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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绕着“四会合并”上演的会籍之争,存在着很多潜规则,而港府证监专员施伟贤提议把四家交易所的现有总会员经纪数量削减到三分之一以下,就严重违反了这种潜规则。

    道理明摆着,没人愿意看到自己手里的好处被拿走。

    “四会合并”存在着会员经纪价值认同的深刻矛盾,削减会员经纪数量更存在着削减哪家交易所,以及具体削减多少的分摊问题。

    前者还是远东交易所、金银证券交易所、九龙证券交易所之于香江证券交易所的多数对少数,后者可就要犯众怒了。

    在高弦看来,施伟贤这个鬼佬还是心向香江证券交易所,因为如果真要削减会员经纪数量的话,会员经纪数量不突出的香江证券交易所,受到的影响肯定最小。

    不过,影响最小不等于没影响,从香江证券交易所这个利益山头的一向作风来看,肯定也会大为不满。

    说白了,施伟贤这位堂堂的港府证监专员,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远东交易所主席李福照就语带不屑地嘀咕了一句,“蠢货!”

    高弦低声道:“看这个意思,外资会员的问题就更没有解决的希望了。”

    所谓的外资会员,就是字面意思,和香江本地的交易所会员经纪相对。

    不得不说,虽然香江是个自由港,但香江证券业排外的意味还是很浓烈的。

    当然了,这个排外不是香江华人主导的,而是英资远东利益集团在守自己的地盘。

    这里面牵扯的利益有多大?具体数字精确描述很难,但可以做一个形象的比喻。

    就世界范围而言,濠江的博彩业排不进前三名,但这不影响何洪绅的赌王称号实至名归,以及同行们的艳羡,因为濠江的博彩业采取的是专营权的运作模式。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米国的拉斯维加斯、大西洋城,虽然在全球属于赫赫有名的赌城,但竞争充分,蛋糕再大,也架不住分的人多,还真不见得比何洪绅的收益实在。

    类似的道理,香江自从有证券业以来,就被英资远东利益集团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直到香江一九七零年代初股市狂潮才出现改变。

    而这一波大牛市,又造就了多少像高弦这样的香江华资崛起?进而不难想象到香江证券行业里有多少利益了。

    近些年,包括来自英国本土在内的外资,一直都在努力加入香江的交易所。

    比如,一九六九年形成了一个惯例,一家伦敦的证券公司,为了加入香江证券交易所,答应了一切交易由香江本地会员经纪完成,且佣金归香江本地会员经纪的条件。

    此例一开,其它外资证券公司纷纷效仿。

    这些交易所的准会员们,一边和交易所的正式会员一样交着会费,一边隐忍着没有正式会员的待遇,图的无非就是有朝一日,游戏规则改变,成为正式会员。

    可从目前的香江证券业排外势力来看,这些外资证券公司还得耐心等待。

    对于交易所外资会员转正问题,高弦当然也有自己的利益和立场。

    香江的格局,注定了自由开放才是其生存和发展之道。

    英资远东利益集团抱残守缺地排外,形容为逆潮流而动都不过分。

    高弦的生意要做到别的经济体去,可对方却被英资远东利益集团的规则挡在香江之外。这年头谁都不傻,没有来来回回的利益交换,合作的动力自然要大打折扣。

    远东交易所也存在外资会员何时给予正式会员待遇的问题,所以高弦才对李福照有此一问。

    这时候,李福照再次显露出了魄力,语气平静地说道:“指望眼前这个香江证券交易所联会的机制,搞出点名堂来,黄瓜菜都凉了,我已经决定了,今年远东会就先行一步,挑选出最优质的外资会员,做个示范,转为正式会员待遇。”

    高弦突然想起“老剧本”里李福照的晚景凄凉,连忙劝道:“李主席不可操之过急,远东会走得太快,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高爵士还这么年轻,就如此瞻前顾后了么?”李福照虽然用了开玩笑的语气,但话还是比较难听,“如果没有这股魄力,远东会从哪里来!”

    高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里叹气道;“性格决定命运,并非没有道理。”

    ……

    在这个场合里,以高弦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当个看客不太合适,所以他找了个机会,也做了一个简短发言。

    “以我对米国证券行业的考察来看,做为具有绝对统治地位的纽约证券交易所,正在面临各种挑战,包括某些规则已经不合时宜、企业降低融资成本的强烈需求、纳斯达克的吸引力越来越大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纽约证券交易所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比如将原来的固定佣金,改为浮动佣金。”

    “我认为,变革是全球证券业的大趋势,而香江证券业四所并立的局面必须改进,否则的话,随着香江证券业的进一步发展,无论是监管,还是买卖,都会越来越麻烦,进而最后损害了这个行业本身。”

    “当然了,由于牵扯利益众多,变革绝非易事。”

    “但是,不能因为我们现在拿不出一个完全让各方满意的方案,就无所作为。否则的话,正府那边会很失望的。”

    说到这里,高弦特意停顿了一下,只见与会众人中很多都点了点头,因为这是事实,对于港府这次继续推动四会合并,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以扯皮的方式,不了了之吧?那就太小瞧港府的脾气了。

    见此情景,高弦微微一笑:“我觉得,大家可以暂时放下分歧,向前走一步,先让四家交易所的股票买卖能够做到互通,而不是逼着客户在四家交易所间辛苦地穿梭奔走。”

    之前有些灰头土脸的港府证监专员施伟贤,立刻接话道:“高爵士的提议非常好!四家交易所不会连这一点都不响应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香江证券交易所主席施裕荣和远东交易所主席李福照,因为这二位堪称主角,香江证券交易所深受英资青睐,远东交易所汇聚了绝大部分的华资,拥有明显的成交量优势。

    李福照非常痛快地表示,“远东会的态度一向积极开放。”

    估计施裕荣也感觉到了,总不给港府一个交代不好,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先试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何,也好。”

    就这样,本次会议通过一个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四家交易所试行股票买卖互通,算是找到了台阶下,不至于真的让港府颜面扫地。

    香江股市可不管内中究竟,直接把这个不是会议成果的成果,消化成了利好消息,仿佛真的去掉了束缚,开始放飞了。

    高弦肯定不会被这个表相忽悠,但也确实能够得到一些便利,比如收购怡和一系的九龙仓和置地的股票,就相应地提高了操作效率。

    这一天,叶黎城亲自给高弦送来一份重要文件,顺便提了一句,“展培忠向我打听有没有可供借壳上市的资源,我没有马上答复,因为现阶段的壳资源,还是挺抢手的。”

    “展培忠对市场的嗅觉依然那么灵敏啊。”高弦笑了,“他没说谁要壳么?”

    叶黎城摇了摇头,“展培忠故作神秘,没有明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自用。”

    高弦稍微想了一下,“这样,你通知展培忠,让他春节前来我这里一趟。”



    正如高弦所猜想的那样,展培忠找股市的“壳”资源,是他混迹的那个益大投资的圈子有动作。

    见到高弦后,展培忠老老实实地交代道:“陈松青想让自己的佳宁公司借壳上市,所以我就帮忙找找合适的‘壳’。没想到,现在这种‘壳’资源还挺紧俏的。”

    “你才知道啊。”高弦被逗乐了,“单说那些东南亚地区的资本,就有很多想来香江搞借壳上市;再加上现在的挂牌上市流程,可比前几年牛市里只要注册个空壳公司就敢挂牌上市的随意,不知道严格了多少倍。”

    说到这里,高弦沉吟道:“那个佳宁财力如何?对‘壳’的资质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听出了高弦有帮忙的意思,展培忠精神一振道:“据我所知,佳宁刚在元朗买入一个地盘,目前手里总共有十几个地盘,楼宇面积达到数十万平方尺,虽然在香江地产业里的位置还不突出,但发展势头良好,很快就能晋身香江中型地产商的行列。”

    “正因为这样,陈松青想让佳宁尽快借壳上市,免得错过当下的发展良机。”

    “至于对‘壳’的要求,只要干净就行,价钱好商量。”

    高弦笑了笑,“行,我看看,香江哪个集团有出售壳资源的可能,成与不成,春节前给你答复。”

    展培忠再次试探道:“高爵士有时间的话,陈松青、钟正文他们都想拜会您。”

    “他们那些骗子还是留着去坑汇丰吧!”暗自另有打算的高弦,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有机会再说吧,近期我还要忙高益财务申请银行牌照、成立银行的事情。”

    展培忠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打听道:“正府已经决定解冻银行牌照的发放了?”

    高弦点了点头,“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最迟今年三月份,正府就会恢复银行牌照的申请。”

    展培忠满怀期待道:“如此说来,香江银行业会多一些新面孔了。”

    高弦摇了摇头,“那倒未必,正府对包括净资产在内的各种硬指标衡量起来非常严格,不是谁都能够迈过这个门槛,成立银行的;而那些实力雄厚的外资银行,事实上已经不同程度地进入香江银行业了,比如廖创兴银行,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在一本三菱银行手上。”

    展培忠思索道:“但只要正府解冻银行牌照的发放,就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香江的银根进一步松了。”

    “看来,你去年出去考察,果然有些收获,考虑问题的视角要比以前开阔不少。”高弦面露欣赏之色道:“我也认为,接下来涌向股市的资金会明显增加。”

    展培忠被高弦称赞得喜不自胜,同时也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触及了香江金融体系运转的秘密,可谓是获得感满满。

    不过,展培忠没有得意忘形,他知道高弦的时间可不像普通人那样可以随便占用,能交谈个二十来分钟,就已经非常难得了,于是他识趣地起身告辞。

    ……

    实际上,高弦可不像他和展培忠交谈过程中所表现的那样,对陈松青、钟正文,以及佳宁公司一无所知,早就有部下被安排着留意这个圈子。

    得益于香江地产业行情正处于新周期的上升阶段,资历浅薄的佳宁,用发展势头良好形容倒也不过分。

    不过,这里面已经显露出来了,陈松青还是像“老剧本”一样,在抵押贷款、房产销售等环节上玩起了猫腻。

    客观来讲,目前陈松青的商业操作手法,属于游离在边缘地带,还没到“骗”的程度,但在利益驱使下,加上“老剧本”里的前车之鉴,基本上还会往那个方向走。

    高弦才没有闲情雅致关心陈松青之流的结局如何,况且目前陈松青小打小闹,远远达不到坐实商业欺诈的程度。他的真正关注点在于,惠丰银行被拖下水的可能有多大。

    在高弦看来,骗子成事之前,必须积累足够令人信任的筹码,而他不介意在这个阶段,“成人之美”一番。

    当然了,此举绝不是背书,因为现阶段的陈松青和佳宁,还是游离于边缘地带的投机取巧,无非就是在业务往来名单上出现了高益,进而可以取信于惠丰银行这类大佬。

    说白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上格和惠丰银行打交道,而高益给陈松青和佳宁做个铺垫,情况就会不同了。

    至于高弦所扮演的角色是否光彩,只能说商海凶险,为了自保,使些小手段在所难免。

    因此,在帮展培忠找壳资源这件事上,高弦还是挺认真的,没过几天便有了眉目。

    有时候,圈子真的很小,这个壳资源落在了展培忠所认识的黄氏家族的保光实业集团身上,其体系里有一家名为美汉的上市公司,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拿到这个结果后,展培忠很是郁闷,自己好歹也算是鞍前马后地为黄家公子黄创杉效劳了几年,却没第一时间捕捉到机会。

    高弦笑着安慰道:“别看你开着公司,但在业内还属于单打独斗的级别,而我有羽翼丰满的高益,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的保光实业集团咨询建议,自然能够水到渠成。”

    展培忠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自己只是和黄创杉有交情,而整个黄氏家族恐怕都没想到旗下的美汉如何处理才能利益最大化,结果被高益抢先捕捉到了机会。

    高弦又说道:“运作壳资源这件事比较磨时间,而且给佳宁做这项服务,对于高益而言油水有限,不如交给你去负责吧,反正你和黄创杉有交情,在和黄氏家族的保光实业谈具体事项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至于收益方面,你给高益三成,权当没让负责投资分析的那帮小伙子白忙就行了。”

    见有这等好事,展培忠哪有推脱的道理,连连点头道:“多谢高爵士提携,我正想跟高益讨教讨教行内经验呢。”

    高弦笑道:“那你就去忙吧,我要处理一些家事。”

    因为高益财务要抓住港府解冻银行牌照发放的机会,升级为银行,可谓平添众多事务,所以高弦今年春节就留在香江了。

    而高家的正牌夫人易慧蓉则带着两个儿子,从多伦多回到了香江,高弦亲自到机场迎接母子三人。



    完全可以预见,港岛普乐道十号的高宅等回了易大小姐后,家长里短的走动明显增多。先不提枝繁叶茂的易氏家族,光是高弦这边就有很多私交甚好的关系户,趁着春节的机会,携家带口地过来串门。

    易慧蓉刚在家里安顿好,高弦的两位大舅哥易慧冲和易慧强,便带着老婆孩子,特意早早地赶过来,和妹夫、妹妹全家,聚了一次餐。

    至于易明哲夫妇,此时还在内地的羊城,筹备着每年举办一次的春茗活动。

    易慧蓉关切地询问二老什么时候返回香江,易慧强笑道:“按照计划,归期就是这几天。我们来之前,还特意联系了一下。二老知道小妹你已经回来了,自然要尽可能提早动身。”

    易慧冲跟着解释道:“最近这段时间,内地局势变化很快。爸爸对此十分关注,所以也就操劳一些。”

    易慧蓉看了一眼高弦,心中了然,平日里丈夫和自己交流的那些关于内地时局的看法,想必父亲易明哲也大为赞同,这才不顾年事已高地积极奔走。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族的兴衰命运,往往就在这种更迭中决定。

    高弦开口道:“岳父忙碌一些,还是非常值得的。在当下这个局势微妙的时期,每个人、每个家族,都面临着重大选择,必须善加使用已有的资源。”

    “或许,从外表看来,有些人相较而言稳如泰山,但可能人家早有底牌了呢。”

    “随便举个例子吧,据我所知,那位世界船王包爵士,别看这些年和内地保持距离,但他通过夫人那边的姻亲关系,在燕京有一位了不得的姨表兄,已经复出,并担任经贸部长了。”

    易慧强惊讶得啧啧赞叹,“这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啊!不过,妹夫,你的耳目也太灵通了吧,我自认为在香江对三教九流了如指掌,可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隐秘的消息。”

    远比自己兄弟沉稳的易慧冲,皱眉道:“知道消息隐秘,就正经一点。”

    易慧蓉见此情景,微微一笑,起身去和两个嫂子一起逗小孩子了。

    易慧冲转移话题道:“妹夫,有利银行就已经很牵扯你的精力了,高益财务再升级为高益银行,不会有顾此失彼的风险吧?”

    高弦估计,易慧冲是在转达岳父易明哲的顾虑,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非同小可了,别人,即使是长辈,也不好开口,于是只能通过年轻人们平等讨论的方式,进行婉转处理。

    “有利银行的运作中,‘公’的成分多一些;高益银行的运作中,‘私’的成分多一些。”高弦耐心解释道:“两家银行的使命不同,自然也就不会存在冲突的地方。”

    易慧强继续没正形地插话道:“对于妹夫来讲,有利银行就是捡来的孩子,而高益财务则是自己生养的孩子,当然要培养成材了。我要是有这样的能力,也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高弦被逗得哈哈大笑,“强哥,你的这个比喻,确实非常贴切。”

    易慧冲没有理会易慧强的不着调,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道:“我听说,自从传出正府将要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消息后,有意申请银行牌照者多达十几家。”

    “恐怕不止这个数。”高弦点了点头,“我估计,光是今年,香江本地银行牌照的发放数量,就很可能将近三十个。”

    “不管怎么样,香江银行业又会重现一九六零年代银行业危机前的多得犹如过江之鲫的局面。”易慧冲提醒道:“易家可是没少经历这种杂乱无序竞争的场景,最后结局往往都是哀鸿遍野,何况现在香江前景并不确定,高益银行的成立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不如等局面明朗起来再说。”

    高弦一边认真地听着易慧冲发表见解,一边品着茶做思考状。

    客观而言,易慧冲代表易家发表对高益银行成立的看法,谈不上扯后腿,只能说是习惯使然。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高弦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易家的经营非常稳健,甚至形容为保守也不为过。

    一九七零年代初香江股市狂潮里,那么多华资通过将公司挂牌上市、变着花样地集资,谋取了说不尽的好处,但易氏集团却始终纹丝不动,最后倒也不必为股灾里股价暴跌忧心了。

    一九七四年至一九七五年的经济衰退时期结束后,香江地产业和股市重现活力,土地交易此起彼伏,公司兼并更是蔚然成风,可易氏集团仍然稳坐钓鱼台。

    这里面的原因,首先是易氏集团底子足够深厚,即使保守经营,也能保住老牌香江华资财团的地位;另外,港府对易家做冷处理,也让易明哲不得不稳健经营。

    正是因为能够看清这些,所以高弦可以毫无芥蒂地理智消化易慧冲的意见。

    “银行牌照重新发放之初,肯定会引发百舸争流的混乱局面,但也意味着监管,来不及跟进。”高弦缓缓说道:“目前的香江《银行业条例》,还是一九六零年代前期制定的,并且没等发挥出作用来,比廖创兴银行遭遇挤兑更大的银行业危机就发生了,迫使正府干脆停止发放银行牌照,控制香江持牌银行的数量。”

    “直到现在,这个《银行业条例》仅在一九六九年和一九七一年做过修订,其中的规定,比如实收股本不得低于一千万元等等,对于高益财务来讲,很容易做到。”

    “我担心,用不了太长时间,正府便会出台一些新的监管规定,没准真的卡住了高益财务,而这一耽误,很可能就要把高益银行的成立推到两三年后了,对于稍纵即逝的机遇来讲,实在等得太久了。”

    易慧冲微微颔首,“你考虑周详就好,我只是发表一些仅供参考的意见,只要高益银行成立,易氏集团便会支持。”

    ……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易慧冲发表了“扯后腿”的意见,但易氏集团的行动一点也不打折扣。

    没出正月十五,即将成立的高益银行,就完成了出资确认的环节。

    在一亿元的注册资本中,高弦出了六千万元,易家出了一千万元,马家出了五百万元,李福照、陈廷华、周文宣、安子杰、霍应东、何洪绅等等来自香江、濠江的华商,也都积极参与其中。

    最后,高益银行的实收资本将近八千万元,充分显现了高弦在业内的活动能量。

    简而言之,等叶黎城这位已经确定的高益银行第一任总经理,从港府那里领到银行牌照后,高益财务便可以平滑地升级为高益银行,以持牌银行的方式开展业务了。



    就速度而言,高弦督促高益财务升级为高益银行的动作,堪称香江华资第一,即使把外资银行财团算进来,也名列前茅。

    相比之下,和高益财务同期发展起来的香基财务,似乎落后了。

    实则不然,在香江商人银行这个圈子里,换成更为通俗的说法,也就是投资银行领域,除了高弦之外,马敬熙依然是发展最好的香江华资代表。

    趁着一九七六年兴起的公司兼并之风,马敬熙已经不显山不露水地把香基证券借壳上市了,而香基财务就处于该体系里。

    说起来,财务公司确实不如银行高大上,尤其在港府出台《存款公司条例》后,被监管的力度加强,比如为了避免存款公司和银行竞争社会公众存款,像高益财务、香基财务这样的存款公司,被《存款公司条例》限制为,不得接受五万元以下的公众存款。

    可话说回来,财务公司的被监管力度仍然远远低于银行。这种运作方式自有其难以取代的奥妙之处,而马敬熙也秉承老派商人的稳健作风,一步一个脚印地经营着。

    至于高弦表现出来的时不我待,是因为他对未来有着信息不对称优势的把握,这才要紧紧抓住港府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机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高益财务的总存款逼近百亿港元,而香基财务的这个硬指标,在去年,也就是一九七七年,才突破四亿港元而已,两者差着一个数量级呢,这是高弦积极开拓海外业务所决定的。

    说白了,只在香江这个圈子混,怎么都行;可换成了世界舞台,高弦必须完全拥有一家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银行。

    在香江银行界消化港府重新发放银行牌照这一重大动作的同时,香江股市也热火朝天地积极响应着。

    尤其九龙仓的股价,从年初最低的十一点八元,涨到了四十六元的历史新高位,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股,并开始传出风声,有大财团在谋划收购九龙仓。

    对此,首先有两个势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一个自然是九龙仓的控制者怡和,另一个便是雄心勃勃地想要收购九龙仓的李半城。

    不深入了解这个时代,外人很难明白,拥有一百多年历史,位于香江四大英资洋行之首、势力堪称根深叶茂的怡和,为什么会在香江股市上,成为被狙击的目标。

    有必要指出一点,今日的远东英资利益集团形成,离不开当初殖民地时代炮舰轰开中华国门的支持。

    正所谓做贼心虚,自从撤离内地市场后,怡和的控制者凯瑟克家族,就对内地一直怀着警惕和怀疑的心理,因此在怡和的经营上,采取了“获利在香江、发展在海外”的策略。

    简单来讲就是,凯瑟克家族拿着怡和从香江赚来的钱,到澳大利亚、加拿大、夏威夷等地去投资。

    就拿最近这些年的表现做例子,在一九七四年到一九七五年的香江经济衰退期间,经营有方的怡和一系,所受的负面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获利十分可观;而从一九七六年香江经济形势转好后,怡和一系又以供股集资的形式,筹集了很多资金。

    但这些钱,大部分都被凯瑟克家族拿到海外做投资了,短期内看不到盈利。

    与此对应的是,在分红之类的对投资者回报的举措上,凯瑟克家族显得有些吝啬。

    大部分投资者对一家公司的股票感兴趣,无非就是冲着两大好处,一个是分红获利,一个是低买高卖地赚差价。

    可凯瑟克家族的做法,让怡和一系的战线拉得太长的同时,削弱了投资者对怡和一系股票的兴趣,进而让怡和一系的股价萎靡不振。

    在这个大背景下,九龙仓还存在着具体的令人诟病之处。比如,它的物业以出租为主,投资回报相对较慢,俨然落伍于当下红红火火的香江地产业。

    怡和是否意识到这些问题,外人不得而知,但高弦可以确定一点,凯瑟克家族和怡和目前以钮璧坚为首的管理层,肯定存在经营理念上的分歧,进而让体量庞大的怡和一系,显得有些动作迟缓,甚至笨拙。

    九龙仓股价异动便佐证了这一点,怡和后知后觉地开始调查,到底是谁在暗中计划收购自己的心头好。

    要知道,九龙仓和置地是怡和的双翼,绝不能拱手让人。

    对于怡和的反应,李半城显得有些烦恼,见到高弦后,叫苦道:“没想到如此小心翼翼,还是让怡和察觉到了。”

    “自由开放的市场反应本来就是如此敏感。”高弦直指问题核心道:“你已经掌握了多少九龙仓的股票?”

    李半城略带郁闷地回答道:“大约有一千万股吧。”

    高弦沉吟道:“为了发展九龙尖沙咀的海洋中心、海港城等地产项目,九龙仓曾经在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四年期间,多次发行新股及赠送红股,以筹集资金,令公司股份数量暴增,超过了八千五百万股;一九七五年至一九七六年期间,九龙仓又先后发行可换股债券和附有认股证的债券。”

    “在这种情况下,怡和对九龙仓的控制权,应该比我们之前得到的百分之二十持股比例的消息还悲观。”

    “目前高益掌握了大约百分之十的九龙仓股份,加上你手里的一千万股,已然超过了百分之二十,足以成为九龙仓最大股东,和怡和正面对决了。”

    李半城叹气道:“可九龙仓股价的涨幅,以及怡和察觉的时间点,都超出了我的预料。”

    “近期大江实业最大的利好消息是,去年竞投成功的香江地铁中环站和金钟站的地上物业发展项目——环球大厦和海富中心,将会分别在五月份和八月份开盘发售。”

    “所以,我需要一个缓冲,正面决战的时间最好能拖到五月份之后。到时候,大江实业筹集资金的话语权更大一些。”

    高弦想了想,给出建议道:“你看这样如何,高益发声,主动承认对九龙仓的买入投资,将这一波九龙仓股价大幅上涨的原因揽过来,为你打个掩护如何?”

    李半城听得眼前一亮,“高爵士能够出面,当然是最好不过,李某绝对牢记这份帮衬!”

    “客气,大家都是好朋友,理应同气连枝。”高弦微微一笑,“李生尽管放心,只要你愿意,高益这边就会按照约定,支持对九龙仓的收购。”



    高弦肯趟九龙仓和李半城的浑水,自然是因为有着复杂的动机和利益诉求。

    比如,这些年以来,高弦和怡和之间,至少表面上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一旦真的开战,总要有个借口,做到师出有名嘛。

    再如,在九龙仓上面混淆视听,也可以起到“狼来了”的效果,让怡和进一步产生麻痹心理。

    这些仅是高弦众多考量当中的一部分,简而言之一句话,参与才能近距离捕捉机会。

    因此,高弦非常高效地兑现了给李半城的承诺,让高益按照惯例进行公示,高益已经持有了九龙仓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市场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高爵士看上了九龙仓,接下来应该是一场精彩的收购战了吧。

    怡和那边本来还在调查导致九龙仓股价异动的“幕后黑手”呢,这下也不用费事了,高弦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就是他了。

    在有利银行的季度会议上,高弦、惠丰银行大班沈弼、怡和大班钮璧坚这三巨头,难得地一起现身。

    借着这个场合,钮璧坚迫不及待地问道:“高爵士,高益突然大规模买入九龙仓的股票,难道真如市场传言那样,意欲对九龙仓发起强行收购吗?”

    高弦放下会议纪要,云淡风轻地回答道:“钮璧坚先生无需杯弓蛇影,高益只是正常的价值投资。你也看到了,目前九龙仓股价大涨,称得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钮璧坚怎么可能相信高弦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于是继续试探道:“不如,我邀请高爵士加入九龙仓的董事会如何?”

    高弦摇了摇头,“多谢钮璧坚先生盛情相邀,但高某实在分身乏术,只能辜负这番美意了。”

    见高弦拒绝加入九龙仓董事会,钮璧坚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年怡和一系和高氏一系壁垒分明,双方的成员都不曾在对方的公司董事会里担任职务,如果为了九龙仓一事破例,还真有点不好交代。

    可有一样,此时高弦拒绝加入九龙仓董事会,不等于接下来他不会强行收购九龙仓,所以,钮璧坚的担心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沉吟了片刻,钮璧坚开口要求道:“高爵士既然对九龙仓的控制权没有兴趣,不如对外发表一份声明,正式解释高益大规模购入九龙仓股票的动机,以安市场上浮动的人心。”

    高弦当即面露不悦之色,“钮璧坚先生这个要求不近人情了,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这里面对面地交流,得出的结果就算数!我没有义务发如此无聊的声明!”

    在场众人立刻就品味出了高弦的言下之意,“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你们怡和的奴才,凭什么你一发话,我就言听计从地照做不误?”

    见现场气氛尴尬,有利银行总经理陈祖泽连忙打圆场道:“这次会议的内容都完成了,各位公务缠身,我就不多占用时间了,散会。”

    高弦瞥了一眼同样满脸不爽的钮璧坚,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退场了。

    钮璧坚看了看惠丰银行大班沈弼,气哼哼地说道:“我看这位高爵士现在就是一头处于发情期的老虎,不搞点事,绝不消停。”

    “这些话,你应该当面对他说。”沈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后,也起身往会议室外走。

    因为米国海洋密兰银行的关系,现在对于高弦,沈弼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现阶段沈弼还有一肚子棘手的问题要烦恼呢。

    做为惠丰银行这种香江顶级存在的大班,沈弼固然像土皇帝一般风光无限,但对于宏观大势,也不得不分外敏感。

    惠丰银行越有钱,就越在意香江前途问题的走向。

    另外,沈弼正式担任惠丰银行大班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于惠丰银行的一些具体运营,难免和前任惠丰银行大班们留下来的策略存在着不少分歧。

    比如说,沈弼不看好世界航运业的前景,可那位世界船王包爵士是惠丰银行大力扶持出来的顶级VIP客户,到底如何处置才妥当,不是一般地费思量。

    从惠丰银行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忧延展开来,沈弼甚至还考虑了,如何再扶持另外的香江华资,以确保惠丰银行的资产安全。

    毫无疑问,高弦是香江最有作为、最有前途的华资代表,但已经羽翼丰满,尤其这位高爵士表面笑哈哈、骨子里却桀骜不驯,进而排除了扶持的可能性。

    沈弼回头看了一下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钮璧坚,轻轻地哼了一声,“格局啊格局,你也就是盯着眼前这点问题的能耐了。好吧,怡和在这个微妙时期给高弦找点乐子,惠丰银行这边也能省点心。”

    ……

    钮璧坚没能让高弦为九龙仓发表不收购的声明,并不妨碍他自己站出来发声。

    在新闻发布会上,钮璧坚首先吹嘘了一番九龙仓的资产如何优秀,然后提到,在这种利好情况下,高益投资九龙仓完全在情理当中,但高爵士已经向我保证,对九龙仓的控制权没有兴趣云云。

    诸如此类吧,怡和好一通忙乎,但在高弦、李半城等等有心人眼里,却反而暴露出来了,怡和战线拉得太长,进而造成的疲惫乏力。

    说白了,现在怡和财政充裕的话,直接回购九龙仓的股票就是了,这不比又是得罪高弦、又是上蹿下跳地表演来得强?

    对于怡和的惺惺作态,股市的反应堪称欲求不满。道理明摆着,如果高弦强行收购九龙仓,那必然导致九龙仓股价暴涨,而九龙仓的股票比较分散,正好让大家见者有份地发一笔横财嘛。

    因此,股市对怡和的卖力表演并不上心,而是密切关注高弦的反应。

    但高弦对此一直都不做回应,似乎默认了钮璧坚的那套说辞,无形当中给九龙仓的前途蒙了一层神秘色彩,连带着九龙仓的股价也停下了高歌猛进的脚步。



    不得不说,高弦的混淆视听之举,取得了令李半城叹为观止的效果。

    现在,股市上投资者的心思,都被吸引在了高爵士身上,根本没往无论是名望还是实力都稍逊一筹的李半城那边联想。

    在一次秘密会见过程中,高弦玩味地提醒道:“如果惠丰银行知道了你的收购计划,那么有很大可能,怡和也会跟着知道。”

    李半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惠丰银行那边终究绕不过,但我会先从素有交情的华资银行融资,等五月份中环站的地上物业发展项目环球大厦发售后,我就自信能做到游刃有余了。”

    高弦半真半假地遗憾道:“如果不是高益财务要升级为高益银行,以及高兴集团有九龙仓之外的重要收购计划,我倒是可以为李生提供全部的资金支持。”

    李半城哪敢抱怨高弦不尽心尽力,“高爵士已经对李某帮助良多了,高益和高兴目前的情况,我非常理解。”

    ……

    李半城走后不久,一直负责高益财务升级为高益银行具体事务的叶黎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老板,出状况了,正府在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同时,突然附加了一些条件,其中的一条,已经营接受公众存款及贷款业务最少十年,卡住了高益财务,我们还差两年的时间。”

    听到这个奇峰突起的汇报后,高弦顿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你觉得,这是专门为了打压我们吗?”

    “这还不好确定。”叶黎城态度非常谨慎地回答道:“因为向正府申请银行牌照者确实非常之多,那些冒出来的附加条件,不光让我们受阻。还更多地拦住了东南亚的资本,比如马来亚的裕民银行,”

    见高弦沉吟不语,叶黎城试探道:“老板是觉得,因为九龙仓那档子事,怡和动用资源,在正府那边煽风点火、给我们添堵了?”

    “怡和有动机,也有能力做到这一步。”高弦思索道:“毕竟,我在财政司夏鼎基那里没有提前收到此类风吹草动。”

    叶黎城建议道:“老板不如再问问夏鼎基,看看有没有运作的余地。”

    其实,高弦心里同样在意高益银行牌照申请可能受阻。别的不说,距离英国国有企业私有化这顿饕餮盛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香江这边的投资银行体系必须抓紧时间健全起来。

    当联系到港府财政司夏鼎基后,对方坦言道:“那些附加条件昨天才确定添加进来。你也知道,银行牌照申请的热情,超出了正府的预料,而此举可以避免鱼目混珠,降低香江银行业再次发生危机的风险。”

    高弦直白地问道:“那高益财务怎么办?从各个方面来讲,它都具备了银行的实力,甚至比目前香江很多持牌银行做的还要好,却单单在‘已经营接受公众存款及贷款业务最少十年’这一条上卡住了脖子?”

    夏鼎基思索了片刻,最后也没敢说出一句“那高益财务就再等两年呗”,而是以商量的口吻建议道:“我正要去督宪那里汇报工作,高爵士不如一起,也好具体讨论一下。”

    高弦当即答应,“我这就动身。”

    ……

    见到港府麦理浩和财政司夏鼎基后,高弦非常平静地说道:“我理解正府出台附加规定的初衷,但高益财务这些年发展良好,有着成为银行的强烈需求,不应该一刀切地被‘已经营接受公众存款及贷款业务最少十年’这一条卡住。”

    说到这里,高弦难掩傲气地指出一点,“以高益财务如今的实力,它被纳入进香江银行监管体系后,还可以增强香江金融系统的稳固性。”

    已经过了六十岁这道退休年龄线的港督麦理浩,刚刚在这个三月份得到伦敦那边的二度续任,相当于超期服役的他,现在比较“佛性”,再加上和高弦私交不错,于是在涉及到高益财务重大利益这件事上,还是非常体恤高弦的心情。

    “高爵士不要着急,我们正在商量,能否给高益财务找到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港督麦理浩安抚道:“不瞒高爵士,来自银行监理处等机构,负责发放银行牌照工作的那些官员,昨天才突然提出附加规定,因为切合目前银行牌照申请数量激增的情况,所以就迅速通过了,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

    高弦放低姿态道:“多谢督宪体恤我的急切心情。”

    港督麦理浩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财政司夏鼎基,征询意见道:“你有什么想法?”

    财政司夏鼎基缓缓开口道:“目前,香江商人银行领域,以高爵士的高益、惠丰银行的获多利、怡和的怡富,发展表现最为突出,其中又以海外业务拓展成绩优秀的高益居首。”

    “高爵士的话非常中肯,我也认为,让高益财务徘徊在香江银行体系之外,是一种资源浪费,理应借着这次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机会,让其升格为银行,好为香江金融业体系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至于这和新出台的附加规定的冲突,其实,没必要拘泥,这就像入境许可一样,是否在护照上签证,都能说得通。”

    财政司夏鼎基的这个比喻,把港督麦理浩逗得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而且,这里面也有先例可循。”财政司夏鼎基引经据典地补充道:“比如,当初正府停发银行牌照后,还是在一九七二年,破例为英国巴克莱国际银行发放了牌照。”

    “总而言之,我们通过新的附加规定,是为了香江银行业的稳定;允许高益财务升格为银行,也是为了香江金融体系的发展,经得起推敲,不惧外界的质疑。”

    港督麦理浩沉吟道:“那具体实施起来,可操作性如何?”

    财政司夏鼎基自告奋勇道:“我来亲自负责推动,不会有什么问题。”

    港督麦理浩笑着望向高弦,“高爵士,正府的这个表态,你还满意么?”

    高弦连忙欠身道:“督宪言重了,我从来就没动过是否满意的心思,只是怀着一腔热血,想为督宪治理下的香江经济发展贡献绵薄之力,现在正府如此支持高益,那就更加不敢懈怠了。”

    港督麦理浩朗声大笑,心里却嘀咕,“你这个笑面虎,要是真的惹毛了,说不定给我填什么乱子呢。”

    。



    等高弦告辞离开后,港督麦理浩单独留下财政司夏鼎基问道:“下边这帮人突然搞出一个并不完善的银行牌照申请资质方案,是不是另有其它原因?”

    夏鼎基当然明白港督麦理浩指的是什么,“怡和应该是发挥了影响力,但这个银行牌照申请资质方案确实来的很及时,也很合理,如果不加以限制,香江持牌银行数量将从目前的七十四家,成倍地增长下去,让监管难度变得超乎想象。”

    “原本,香江以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深受洗钱组织的青睐。仅从这一点来讲,对银行牌照申请者的资产规模、经营年限等方面做出额外要求,就十分有必要。”

    “在这个微妙时期,如此巧妙的勾心斗角,还是少一些为好。”港督麦理浩叹了一口气,“现阶段,全球主要工业国经济复苏乏力,英国需要中国这个对全球而言堪称空白的巨大市场,唐宁街十号不管谁上台,都秉承了对华友好的态度,包括香江问题的处理,而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官方访问燕京的机会。”

    夏鼎基面无异色地听着港督麦理浩唠叨着心里话,他称得上这位外交官出身的港督的心腹了,自然明白对方从唐宁街十号那里得到的使命,绝不仅仅是一位殖民地官僚那么简单,不久前港督麦理浩任期二度延长,便是一个佐证。

    在这种情况下,被唐宁街十号空降到香江的港督麦理浩,和在香江工作多年的旧式殖民地官僚,难免存在分歧。

    比如,廉政公署对香江警队的调查太过激进,不乏无辜者被牵连,进而香江警务人员不堪压力,对廉政公署产生了怨恨心理,以至于香江警务处都对廉政公署的调查手法及作风产生不满,最终导致去年十月底,数以千计的香江警务人员及家属列队游行,并与廉政公署人员发生打斗,可谓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满地鸡毛。

    对此,以第一任廉政专员姬达为首的廉政公署一方主张绝不姑息、继续调查;但港督麦理浩出于大局考虑,最终决定特赦一九七七年一月一日以前所有涉嫌贪污而未被检控的公职人员。

    此举一出,香江警界的不满和愤恨情绪顿时平息下来,香江社会也没出乱子,但廉政公署的士气遭到严重打击,一直立场强硬的廉政专员姬达和港督麦理浩的关系,自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何安抚姬达,以及其背后的传统香江殖民地官僚群体,让港督麦理浩伤透了脑筋。

    将这一切看到眼里的夏鼎基,很能理解港督麦理浩的打算,即他不愿意看到,在香江政界之后,香江商界再出什么无谓的乱子。

    港督麦理浩接下来的话,确实也体现了这样的思路,“像高弦这样相当有能量的人,是不同势力之间不可或缺的沟通桥梁,尤其在香江和内地关系走向微妙的当下时期。所以,对于他的合理关切,正府还是应该照顾一二的。”

    夏鼎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高弦能成大事,想必坏起事来,也会惊天动地。”

    “据我所知,为了筹备高益银行,进入今年后,高弦从海外陆陆续续调进来五亿美元左右的资金,如果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还真可能心态失衡。”

    港督麦理浩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我的思路就好,反正如你所言,高弦想成立高益银行,对香江银行业是一件好事。”

    “督宪放心,我一定会把高益银行牌照的事情处理稳妥。”夏鼎基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港督麦理浩又貌似漫不经心地交代道:“我听说,霍应东一反平日里的低调作风,任由霍家大公子的婚事被媒体炒作得满城皆知。”

    “你帮我留心一下这方面的动态,如果霍应东有意,我可以到婚礼现场祝贺。”

    “是。”夏鼎基退出办公室后,不由得心生疑惑,因为按理来讲,像霍应东这个级别的香江名流,由港府二把手布政司罗弼时出面接触最为妥当,怎么最后差事却落到自己头上了。

    当手触碰到车门把手的时候,夏鼎基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猜到了其中的玄机。

    廉政专员姬达的任期所剩不多,从目前的情况来讲,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执掌廉政公署了,但新位置如何安排却非常有学问,看样子,应该是布政司了。

    不过,现任布政司罗弼时也是港督麦理浩的心腹,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罗弼时不做布政司了,也不能随便安排了事。

    想必此时港督麦理浩正对罗弼时心怀愧疚呢,进而不想给其安排这件颇费心思的琐事。

    参透这个玄机后,夏鼎基不再多想,赶紧忙乎正事,把包括银行监理处等等在内的官员召集到一起,商讨港府重新发放银行牌照的具体工作。

    当夏鼎基提出高益银行牌照可以例外后,果不其然地出现了反对之声,而且是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如果例外随便开,那正府法规还有权威性了么?

    夏鼎基带头遵守会议纪律,耐心地观察着,都有谁敢跳出来和自己唱反调。

    ……

    高弦回到新华人行的办公室后,叶黎城汇报说,在和高益银行股东们交流最新消息时,有人给出建议,不妨找一家香江华资银行收购,绕过那个“至少十年”的限制。

    高弦没有马上表态,因为在他看来,此时收购一家香江华资银行虽然可行,但避免不了被宰一刀,太不值了,而且香江华资银行大多数家族色彩严重,改革起来费心费力,哪有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高益财务好。

    最后,高弦说道:“总督麦理浩和财政司夏鼎基答应,给高益银行牌照例外待遇。”

    “例外待遇?”叶黎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香江的华资,竟然能被港府如此重视?可如此一来,高益银行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让那些欲求不满者打破了醋坛子吧。

    叶黎城预料得一点也不错,当第一批银行牌照名单公布出来后,高益银行的破例待遇,引发了冲天的酸气,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在普罗大众眼中,香江的引人之处有繁华、有时尚、有灯红酒绿……

    但不可否认的是,暗地里,香江这座自由港还是一个洗钱中心和间谍乐园。

    因此不难想象,香江重新发放银行牌照后,什么东南亚、中东,甚至远到拉丁美洲地区,都有势力,怀着各种目的,跑过来建立能摆到台上的合法金融据点。

    结果,港府抡起大刀切下去,倒下了一大片,如果真不甘心空手而归,那就只能根据香江《存款公司条例》,成立财务公司了。

    于是,看到高益财务这个特例,自然少不了一些酸气熏天的怪话。

    财政司夏鼎基早有准备,见有质疑之声,便公布了引经据典的有力解释,简而言之就是,高益财务实力超常,又是香江本地金融机构,破例照顾一下,符合规矩!

    这个情况怎么讲呢,像来自米国、一本、欧洲、星加坡的那些真正有实力的银行,基本不会被卡住,也就是诸如马来亚裕民银行之流,才会被挡在门槛之外。

    所以,这些质疑之声,给人的感觉,似乎闹哄哄地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力度有限,财政司夏鼎基给了解释后,便不再理会了,谁要是不服,就把实力摆出来,和高益财务比较一下,超过了再进一步审核。

    可那些抱着服务于特权阶层、正治目的等等心思的投机者、哪敢真的敞开心扉讨论一番,以至于港府这边还真没有接见到主动找上门的不满者。

    对于这些纷纷扰扰,高弦才不去理会,港督麦理浩卖自己人情,自然由港府去顶着,总而言之就是,你们眼红你们的,我做我的。

    高益银行的牌照拿到手后,接下来就是挑选良辰吉日,正式把银行这块招牌挂出去了,而前来道贺的规格,也充分诠释了为什么高益银行会享受港府的破例待遇了。

    以港督麦理浩、布政司罗弼时、财政司夏鼎基为首的港府一方前来道贺;

    惠丰银行、渣打银行、有利银行、恒盛银行、右亚银行、中银等等香江银行界同行前来道贺;

    米国大通银行、花旗银行、一本三菱银行、英国巴克莱银行、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星加坡发展银行等等注册于香江之外但在香江持牌的外资银行前来道贺;

    至于香江商界前来道贺者,举不胜数。

    值得一提的是,已经被港府承认为内地官方代表的华新社香江分社也光明正大地前来道贺,而港督麦理浩则毫不避讳地与其热情交谈,似乎在向外界传递着什么信号。

    跟着展培忠硬凑过来的益大投资主席钟正文、佳宁老板陈松青等人,眼睛都看直了。

    陈松青拉着展培忠的胳膊,不经意间暴露出了心里话,“培忠老弟,能否帮忙把我们引荐给高爵士?只要高益银行肯贷款给佳宁,那其它香江华资银行也会毫不犹豫地贷款给佳宁,甚至连惠丰银行都会跟进。”

    展培忠一咧嘴,心说,“你们还真够念念不忘的,这么大的场面,我还发愁怎么接近高爵士呢。”

    但架不住陈松青、钟正文的殷殷期待,为了这个小圈子里的地位,展培忠只能硬着头皮,找机会往上凑。

    此时高弦正和置地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鲍富达交谈,怡和大班钮璧坚并没有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

    鲍富达为此表达歉意道:“钮璧坚先生因为公务去伦敦了,他特意让我转达祝贺之意。”

    “多谢,多谢。”高弦满脸笑容,丝毫看不出刚和怡和一系又结新怨的样子。

    当然了,鲍富达同样也是城府极深,对高弦表现得十分客气。

    在旁边观察仔细的展培忠,注意到高弦和鲍富达之间谈兴不浓后,便快步凑了过来,“高爵士,恭贺您一手打造的高益银行开业大吉。”

    见有人出现“解围”,鲍富达巴不得地赶紧闪人,尬聊实在太煎熬人了。

    高弦哈哈一笑,“培忠,你有心了!”

    见展培忠成功地搭上线,钟正文和陈松青抓住机会凑上前来,“高爵士,祝贺高益银行大展宏图。”

    展培忠连忙用最响亮的名号居中介绍道:“这位是益大投资主席钟正文先生,这位是佳宁集团主席陈松青先生。”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高弦脸上的笑摸样维持不变,“益大和佳宁近几年发展迅猛,让高某钦佩不已啊。”

    陈松青抢着接话道:“高爵士过誉了,还请高益银行以后多多关照佳宁的发展。”

    高弦爽快地点了点头,“像佳宁这样的优秀企业,高益银行也很期待能够有所合作。”

    陈松青闻言大喜,有这句话就足够自己拿去忽悠其它银行了。

    钟正文刚想也跟着搭讪几句,但世界船王包裕刚却把高弦拉走了。

    不得不说,高弦在平易近人这方面一向做得非常到位,临走前仍没忘记朝着展培忠、钟正文、陈松青三人挥了挥手。

    像包裕刚这个级别的大人物,祝贺之类的场面话早就优先排在前面说过了,应该和港督麦理浩、惠丰银行大班沈弼那样,捧场完毕后就告辞离开,去忙其它繁杂的事务了,但包裕刚却留到现在,高弦猜测这里面应该有事,于是他善解人意地主动问道:“包爵士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我确实有事相求。”包裕刚笑道:“想必高爵士有所了解,近期我和沈弼的关系比较紧张,思来想去,我觉得高爵士能够帮忙,居中缓解一下。”

    高弦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包裕刚和沈弼的关系不那么和睦。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去年正式担任惠丰银行大班后,沈弼对包裕刚的船务生意,就不怎么支持了,尤其环球航运的最重要客户一本轮船公司今年传出了因为经营不善而面临倒闭的消息后,沈弼更是步步紧逼包裕刚。

    也不能完全怪沈弼仗势欺人,要知道,一本轮船公司与环球航运签订了二十多艘超级油轮的长期租约,其一旦倒闭,环球航运将会受到巨大打击。

    沈弼就是针对这一点,要求包裕刚明确背书,以保证惠丰银行的利益。

    说白了,如果一本轮船公司破产倒闭,不能承担债务和承租合约的责任,导致环球航运严重亏损,那包裕刚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连累惠丰银行。

    银行亲起来赛爹妈,但狠起来还能达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形容的就是这种情况。

    高弦沉吟道:“那包爵士希望我具体怎么做呢?”

    “我就是求一个缓冲的余地。”包裕刚正色道:“一本工业银行总裁池喜三郎近期会到香江访问,并给一本轮船公司背书,但具体行程无法确定,我认为,最晚不会迟于上市公司年会集中召开的六月份。”

    “只要池喜三郎在香江一亮相,漫天阴云就能散了。”

    “但在此之前,我希望香江尽量减少谣言的散播,沈弼也不要那么心急。”

    “高益在智库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深受香江商界器重,如果可以的话,请在行业分析报告里,不要对环球船务那么悲观。”

    ……

    鞠躬感谢书友宋秉书、94各种霸气,、时间如溪得打赏!!!



    人脉是什么?

    像刚才钟正文、陈松青和高弦的搭讪,或者“老剧本”互联网大时代里微信通信录人名数千那种,算不上人脉。

    彼此能够提供有益、有用的资源互换,才称得上人脉!

    此前,高弦和包裕刚本人的关系属于泛泛之交;而在当下这个香江格局即将发生大变化的时期,出于自身利益考虑,高弦很愿意加深和包裕刚之间的交情。

    答应了给包裕刚帮忙后,高弦便开始着手处理。

    包氏环球航运公司所面临危机的原因,只能说时代变了,包裕刚那套商业模式开始不合时宜了。

    香江有好几位船王,其中包裕刚和董浩云属于世界级船王,而这些成功的巨商,都凭借自己的智慧,打造了一套独家的经营之道。

    就拿包裕刚来讲,他的航运业务以长租约、低租金、收益稳定取胜,而这个商业模式深受一本商界欢迎,一本轮船公司和山口汽船有限公司便是环球航运公司最主要的大客户。

    其中原因不外乎一本资源匮乏,非常依赖进口,而石油所占比重超过百分之十,尤其在发生世界石油危机后,激增至三分之一以上。

    如此强劲的需求,自然催生了利润丰厚的庞大市场,但诸如日本船员薪水三倍于香江船员之类的成本因素,让一本航运公司倾向于从外面租船,而包裕刚的商业模式正好迎合了这种需要。

    这种商业模式除了给环球航运公司带来稳定的收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好处,即凭借和一本航运公司的长租约,包裕刚可以从一本银行那里得到信用证,然后再凭借这个有力的公司财务实力证明,去惠丰银行那里贷款,买船壮大船队,堪称形成了一个非常巧妙地资金周转方法。

    可惜的是,世界形势风云变幻,包裕刚的成功之道遭遇了挑战。

    世界石油危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原本非常依赖中东地区廉价石油的全球发达经济体们受到重创,进而能源安全问题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具体表现包括,英国不顾之前的环境保护压力开采邻近的北海油田;米国提高自产石油能力,德克萨斯等地的油田重新繁荣起来;自己不出产石油的一本疯狂储备石油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油轮远洋运输业务的前景确实不太乐观,一本轮船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为有个大背景,即一本建立了石油储备,加上积极开发包括核能在内的替代资源,石油进口不再是那种好像永无止境地增长了。

    不过,从“老剧本”的经验看,油轮远洋运输的真正危机是第二次石油危机、两伊战争爆发之后的一九八零年代中期,而目前对世界石油供应影响幅度能达到大约百分之五的伊朗,已经开始出现了局势不稳定的苗头。

    就像之前的苏伊士运河危机、第一次石油危机带来商机那样,油轮远洋运输业务的整体形势还能乐观一段时间。

    环球航运公司的问题在于,包裕刚太依赖一本那边的业务了。

    有必要指出的是,海运业务内容非常宽泛,油轮远洋运输的前景因为市场需求降低,但全球油轮数量多年积累下来,造成运输能力供大于求而不容乐观,但还有其它生机勃勃的商机,比如发展迅猛的集装箱。

    尤其中国改革开放大门即将打开,海运、码头等等业务前景难以估量,随便举一个例子,眼前中国就有强劲的从米国进口粮食的需求,进而离不开海运的配套服务。

    综合这些年奔波于世界各地考察的所得,加上小装的协助,高弦闭关,亲自打造了一篇海洋运输行业前景分析报告,准备做为今年从香江大学研究学院毕业的论文。

    这几年高弦交给香江大学研究学院的论文,已经被香江媒体和商界盯上了,所以不必非要通过高益的渠道,帮包裕刚缓解被唱衰的压力。

    事实也是如此,高弦一举多得地给自己准备的这篇毕业论文一经公开,没超过三天,便开始被香江财经媒体引用,更不知道被摆到多少商界大佬的办公桌上。

    一个佐证就是,环球航运的包裕刚、东方海外的董浩云、华光船务的赵从衍、万邦集团的曹文锦等等各式各样的船王,把电话打到了新华人行的顶层办公室,约饭局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甚至包裕刚干脆对高弦发出了邀请,环球航运董事会虚位以待。

    对于这番盛情,高弦还真有点犯愁,做为礼尚往来,高氏一系里也应该拿出一个董事席位回应,但能成为各国政要座上宾的包裕刚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短时间内还真不容易妥善安排。

    好在包裕刚是老江湖了,他明确表态道:“岁月不饶人,我精力不济了,还是让光正代表我吧,正好你们年轻人平日里走动也多,沟通起来更方便。”

    高弦对此自然欣然应允,吴光正是包裕刚最钟意的女婿,确实足以代表岳父,在高氏一系里担任董事。

    就这样,高弦和包裕刚所领导的两大商业势力,不显山不露水地建立起了更紧密的联系,

    惠丰银行大班沈弼也宴请了一次高弦,并专门提到了高弦的那篇毕业论文,“高爵士对海运行业的分析,我已经拜读了。对于油轮远洋业务的前景,高爵士观点里既有乐观,也有警告啊。”

    “一家之言,仅供参考而已,而且看到不同人的眼里,理解也不会一样。”高弦真心实意地说道,他心里真挺希望香江商界能从正反两个方面看待自己的分析,免得盲目乐观,像老剧本里会德丰、东方海外、华光船务等公司那样陷入了泥潭。

    品尝过了沈弼珍藏的红酒后,高弦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至少到明年,油轮远洋业务表现仍然值得信任,因为伊朗这个产业大国出现了政局不稳的征兆,恐怕又会让国际石油供应出现不稳的情景。”

    “所以呢,沈弼爵士没必要急于逼迫包爵士为环球航运的盈利能力做背书。事实上,包爵士的财政情况很好,而在中英双方尚未对香江二十年后如何运转做出表态的微妙时期,包爵士可以成为保障惠丰银行资产的蓄水池。”

    听到“蓄水池”这个别出心裁的比喻后,沈弼的脸色明显变化起来,“高爵士,你还真是我的知己啊!”

    高弦朗声大笑,“荣幸之至。”

    ……

    鞠躬感谢书友清风明月叶凡尘、李嫁陈的打赏!!!



    沈弼和包裕刚之间矛盾加深的爆发点,是前不久环球航运就其大客户一本轮船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而召开的会议。

    做为环球航运重要投资者,沈弼这位惠丰银行大班,要求包裕刚对环球航运和一本轮船公司所签巨型油轮租约的可靠性进行背书。

    要知道,这场旨在说明情况、安定人心的会议,出席人员众多,其中不仅有包裕刚的朋友,甚至还包括他的竞争对手。

    可沈弼如此做派,不仅让包裕刚颜面尽失,还让外界产生惠丰银行不再支持环球航运的联想,进而让围绕着环球航运的唱衰谣言越发不好控制了。

    当时,万般无奈的包裕刚,只好按照沈弼的意思,加以说明,但还是没能达到令沈弼满意的程度。

    其实,包裕刚只是需要一个缓冲时间,好等待一本轮船公司背后的银行财团,来香江为一本轮船公司兜底。

    高弦指出道:“一本经济的财阀形式由来已久,加上不管什么时候,进口都至关重要,所以一本轮船公司不会被放任不管的。”

    沈弼并没有表明自己听进去多少,只是点了点头,“我就想当面和高爵士交流一下对全球航运业前景的看法。”

    接着,沈弼貌似随意地转而问道:“高爵士对和记总经理韦理看法如何?”

    “那是当初你专门挑的人,如今怎么突然问起我的看法了?”暗自犯嘀咕的高弦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韦理的能力有目共睹,和记不但走出当初的财政困境,而且发展壮大,债务更是如期偿还了。”

    沈弼脸上闪过几分烦恼之色,摆手道:“我是开诚布公地请教高爵士的看法,至于当初我们因为和记发生的分歧,已是过眼云烟,就没有必要继续记在心里了。”

    见沈弼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弦便进一步说道:“韦理能力出众的同时,也渐渐地显露出了野心,开始追求和记,以及管理层的独立性,尤其借着这几年香江资本市场流行企业兼并重组之势,搞不不少动作,在一定程度上稀释了我们两家的股权。”

    “另一方面,和记主席祁德尊爵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而且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已经无法有效制衡韦理了,甚至他私底下向我流露出了退休的打算。”

    说到这里,高弦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在韦理,甚至和记那里牵扯过多精力,既然祁德尊爵士失去了掌控力,那就挑个合适的机会,退出和记便是了,反正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讲,并不吃亏。”

    沈弼脸上露出悻悻之色,“高爵士倒是洒脱。”

    高弦端起水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红酒,以掩饰眼里的幸灾乐祸神色,“韦理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狗,但却眼瞅着不听话了,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帮忙管教不成?”

    当然了,对于和记,高弦并非没有遗憾。祁德尊才年过花甲而已,可不曾想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不管他本人有什么雄心壮志,高弦有什么运筹帷幄,都只能徒呼奈何地作罢了。

    生意场上必须懂得取舍,既然祁德尊这张牌眼瞅着失去效用,高弦便不打算因为和记分心了,反正自己想要的诸如货柜码头等等的东西,早就已经到手了。

    意识到高弦懒得趟浑水,沈弼心里自然难免失望,但高弦已经把名贵的红酒喝到了肚子里,总不能让他再吐出来吧。

    ……

    确认了沈弼目前有不少烦心事后,高弦感到莫名地爽,看来今年自己真的可以动手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马绮雯跟高弦说起了香江大学那边的情况,“弦哥,你的硕士学位已经通过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过一段时间,还可以像普通学生那样去参加毕业典礼,留下个美好回忆。”

    高弦做唏嘘状,“当普通学生还真不容易啊,拖拖拉拉地多读了不少时间,硬生生地从你学长,熬成你学弟。”

    马绮雯被逗得笑了好一会,最后强忍着正色道:“弦哥,你这个学位货真价实!我觉得,那些论文可以汇集成册、出版发行了,肯定会得到香江财经界的欢迎。”

    高弦懒洋洋地否决道:“等我过了四十岁,再考虑著书立传的事情吧,现在太早了。”

    马绮雯又拿出一些照片道:“弦哥,这是给香江大学捐建的图书馆的模型图,你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让设计师修改。”

    高弦一边仔细看着照片里的模型,一边听马绮雯详细讲解。

    突然,马家大小姐干呕了两声,接着连忙捂着嘴去了卫生间。

    高弦那可是老手了,见此情景后,赶紧起身跟了过去,关切地问道:“绮雯,你是不是有了?”

    马绮雯红着脸点了点头,“按日子算,应该是。”

    高弦喜形于色道:“那我就等着你给我生个可爱的女儿啦。”

    马绮雯白了一眼高弦,“我可不敢保证,按照科学研究的成果,那是你的责任。”

    “绮雯言之有理。”这回轮到高弦被逗乐了,“这样,我送你回温哥华养胎,那边清净,你大哥永达和她女朋友也能照顾你。”

    马家兄妹在温哥华长大,在那里读了中学和大学,处于这种熟悉的环境待产,自然益处良多,马绮雯很喜欢如此布置。

    ……

    安排妥当的高弦,正要动身的时候,何洪绅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高爵士,我收到最新的消息,伊朗那边很有可能要禁赌了。”

    对于这个情况,高弦并不惊讶,该来的迟早都要来。

    任何变局都不是一步到位的,需要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伊朗那边反对巴列维国王统治的示威活动,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了,更是在今年一月份事态升级为出现了人员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摆出一个妥协姿态,德黑兰稍稍修正一下过度西方化的政策,比如禁赌,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高弦平静地说道:“我只问你,投在赛马场上的那五千万美元本钱,收回来了没有?”

    何洪绅打了一个愣神,喃喃回答道:“得益于你制定的投资策略,本钱当然已经收回来了,但生意不能这么算,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还指望着长期收益呢……”

    “我劝你还是想开一些,德黑兰那边要是真变了天,谁都没有办法。”高弦拍了拍何洪绅的胳膊,“我赶时间出门,到加拿大和米国处理一些事情,估计半个月的时间吧,五月份肯定回来,到时候再详谈。”

    何洪绅在高弦面前可没有赌王的架子,他无奈地在后面大声说道,“等你回香江的时候,第一是时间通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