不值得劳神费力。
至于任务完成度高于150%的史诗阶装备，对一个玩家来说倒是颇具诱惑力，但双叶身边可都是戴安娜、塔·拉夏、肯尼斯这种级别的人物，所以也仅限于‘颇具’诱惑力。
真正让她动心的，是200%完成度的直接晋阶！
那个游戏ID名为檀莫的混蛋绝对在时刻留意着自己！
或许，他正在谋划什么恶心的策略……
或许，他已经着手调查自己的动向……
或许，他早就在学园都市布下陷阱……
或许，他的另一个身份名叫弗兰克……
诚然，无论是双叶还是‘檀莫’都觉得自己要更强一些，在战略上极度蔑视对方，但两人同样很清楚，被彼此这种级别的敌人盯上有多么的危险。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这个道理可不止适用于墨檀，对双叶来说也是一样。
后者很清楚，相较于对方而言，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碾压级的个体战斗力，如果说两人在别的领域差不多是五五开，那么在实力方面，双叶觉得按九一开算绝对称不上夸张。
可这并不能给予双叶足够的安全感，就算她是稳定居于排行榜首页的T0级玩家，就算她觉得自己放个屁都能把那个檀莫崩死，也还是不够安全。
因为两人之间虽然有着‘绝对’的差距，但却并没有拉开‘决定性’的差距。
而现在，一个机会突兀地出现在了双叶面前。
她必须把握住，她没道理不把握住。
“百分之二百的完成度么……”
慵懒地倚在木桩上，少女微微眯起了双眸，低声喃喃道：“单单干掉一个桑·乔肯定是不够的，以完成度上限就是百分之二百为前提，他身边那些护卫也必须全都除掉，不仅如此，还要考虑舆论和‘我’所处的立场，必须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啧。”
她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离开了木桩，缓步离开了一片狼藉的花园，用某种高亢的情绪，填满了‘蔷薇·乔治亚’的双眼。
……
十分钟后
游戏时间AM12：46
印象空间-《固有结界：空白之册·落日余晖》
圣历？？？？年，霜之月，旋律6日
乔治亚领，白樱城，日轮行馆1F，书房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半分钟前刚刚上线的墨檀咂了咂嘴，斜眼看向书桌对面的微胖中年男子，一边问道：“来帮忙作弊的？”
书灵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非我的失误离开了‘故事’，那么在这段时间中的损失是不会得到任何弥补的。”
“谢谢，原来那女人跟我是在同一个‘故事’里啊。”
墨檀莞尔一笑，咧嘴道：“还有什么可透露的么？”
书灵皱了皱眉，随即便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很显然，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足以影响到这个故事公正性的错误。
所以在下个瞬间，那些正在接受双叶训话的执行者们，原本参差不齐的实力直接被提到了高阶巅峰，而且当事人还并未察觉到丝毫异状。
与此同时，刚刚和语宸一起在【恩宠】吃了顿午饭，退出游戏后又喝了杯咖啡才重新登录的墨檀则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窗前，审视着玻璃上那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很显然，他对桑·乔这个人的相貌并不满意。
“完全提不起干劲啊~”
如此抱怨了一句后，他便干劲十足地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终
【空白之册1：落日余晖：明灭之患】
任务级别：唯一传说任务链
任务难度：弹性
领取要求：完成前置任务【书灵的交易】，且完成度不低于105%
领取奖励：无
任务分歧1：以‘桑·乔’的身份存活至任务结束。
任务分歧2：？？？
任务限制：桑·乔
任务进度：58%
基础奖励：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禁书区第六层开放权
额外奖励：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125%，随机专精等级+1；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150%，则获得随机一件品质为史诗的装备；若任务结束时完成度为200%，则获得特殊史诗阶职业【灾厄之影】的转职任务线索。
【备注：打赌吗？我猜你连装备都拿不到。】
……
“哎呀呀~”
看着面前玻璃上那个勉强还算耐看，综合评分多半跟现实中的自己差不太多，但气质方面拿捏得非常到位，从发型到着装都堪称一丝不苟的男人，墨檀夸张地翘起了嘴角，挑眉道：“总觉得有点荣幸啊，难道在系统酱你眼里，我其实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把任务完成度堆到一倍半的猛男吗？”
与接受任务后立刻被书灵送进固有结界开始任务的双叶不同，身患恶疾的墨檀在自己被投入书中的半分钟前就触发了预感，尽管幸运地没能被前者察觉到端倪，但还是在进入‘副本’的瞬间就掉线了。
然后人格被切换到‘绝对中立’状态的墨檀便稀里糊涂地跟语宸一起吃了个午饭，又被迫听了菲雅莉·格雷厄姆将近半个小时的吐槽，才得以找到机会下线换号。
不得不说，如果听菲雅莉吐槽这种事勉强还说得过去，那么最初答应跟语宸一起吃饭而耽误换号时间的操作就对是‘自作孽’，洗都没得洗的那种。
总而言之，墨檀耽误了大量宝贵时间，以至于他再次以‘檀莫’这个角色出现在书灵的固有结界中时，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系统在‘明灭之患’这个任务中留下的备注才如此地中气十足、嚣张跋扈。
根据书灵之前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情报，做出‘双叶也在这个副本里，且极有可能与自己属于敌对立场’这个判断的墨檀很清楚，自己想要把这个任务堆到150%以上的贡献度基本已经没戏了。
毕竟双叶可不会跟自己一样闲来无事下线呆会儿，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恐怕已经足以让前者做出大量针对性布置了。
所以……
【这次就以老老实实完成任务为核心目标吧。】
不假思索地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墨檀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瞥了眼窗外那颗正在逐渐向地平线坠落、殷红如血的夕阳，缓步走回了书房中央的那张桌子后，吊儿郎当地托着下巴开始进行思考。
自己的名字是桑·乔。
任务要求是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存活’。
书房的南北……也可能是东西两面墙上分别挂着太阳王朝的徽记以及乔治亚家族的纹章。
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太阳王朝刚刚被天柱山炸平了位于昂德谢尔高原的核心行政区以及周边四个直辖区不久，那个滑稽的临时议会正在拼命扑腾试图稳住局面的两年间。”
尽管从未在藏书馆内汲取到相关方面的知识，但墨檀依然凭借着自己在这大半年的游戏生活中所积累的知识迅速分析出了情况，低声喃喃道：“桑·乔代表璀璨之城出使乔治亚领，以说客的身份同安格斯·乔治亚周旋了一段时间后被决意独立的后者策划暗杀，而执行暗杀的负责人是……嗯……让我想想，好像是个名叫粑粑……翔……呃，名叫翔堆·乔治亚的女人。”
在毫无意义的思绪上再次浪费了半分钟，墨檀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与无罪之界的系统时间不同，挂钟给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八分。
“暗杀应该是在日落后开始的，虽然不知道确切时间，但这个区间内理论上的最佳动手时机应该是六点到六点半左右，在那之后……”
墨檀微微眯起双眼，一边仔细地回忆着自己曾经随便速度过的相关记载，一边轻声道：“桑·乔在护卫们的拼死掩护下杀出重围，逃离了乔治亚领，并在这个过程中一路向东迂回，途径黄金之城、红云台地、福尔斯领，最终逃回了位于精怪旷野西部的璀璨之城。”
以匪夷所思地效率梳理着明明只是草率看过一眼的信息，墨檀的思路愈发清晰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翔堆·乔治亚率领精锐部队一路衔尾追杀，最终于精怪旷野斩杀桑·乔的替身，误以为自己完成了使命，啧啧，脑子好像有些捉急的样子啊。”
惬意地笑了笑，墨檀停止了对历史的还原，摇头道：“不过这次的任务应该不会持续那么久，而且第一个分歧完全就是个陷阱嘛，谁会傻不拉几地在人家的主场玩拖时间啊。”
不屑地撇了撇嘴，自知时间已经不多的墨檀站起身来，竟是用一种堪称悠闲的姿态给自己冲了杯上好的咖啡，并在抿了两口之后以一种堪称淫荡的声音长舒了口气。
准备时间结束——
随手把咖啡放在桌上，璀璨之城的少城主桑·乔迈着嚣张的八字步推开了房门，冲书房外那个无论相貌和身材都与自己颇为相近的年轻护卫招了招手：“你，进来一下。”
原本正在跟同僚围在壁炉旁闲扯的年轻人立刻站直身体，应了声‘是’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
而墨檀则在给了外面那些人一个清爽明朗的微笑后反手关上了门，直截了当地对那位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的年轻护卫笑道：“愿意为我而死吗？伙计。”
“当然，先生。”
那年轻人竟然没有显露出丝毫震惊，而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很乐意。”
“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桑·乔了。”
墨檀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便开始脱衣服，与此同时，那位原本就是作为‘替身’与桑·乔一起来到乔治亚领，忠诚到近乎于虔诚的年轻人也毫不避讳地脱下了自己的护卫装。
不得不说，如果这里有一位颇具浪漫主义情怀的新时代女性，恐怕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足够人家脑补出二十万字左右的肉文了。
总而言之，两个取向正常的男人很快便完成了换装，身为桑·乔的墨檀摇身一变成了璀璨之城使团的护卫之一，而那位从小就接受洗脑教育的年轻人则变成了自己的主人。
其过程顺利得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都别问，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系好了领口的最后一枚扣子，墨檀微笑着对已经做到桌后，贵气逼人的‘桑·乔’笑了笑：“还有就是，抵抗的时候记得激烈些，可以的话，找个靠谱的人跟着，让大家散开跑。”
后者无声地点了点头，谨遵主人的命令什么都没问，只是关切地说了一句：“还请保护好自己。”
“我会给自己第二个儿子取跟你一样的名字。”
墨檀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推门离开了书房，简单向之前那几个跟‘自己’聊天的同伴点了点头，然后便面色凝重地离开了行馆。
因为两人确实足够相似，而且墨檀又在现有条件下粗糙地修饰了一下自己，极大程度地敛去了本属于桑·乔的高贵气质等原因，所以把帽檐拉很低的他也并没有被察觉到丝毫端倪，离开的非常从容。
这一刻，刚好是这个‘副本’的下午六点整。
对自己方向感很有辶数的墨檀完全没打算去尝试寻路，而是在离开行馆后飞快地走到了街对面，随便找了一户看上去还算富庶的宅子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鳞片有些发灰的空巢老蜥蜴人正在客厅的窗前打盹，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嗯，老人家就是应该多晒太阳。”
墨檀笑了笑，然后无声地绕到老蜥蜴人身后，抡起剑鞘给丫来了个脆的，直接将后者从深度睡眠打进了深度昏迷状态，然后哼着小曲走进了起居室，从衣柜中取走了几件被浆洗的很干净，却兼具着陈旧与朴素的衣服，并随手从桌子上顺走了一盒针线。
从阴面的卧室翻窗而出，在街道上的魔晶灯尚未亮起，天光却已经消失了超过七成的短短几分钟内，墨檀再次闯进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并用璀璨之城少领主护卫队成员的身份成功唬住了那位独居男士，然后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杀死了他。
再然后，墨檀便脱下了身上这套护卫队制服，用长剑将其刺穿后套在了那个被自己剥得只剩下一条底裤的人类男子身上，坐在尸体旁边光着膀子开始缝裤子。
要知道蜥蜴人和半龙人的裤子可都是要开洞的，所以要是直接穿上那些从前一栋房子里顺出来的衣物，种族为人类的桑·乔必然会漏出裤衩，所以墨檀多少还是想要处理下的。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转头从往窗外看的墨檀隐隐发现行馆那边似是有火光升起。
很显然，那个极有可能是双叶，名为翔堆·乔治亚的女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恰到好处的时间、恰到好处的骚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还有恰到好处的伏兵与恰到好处的封锁，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桑·乔无法像真正的历史中那样轻易逃出生天。
【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尽管能够直接调动的高水平死忠不会太多，但只要稍微换换说辞，比如‘桑·乔少爷的亲卫反叛，幸好翔堆女士恰好路过，奋不顾身断后掩护才得以让少爷有机会离开’这种理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普通士兵进行追踪与围剿了。】
以双叶不知道正常发展为前提，墨檀一边提起刚刚被自己缝好的裤子，一边愉快地笑了起来。
就算他听不见窗外那此起彼伏、颠倒黑白的前因后果，那些成建制大量出现在街道上的领地普通士兵也完美地验证了其猜想。
“如果她跟我一样的话，恐怕绝不会冒着翻车的风险身先士卒……”
随手拾起地上的血衣，上身罩着一袭朴素的灰布衣，下身那条肥裤子屁股位置还有个大补丁的墨檀扫了一眼‘桑·乔’那虽然不算太孱弱，但完全无法让自己纵情发挥的人物面板，轻笑道：“所以第一波多半还是能撑住的。”
简地就双方的战斗力做了个加减法，离开了命案现场的墨檀随便挑了个方向走去，一边与其他路人一起打量着那些步履匆匆神色紧张的普通卫兵，一边在领口后露出了一抹意犹未尽的微笑。
结束了。
从现在开始，这个剧本就已经进入垃圾时间了。
比起历史上的那个翔堆，双叶明显要做得更好，尽管她多半没有亲自参与进第一波清剿会让璀璨之城那些人的成功突围变成必然，但几乎调动了整座城市力量、而且多半已经提前封锁了城门的她是绝无可能让璀璨之城一行人顺利逃离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应该死去的替身会死得更早，而当年只幸存了不到五分之一的护卫则会全军覆没。
凭双叶的缜密，她是不会给予目标任何机会制造奇迹的。
但是没有关系……
历史中原本就没有死去的桑·乔现在依然活着，而且无比的安全、安逸。
“平局吗……”
懒洋洋地躺在路边的长椅上，几分钟前刚刚处理掉血衣、顺便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的墨檀打了个哈欠，假寐般地合上了眼睛，困顿地喃喃了一句‘MMP’，然后竟然直接退出登录下线了。
……
翌日
印象空间-《固有结界：空白之册·落日余晖》
乔治亚领，白樱城，南城门拘禁室
“你好~”
‘蔷薇’优雅地站起身来，对被束缚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莞尔一笑：“再见。”
下一秒，面色平静从容的‘桑·乔’便毫无痛苦地被人从身后斩下了头颅。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