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其中一人......你确定你杀了人么？”
霍华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根本没有给儿子喝酒的意思，他一脸狐疑地提问。
“是的，我确定，我打爆了他的头，血喷了我一脸，我很确定。”托尼不耐烦地揉脸，作为有酒瘾的人他最见不得别人在面前喝酒而自己没有份了。
这人，这车子，还有这药水，都让他焦躁。
“只有血？没有脑浆么？还是说你杀的其实是充水娃娃，大脑里只有血？”霍华德幽幽地看着他。
托尼只记得当时眼前一片鲜红，鬼知道有没有脑浆，而且他就讨厌霍华德这样说话。
“你在暗示什么？你说那不是九头蛇？还是你那套疯狂的间谍理论？他们在演戏骗我？”
霍华德移开了目光，看着街道旁的景物飞快地在窗外挪动，他发现丧钟说的没错，托尼深陷进了桃色陷阱之中。
托尼能看出现实存在演戏或者欺骗的可能性，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不是理性判断，作为一个科学家来说，这就等于是完蛋了。
“男孩遇到女孩，女孩把男孩介绍给家里人，这关系刚好发生在一场残酷博弈的双方后代身上，但是，哦，糟了，恐怖袭击来了，以前从没有杀过人的男孩站了出来，做了英雄救了所有人。托尼，你不觉得太凑巧了么？我们的世界不存在凑巧这种说法，要么是计划，要么是阴谋。”
“巴拉巴拉巴拉。”托尼摇头晃脑地翻着白眼，对霍华德的分析嗤之以鼻：“所以你觉得你说的都对，错的都是我，只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孩，而她是你竞争对手的女儿，所以她就是恐怖分子，反社会反人类的阴谋家，你大可以给她套上一切你能想到的名头，但我不在乎。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你都不在，不在现场，你没有发言权。”
“我哪里说的不对么？”
霍华德与其说是相信自己，不如说是相信丧钟的判断，比起神盾局的情报来说，自己的老朋友更加可信。
那个人说过，女孩的父亲是九头蛇，母亲是利维坦，那就是这样。
哪怕女孩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但斯塔克家的儿子也不能和九头蛇以及利维坦的家人掺合在一起。
一开始只是靠近暗影，好像无害还挺阴凉舒服的，但那只是表象，也许下一秒托尼就会被暗影后的真正黑暗吞没，那时候再想改变什么就来不及了。
霍华德就是这么认为的，在自己成为神盾局长的这些年里，九头蛇和利维坦对自己发动的暗杀行动就不下上百次，现在他们只是改变了手法，打算拿托尼下手罢了。
他不会让敌人们得逞，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子。
托尼只是歪着下巴靠在座椅上，把自己埋在高档沙发里：“你不在那里。”
“我知道你会不爱听我要说的话，但这意味着我是对的，你掉进了一只蜜罐。”霍华德喝了杯中的酒，把酒杯放回原处：“现在，忘了那个女孩，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蠢，我就不会把这事告诉你妈妈让她担心。”
托尼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拳头撑着自己的嘴巴，扭头看向车窗之外。
........................
“你醒了？我这段时间到处转了转，找了一些熟人，九头蛇和利维坦都没有对付托尼的计划。”
三周后，纽约长岛的斯塔克大宅里，霍华德见到了苏明，就在他某一天抱着玛利亚从梦中醒来时。
这个家伙端着一杯酒，悄无声息地搬来了一张沙发，就正对着大床那么翘着二郎腿坐在黑暗中，像是在欣赏斯塔克夫妻的睡姿。
一睁眼就看到丧钟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唤醒服务，而这种类似恐吓的黑暗恶作剧也让霍华德不寒而栗。
“法克！你什么时候来的？就算不先打个电话，至少也先敲门吧？”霍华德痛苦地揉着脸，用被子遮住了玛利亚，防止她被别人看去。
“你是担心昨晚我躲在黑暗中看了你们夫妻的现场直播？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苏明举起酒杯向玛利亚示意，她缩在被子里尴尬地笑了笑，当年第一次见到丧钟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那时她只知道威尔逊先生是霍华德的朋友，还是结婚后才知道了更多的东西，了解到这个传奇商人背后黑暗的秘密。
霍华德没好气地扯过睡袍往身上套：“也不知道前些日子谁那么无聊偷听托尼和女人睡觉，还每次给他父亲我打电话汇报？还有你如果昨晚不在我家里潜伏，又怎么知道我昨晚和玛利亚......”
苏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优雅地把高脚杯停在膝盖上。
“那是谁无聊到给自己儿子买一大堆补药的？是的，我刚才去托尼的房间也转悠了一圈，他的床头柜上有十几公斤全球各地生产的药品，你不会以为非洲那种吃蜥蜴屎壮阳的说法是真的吧？可怜的托尼，年纪轻轻就被逼着吃那种东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霍华德的眼神变得犀利了，丧钟还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昨晚在这间房子里发生了什么的。
丧钟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窗户边，猛地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伸手在面前扇了扇。
“你的卧室空气中充满了荷尔蒙的气味，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气味还没有消散；卫生间门口地板上有一大片干涸的水渍，而拥有贾维斯做管家的大宅不会出现这种卫生问题；门外你家的垃圾桶里面有昨晚丢弃的牡蛎壳，做法是法式白葡萄酒白烩；你们的枕头上有口红摩擦的痕迹，色号和玛利亚现在嘴上的一样，她昨晚没有卸妆......大概看一眼就发现线索很多，还用我继续说么？”
“......你真是无聊透了！不要来推理我的生活啊！”
霍华德一边系上睡衣带子一边跳脚，自己好像一点秘密都没有，他要抓狂了。
苏明笑了笑，霍华德现在大概能理解托尼的处境了，没有秘密的人就是这么悲哀啊。
“你听到我之前说的话了么？”
苏明放下手里的酒杯，扯回了之前的话题，站在阳台上背着手看向远处的大海，今天看起来天气会很不错。
嗯，天上是浓密的黑云，不时有电光在云层中闪过，海浪犹如捕熊陷阱一样竖起，热带风暴也许要登陆纽约了。
“啥？风太大！我没听清！”
霍华德眯着眼睛，窗外的强风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海风的潮气和寒意顿时就把他的瞌睡驱散了，玛利亚则把被子抓住，免得它被风吹走。
苏明本想替他们换换气，没想到这两人还不领情，有时候好人就是不能做啊。
所以他回到房间中，关上了阳台的门，这房子不错，外面呼啸的风声顿时一点也听不到了。
“九头蛇和利维坦没有对付托尼的计划，至少是三周之前，他们还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苏明走到另一边，把通向走廊的门打开了，这样换气也可以。
大宅里现在也就是上百号的保镖以及仆人，外加一个贾维斯罢了，也不算外人。
霍华德皱起眉头，来到沙发上坐下，没有意识到丧钟刚才做了什么，他一脸愁容：“这么说来，以后对托尼的保护得升级了......可如果没人计划，那么杰斯珀一家的演戏是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得而知，你突然出现抓走了托尼带回美国，打乱了我的钓鱼计划，本来能够顺藤摸瓜的幕后黑手又深潜了。”苏明无所谓地摊摊手，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托尼还活着：“杰斯珀一家离开了西班牙，不见了，想必是利用隐秘渠道遮掩了痕迹，目前卡珊德拉还在剑桥，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没用。”
“反正我是不会让他再和敌人接触了，这世界太黑暗了，他应该......”
然而就在霍华德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来，他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手里端着两份早餐一样的盘子。
“你谁呀？”
苏明接过盘子，递给霍华德一份，玛利亚一份：“忘了介绍，这是伊尔明斯特大师，是我带来参观你们家的，不过看到你们的厨房那么高科技后，他就忍不住想要展现一下厨艺，放心吧，我和贾维斯打过招呼了。”
霍华德有些狐疑地掀开餐盘上的盖子，洁白的盘子中看起来像是一份发白的牛排，而且还配着面包。
他对于丧钟带来的食物也没有什么疑问，因为毕竟斗嘴归斗嘴，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霍华德拿起餐刀，切了一块‘不明之肉’后塞进嘴里，又拿面包蘸了酱料来吃，他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口味，这好像不是地球上的食材。
调料中任何一种他都没吃过，而且这软绵绵的肉究竟是什么肉？
不过，好吃倒是真的好吃。
“大师......果然是大师水平，厨艺果然非同凡响，只不过这么长的胡子做菜时不会不方便吗？”霍华德示意玛利亚也可以吃了，他则又切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嚼着。
“呵呵，说是厨艺大师倒也没错，只不过这些都是跟我年轻时的队友学来的，半身人做饭都很有一手。”伊尔明斯特笑眯眯的说着，摸出自己的烟斗来抽了起来。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真的找到了离开费伦的办法，终于来到了晶壁系之外，乃至于超越了神明。
耐瑟瑞尔帝国的巫妖们都没有做到，而这件事终究还是他这个人类做到了，想起来就心情愉快。
为此和丧钟订下了交易契约，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他在新世界也要找个地方落脚，卡玛泰姬，很不错......从各方面而言都不错。
“半身人？大师，你也玩DND角色扮演么？”霍华德觉得老头挺有意思的。
伊尔明斯特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自己不了的问题，什么是角色扮演他有点听不懂，DND又是什么？他改变了话题：“那么你很喜欢这道菜咯？”
“是的。”霍华德十分感慨地擦擦胡子，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这种肉嫩滑又充满野性，嚼着它，我仿佛自己奔跑在草原上一样，我从来没吃过这种动物，这是什么肉？不要说是人肉，我会吐的。”
“不是人肉，那也太疯狂了，我和丧钟都不是这种人。”伊尔明斯特挤了挤眼睛：“这是黑龙的**，我们带来给你儿子补身体的，先给你尝尝。”
苏明也笑着点头：“贾维斯已经学会怎么做这道菜了，托尼一定会喜欢的，偷偷告诉你，我听说这玩意超补的。”
霍华德：“呕......”
这三周时间里，苏明在霍华德把托尼接走后，自然也没有一直留在地球上，他继续了自己的计划。
那就是去费伦世界找伊尔明斯特，魔法女神的选民，试图寻找通过魔网知识利用蜘蛛图腾的手段。
这一次进入晶壁系，比上一次顺利得多，甚至没有神明来得及对入侵者投来目光，他们在忙着处理自己的事务。
内战。
是的，标志性的众神之战，神明们根据教义和阵营的不同，发动了一场涵盖整个世界的内战。
其实一切的本质都在于对信仰之力的争夺，各种生物能提供信仰之力，而这些信仰被神火接纳形成神的力量，于是人口就成为了资源的一种。
费伦世界就这么大，算上被地狱领主们占领的不同位面，能够养活的人口也是有一个定数的。
你获得的多了，我获得的就少，而信仰之力关系着众神们的晋升之路，向来是多多益善，于是难免发生争夺。
信仰是力量也是毒药这一点，有的神明白，有的则不然。反正在苏明看来，信仰成神这套体系把神与人的关系捆绑在了一起，实在是个隐患。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费伦世界并不在全盘计划之中，或者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战略地位。
假如说费伦是一个完整的蛋糕，那拿来还有点价值。
但是这个蛋糕被名为神明的家伙们瓜分了，而且还吃了，苏明就懒得再从他们肚子里把蛋糕扣出来，或者等着他们死掉从尸体上挖了。
世界有的是，而有着乱七八糟本土诸神信仰的世界，难以掌控。
其实在回来找伊尔明斯特帮忙之前，苏明也稍微有些顾虑，毕竟伊尔明斯特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选民，自己这种探寻魔网原理的行为会不会引发什么争端。
不过还好，密斯特拉现在也很忙，她站在了精灵神系那边对抗邪恶阵营。
在伊尔明斯特那犹如磨坊般的住处找到他时，暗影谷的大贤者一如既往地叼着长烟斗在打瞌睡，补丁摞补丁的长袍上还有早饭的汤渍，而他的胡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上一次希里在地板上踩出的破洞还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修缮过，从断口处的木材颜色来看，时间应该过去几年了。
“你回来了？年轻的旅行者。”伊尔明斯特还记得他，这个古怪又有趣的年轻人。
明明和所有鹏洛客一样，丧钟早已点燃了火种，具有成为神的资格，但这么多年过去，火种依旧只是火种。
他没有选择收集信仰成为神明，把世界当作卡牌去和别人战斗这条路。
偏偏伊尔明斯特感知到丧钟变强了，比上次来的时候强了许多，他把一个世界的时间和命运联系在了自己身上，以一种大贤者都看不懂的方式，走上了一条另类的路。
“你好，大师，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苏明撤掉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脸。
“哦？什么好消息？激动人心的冒险故事吗？我可以拿金币以及魔法道具换哦。”伊尔明斯特笑着打开了空间袋，掏出了几件散发着魔法灵光的装备，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他还惦记着之前丧钟讲过的‘鬼吹灯’故事呢。
那故事明显没有讲完，上一次只是说到丧钟和自己的队友们闯出了精绝古城，但据伊尔明斯特所知，冒险者只要活着，就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下一场冒险，一定有后续的。
苏明也记起来这茬了，当时那是为了换伊尔明斯特的空间袋，才魔改了鬼吹灯套在自己身上，没想到老头还入坑了，这些年了还惦记着呢。
“龙岭迷窟的故事晚点再讲，我来是想让您帮我看看这件东西。”
说着，丧钟从腰包里掏出了蜘蛛图腾。
看到蜘蛛模样的雕刻，伊尔明斯特第一时间就皱起眉头，在费伦世界，蜘蛛只代表一个存在，那就是黑暗精灵们信奉的邪神，魔渊地狱中的蜘蛛神后，罗丝。
罗丝和密斯特拉虽然算不上宿敌，但关系却十分差劲，因为罗斯和黑夜女士莎尔的立场更近。她们都是邪恶阵营，而且都是幽暗地域的地下城之神。
外加莎尔塑造的‘暗影魔网’，那更是试图取代密斯特拉的一次尝试，它的存在意味着莎尔的信徒可以绕过密斯特拉的监管，任意使用魔法，只要他们给莎尔提供信仰之力。
这可以算是挖墙脚了，不，挖命根，密斯特拉就指望魔网吃饭呢。
不过当牙签一样的小图腾被递到伊尔明斯特手中，他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个小小的木棍上带着完全陌生的力量，就像是一根蜘蛛丝的起始端，跨越了不止多少空间被放在他手里。
“这是......”伊尔明斯特摸出眼镜来，夹在鼻子上仔细研究图腾：“没有见过的文字，陌生的力量，它联系着的是什么？一个神国么？”
苏明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老法师冷静一些：“我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但是如何利用这东西，才是我希望你能为我解惑的地方。”
于是他给伊尔明斯特解释了一番蜘蛛图腾的由来，以及关于蜘蛛网络以及蜘蛛宇宙的了解，同时告诉老法师，自己希望通过这件道具实施跨越无限宇宙级别的旅行。
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个势力一起旅行。
伊尔明斯特想了想，他的指节在一旁的桌面上摩擦，像是打算去拿水杯却够不到的样子。
片刻后他停下了手：“我以为你会选择魔法船，没想到你甚至看不上那东西。”
“有记载的最大魔法船最多也就装400人，而我想要的更多。”苏明用下巴指指图腾，示意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么你从这上面看出来什么呢？”
“有办法，如果我只是单纯的法师，也许还想不到如何利用这东西。但多亏我年轻的时候兼职了三级牧师，所以我对神明们能量的运转方式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蜘蛛古神？神力网络？异世界联结？
虽然这能量属性很陌生，但它来自另一个异世界的神，不就还是牧师们的那一套嘛。
他能感知到它联系着什么，虽然信号微弱，但这办法是可行的，通过一次沟通神明的神术，然后骗过神明让它把自己接入神国，也就是丧钟说的‘网上’。
伊尔明斯特年轻时和很多神以及魔王打过交道，他相信再骗一个神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他还有一点事情没有想通，他拿起了图腾，把它立在了桌面上：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追求的究竟是什么？是因为目标太大而导致我看不清全貌吗？”
苏明坐了下来，在老法师的对面，阴暗的阁楼中燃烧着一个小炉子，他注视着里面的炉火。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我超越了死亡。后来，我想要活得好，所以我超越了时间。现在，我想要自己的朋友亲人也活得好，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超越未来，超越一切的可能，超越我自己过去的极限。很多人不清楚我的计划是什么，只是因为他们看不到我在超越什么，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什么叫做超越之道。”
“真的是这样么？”伊尔明斯特的目光从眼镜上方露出，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少见地认真：“为了亲人和朋友？恕我直言，你不像那种人。”
“被众神当作食材一样饲养的费伦人民，就是放弃了超越众神这一信念后，人类的下场。”苏明凑近炉火点烟，淡然地喷出一口烟雾：“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和你这样的大贤者没法比，但我知道人是为了奋斗和反抗而活着的，身为人类，与天相斗，不是很有意思么？”
伊尔明斯特闭上了眼睛，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片刻后闭着眼的他才张嘴说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像有点疯？”
“秘密。”苏明笑着把酒瓶塞进了老法师的手中：“成交？”
法师没有说话，几分钟后，阁楼里传来了两个酒瓶轻轻碰撞的声音。
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
这是天朝酒桌上流传已久的一句话，而放在费伦，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同的说法，但至少伊尔明斯特对酒是来者不拒，而且他感觉跟谁都感情很深的样子。
如果问哪个法师偷东西的时候像是半身人，喝酒的时候像是矮人，那说的就是伊尔明斯特了。
老法师在干杯之后仰脖就吹，顿顿顿地灌下一瓶烈酒，放下酒瓶，就那么豪爽地一抹嘴，哈哈大笑。
“好吧，丧钟大师，你确实很有勇气，明知道我是密斯特拉的选民，居然还来和我谈推翻众神统治的话题。”
苏明没有把酒喝完，而是拿在手里不断晃着：“为什么不呢？现在的密斯特拉都是第三代了，如果是蜜丝翠或者神秘女士在任，也许我不会来找你，但现在的密斯特拉是‘午夜’，她也曾是凡人，现在也还有人性，人总是有办法互相理解的，只要他们想这么做。”
“啊，是啊，我是神秘女士的选民，而她已经死了。”伊尔明斯特有些感慨地拿起长长烟斗，把它搭在膝盖上抽着：“她不是费伦世界的人，而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守卫之神海姆杀死在晶壁系，唉。”
二代的密斯特拉甚至没有名字，只叫神秘女士，她处处都表现得更像是人，有着种种的不良习惯。
她在任期间，发展了最多的选民，比如伊尔明斯特，凯尔本黑杖，银手七姐妹等等，帮她处理人间的事务。
而她自己呢？则更喜欢降下各种神力化身，去找男人厮混。
没错，不像别的神明或者魔王降下化身是为了种种大计划，她消耗神力降下化身就是为了找帅哥睡觉......
神秘女士死了之后，‘动荡之年’大事件中，‘午夜’继承了魔法女神的神职，成为新的密斯特拉，她对于神明那套好像有点玩不转，或者说还没有把自己从人类的角色中转换过来。
作为魔法女神，她虽然也继承了上一代女神的选民们，但她和他们联系并不多。
“行了大师，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来回忆往昔，不过现在还是说说该怎么利用这个网络的计划了。”
苏明知道那些神明间狗屁倒灶的事情，却没有打算和老法师一起回忆那个，费伦并不是太安全的地方，不如捞了伊尔明斯特就走，以后想要什么再来取就好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伊尔明斯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袍子，脑袋左右转着，高声叫喊他的学徒，这喊声像是兽人的战吼一样：“里奥，别睡了！为什么还不给客人倒茶？！”
他可怜的抄写员在声波的震撼下，打着哈欠从一旁的卷轴堆下面钻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朝大师行了个礼，然后晃晃悠悠地下楼烧水去了。
有些腐朽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在暗影谷这个临海潮湿的地方，再正常不过。
伊尔明斯特走向自己身后庞大的书架，从上面不断取下一本本书籍，翻看后又放回原处。
“我记得在哪里看过来着，有点记不起来了，人老了就是容易糊涂，你懂费伦文字吧？也过来帮我找找。”
苏明第一次来费伦就在深水城学过了这里的语言和文字，虽然说不上精通，但至少能帮上忙。
“找什么？”他放下酒瓶走向大师身边。
“这个书架，还有那个书架，那个，都是《千法之书》的目录。”老法师摘下自己的尖帽子，在秃顶上抠了抠：“我们要找的是十二级奥术，卡尔萨斯的化身(Karsus’s Avatar)。”
古时候费伦有个魔法帝国叫做耐瑟瑞尔，里面的法师一个个都很牛啤，每座城市都用魔法飘在天上。
其中有一个叫做卡尔萨斯的大奥术士发明了一种奥术，计划吞噬魔网的力量让自己成神，这个魔法就是‘卡尔萨斯的化身’，也叫卡尔萨斯封神术。
他想要让自己取代密斯特拉成为魔法之神，只不过这个魔法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用人家的魔网来取代人家，想法不错，但实施起来问题太多了。
就像是用十米的梯子去爬百米高楼，计划是不断来回倒腾这个梯子，重复十次登顶。
然而他忘了去想想如何在半空中翻转梯子，抽走梯子的时候他站哪......
他倒是真的成神了，半神，成为了费伦的愚蠢之神。
第一代密斯特拉为了修补破损的魔网牺牲了自己，封闭大多数魔网功能，其功率下降到九级，这也导致了魔法文明的陨落。
耐瑟帝国的浮空城纷纷坠毁，还幸存的大法师们不得不把自己转化成巫妖，而卡尔萨斯封神术也成了魔法界的禁忌和笑话。
相传记载这个法术的书籍被神秘女士在耐瑟帝国的一处废墟中找到，这本书被送到了晶壁系之外的无尽虚空深处。
只不过苏明没有想到，这么冷门又失败的古代法术，伊尔明斯特居然也有，看来他果然和神秘女士有一腿......
可是现在的九环魔网根本无法支持12级奥术，找到这个奥术也没法用啊，而且施法材料需要一个装满钻石的上古金龙砂囊，以及神孽末日毁灭兽的脑垂体包膜，这上哪找去？
一边翻腾书架上的书，苏明一边向老法师提出了这个问题。
“只是参考一下，没打算原封不动地照搬，魔法是一种艺术，而艺术是允许借鉴的。”伊尔明斯特叼着烟斗，把一本材质可疑，看起来像是恶魔皮肤的红色大书塞回了书架里：“现在魔网对凡人开放的确实只有九环，这是凡人能够使用魔法的极限，而我因为是传奇法师，又是魔法女神选民，所以我可以使用十级的传奇法术，看似距离12级奥术还有距离。”
“不过？”苏明知道这句话肯定有转折。
“不过九环魔网，再加上九环的暗影魔网，这不是就有18环了么？比神明的20级法术也才低两级，足以达成我们的目的了。”伊尔明斯特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像是准备去偷鸡的老狐狸一样。
苏明吸了一口气，低头思考：“可是莎尔是不会允许你使用暗影魔网的，两张魔网之间互斥，两位女神是对头。”
“噗，别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亲自施法？”伊尔明斯特笑着摇摇头，施展卡尔萨斯化身术必死无疑，他可没想过要取代什么蜘蛛网络中的神：“我们只要骗坏蛋施展这个魔法，打开通道就行了啊，实在不行只要能确定蜘蛛图腾和费伦的链接方式，我还有别的办法。”
苏明明白了老头的打算，原来还是骗人，这个大法师最常用的手段。
所以他笑着摇摇头：“黑暗，太黑暗了。”
伊尔明斯特吹吹嘴边的长胡子，像是老小孩一样不服气地说：
“骗坏蛋死掉可不是做坏事，相反我的计划也许还救了人呢，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魔法，对它进行改造，然后去幽暗地域找一个罗丝的高级女祭司，骗她说这图腾是通往蛛后神国的通道，你知道的，那些卓尔崇拜罗丝都要疯了，她们会想尽办法克服一切难关就为见罗丝一面，我们只需要在旁边吃吃喝喝等着就行了。”
苏明咂吧了一下嘴，摸着自己的胡子：
“所以卓尔们会准备好大法师，甚至是一个传奇法师，利用影魔网和魔网发动改造后的封神魔法，目的不是取代罗丝，而是和她见面。”
“就是这样，到时候我会通知我的女神对他们放开三层魔网的使用权，这也是我们的筹码之一，以便他们能把这三层和九层暗影魔网凑够12层，当然，改造魔法和施行计划都需要一点时间。”
伊尔明斯特戴上了自己的帽子，他红色的尖顶帽软塌塌地倒在脑门上。
“我不能确定影魔网和魔网能不能同时使用，你觉得两者之间是用加法运算吗？”苏明点了点头，继续翻起了书本，里面字迹很潦草，魔法书一般都是手抄本。
伊尔明斯特耸耸肩，轻飘飘地回答：“不确定，不过试验品也不是我们自己，对么？”
果然没有法师是不喜欢做实验的，哪个世界都一样......
改造魔法的工作即便是伊尔明斯特这种顶级法师来做，也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暗影谷，漂洋过海到达了更北方的冰风谷，寻找一位前往幽暗地域的向导。
幽暗地域是费伦地下世界的统称，也叫无光之地，这里整个星球的地壳下是个大迷宫，处处都是强力的怪物或者疯子，没有向导进去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好在伊尔明斯特作为竖琴手联盟曾经的领导之一，他认识很多人。
而他知道有一位黑暗精灵传奇游侠，退休之后就带着他的大猫在冰风谷十镇过着隐居的生活。
崔斯特·杜垩登，卓尔游侠，游侠6级兼职战士8级，此外还兼职了盗贼、武僧、野蛮人，喜爱的武器和大多数巡林客的长弓不同，他善用两把弯刀。
冰亡和闪光是那两把刀的名字，刀身狭长，充满了精灵的风格。
崔斯特在幽暗地域中的魔索布莱城长大，那是由黑暗精灵卓尔统治的城市。
母亲是玛烈丝·杜垩登，父亲是札克纳梵·杜垩登，黑暗精灵是母系社会，因为在费伦，神就是一切，而蛛后罗丝的祭司和牧师必须是女性。
在卓尔文化中，主母的配偶‘侍父’只是提供‘种子’的人，并不能称为孩子的父亲，甚至父子俩同时侍奉一个主母的事也时有发生。
因为女祭司们掌握着强大的神术，最黑暗的秘密，最阴险的计划，以及家族中方方面面的控制权，她们比男性武士更加强大。
作为杜垩登家族第三个活着出生的儿子，崔斯特因为母亲之前向女神的许诺，在出生的时候本该被献祭给罗丝女神。
不过他的出生正是在杜垩登家族攻打迪佛家族的时候，他的大哥纳梵·杜垩登在这场战斗中被二哥背刺而死，罗丝喜欢黑暗精灵手足相残的举动，并且份外满意。
所以她收走了纳梵的灵魂，表示祭品收到了，崔斯特现在行二，不是第三个儿子，她不要了，什么时候杜垩登家族有了第三个儿子，再给她送去。
所以崔斯特就这样在祭坛上活了下来，可以说他从一出生就在冒险了。
他之后的成长过程中经历了一系列非常黑暗的故事，因为善良的本性而与残忍狡诈的家族格格不入，他逃离了家族后独自在幽暗地域中生活了十年。
期间他父亲为了保护他替他而死，尸体还被他母亲制作成了缚灵尸来追杀他，崔斯特在其他种族朋友们的帮助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地表，在冰风谷定居并且开始了自己的传奇之旅。
在苏明前世的天朝，崔斯特也被叫做崔黑子或者崔三爷，是个十分有人气的角色，甚至比伊尔明斯特还有名。
除了身手矫健面冷心热之外，还因为他和大多数战狂不一样，他擅长思考，说过很多有哲理的话。
苏明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比如崔斯特曾经说过：
“这个世界充满了恶徒。这个世界充满了善良的人。我相信这两句陈述都是事实，因为在我认识的大部分人心中，都有发展为这两种截然不同之人的种子。”
“怀旧可能是我们所告诉自己的谎言中最大的，它是拿美化了的过去当标准，来情绪性地看现在。对有些人而言，它可以给我们带来某种程度的安慰，让我们重新感受自己与自己的根源。但是我担心对大部份其他的人来说，这只会让他们扭曲了记忆，并且因此对周遭的现实浑然不觉。”
“我可以接受冰风谷的各种危险，我可以在其中遨游，利用这些危险使得我战士的本能不至于生锈。我可以越过这些危险，每天提醒自己生命中的喜乐与光芒。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人将会学会不自满。”
“随便一阵风都有可能让你头上的积雪崩塌；只要在船上不小心踏错一步，你就会跌落到瞬间可以冻僵你的肌肉让你淹死其中的恶水之中，而在冻原上稍一个犹豫，你就会成为凶猛雪猿腹内的美食。”
“当你居住在与死亡如此接近的地方，你将会更加珍惜生命。我生活在一个如此美丽又如此现实的地方，一个你随时都得保持在最佳状态，小心谨慎的地方。我把它称作——天堂。”
和某些手握两把巨剑，在战斗是满脑子都是下意识计算的战士相比，崔斯特更像是艺术家，他在用双刀施展舞蹈般的卓尔战技时，心中还会去感慨生命的美好。
苏明喜欢这样的战士，毕竟卓尔依旧是精灵，杀人的时候也十分优雅。
只是他确实很难喜欢上冰风谷这样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崔斯特说的一样，处处都是危险。
穷山恶水在费伦不止是出刁民，还出各种怪物，吃人的蛮族部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麻烦，可是像山头一样大的变种雪怪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手撕了从雪地里跳出来的不知道第多少只冰原巨魔后，他终究还是朝伊尔明斯特吐槽了这一点。
“我们明明可以通过传送魔法抵达冻原的另一边，为什么要骑马？”
老法师按着自己的帽子，他的白胡子上挂满了哈气造成的冰碴，和两鬓垂下的头发黏成一团：
“这样不好么？毕竟我们可是要去冒险，而在冒险之前没有听完你的盗墓故事可是会影响我的发挥的，你如果跟法师一起行动过，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戴高帽子的就是这么多事。好了，雪怪的尸体不要了，没什么施法材料又不能吃，快回来继续讲怒晴湘西。”
“呵呵。”
苏明冷笑了一声，别的法师可没有伊尔明斯特这么多事，非要骑马行动看什么沿途风光，还说是为了寻找年轻时冒险的感觉。
如果他年轻时的感觉就是差点在暴风雪中被冻死，或者半夜扎营时差点被雪狼叼走，那他已经重温过了。
“我还是更想坐在酒馆里，靠近壁炉的地方，吃一份蜂蜜烤肉，喝一点烈酒再讲故事，而这里除了雪就是怪物，是一望无际的冰原。”
“唔......这样啊，那我们传送。”
伊尔明斯特从空间袋里掏出一根小树枝来，拿在手里晃了晃，它瞬间变成了一把金色的，顶端镶嵌着红色龙眼宝石的弯曲法杖。
用肉眼就能看到璀璨的魔法灵光，这毫无疑问是一把神器。
伊尔明斯特发动了超魔技巧，连八级传送术都无咒施法了，眨眼之间就把两人带着两匹马和行李送到了百里之外，那个冰风谷中叫做十镇的小小城镇上。
反正今天晚上肯定是休息，浪费两个法术位也不要紧。
法师好像很熟悉这里，骑着马很快找到了崔斯特的家，黑暗精灵一个人隐居在镇外的树林里，以前的战友时不时偶尔会来看望他。
冰风谷基本上不生产粮食，这里常年天寒地冻，短短的几个月融冰期内，只能种活一波类似土豆的植物，那就是一年的主食。
而现在已经过了耕作的季节，大家都要靠打猎维生，哪怕传奇游侠也不例外。
见到崔斯特的时候，他正蹲在自己的木屋后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处理着一只鹿的尸体，而他的魔法宠物黑豹关海法则在一旁盯着鲜红的冻肉，舔着猫嘴等待开饭。
崔斯特今年差不多140岁，对于黑暗精灵来说，他既是年轻人，又是长寿者。
说他年轻，是因为卓尔可以活到800到1000岁，黑暗精灵也是精灵，天生的长生种。
说他长寿，也因为他是卓尔，普通的黑暗精灵一般不到三十岁就会死于家族战争，亲戚暗杀，女神献祭，地底生物袭击之类一系列死因。
他身高5英尺4英寸（约1.62米），体重130磅（58公斤），比一般的黑暗精灵高大强壮，有着长长的白色头发和淡紫色的眼睛，穿着一件皮领的绿色斗蓬和黑色的长统靴，此时那双靴面上满是雪花。
“嘿，我的老朋友，看看这边，你已经在准备我们的午餐了吗？”伊尔明斯特在马背上挥着手，朝崔斯特打招呼。
崔斯特扭头看了这边一眼，又把脑袋扭了回去，继续耐心地用匕首分割着鹿的尸体。
“欢迎。”
回答的声音太小了，几乎被雪花和马蹄落地的声音所遮掩，但苏明看到了他的口型。
他切下一条鹿前腿递给大猫，而后站起来迎接两人进入他的小屋，屋子里要暖和多了。
熊的毛皮作为地毯，而壁炉中燃烧着火焰的木柴正在喷涌火星，房间中点着油灯，看起来非常明亮。
这里不像是黑暗精灵的家，而像是普通的人类猎人家里。
崔斯特切了一些鹿肉带回房子，把它们放在壁炉上的烤架上，然后就和伊尔明斯特以及苏明一起，坐在桌子旁边，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不语。
倒也不是没有招待客人，他摘下了自己的酒囊，放在桌面上，这就是款待了。
也许只有伊尔明斯特的话他可能会话多一些，毕竟他喜欢和人交流。但现在还有苏明这个陌生人在场，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崔斯特和北地七姐妹中的四人关系很好，而其中又有两人是伊尔明斯特的养女，所以他们倒算得上关系很亲近。
只不过谨慎的性格让他等待老法师先开口。
法师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介绍了一下丧钟后，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需要游侠带着两人去一趟幽暗地域，并且找到一家强大的黑暗精灵家族投靠，以便实施计划。
崔斯特没有考虑太多，他总是乐意帮助朋友的，很快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他自己还好说，虽然在幽暗地域中被视作叛徒，但只要稍加伪装就不担心被认出，而且他的武艺在任何家族至少都能混到武技长的位置。
然而伊尔明斯特和丧钟，明显的人类，在地下世界恐怕寸步难行。
人类在地下几乎和家畜一样，是交易的筹码以及储备的食物。
“这个好办，我能维持人类变身术很长时间，黑暗精灵也是人形生物，我变形就好。”伊尔明斯特扭头看看丧钟：“你呢？”
苏明看了看崔斯特，随后绞杀开始蠕动着改变他的面貌，很快就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黑暗精灵，而且比崔斯特更黑。
“我也可以。”
“我还以为你是战士呢......你确定自己是人类？不是变形怪之类的东西？”伊尔明斯特绕着苏明转了两圈，还拿起绞杀变化的银色长发闻了闻，一脸稀奇的样子。
苏明变了回去，从腰包中掏出种种食物和酒水，都是崔斯特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百分百的人类，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一切都计议得当，可能存在的隐患也被一一排除。
三人都是细心的人，来回论证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至少要考虑到如果不成功，该如何从幽暗地域脱身。
在给伊尔明斯特讲完了鬼吹灯的故事后，一周后三人出发了。
从北地荒原上的明珠银月城，在北地七姐妹中大姐艾拉斯卓女王的帮助下，通过秘银厅地道进入地下，第一站就是锋刃城，地底灰矮人的城市，那里至少有人类商队，流动地面上的金币。
地下世界伊尔明斯特也是两眼一抹黑，那些城市他只知道名字，却没有明确的坐标，无法传送，众人只能步行。
到了锋刃城，三人先分头打探了附近黑暗精灵城市的现状，然后再聚起来讨论下一步计划，挑选动手的目标。
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最好是对罗斯无限崇拜，但脑子不太好的家族。
前三项好找，脑子不太好的卓尔家族有点难找，毕竟笨蛋和弱者早就死光了。
崔斯特离开地下太久，以至于不太清楚如今的情况，他的黑暗视力和早年的记忆只能帮助他认路，却不能帮他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一切都需要依靠情报。
好在灰矮人也是矮人，虽然更加阴险恶毒狡诈，但他们是喜欢酒精的。
地下世界不能生长作物，也因此没有酒水产出，他们从地表生物那里交易或者掠夺来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酒或粮食。
如果是交易的话，他们能提供矿石或者武器盔甲，只不过比起和平交易，他们更倾向于抢劫。
苏明最讨厌抢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有上百名灰矮人想要抢劫他，他在狭窄的城市小巷中杀了他们全部，然后绞杀就获得了情报。
这些灰矮人不错，还知道挑选丧钟落单的时候动手，要是伊尔明斯特和崔斯特在身边，苏明还真不方便大咧咧地让绞杀吃智慧生物的脑袋读取记忆。
目标有了，三人在城外重新汇合，汇总了情报，毫无疑问还是丧钟得到的情报最多，甚至胜过了崔斯特这个地下原住民。
这让游侠有些惊奇，对于年轻的人类不由地高看了一眼。
商讨后，三人新的目标是位于西方地下的沙玛斯城(Sshamath)。
那是一座庞大的地下都会，作为卓尔城市那里很奇怪，因为它是由男性法师们统治的，罗丝的女性牧师只能排在次席，这在地下的黑暗精灵城市中是独一份。
沙玛斯城是幽暗地域中卓越的魔法物品市场，被其他地下城市认作强有力的贸易伙伴，同时也有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战斗法师部队保护着城市以及大法师们。
不过苏明最不怕的就是法师，更别说是战斗法师了，一边玩刀剑一边玩魔法？即便是长生种也不可能两样都精通，魔武双修这种傲天模版不是谁都能套的。
那里的男性黑暗精灵通过暗影魔法赢得了优势，减少了卓尔主母的数量和势力，而他们使用影魔网也就是莎尔的力量，导致罗丝的教义在男性中没有多少市场。
那里的黑暗精灵们沉迷于魔法研究以及做生意，城墙上的类似于妖火的永明之光让这座城市成为了幽暗地域中唯一的不夜城。
卓尔并不喜欢光，但是光能给没有黑暗视觉的地表商队提供方便，商人们方便了，大法师们就能获得更多财物以及资源。
与那么一点点明亮带来的不适相比，充足的各种物资更重要。在那里一切都可以买卖，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卖的。
城市六万人口中，各种奴隶就占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而其他国度的来访者、不死生物仆人和召唤生物占据了另外四分之一。任何会法术或神术的人，只要不怕被奴役，都被这个城市所欢迎。
在那里，巫妖可以大摇大摆地带着买来的精灵奴隶上街游玩，而兽人也可以按照规矩做生意，只要你还没有破产，一切都是被法师会保护的。
当然，那些男性法师们毕竟也是黑暗精灵，跟他们做生意同样也得留个心眼。
为什么三人组一致把目标定在了那里？
因为那座城市里的蛛后牧师们，那些疯狂的女祭司们，恐怕做梦时都在用九尾鞭抽打自己，想要推翻男性们的统治。
所以如果现在出现三个男性黑暗精灵愿意向她们投诚，并且带去传说中能够连接女神神国的‘蜘蛛图腾’，她们一定会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全力投入到对它的研究上去。
等到她们察觉自己上当，苏明三人就可以凭借男性身份，向沙玛斯至高法师会倒戈获得退路，然后溜进蜘蛛网络去，离开这个世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接下来就靠向导带路，进行因为无法传送只能徒步的漫长旅途，尽可能地躲开各种怪物，等抵达后，无非就是在城中的家族中挑选一家幸运儿，看谁能获得蛛后的青睐了。
.......................
一年后。
“拜拜。”
丧钟笑眯眯朝着远处的黑皮女人摆摆手，她的九尾鞭早已被弑神者砍断。
八腿邪徽召唤来的蛛化卓尔被撕成了两半，进行仪式释放12级奥术的12名大法师和大祭祀都变成了灰烬。
大族长拿敌人没有办法了，她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看着神秘的卓尔男性变成人类，跳着舞倒滑进那个大家辛辛苦苦打开的神秘通道里。
计划比想象中更顺利，虽然影魔网和魔网的兼容性果然有点问题，但蛛后罗丝的祭司们用血祭外加神术弥补了施法代价不足的缺点。
只不过当她们满怀希望地打开了通路，希望迎接蛛后罗丝降临物质界的时候，却迎来了三位男性的残酷背叛。
对于背叛，身为卓尔的她们自然有所预料，只不过她们没有料到这个名叫‘***’的男性真实实力居然那么强！
蛛化卓尔顶不住一刀，腊溶妖也经不住一拳，手下的家族武士和祭司们都被黑色的触手活活捏爆，召唤来的深渊魔鬼完全沦为杂兵......
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让大族长无力站起来的不光是战斗失败，而是之前她向蛛后许诺有办法迎接她来到物质界，换取了罗丝的帮助，结果现在......想一想女神的怒火和惩罚，她连擅自死掉都不敢。
而进入‘网络’中的三人在临时关闭身后通道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夺取蜘蛛网络的控制权了，只要得手，苏明的大计划就算是开了好头。
话说这蜘蛛网的结构还挺像下水道的，原来是在蛛丝内部行进而不是蛛丝上么？
不过和下水道一样的狭窄阴暗，那这就是丧钟的主场了。
进入蜘蛛网络之前苏明其实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包括对付一群蜘蛛，即乃至于来自各个平行宇宙的蜘蛛侠，或者是对付魔伦家族，也可能是对付古神本身。
但真的在汇聚管网的枢纽处见到目标的时候，还不等丧钟开始展示武力，代表蜘蛛古神的编织大师就先服软了，热情地提出了合作。
古神，也就是如今的网络本身，它的意志也希望能够把网织得更大更漂亮，以往只是困扰于无法将蜘蛛图腾送出全能宇宙，而丧钟的出现弥补了这块短板。
它可以贡献出蛛网作为不同世界间交通网络，让每个世界的蜘蛛侠都和丧钟潜意识地亲近，换取丧钟帮它扩散更多的蜘蛛图腾到全能宇宙之外，让它获得更广泛的能量来源。
苏明想了想，与其把这些蜘蛛都清洗掉，换自己人来胁迫已经变成网本身的蜘蛛古神做事，倒不如答应下来这个条件。
毕竟蜘蛛网还是蜘蛛玩得更好，你放一只蚂蚁上来能不能正常运转还是个问题。
这样合作也达成了既定目标，古神还拿出了额外的好处，每个平行世界蜘蛛侠的‘好感度’？有点价值。
蜘蛛侠对于漫威就像是蝙蝠侠对于DC一样，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不管古神是在梦中催眠他们也罢，是在清醒时给予心理暗示也好，成为工具人的蜘蛛们确实很好用。
除了小蜘蛛朋友多，可以方便汇聚人手外，关键时刻还可以用小蜘蛛祭天。
和隔壁的闪电侠一样，‘蜘蛛祭天，法力无边’，团战之前献祭一个蜘蛛侠，事情就稳了。
大概是因为传说中踩死蜘蛛的人会倒霉吧，说是迷信也好，玄学也罢，但苏明自己都进入了现实的美漫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了，有时候就得相信一些神神秘秘的潜规则。
所以预料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而以消灭所有蜘蛛侠为己任的魔伦家族也没有出现，一切都很顺利。
崔斯特要回冰风谷继续他狩猎种地的平淡生活，而伊尔明斯特决定跟丧钟去他的世界看看，于是三人小队很快分别，和所有的冒险者队伍一样。
在临别前苏明给了崔斯特一些好酒，还有不少用来喂关法海的零食，叮嘱他没有了就再找伊尔明斯特。
而编织大师则给了丧钟上百枚微型的蜘蛛图腾，协商好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就想办法在那边激活一个图腾，蜘蛛网络这边也会同时努力连通那边。
呃，不停赶路到一个新的地方，做任务把当地人接入自己的网络，然后再去新的地方，再给他们联网......
这个模式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就这样吧，只要在蛛网上安插自己的人手作为底牌，那么就不用担心编织大师和古神什么时候想要翻脸。
确切地说，等到计划运转起来，他们想翻脸也没有机会了。
一行人愉快地订立了合约，让维山帝再度见证了合作共赢的理念。
其实奧淑图和蜘蛛古神倒是老相识了，女神看到它选择了另一条路，把自己变成了‘网’的概念而失去了形体，难免有些唏嘘。
它的路走到了尽头，也许以后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和能量，但层次已经被固定，无法超脱了。
不过古神们怎么叙旧都和苏明无关了，他带着伊尔明斯特返回了自己的地球，先到卡玛泰姬坐了坐，然后又带他在世界各地转了转。
让法师看看什么叫汽车飞机，什么是电视冰箱，种种科技产物让大法师目不暇接，这些在费伦都是没有的。
伊尔明斯特虽然岁数不小，但对于知识的学习速度还是很快的，没有几天就基本学会了种种电器的用法，当然，想要了解地球的历史恐怕得再有些日子。
而40K地球的流速和费伦那边并不一样，所以苏明又去找多蒂和泽莫打听了一些关于托尼的事情。
奇怪的是，作为至高委员会成员的两人，在刺杀事件之前他们都不知道托尼就是霍华德的儿子，之前是谁配合杰斯珀家族演了戏，他们也不知道。
至于利维坦，今年都1991年了，他们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很快就要完蛋了。
都怪霍华德破坏了钓鱼计划，幕后黑手找不出来。
所以苏明想要试试把鱼饵再丢回水里，既然参与了这件事，就要有始有终嘛，找不到谜底的话心里就像猫在用小爪子抓挠一样。
这个时间托尼被霍华德反锁在家里，这叫做禁足，美国家长经常用的教育手段，‘鱼饵’保存得不错。
于是他带着老法师到了霍华德的家里，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事情。
在听说刚才吃的是‘龙宝’之后，霍华德已经去卫生间里漱口了，玛利亚倒是也想去，但是被两人盯着，她没穿睡衣也不好意思起身，只能尴尬地坐在床上捧着自己的盘子。
苏明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对老法师说：“看，这就是美国的有钱人，他们别说龙了，就连牛蹄筋都不吃。”
老法师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他的人类观察项目又有了新的记录：“没错，看起来他没有在清苦的地方生活过。”
“他很快就会有这种宝贵经历了，康特拉西亚的恒星温度正在骤降，我的舰队只需要再等几天就会占领那里，到时候我带你去外星球玩玩。”
苏明摸出一根烟来，幽幽地抽了起来，其实之前打听托尼的事情时，他无意中倒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帕克夫妇的消息，关于死亡孢子花，不光是西崔克男爵，就连红骷髅都在里面插了一手。
手提箱本来有两只的，帕克夫妻俩一人拿着一只，在巴拿马的时候，红骷髅的手下抢走了其中一只，消失不见了。
现在地球上的红骷髅是个假货，苏联人马利克，真的红骷髅还不知道在哪颗外星球上呢。
在牢不可破的联盟解体之前，这个假货已经察觉到了情况不妙，他最近好像打算放手一搏，研发一种叫做‘死亡之尘’的生化武器。
苏明懒得管这件事，帕克夫妇死就死了，他们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都和至尊法师无关，他只在乎泛美航空怎么赔自己的树。
他命令蛛网女孩们想办法把消息‘不经意’地传递到史蒂夫那边，然后再一次等着美国队长去锤红骷髅就好了。
史蒂夫听到红骷髅就上头，从二战期间就是这样，他固执地想要证明给‘远在天国’的厄斯金博士看，好人比红骷髅那种坏蛋更强。
“外星球么？以前在费伦虽然也能看到满天繁星，却从来没人意识到那里也是能居住的啊。”伊尔明斯特有些感慨，哪怕是那边的神明们，也更倾向于占领次元而不是外星球。
苏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你想参观维度或者位面，我也有，地狱边境和那个屯随时都可以去。”
“还是先不急，我总得回费伦收拾一下东西吧?还得跟一些老朋友告别一下。”伊尔明斯特看向窗外的狂风暴雨，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泛费伦神系还统治着其他几个宇宙，比如灰鹰，阿比斯，克莱恩等等。”
“灰鹰世界优先吧，八叶法师会十分强大，如果你能说通他们加入我们的事业，会很有帮助。”苏明低下头抽着烟：“还有你说的老朋友应该是风暴女王欣布没错吧？她如果愿意过来也可以，我们的组织可以带家属。”
八叶法师会乍一听，也许不熟悉DND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发明的魔法在种种魔幻背景的世界里广泛地传播着。
他们的领导是传奇法师魔邓肯，发明了魔邓肯大裂解、魔邓肯之剑等一系列魔法不说，他还研发了基于魔法的克隆技术，在魔幻世界玩起了DNA序列破解......
他的学生中有毕格拜，就是发明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击飞掌、粉碎拳、擒拿手一系列魔法的那位。
谭森的变形术，欧路力克的弹力护罩，这些知名法术都来自灰鹰世界，发明人都是魔邓肯的徒弟，他们共同组建了八叶法师会。
另一位灰鹰世界知名的精灵法师，人称‘烈焰王子’的塑能系大师马友夫，也是八叶法师会的朋友。
这意味着只要能说服魔邓肯，就等于一次性拉到了九名传奇法师。
而伊尔明斯特的口才，在法师中难逢敌手，他看起来很有把握能说服目标。
当然，他的脸皮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相当于+4的精金防具，听到丧钟说起他的父女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想要说服魔邓肯，还得你先到灰鹰世界去给他们连上蜘蛛网络，然后我才能过去。”他坐在苏明身边，把烟斗在膝盖上敲了敲，完全无视了玛利亚一脸懵逼的表情：“我会带上些朋友，只要传奇数量比对方多，魔邓肯一定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的。对了......你不歧视巫妖吧？”
苏明耸耸肩，掏出一些可以作为见面礼的小玩意给伊尔明斯特装上，比如电子表或者打火机什么的：
“一点也不，我对于耐瑟时代那些追求魔法真谛，浮空城坠落后不惜把自己转化为亡灵也要继续钻研魔法的大师们非常仰慕。比如发明火球术的诺纳尔大师，发明死亡一指的德斯特大师，都是我们组织渴望的人才。”
伊尔明斯特笑了笑：“对了，我们的新组织还没有名字呢。一个跨域无数世界的法师同盟，总不能继续沿用卡玛泰姬的名字，就算你想要领导它，也不要做得那么明显。”
“我自然明白这一点......天穹议会，就叫做天穹议会吧，增员的任务就靠你了，大师，帮我多增一些业务员来吧。”
未来的天穹议会这时其实只有两人，就连组织名字，都是在别人凌乱的大床前由丧钟临时起的。
看似随便的做法，包含着许多没有说明的细节。
为什么获得了通往无限宇宙的方法，却只把天穹议会的成员限于法师呢？传奇战士不行么？
其实是因为法师们不管立场和阵营，大多数都是理智胜过感性的，对于神明的敬畏也最少。
苏明需要的是有人帮忙，而不是找人来添乱。要是组上几百个传奇野蛮人，想一想那个场面......
“你瞅啥？”
“瞅你咋滴？”
“练练？”
“Waaaaagh！！！”
恐怕连卡玛泰姬的门都没出就内讧了，那还玩个屁，光给成员们擦腚去了。
所以工具人还是法师最好用，这是苏明一贯的观点。
此时霍华德一边擦着嘴边的白沫一边从卫生间出来了，他恶狠狠地看着丧钟，居然骗他吃了那么恶心的东西，他甚至现在还感觉有蝌蚪在自己嘴里游动。
所以他本想说什么，又折返卫生间吐了一会，才出来躺倒在床上。
“好吧，我想你一早过来不是为了恶心我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是你们法师开会尽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你们应该回家关上门说。”
苏明耸耸肩，看着窗外那黄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托尼在早饭吃了‘龙珠’之后非常有活力，于是偷偷跑出家门了，距今两个多小时吧。”
“什么？！”霍华德以标准的仰卧起坐姿势猛站了起来，然后又呲牙咧嘴地捂住了后腰缓缓坐下，吸着冷气说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是你要我不和托尼正面接触的，记得么？”苏明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如果能正面接触，让他知道世界有多么黑暗，事情也会好办得多。”
“他去哪里了？不，肯定是找那个女孩去了，该死的，我得通知外勤组。”霍华德扭动着蹭到床头柜打电话，他要派人去英国剑桥。
苏明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吐了个烟圈：“哦，外勤组哈？帮我跟弗瑞说声嗨。”
霍华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丧钟真的有毒。
.........................
当天中午，英国剑桥。
卡珊德拉在一群保镖的严密保护下，走向了自己和托尼的公寓，她十分想念他，但家里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今天这些保镖陪她去那里之前，她已经在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这次去回收公寓中的衣服和物品，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虽然头顶的阳光非常温暖明亮，但卡珊德拉仿佛陷入了黑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和爱的男孩在一起，为什么世界这么残酷。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带来了欢声笑语，她在思考要不要逃跑，去美国找托尼。如果他父亲是介意自己的家庭才不让两人在一起，那她可以解释的，她母亲也说过可以放弃生意交换女儿的幸福。
但至少霍华德得给她一个当面交流的机会啊，而不是趁着自己不在家，把自己的男朋友像人质一样抓上车子绑架走，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杰斯珀小姐，请在我们清理公寓的时候保持安静，在门口等待。”
新的保镖们也不知道是母亲从哪里找来的，一如既往地全部是光头，他们非常认真的拿出了各种仪器设备开始检查这间公寓，就仿佛是担心霍华德在离开时安放了感应炸弹或者地雷一样。
卡珊德拉叹了口气，退后了一小步：“我知道规矩。”
十几名保镖散开了，开始搜查房间的角角落落，犹如在敌后一样，他们的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一声声回复。
“主卧室安全”，“客房安全”，“书房安全”。
“我现在可以去卫生间了吗？”卡珊德拉看到保镖们渐渐放松下来，提出了要求。
“请便，小姐，你需要我们帮你拿什么？家电还是......”
保镖询问都要带什么走，但她关门的声音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她并不是尿急，而是需要冷静一下。
她来到洗手台前，拧开龙头用冷水怕打着自己的脸蛋，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缓缓闭上了眼睛。
双手按着自己的后脑，她尽力抬着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就这么结束，但她没有办法从这么多保镖的眼皮下脱身。
闭上眼睛抬头，只是为了不要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多么可怜无助，不要让自己哭出来。
“你其实可以哭的，因为我这些日子总是在哭。”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了起来，除了卡珊之外空无一人的卫生间中仿佛发生了神秘事件。
“托尼？！”
卡珊德拉立刻转过身来，大眼睛看着小房间中的角角落落，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也许是......
不过很快马桶上方一个人影渐渐出现，托尼满脸笑容地从隐形状态下变得现实起来，一开始就像是半透明的影子，但很快就有了颜色和温度。
“小点声，除非你还想我再被电击一次。”
托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面，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类似手电筒的装置。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卡珊德拉扑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送上嘴唇，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托尼回应着他，片刻后分开，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得瑟笑容，向她展示手中的道具：“便携式隐身装置，我造的。”
“你造的？”卡珊德拉崇拜地又亲了他一口。
“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些专利，这东西是个试验品，因为没有合适的能量源储存方式，它只能运转一分钟，而且我猜还会致癌.....不过我在改进它。”
托尼说到致癌时挑了挑眉毛，其实是钯金属中毒，不过说是致癌卡珊德拉好理解一些，反正结果都差不多，症状都是掉头发啦，食欲不振啦，然后死翘翘什么的。
卡珊德拉看看他的脸，又用自己的脸蹭了下他的脖子：“不说这个了，你这些日子TM的跑到哪里去了？我都要疯了。”
“小点声。”托尼把卫生间内的淋浴喷头打开，两人在水声中说话：“我被困在纽约长岛的大宅，关进了我父亲的监狱里，每天除了自己编电子游戏，就是研究佐拉博士留下的‘互联网’。”
“听起来有点惨，你都是什么时候哭的？”她抱着托尼，闭着眼睛。
“晚上，躲在我的小被子里，嘴里还咬着枕头套，免得发出声音让我爸冲进来给我来一针吗啡。”托尼翻了个白眼，不过卡珊德拉早已见过他丢人的一面了，男生偷偷哭也不算什么。
果然她只是深情地和他亲吻，安慰他受伤的心。
“你走了好久，我觉得是几个世纪。”她说。
“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想要从我爸那里逃走，费了点功夫，好在我还有办法。”托尼的小胡子翘了翘，他摸着卡珊德拉的脑袋。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卡珊德拉好奇心大起：“哦？什么办法？”
托尼一甩脑袋，他的披肩发在空中销魂地划出一道弧线：“我改造了自己的遥控老鼠，让它能带着钱和纸条从下水道溜出监狱，去纽约的黑市上找我熟悉的药贩子买了春药，并且在昨天晚上，把那些药下在了晚餐的牡蛎里。有点可惜，烹饪牡蛎的白葡萄酒本来是很好的。”
卡珊德拉捂住嘴偷偷笑了一下，她可以想象霍华德夫妻昨晚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我父母昨晚都在‘忙’，保镖们都知趣地离开了走廊，我就趁机进行了一些逃跑的准备，果不其然他们今天早上起来比以往更晚，打乱了时间的安排，于是我在吃了管家准备的美味早餐后，用隐身装置逃了出来。”
托尼得意地笑着，他的计划是完美的，没有任何人发现，包括心细如发的贾维斯。
只是吃完早餐后他总觉得小腹有团火在烧一样，第五肢一直硬邦邦的，在开飞机的时候可不是太方便，总碰到操纵杆。
不过新来的白胡子厨师手艺倒是真不错，果然美食也能勾起人那方面的欲望么？简直像魔法一样......
“天啊，那你是怎么用半天时间从美国到英国来的？”卡珊德拉摸摸托尼的胸口，他的心和自己的跳得一样快。
“偷渡，又一次。”托尼翻翻手掌：“我爸通过关系限制了我的银行账户，但他没猜到我在一家酒吧存了现金......我又买了一架飞机，喷气式的，想去兜风么，美人？”
“嘻嘻。”卡珊德拉太佩服他了，他好像总有办法，实在是太迷人了。
于是两人又亲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保镖就在门外，也许他们现在就要再‘试一试’，他们都强烈地渴望着彼此。
不过他们都还有理智，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沐浴的水声可掩盖不了太大的声音，这里怎么说也是好几周没有打扫过的卫生间，不是太合适的地方。
所以在嘴唇分开后，托尼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逃走吧？一起。”
“你是说......私奔？”卡珊德拉皱起了眉头：“我不能抛弃我的家人。”
托尼看着天花板上的雪白吊顶，还有那灯泡周围的黑影：“我知道，我只是......我无权这么说，但我确信你知道自己也清楚自己生活在一座监狱里，和我一样。”
她把脑袋从托尼肩膀上抬起，看着他的脸庞，伸手摸了摸，思考了好久。
最后她下定决心点了头。
不管怎么样，她想和他在一起。
这对小鸳鸯从剑桥飞到了新西兰，这个被雨林遮盖的太平洋岛国。
在这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托尼和卡珊德拉过得可愉快了，每天都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托尼觉得自己好起来了，而且那方面变得强大到过份，每天要是不尝到‘肉味’，简直都睡不着觉那种。
就连之前老拿他那方面开玩笑的卡珊德拉也有些吃不消了，几乎天天都是昏死过去的。
不过托尼也不是野兽，他还是挺心疼她的，在这样昏天暗地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之后，他决定带着她休息一天，两人开船出海去钓鱼兜风。
只不过，到了碧波万顷，渺无人烟的大海上时，托尼看看美丽的大海，又看看穿着泳装的美丽未婚妻，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小船在外海停了两个小时，卡珊德拉从昏迷中醒来，两人才决定开船去渔点准备钓鱼午餐。
“你在想什么？斯塔克船长？”
光溜溜的卡珊德拉晒着太阳，躺在甲板上享受着余韵。
“没什么？”托尼戴上了墨镜，看起来像是在专心开船。
“没什么？”卡珊德拉用手肘支起自己的身体，扭着看向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托尼笑了笑，他扭头给了未婚妻一个飞吻：“你每天只有一次问我‘你在想什么’的机会，而你之前挑逗我的时候就用掉了。”
“可是我问了你就没有回答，你只是像蛮牛一样放倒了我......”
卡珊德拉的脸红了一下，虽然嘴上抱怨，但她心里现在特别满意。
托尼一如既往地打着马虎眼：“我母亲告诉过我，和谐情侣之间没必要追根问底，能够安静地携手坐在一起就够了。”
“少TM废话了。”卡珊德拉笑骂了一句，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贴到了托尼背后，不光用两团柔软顶着他的背，还朝他耳朵吹气：“快老实交代。”
托尼感觉到自己又来劲了，他顿时心猿意马：“好吧，我在想怎么样这艘船飞起来。”
“那它就不是船了，是一架飞机，你已经有飞机了。”卡珊德拉侧过脑袋，像是树獭一样趴在托尼背上挂着。
“我想我能造出一套动力系统，让它能够在水下、水上、天空中飞行，这都是你给我的灵感，我脑子里已经有雏形了。”
托尼说到这里还真有了计划，比如给船的两侧加装四个涡轮，像直升机那种。
“你需要把它写下来吗？”
卡珊德拉听不太懂这些，不过她觉得很有趣，但直觉告诉她，他之前想的不是这个。
因为他在思考科学问题的时候，总是笑着的，而他刚才表情很严肃。
她想要知道真相。
托尼摇头：“不，我记住了。”
“你不担心忘记么？”卡珊德拉亲了他的脖子一下，拿出了管用的手段。
披肩发年轻人感受着后颈处潮湿的呼吸，忍耐着心中的火苗，用后背顶了女友一下，把两个面包压扁了一些：“我是天才，而且记忆力好到有些事情想忘都忘不掉。”
女孩笑了，她发出咯咯的声音，凑到男友耳边小声说道：“那天才船长，一会吃完饭我们去悉尼的旅馆怎么样？只要你说实话，之前在想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飞船的事。”
“好吧，我告诉你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在想我爸为什么觉得你是个‘蜜罐’，那老头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
托尼最受不了这一套了，美色当前，他还是老实地交代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卡珊德拉有些不明白，她甚至高兴地跳了一下：“蜜罐？他的意思是我很甜美吗？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认可我们呢？”
“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觉得你在......你在故意引诱我。”托尼看着眼前的大海，低头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方向。
“......我有过。”卡珊德拉在他身后抱着他，却不笑了。
托尼没有注意她的情绪变化，他的心思更多是在开船和午餐后的悉尼之旅上了：“他觉得你是为了你的父母，利用我来扳倒他，我爸真是个老糊涂。”
然而这是卡珊德拉已经离开了他的背后，从甲板上捡起自己的泳衣穿好，沉默了下来。
托尼这时才察觉到失去了温暖，午间的海风吹在他背后，她离开了。
“怎么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她就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她咬咬牙，看向他的眼睛：“......他只错了一半。”
“什么的一半？”托尼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事情可能和自己想象中的有差距，他的第五肢也脱力了。
卡珊德拉既然已经开了口，她还是决定摊牌：“确实是我按照家里的指示，刻意地遇到了你，带你去我家，让你开口谈论你父亲。但那是在......那之前。”
“什么之前？”托尼停下了船，转过身来看着她，他感觉犹如五雷轰顶，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原来霍华德才是对的，他自己才是错的人，而且还一直被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
卡珊德拉看到托尼可怕的脸色，流下了眼泪，她拉住他的手，目光像是被抛弃的宠物一样：“那是在我真正爱上你之前！”
然而托尼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怒火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自己的爱人骗了自己？还是自己错了父亲对了？
他咬着牙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开船，不是去什么钓鱼点，而是返回新西兰的码头边，他觉得今天是没法玩了，不如回到两人的家里，冷静地思考一下为妙。
他突然的降温让卡珊德拉有些不知所措，她是觉得自己应该坦诚这一点，因为一开始两人相识是个阴谋，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她爱他才告诉他一切的，难道他不理解这点么？
所以一路上，她都拉着他的胳膊向他解释，但是托尼始终不发一语。
当小船在码头靠岸的时候，他跳下了船，快步向着路边的车子走去，卡珊德拉光着脚在他身后追着，拼命地解释着。
“托尼！听我说，我好不容易才说出那些真相的！托尼，拜托，听我说！”
“你在利用我，卡珊德拉。”
托尼虽然扭过头不看她，但却没有甩掉她拉着自己的手，他就像是小孩赌气一样等着她解释。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会用利用这个词，那只是一个不太正确的开始，但不代表结果不好啊。”
“很好，语义学么？你的家里还安排你上了古典文学？”托尼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放慢了一些。
“我爱你！托尼！”
卡珊擦着脸上的眼泪，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她不明白真相有时候就是让人无法接受。
本来甜蜜的双人之旅，现在变得......一点也不甜蜜了。
“去TM的！你现在告诉我，我父亲是对的，他是对的？！”托尼转过身来，朝她喊道，他终究还是察觉了，错的是自己。
而他接受不了这一点，他向来认为自己是不会犯错的。
“只有开头的部分......”卡珊德拉低下头，抿着嘴唇看向他，显得十分可怜。
“那九头蛇的袭击，是真的么？”托尼回想起那次巧合，他不知道霍华德在这一点上是不是也说对了。
“我不知道......”
卡珊德拉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不知道，整个计划她也只知道一个开头，她还以为只是母亲想要打听商业对手的消息呢。
但在托尼救了母亲之后，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之后事情都不一样了。然而现在托尼询问那次街头刺杀是不是真的，问题真的和那有关系么？
恐怕那些刺客也是父母安排的，因为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检查过那些刺客的尸体......
“你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袭击你家庭的恐怖分子是不是真的？这件事还不够让你看清你家人的真面目吗？！”托尼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他的声调也难免高了起来：“还有你父母，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对吧？”
卡珊德拉叹了口气：“是的，他们知道，可他们只是想确定我过的好......”
“所以你没有和我私奔，而是带我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下。”托尼诡异地冷静下来，他甩开了卡珊德拉拉着他的手转身继续走，他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
“我对父母没有你对自己父亲的那种敌意，你知道这一点，再说，你去过我们家了，他们都很喜欢你的。”卡珊德拉赶紧追上托尼的脚步，想要去拉他的手，但托尼没有再给她机会了。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用我来对付我父亲，而他们现在就掌控着我，尽管一切都是在愚蠢的浪费时间，因为我从来不提到他。”
托尼揪着自己的头发乱挠，他看起来像是战败的狮子一样。
“不，你提到过他。”卡珊德拉有些累了，根本走不快。
“我从未提到他！”托尼扭头强调。
“你一直在提到他，‘我父亲发明了什么什么，我觉得我的改进版比他强’，或者是‘我爸他买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好蠢’，你几乎三句话就会提到他一次......”
这让托尼无话可说，仔细回想一下，这好像就是他不愿接受的现实。
所以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恼羞成怒了：“好！家人是吧？你回到家人身边去吧！我不了解你！也不需要你了！”
“可是我爱你啊！”卡珊德拉又哭了起来，她还是抓住了托尼，不让他走。
事情明明都解释清楚了，难道他就不能原谅自己么？
“别再骗我了，我们都......”
就在托尼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排黑色的直升飞机飞来，降落在面前不远处。
螺旋桨带起的风掀起了霍华德的西装边角，白发的男人从机舱中跳下，身后每架飞机上都下来了大量荷枪实弹的保镖，他自己拿着一把散发蓝光的能量武器，走到了两人面前。
“离那个女孩远点，她是个恐怖份子，到我身边来，儿子。”
“爸？”
虽然之前说着让卡珊德拉离开，自己不需要她了，但当霍华德带着一群人拿着武器出现，托尼还是拉着卡珊德拉的手，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到飞机上等我，我会让人把这位女士送到监狱去。”
霍华德摆摆手里的枪，示意托尼离开，他不能确定卡珊德拉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给托尼下了药物，或者是临时准备鱼死网破，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托尼和女孩分开。
根据他的情报来看，托尼完全被她控制了，在这两人相处的一个月里，他们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床上。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情，而是单纯的肉欲。
这让霍华德认为托尼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馋她的身子。
而为什么托尼这么痴迷她？明明他之前玩过那么多女人。
霍华德认为卡珊德拉可能受过某些特工部门的特殊训练，比如说红房子就会训练他们的特工，赋予那些女孩特殊的‘技巧’，而手合会的女忍者也会训练寝技，邪恶的间谍机构都爱那一套。
肯定是托尼遇到了从没玩过的船新版本，才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所以霍华德要救自己的儿子出来。
好吧，也许是伊尔明斯特在托尼身上恒定了什么变化系魔法作为恶作剧，但他没有给丧钟讲，丧钟自然也无从告诉霍华德这一点。
苏明还以为是‘龙珠’在托尼身上效果拔群呢，毕竟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有的人吸收药效就是快，也没什么好说的。
阴差阳错之下，这一切造成了霍华德对卡珊德拉更深的误解，他现在已经把她当作某一代的新黑寡妇了，没看他把能量武器都拿出来了么？
“爸！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托尼还想争辩，他虽然和卡珊德拉吵架了，但这不意味着需要和她分开，还要把她以莫须有的罪名丢进监狱去。
这不公平。
也许他确实需要一些建议来应对这种他没见过的情况，但他不想从父亲那里获取极端的建议。
霍华德看着托尼还拉着‘高危险间谍’的手也失去了耐心，朝儿子低吼道：“回家去！你令我难堪的同时也在令自己难堪！至于你，小姑娘，我知道一座监狱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霍华德身后那些托尼不认识的保镖们，自然是伪装后的神盾局特工，对付九头蛇，自然要让专业人士来。
而神盾局局长说的监狱，是神盾局关押敌对特工的秘密监狱‘沙堡’。
但托尼不知道霍华德的秘密身份，他以为霍华德要把卡珊德拉丢到鹈鹕湾或者恶魔岛那种黑牢里去，让那些变态疯子把她折磨到死。
托尼听说过一些关于黑牢的传言，得罪了权贵的屁民被安排丢进那里，就像是一粒沙子被丢进下水道.......
人直接就消失在黑暗中了，他们的家人不会知道犯人是否还活着，或者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他们的一切存在都被抹消掉了。
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不靠谱了一些，对自己冷漠了一些，自以为是了一些。
但父亲不该是个杀人犯，更不该想要秘密处决不合心意的儿媳妇，这太变态了！
那个杰斯珀家死掉的光头保镖说的才是真的，霍华德不光杀人，而且看起来还很熟练！
托尼一时间有些恍惚，刚才他还喊着让卡珊德拉看清自己家人的面目，结果到头来，自己不也是一样么？同样没有看清霍华德的人面兽心......
他们都是被家庭欺骗的可怜虫，托尼现在理解卡珊德拉了，也愿意接受她的道歉继续在一起，可看起来好像有些晚了。
因为保镖们全部掏出了武器，他们上百人把各种兵器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女孩。
“爸？”
托尼抱住了卡珊德拉同时朝霍华德求情，她在剧烈地颤抖，而这明显不是海风的缘故。
他能听到微弱的一连串‘喀喀’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感觉很不好。
“回去！狙击手准备。”
霍华德没有理会他，而是自己收起武器抓住托尼的胳膊，用力一扯把他和卡珊德拉分开，他来的时候穿戴齐了当年自己圣盾兄弟会时期的装备，强化上肢力量的外骨骼机械臂，跟特斯拉学来的技术。
托尼的肉体力量跟高科技比起来就像小鸡仔一样。
生气的霍华德把卡珊德拉推倒在地，掏出对讲机来命令狙击手就位，她要是有什么异动就开火。
然后他拎着托尼走向直升飞机，准备回家后好好教育他，霍华德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家长了，至少他从来没有打过孩子。
斯莱德说‘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揍’，霍华德压根就没考虑过，他现在在考虑是不是托尼大学毕业后太闲了，应该给他找点正经事做。
“爸？”托尼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扭动，但他被抓着后脖两条小短腿离地，根本用不上劲。
霍华德身高一米七八，玛利亚身高一米六八，托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大概是基因突变吧。
“闭嘴！”
他的求情只是让霍华德更加快了一些脚步，托尼只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卡珊德拉无助地向他伸出小手，像是要挽留他一样，泪水已经沾满了她的脸。
“爸！身后！”
“呵，你以为我会上这么幼稚的当么？太天真了，托尼，不过我满足你尝试的心愿，现在就转身看看身后有什么，但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就把你送到军队里去，让你去驻守伊拉克，见识一下世界的黑暗......法克！”
见多识观的霍华德轻蔑一笑，扭头看向身后，原本只有卡珊德拉和神盾特工们的码头远处，就在刚才突然从水下飞出了一大群绿色的飞行器，九头蛇的士兵像是下饺子般被投抛到码头上。
“金坷垃——给他！”
那些既像是潜艇又像是飞机的古怪飞行器还自带喇叭，上面传来了熟悉的语言广播。
Die Waffen——legt an！是德语中启动武器的意思，虽然九头蛇们很多时候喜欢喊着‘九头蛇万岁’进行冲锋，但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他们驾驶坦克或者战斗直升机的时候，就会严格按照军队章程进行操作，在开火之前会说明战争兵器准备开火，提醒友军进行步兵协同战术。
而霍华德怎么说也是参加过二战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不好，他立刻把托尼按倒在地，拍下自己胳膊上一块类似手表的装置。
那块不大的手表中立刻弹出了一面半透明的蓝色盾牌，它完全是由能量构成的，能量在上面勾勒出一只展翅的雄鹰。
面临了那么多次暗杀，霍华德自然有所准备，虽然制造美国队长盾牌的合金没有了，但他可以利用磁控能量场达成差不多的效果，也就是一面更加巨大，更加便携的盾牌。
当然，没那么坚固，但面对子弹和炮弹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没有反冲力。
这项技术丧钟见过，当年在西伯利亚，未来的科尔森把这项技术装在了自己的假手上，不光能用来防御，盾牌锋利的边缘还能拿来切瓜。
就在霍华德刚刚撑起能量盾的时候，就有一枚空对地导弹向他飞来，那枚绿色弹头的淘气鬼在能量盾边缘擦出一溜火星，弹射到了他们身后的直升机上。
还在直升机里的驾驶员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九头蛇的特殊兵器数量众多，他们几乎同时发射了这种威力强大的微型导弹，整个码头区顿时变成一片战场，烈焰和浓烟瞬间涌起。
船只被从水面上炸飞，路边的车辆以及直升机也炸成了骨架，神盾局被打了个突袭。
初始的混乱过去，训练有素、乔装成保镖的神盾局特工们依靠码头上的种种掩体和敌人对射，而九头蛇人数更多，装备更好，他们保持着高压的态势，缓缓推进。
霍华德和托尼因为顶着盾牌，成为了神盾方面唯一没有被炸飞的人，也就是说他们被遗落在战场中央了。
托尼被父亲按在地上，挡在盾牌后面，他还是隔着盾牌上那不断涌出的火星看向卡珊德拉。
九头蛇攻击的只是霍华德和托尼，她并不在攻击范围内，她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就开始向路边逃跑，像是打算逃到马路对面的树丛里去。
但九头蛇士兵们抓住了她，不，确切地说是接到了她，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在战火中保护着卡珊德拉，组成防御阵型开始撤退。
“任务完成，撤离。”
“托尼！救我！”卡珊德拉一点也不想和这些陌生人走，她不断地从人墙后伸出头来，朝托尼呼救。
托尼也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卡珊德拉！爸，放开我！”
能量盾牌此时已经摇摇欲坠，霍华德的发明......第一代MK1的可靠性总是有点问题，那蓝色的屏障随着被子弹不断命中，出现了一个个小孔，这些孔洞渐渐扩大，就像是雨水在湖面上掀起涟漪。
出现空洞就意味着防御不再严密了。
霍华德没有犹豫，他把自己挡在了托尼身前，一手拿着盾牌另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儿子。
“趴好！托尼！不许动！”
而托尼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挣扎着，从盾牌的破洞处看着卡珊德拉被那些人抓上九头蛇飞行器，她一脸绝望。
九头蛇顺利撤离了，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快进快出，依旧是闪电战的那一套。
神盾局这次来没有携带重型武器，毕竟需要假扮保镖也不能带着火箭筒出门吧？
所以面对九头蛇那种诡异的运兵载具，他们的武装直升机在突袭的第一时间就被打坏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办法和九头蛇对抗，只能任由敌人离开。
霍华德放开了托尼，拍拍裤子上的土站了起来，他和儿子运气都不错，在混战中没有被流弹打中，爆炸的弹片也没有杀死他们。
这盾牌回去该升级了，微型化之后果然能源还是大问题啊。
一个带着圆顶帽子，留着大胡子的保镖走了过来：“霍华德，伤亡还在统计中，我们损失不小，目前就确定有一人战死，三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
霍华德叹了口气，把心思从科研上移到了现实中来，他看着在抢救伤员和灭火的特工们，轻轻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掏出支票本来，签下一张300万美元的支票，递给大胡子：“杜根，把这钱拿去给弟兄们分分，伤者和死者该分多少你心里有数，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杜根看了一眼跪在旁边失魂落魄的托尼，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支票后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帽沿就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带嚎叫突击队来，毕竟那小队中成员们的相貌有些让常人难以接受，带来的都是学院毕业没多久的新特工，本以为只是处理私事小打小闹，但万万没想到被九头蛇突袭了。
这个亏吃得真冤。
“卡珊德拉......卡珊德拉......”
托尼一直在小声地念叨着她的名字，双眼的目光已经涣散了，他就像是眺望大海的‘望妻石’一样。
脑海中回荡着爆炸和枪弹的呼啸，眼前全是她的面容和悲泣，托尼的大脑完全停摆了。
霍华德叫了托尼几声后，发现他丝毫没有反应，看来是刺激过头了，需要缓缓。
“过来人搭把手！”
气喘吁吁的霍华德想要把托尼抱上完好的车辆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外骨骼装甲的能量也耗尽了，他根本抱不动儿子，只能叫人来帮忙。
“来了先生。”
一个发际线有些后移，却满脸笑容的年轻特工跑了过来。通行的还有察觉到动向，跟过来献殷勤的另一人，那个人是个光头，长得有些像是印度人。
“谢了，年轻人，你叫什么？”霍华德示意两人把托尼搀扶起来。
“菲尔科尔森，先生，去年刚毕业。”笑眯眯一脸老好人模样的特工回答着，弯腰试图找一个比较好着力的点，托尼的上半身跟面条一样软。
“你呢？”
霍华德又问那个印度人模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两个人就觉得以后他们一定有一份作为，就像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美国队长时那样。
好吧，实际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当时史蒂夫和巴基在舞台下看霍华德展示自己的悬浮轿车，霍华德的注意力都在伴舞女郎身上了，根本没注意到下面两人。
他现在还以为自己和史蒂夫第一次见面是在布鲁克林地下的那间实验室呢。
“希特维尔，长......先生。”假冒阿三显得有些慌张，不过还算及时改了口，他赔笑着和霍华德握手，然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才在科尔森的提醒下抬起了托尼。
“你们带些人负责把他送到我家去，保护好他。你们之前表现得不错，我刚才看到了，任务完成后找弗瑞报道，就说我让你们转正了。”
霍华德摸着胡子信口胡编，实际上是因为这两人见到了自己儿子的丢人样子，托尼这失魂落魄的面条状实在是......得给人家一份额外的封口费，就塞到弗瑞那边出外勤去吧。
科尔森和希特维尔相视一笑，帮局长干私活还有这种好处？这就升二级特工了。
虽然过程是冒险了一点，但是做特工哪有不冒险的？
别看二级特工不怎么起眼，神盾局内部有上万名二级特工，但它代表着福利待遇和工资水平都上了一个台阶，二级特工干个二十来年，大概就能在纽约买一套小公寓了。
“谢谢，斯塔克先生，一二三，起！”
两人喊着号子，抓着托尼的两条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向马路另一边的车子走去。不知道是谁的车，反正撬开然后碰线点火就是了。
就算是被特工搀着两条胳膊架上了车，托尼在半空中时双腿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他下半身像是僵住了，配上被两名特工抓在各自肩膀上的手，他看起来就像是扁担上挂着的大秤砣。
“卡珊德拉......卡珊德拉......”他一路上还念呢。
霍华德送走了托尼，自己揉着额头在战场上来回走动，之后又和赶来的警察们打了一会交道，亮明身份处理这边的问题，记联合国的账。
而等到一切都快速处理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这个时间托尼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局长，收尾工作完成了。”杜根又走了过来，托尼不在也不用演什么戏了。
“回头我还得找人来修复这个码头，包括这片海域的燃油清理工作，这是刚才答应当地政府的条件。”霍华德在路边找了个断掉的树状坐了下来：“记得提醒我，以后不要来新西兰的奥克兰这个地方旅游。”
杜根笑了一下，递给霍华德一根雪茄，自己也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你要是有时间度假，不如多花些时间陪孩子，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如果他是我儿子，我早就......嗯啊！”杜根做了个拧毛巾一样的动作，嘴里还发出便秘一样的用力声。
作为老朋友，霍华德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没好气地看了杜根一眼：“就怎么样？那是我儿子，像我这种天才培养儿子的方法不用向你们解释，去去去，收队回去吧。”
杜根掀起帽子嘿嘿一笑，把雪茄塞到自己嘴里咬掉一块吐掉：
“那你呢？在这等九头蛇的‘豪华跑车’回来加油？”
“我在这里安全得很，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来么？”
霍华德闻了闻雪茄，掏出剪子来修剪着。
杜根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如果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他和之前托尼一样，听到了‘喀喀’这样不断的声响。
“我还以为你的信心来源是我们呢，结果你还有秘密武器？”
杜根的大胡子蠕动了一下，有些好奇。
霍华德把雪茄塞到嘴里点火，他觉得好累，托尼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自己把他和黑暗隔绝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对的呢？
不，肯定是对的，自己肯定是对的。
“不是我的秘密武器，是我雇来的。”他想着事情回答了杜根的提问。
杜根眯了一下眼睛，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了。
“等等！喂，你不是是叫了那个人吧？”
还不等霍华德回答，两人身后的空气就发生了一阵扭动，丧钟像是幻影一样出现在两人身后，手里还抓了一把植物种子不断往嘴里送，他的面具像是柔软的，能够随着肌肉变化而变化。
那一直以来的喀喀声就是这些种子发出的。
“什么叫那个人啊？杜根，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总不会连我的代号都记不住吧？”
苏明拿着一捧瓜子，磕得正欢呢，威尔逊集团的新产品，‘喀喀香瓜子’，自己也就先尝一尝看看品质。
味道挺好的，香精给得很足，希望能培养外星人嗑瓜子的爱好吧。
毕竟斯巴达人平时生活那么闲，除了搞艺术就是和朋友聊天，应该会喜欢。而康特拉西亚计划要建成娱乐业星球，自然少不了喝酒时候的小零嘴，瓜子花生开心果都不错。
今天这一趟来得满值的，既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被封建家长拆散的悲剧故事，又看到了神盾局和九头蛇的枪战戏码，这种时候吃瓜子就觉得很香。
杜根还记得弗瑞多少次被丧钟折腾玩弄，他们这些老战友都知道，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打招呼：“丧钟......”
苏明把瓜子分给两人一些，同样看向大海：“你也好，话说你的机械化改造挺不错的，lmd（life-model decoy）技术这么成熟了么？”
霍华德挑起一边眉毛，学着丧钟的样子尝了尝瓜子：“你怎么知道他是仿生人替身的？明明天衣无缝，看看这人造皮肤，还有这毛发。”
苏明拍拍手，把沾上唾液的瓜子皮收回包里：“我二战就见识过nazi的仿生人了，蓝手套，还记得么？”
“鬼知道是谁。”霍华德翻了个白眼，神盾局的机密只在丧钟面前出现就被看穿了么？这也太变态了：“现在的情况就像你的计划一样，那姑娘被九头蛇救走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注意你和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苏明面具上的红色目镜瞟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不屑。
“啥？”霍华德歪歪头，一脸黑人问号。
苏明嗤笑了一声，捏了捏霍华德的小胳膊：“就你那破盾牌，如果不是我隐身挡在你们父子面前，你们俩早变马蜂窝了，真当运气能挡子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