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颠倒人想要反，这是一个大概率的假设，那么大多数的巫士就都不可信了。
苏明不想让天穹议会参合到这件事里来，毕竟对上颠倒人的话，大多数的巫士都只是食物而已，它相当于一个多元宇宙的巫术概念实体，说是魔法之神也差不多。
但它也不是无敌的，是的，只要有思维的东西，就一定有弱点。
风声呼啸，波波脸上的黑毛犹如水下的海草般荡漾，魔浮斗篷再次变成飞毯，驮着三人以普通人能够承受的速度飞向澳大利亚。
从南美洲高山小镇上的那个出口走出酒吧，其实距离澳洲并不算远，就是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城市，其中都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这些蘑菇丧尸表现出了登高的习性，如果在城里，它们就爬高楼，如果在野外，它们就爬高山。
为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孢子随风飘散，传染更多的人类。
没错，苏明这一路上有了新的发现，这些蘑菇孢子只会寄生在人类大脑中，而像是常见的老鼠啦，蟑螂啦，种种和人类社会伴生的动物或昆虫，都不会受到其影响。
所以按照这个理论来说，波波这只猩猩，应该也是免疫孢子寄生的。
不过在飞行的过程中，小福猩一直很沉默，除了烟斗还叼在嘴里之外，一直一言不发。
“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苏明察觉了他的心事，因为波波以往对哈莉把他当玩偶拧巴是非常抗拒的，而今天他好像不在状态，连吵嘴都懒得吵。
侦探挤出个笑容，风扯着他的脸皮抖动了一下：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你有人类一样的眼睛，人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恰好，我对心理学有点认识，而哈莉则是专家。”
苏明抱着胳膊坐在斗篷上，就像是阿拉伯来的灯神一样，说完话还求证般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哈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金丝眼镜来戴上了，她抱着小福猩挠了挠他的下巴：“是的，我看出来了，波波在知道小戴失踪后就一直很心虚，表现得就像是贼一样。之前他对于你安排给他的三只配偶很抗拒，但心虚后，刚才告别时就表现得顺从多了，这在心理学中叫‘补偿’。”
她的红蓝双马尾在风中上下翻飞，是那么的潇洒。
“听听，医生说了。”苏明笑着看向猩猩，把胳膊撑在自己膝盖上歪头：“我有一个猜测，戴安娜她还是把夜刃交还给你了，对吧？”
波波先是露出了一个‘果然被猜到’的表情，随后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在上次的危机解除后不久，有一天小戴就到了我的店里，她把剑还给了我，包括迈亚之王的位置。”
丧钟理解地点点头，上一次的大清洗，把那些之前想要绞死波波的魔法贵族们全部杀光了，如今迈亚并没有什么反对派的存在，可以说管理阶层是一扫而空。
戴安娜接受了丧钟把魔法国度迈亚当作礼物送给她，但发现不适合自己后，果然还是转手送给别人了。
她是天堂岛亚马逊的女王，生活重心全都放在那边以及正义联盟上面，也确实没有精力管理一块异维度的飞地。
迈亚除了魔法冰激凌之外，并不能提供给亚马逊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相反，这边懦弱又愚昧的传统封建制民风是亚马逊女战士们很讨厌的。
“她拿着迈亚有没有一周？”苏明把波波从哈莉怀里扯出来，搂住他的脖子。
小福猩想了想，缓缓点头：“应该有了，她喜欢那里的风景，却对统治那里的人们没有兴趣，她说夜刃是吉姆的遗物，而蓝魔鬼也为了迈亚而死，他们两人都是猩猩我的好朋友，夜刃只应该由真正的继承者持有。”
“呵，跟我料想中差不多，果然是她的风格。”苏明笑着摇摇头，看着下方几百英尺外的海面：“她有时候会被感动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但慢慢就会回过味来。”
“你不怪我么？”波波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夜刃来，捧在手中：“这毕竟是迈亚王权的代表，是你送给她的礼物，结果最后又转回我的手里。”
苏明淡然地耸耸肩，给自己点了跟烟：
“这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是我的人，你也是我的人，谁掌控迈亚都一样。”
“要是你不想要就给我玩几天，嘎嘎！”
哈莉咧着嘴的笑脸又从波波脑袋另一边伸过来了，她还探出小手想要去摸这把宝剑。
哆嗦了一下的波波吓得赶紧把剑收回去了，迈亚给谁管理都行，反正他自己也不懂统治之道，但肯定不能给哈莉，要不然不出三天，那个维度就要因为充满各种疯子而爆炸了。
哈莉很轻松就能通过心理学诱导，把正常人变成癫狂的疯子，所谓的哈莉帮就是那样来的。
即便她人不在哥谭，可是哈莉帮的那些狂热追随者们还在哥谭经营着地盘，就等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去，带他们重整江山。
说白了就是把哥谭其他人的脑袋全都锤爆。
“我可是雄性黑猩猩，谁的人都不是。”波波躲开了哈莉的魔掌，藏到丧钟身体另一边：“不过，我想戴安娜失踪的时候没有携带夜刃，这确实让她少了一个逃生的手段。”
夜刃持有者随时随地能够通过它打开通往迈亚的维度通道，这是妖精魔法，源自于神秘侧生物的血脉，连颠倒人都管不着。
“逃生？你想多了，她可是个亚马逊战士，你见过她什么时候主动撤退吗？”苏明拍拍猩猩的后背让他放松一些，戴安娜的性格决定了她的行事逻辑，就算随身带着夜刃，也不会用它逃跑的。
否则的话，丧钟以前也不会经常用平底锅劝她了。
听到这话后的猩猩也叹了口气，丧钟说的没错，他认识戴安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风格就是勇往直前，在正义联盟的集体行动中也往往冲在第一个。
她不是没有计划，也不是傻，主要就是她总想和人战斗，非要正面碰一碰才行。
“她失踪几天了？”波波拉回了话题，他决定还是专注于事件本身。
“一周了，所以我们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如果真要发生了什么不幸，那也是早就发生了。”苏明看到了远处的海岸线，那是澳大利亚的东岸：“但就算那样，也得弄回她的尸体来，我才能准备复活之类的后续步骤。”
波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揉了一下自己的塌鼻子：“最好不要太指望能说通死亡，她虽然在传说中一直都在微笑，可实际上她恐怕是最教条且黑暗的规则具现体了。”
“只是说说而已，我有种感觉，戴安娜现在肯定没死，闹不好正在哪里吃着美食等我们呢。”苏明按了一下魔浮斗篷，示意它降落，不远处的森林从坐标上来看就是她消失的地方了。
在北半球是秋天的时节，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则是春天，但三人落脚的森林却没有任何一点温暖的味道。
阴沉的惨淡阳光笼罩着这片奇异的森林，它诡异得如同沉睡在死亡的梦中，即便是白天，依旧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动物怪叫，在林间不时回荡，可是再去仔细聆听，却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
这让人本能地汗毛直竖。
越是往林中深入，一切就越不像是现实，在录像中可以看到那时的戴安娜走进了一颗古老粗壮的栎树，然而现在，周围的树木完全变了个样子。
从未见过的扭曲古树仿佛吸去了所有的光，把森林变成了黑白两色的场所，他们那白色的树叶撑起了密集的伞，挡住了任何能看到天空的缝隙，只留给人们能喘气的空间。
在这只有黑白的世界中，色泽妖艳的无名甲虫，却自在地爬行于地面和树干上，它们过着蚂蚁一样的群居生活，正在搬运一种类似人类眼球那样的双色水果，忙忙碌碌。
从视觉到听觉，再到林间的气味，都充满诡异。
林间的阴风吹动着波波的毛发，而侦探对此的应对之策就是重新把它们塞回帽檐之下，他狠狠嘬了一口烟斗，弯着腰拿放大镜搜索蛛丝马迹。
但是这里光线的唯一来源只有丧钟手中的弑神者，可那闪电缭绕的武器拿来砍人是不错，但如果用来提供照明，光芒却并不稳定。
忽明忽暗的阴影，身后远处一闪而过的未知生物，树冠上可疑的目光，都让波波的野兽本能引发心中警铃大作。
哈莉倒是淡定依旧，她吹着泡泡糖哼着歌，用小刀在一旁的树上雕刻，画了一个吐舌头的双马尾女孩头像，代表着她‘到此一游’。
“没有戴安娜来过的痕迹，你看这些落叶。”波波用手指拨了一下面前的地面，树叶下潮湿的腐殖质中，一些小小的白虫子四散奔逃：“落叶都很完整，至少是没有人类体型的东西踩到过它们，如果从你提供的坐标上来看，我可以肯定我脚下就是戴安娜消失的位置。”
“但是树没了。”苏明点点头，环顾四周，眼中的森林间却只有目镜中的红光。
“树没了。”波波赞同了这个说法，他直起腰来指向一边：“最近的那棵大树，我是说和人类差不多粗细的大树，距离这个坐标点都有几十米。”
说着话，他还走了几步，摇了摇面前的小树苗，这明显不是戴安娜触摸的那一棵。
哈莉也捏着下巴走了过来，她像模像样地绕着小树转了一圈，抬起脚甩了甩靴子上沾上的叶片：“那会不会在地下呢？也许那颗大树是个电梯，戴安娜进去之后，它‘嗖’地就把她送到地下去了。”
“并不是这样，你们来看。”苏明抖了抖胳膊，绞杀在他掌中变出了一块平板电脑来：“这是现在赛普尔克的实时监控，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波波的个子太矮，他只能顺着丧钟的腿爬了上来，勾住那黑黄色的肩甲。
这一看，他也皱起了眉头：“我们消失了？”
是的，就像是猩猩所说的那样，赛普尔克的监控锁定着相同的坐标，按理来说是应该能看到苏明自己三人的。
但事实是没有，那边监控拍到的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的森林，树叶还在簌簌摇晃，林间却根本不存在三人的影像。
“我们现在应该思考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特殊的维度？或者说戴安娜走进森林的时候，那个维度突然启动了？”苏明收回了手，绞杀又如同黑泥一般没入宿主的身体。
波波跳了下去，叼着烟斗抽了一口，又问：“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进入维度的感觉，加上之前你说过，戴安娜带着X金属，你却无法在任何维度中听到共振回音。”
“这个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我们解开了这个谜底，我想案子就破了。”苏明自己也摸出一根烟来，和猩猩一起吞云吐雾：“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戴安娜真的是进入那棵树了么？假如我说的第二种可能性成立，戴安娜进入森林的时候恰好启动了如今这层幻象，那么她之后的行踪就彻底不确定了。”
猩猩侦探摘下了帽子，用爪子捋过那黑色的头毛，嚼着烟斗的嘴子思考了一会。
“你说，会不会是她故意不想让人找到呢？”
“逻辑上说不通，唐娜和超女依旧陷在疯狂中，正被关在天堂岛里，狂笑病毒没有解除，戴安娜可不会丢下妹妹去冒险。”苏明摇了摇头，他其实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总感觉逻辑不契合。
她自己又没有疯。
即便她想要独自去哪里，也一定会和爱管闲事的正义联盟说清楚，‘我要去那个地方，你们别跟着我’，这样子才是她的性格。
不告而别就是最大的疑点，毕竟一个人表现出的行为和往日不同，这才称为异常。
“你可把猩猩我难住了，上帝，你还不让任何巫士和我们同行，说是为了避免颠倒人窃听，更是让解密的难度成倍上升。”波波嘴里念叨着抱怨的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他又埋头去找线索去了。
“这个，可以吃吗？”哈莉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两人的分析，她从脚下路过的甲虫那里抢了一颗果子。
随手把眼球果子在身上擦了擦，把它在手里捏来捏去。
黑白相间的小果子看起来挺有弹性的，在她的手中就像是个弹力球，可是根据苏明吃过的‘小王菜谱’来说，任何长得像眼球，或者本身就是眼球的东西，那味道都不会被人类喜欢。
“你是康斯坦丁吗？只有他见到任何不认识的东西都往嘴里送。”苏明拿过了果实，给她一包辣条作为交换：“我知道他曾经吃过恶魔的脚皮，就为了追踪对方的痕迹。”
“噫！”哈莉呲了下牙，也不说吃野果的事情了。
倒是苏明突然眯起了眼睛，盯着手里的眼球思考了一秒，随后抬起头看向各个方向，在得到哈莉的提醒后，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周围这些灰色的树木虽然都从没有见过，不像是地球植物，可它们明显都不是果树啊。
那么这种眼球果子是哪里来的呢？
随即，他把目光投向了在林间落叶堆上爬行，像屎壳郎一样推着一颗颗眼珠，忙忙碌碌的甲虫交通线。
这难道是万物之红给予的提示，让他去‘看’这些甲虫的来处么？或者说，是另一个陷阱？
不管怎么样，这也许可以算作一个线索。
说起来，看甲虫推球其实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一大群甲虫排成一条线，秩序井然地推着类似眼珠的球。
那些黑白相间的小球表面还有些粘液，在滚动之间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和渣滓，就像是糯米丸子沾上了巧克力碎一样。
周边的环境都是黑白的，偏偏这些虫子的颜色鲜艳得很，就像是在黑色的天幕中画上一道彩虹，而且还是不断蠕动的那种。
苏明和甲虫们相向而行，它们在朝森林外面爬，而他则要看看这些果实的来源，毕竟从很多方面上来讲，眼珠都有各式各样的隐含意味。
最直观的就是监视和督查，这是它原本的作用。而引申义方面，眼珠的图案或者雕塑也常常代表着‘全视’或者‘先知’。
虫子们并不避人，哪怕是被哈莉抢走果子的那只甲虫，也只是平静地折返，准备再去搬新的，它们穿行于密集的林间，以至于苏明都难以看到它们究竟去向了何方。
“哈莉，波波，跟我来。”
他招呼了女人和猩猩，让他们跟上自己，因为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最好不要分散行动。
“你是要看这些甲虫的食物来源么？”波波虽然知道了丧钟的目的，但是毛脸上还是纠结的样子，他踮着脚走了过来：“这可把我不喜欢的东西都凑齐了，眼球，虫子，异空间，失踪案。”
“我以为你是喜欢破案的。”苏明走在前面，树叶在他脚下发出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这些叶片在树上是白色，枯萎落地后却是黑色，有点意思。
波波把手塞进小西装的口袋里揣着，倒腾着小短腿跟了上来：“我是喜欢破案，但我不喜欢和朋友有关的案子，如果失踪的不是戴安娜，我大概会感觉好点。”
“小戴会没事的。”哈莉倒是轻松如常，她跑到丧钟身边，搂住他的胳膊，像是逛街看路边店铺一样左顾右盼：“她消失的时候全副武装，而且就算一周不吃东西，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战斗力。”
猩猩侦探摇头，他明显有着不同的观点，在挂上丧钟的大腿抱住后，他说：
“就是因为全副武装才让人担心，她带着真言套索对吧？那东西就是克制她自己的法宝，我实在是难以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把对自己也有害的东西挂在腰带上，她光用剑盾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吧？也没见超人出门身上带着氪石的。”
哈莉用‘你很没见识’的目光瞄了一眼猩猩，随即释然地撇撇嘴，猩猩有时候不能理解人类也是正常的。
“很简单啊，小戴喜欢绳索和捆绑，小红其实也喜欢。”她抬起了下巴，像是说着什么令人自豪的话一样：“就像是我和小扎以及黑金丝雀都喜欢渔网长袜，猫女和蝙蝠女她们都喜欢紧身皮衣一样。就算要死，那也是死在自己的爱好包围中，会死得很舒服。”
“为什么我感觉任何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有些变味呢？”波波爬上了丧钟的另一侧肩膀，坐在那里叹了口气。
就算大概猜到了丧钟为什么要带着哈莉同行，但和疯婆子一起行动真的心好累。
蹦蹦跳跳的哈莉不以为意，她一扭一扭地走着猫步。
刚才顺嘴提起了猫女，让她想起赛琳娜尸体胸前被开了一个大洞的模样，稍微有点伤心，于是她模仿逝去好友的走路姿势来纪念，才懒得管一只猴子怎么想呢。
“行了，你们两个专心一点，这个地方我也很陌生，这不是开玩笑的说法。”苏明让绞杀举着弑神者照明，他自己则在观察赛普尔克的卫星监控的同时，自己脑中画着地图，记录着着这个类似‘里世界’一样的区域。
目前还能看到身后的来路，在幽深的黑白森林中扭曲的脚印就是路径。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记清起点以及大家的前进方向和距离，包括对应外界的坐标点。
顺便再给这些甲虫和果实拍个照存档，附近的各种树木也要，也许有人会认识它们，以后能有补充资料库的机会。
.......................
“看来就是这里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两人一猩猩顺着甲虫之路来到了一处天坑边上，苏明站在了天坑边上，对队友说道。
可以看到，甲虫们就是从这里爬上地面的。
大坑深不见底，下方几米处就是无法驱散和看穿的幽深黑暗，而这些推着眼球的虫子仿佛反重力一样，沿着垂直的墙壁快活地干着活。
身份是宠物外加秘书的波波跳下了丧钟的肩膀，他趴在地上在附近搜索了一圈，随即眼睛一亮。
“我有发现！”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长长的黑头发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几下，一脸肯定地说：“没错了，这是戴安娜的头发。”
“从一根头发上能看出什么来？”哈莉凑了过去，也盯着头发猛看，可就算看出了斗鸡眼，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她赶紧摇摇头，把两颗眼珠晃回原处。
波波叼着烟斗猛吸一口，红色的火光一闪而逝，得意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亚马逊一族遵循着希腊神系的传统，在她们看来，头发是灵魂的延伸，所以每次洗头的时候都有特别的步骤。”
“哦？难道戴安娜不是用洗发水洗头吗？”哈莉摸了摸自己的双马尾，手感很顺滑，还闪闪发亮呢。
“神奇女侠可是亚马逊的女王，又是女神，正经打扮起来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波波是没有尾巴，要不然肯定现在都翘起来了，他拿着长头发向丧钟走去，还跟哈莉说：“在希腊神系中，女神清洗头发都需要去洁净的小湖或者溪水边多次冲洗，随后使用鲜花以及水果制成的特殊护发素进行保养。”
哈莉眼珠转了转，觉得那有些麻烦：“所以呢？”
“因为我是只猩猩，在地球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懂水果，这就是戴安娜的护发素味道。”
波波的双手四指捏着那根头发，一开一合地拉起了手风琴。
波波走近了之后，苏明也从绞杀那里得到了相同的答案，这根头发确实是属于戴安娜的。
天坑边缘还有一些细碎的脚印，一些攀爬的痕迹，她在这里可能遭遇了什么，随后掉进了坑里。
“你说的没错，波波，这根头发的主人是她。”苏明抱着胳膊，重新把目光投向脚边的天坑：“而且她应该是往下面去了，我们之前从录像上看到的，只不过是她触摸大树时恰好被幻像遮蔽而已。”
猩猩毛茸茸的脑袋走到天坑旁向下张望，很快缩了回来。
那不可见的坑底，以及其中翻滚着的未知黑雾，都让他感觉不怎么好。
“我们真的要下去么？”波波摸出金属酒壶来灌了一口，呲了一下牙：“倒不是我害怕或者怎么样，但我见过几乎所有的地狱，也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状况，你能感觉到么？冷气就像是小虫子一样，钻透了我们的皮肤，这不是好兆头。”
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吉避凶，波波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不管下面是不是另一个维度或者空间，乃至于另一个世界，都很危险。
苏明缓缓漂浮到了大洞上方，下方滚滚的黑云翻腾了起来，演化出一条条丝状的线，仿佛想要将他拖入。
他看着天坑边上的哈莉和波波，说道：“我曾经听过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那就是‘在腹泻的时候，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屁’，意思就是说越急迫的时候越是要谨慎。所以相信我，我是有着很大把握才建议大家进入天坑的，这不是冒险，而是经过理智分析的。”
“......真是恶心的名言啊。”
波波叹了口气，丧钟以前只是讲冷笑话而已，现在已经涉猎恶心人的故事了么？
说完至理名言的苏明耸耸肩：“话糙理不糙，你不想下这个洞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能感觉到第六感传来的危险预警，但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可戴安娜完全没理由往这种地方钻啊，这是澳大利亚，天堂岛在欧洲呢，太远了！除非......”波波皱着眉头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了一眼丧钟。
他想通了。
丧钟之前猜测是颠倒人背叛了，但这件事戴安娜不知道，假如那个白鳞怪物找上了小戴，骗她说丧钟约她去哪里玩，或者说丧钟知道在哪有治疗唐娜的药......
正联轮休的情况下，她一定也是想要找斯莱德一起度假的吧？她还要解释迈亚的事情呢。
这样一来，她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之前录像中她再树林中寻寻觅觅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找丧钟。
收起手中武器的苏明飘回岸边，唯有天坑上方那微微的白光可以算是照明，但白色的天空也昏暗到不正常。
坑中的黑雾又恢复了平静，他弯腰捡起了小猩猩夹在胳膊下面，另一条胳膊搂住了哈莉：
“看来你也想到了，颠倒人的背叛已经是基本确定的事实了，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找回戴安娜，然后让叛徒死翘翘。”
星星侦探翘起一只脚掌来，把烟斗里的余烬磕灭，苦笑了一下：“现在看起来你是打算带我们下火锅，而我就是小肥牛，但我没得选不是么？”
“哦！火锅！火锅！”哈莉反而很高兴，她看着脚下的沸腾的黑雾，紧紧贴在丧钟身上。
她不在乎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要好玩就行了。
黑色的液体从男人的脸皮下渗出，随即眨眼间就变成了黑黄的面甲，红色的独眼目镜猛然亮起，沙哑低沉的变声器声音传来：
“跟紧我，你们死不了。”
..................................
红色的光点向下沉去，而巨大天坑中的黑雾也翻滚得更加剧烈了，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那飘渺的细丝甚至织出了气泡。
黑色越来越浓，黑雾先是一缕缕地飘过来，在缠住丧钟的脚之后，就是一团团地涌上。
波波感觉到粘稠且阴冷，带着恶臭的东西沾上了他的毛发，随即就是强烈的窒息感。
但就像是经过了什么巨兽的口腔一样，就眼前那么一黑，随后他就发现自己又可以呼吸了，而丧钟也已经落在了另一片地面上。
头顶上是旷阔的紫色天空，而几人抵达这里的来路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三人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庞大尸山。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但却都诡异地被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粘液，放眼望去，能看到的都是这样连绵的群山。
至于有多少尸体，波波不知道，也根本不想去数，这注定是个无法清算的数字。
苏明踩在一具肥胖的尸体身上，因为外界受力，那腐烂的尸体的皮肉爆开，一些液化的脂肪变成的黄水滋了出来，发出‘噗叽’一声。
而金属战靴也因此踩断了腐烂到一半的骨骸，脚腕卡进了十分温暖的腹腔中。
“妙极了，一个冥界。”波波原本还想下地，但看到这么恶心的场面，他反而顺着丧钟的身子往上爬了爬：“我曾经去过哈迪斯的冥界，但是那里干净多了，只有骷髅和幽灵，没有这么恶心的腐尸。”
“我觉得还好。”哈莉踢了一下脚边的尸体，无所谓地吹了个泡泡：“其实你应该参观哥谭下水道的，那里总有腐烂的人肚皮朝上漂在水面上，和公园里的天鹅小船一样，嘻嘻。”
苏明平静地把脚从尸体中抽了回来，轻轻漂浮在空中，他的一身装备质量最重，看来是最好不要挨地了。
空气中的气味就是很普通的腐尸味，是蛋白质分解过程中形成的氨气味，稍微有些辣眼睛，但问题不大。
这个独特的空间暂时看不到边缘，而和赛普尔克的通讯也在刚才断了，这里确实很独特。
地上的尸体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既有现代的西装，也有中世纪的礼服，但有趣的是，这些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尸体，腐烂的程度却差不多。
还有这些尸体上的黑泥，究竟是什么？
“丧钟，那边那具尸体。”蹲在丧钟肩上的波波指了不远处一具尸体，那扁扁的尸体上同样覆盖着黑泥，而泥上有个明显的印子，正是戴安娜盾牌上的花纹。
神力护盾中央是太阳散发光芒的图案，边缘处则是一圈双‘W’型的纹饰，独一无二。
她肯定是掉下来的时候摔在了那尸体上。
“看到了，比起那个，我更关心甲虫们在哪里。”苏明缓缓飘下了尸山，来到了下方的‘峡谷’中，他看着紫色的天空：“如果戴安娜掉进了这里，她肯定会想要寻找离开的办法，那么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呢？”
这个环境对于嗅觉敏锐的生物十分不利，即便绞杀能够在普通下水道中分辨出各种气味来，可是在无穷无尽的腐尸包围下，它无法锁定戴安娜的气味。
每具腐尸的气味都不同，包括死后那些腐烂的气味，以及他们生前不同的体味，此时都混杂在一起。
就算绞杀模仿了犬类的嗅觉细胞，传给宿主的答案依旧是丢失了她的踪迹。
苏明如今只知道她曾经摔在一些尸体上，随后也像自己一样走下尸山，来到这个窄窄的峡谷中，但随着少数几个留在尸体上的脚印消失，这些坚固的黑石地面上就没有痕迹了。
“这跟那些甲虫有什么关系呢？”哈莉从尸山上跟了下来，凑近了询问。
“还没发现么？”
苏明从一旁的尸堆中抓出一具腐尸，抬手给尸体用力擦了把脸，抹去了那脸上的黑泥。
随着苍白的肤色重见天日，哈莉和波波才看到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了眼珠，汩汩的黑泥正在从松弛的眼眶中流出，就像是粘稠的胶水。
“甲虫把他们的眼珠摘了？”波波摇摇头，虽然知道甲虫基本都是生物链中的分解者，但光是吃眼球也太诡异了。
“这倒不是。”
苏明把尸体丢了回去，甩了甩手，从腰包中重新取出那颗哈莉从甲虫那里抢来的果实：
“这是货真价实的水果，由纤维素构成，只是长得像眼珠而已。但第一，眼珠一定是某种暗示，这两者间有着我们还不知道的联系。第二，我们在外界看到的甲虫都是从天坑爬出去的，意味着它们应该知道出路在哪里，找到它们就等于是找到了出口，途中很可能遇到同样在寻找出口的小戴。”
戴安娜从来不以观察力或者逻辑思考见长，但那些彩色的虫子太显眼了，她如果遇到肯定就不会错过。
甲虫一般都生活在森林或者草原上，而她会认为跟着甲虫就能找到它们的巢穴，意味着离开这个尸体的地方。
肩上的波波一摊手，随后捂住了鼻子：
“听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我们不知道这个空间中到底有多少具尸体，想要在这鬼地方找到一串甲虫，就像是大海捞针。如果它们在尸堆内部挖洞行进，难道我们也要把每具尸体翻开找找？”
“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苏明抱起哈莉，扛着波波向着一个方向飘去，黑泥覆盖的黑色地面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如果我们把每一座尸山看作是墙壁，而尸山间的峡谷看作是通道，那么这一大片区域就像是一座迷宫。戴安娜是右利手，所以在看似恶心又危险的迷宫中，她会拿起武器，于是，她在每个路口向左转的概率很大。”
听了丧钟的话，猩猩侦探眼珠一转就明白了，这其实是个很好理解的假设。
戴安娜会右手拿剑，左手拿盾牌，而向左转身的时候右臂更好发力攻击，盾牌也自然能保护住身体，就这么简单。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但只要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他就支持丧钟的这种判断。
这算是应用了一些心理学，还有对戴安娜平日里习惯的琢磨，光从她把真言套索挂在腰带右侧就足够说明右利手的问题了。
她落进这里后，肯定就意识到颠倒人是骗她的了，那么必然会提高警惕，随后按照本能去准备战斗，一切都符合逻辑。
“我赞同你的判断，不过每到一个路口，我们最好停一下，让我寻找线索来证实这个推论。”
为了保险起见，波波提出了一点额外要求。
苏明笑了一声，他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的工具人一起行动，不需要解释太多，小福猩就能跟上思维。
“很好，不过，现在有东西朝我们过来了，准备战斗。”
“东西？什么东西？”哈莉的小手在眼睛上搭了个棚子，试图向远处张望，只不过远处的尸山再次挡住了她的视线：“我昨天出门是跟你约会的，我没带多萝西出来啊。”
多萝西就是她的那把大锤子。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体型不小，绞杀感觉到它奔跑时的震动了。”苏明把哈莉和波波放在地上，让他们躲在自己身后，随后从腰包中取出一把巨大战锤来：“动力武器会用么？我这里有一把上古单手动力锤。”
锤柄足有一米多长的双头战锤，大概有五百公斤左右，怎么看也是一把双手武器，它在被放于地面上的时候还溅起了一片蓝白色的电光。
但哈莉无所谓，只要是锤子就行。
她笑着抓住锤柄[ ]哼唧了几声，随后猛地一发力就将其举起，抗在肩上。
装模作样地擦擦不存在的汗水，女人吐气如兰：
“使用这种武器做单手锤的应该都是巨人吧？好在我以前被达克赛德抓走过，用过天启星科技造就的超级重锤，我那时候跟编辑商量了一下，给自己加了个‘只要是锤子就能拿得动’的人物设定，要不然今天还麻烦了呢。”
“喜欢的话那锤子就送你了，后退一点，它来了。”
其实不用丧钟提醒，波波和哈莉也知道那东西来了，不光是地面上的几个黑水坑都泛起了波澜，就连一旁的尸山上也有尸体黏糊糊地滚落。
在两秒之后，眼前的峡谷拐角处冲出了一只比猛犸象还大的巨兽，带着恶臭和腥味以及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它看起来像是不同野兽的腐尸拼合，随后涂上一层黑泥定型，只是见面的一瞬间，苏明就在它身上看到了狼，狮子，犀牛，公鸡，水母等各种动物的特征。
或者说，这就是个长满细小触手的巨型兽类缝合怪，眼眶中还冒着黑色火焰的那种。
对方有视力，可以明显看到它在四条腿脚底减速打滑后，连续倒着小碎步调整身体重心，接着就钻进这条峡谷，盯着两人一猩猩冲过来了。
它张开了大嘴，像是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可是那黑洞洞的口腔中看不到嗓子眼，只能看到黑色的粘液拉满了细丝。
“弑神者，拒马。”
四条腿的横冲直撞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先视作骑兵。
对方的力量还是未知，但想办法降低骑兵的速度，总是没错。
金色的弯刀仿佛瞬间从腰包中弹入了丧钟手心，随后一阵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堆由尖木桩交错构成的拒马，被其主人用力插进了地面。
神金和坚硬的黑石地面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火花四溅，但在丧钟的巨力下，石头可挡不住这把弑神的武器。
苏明看着那冒着黑烟的巨兽冲来，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将自己的手也顶在了拒马后，绞杀让他盔甲下的肌肉瞬间膨胀了好几倍，做好了冲击准备。
怪物冲过来了，它奔跑的时候重心不稳，左摇右晃，庞大的身躯将两旁山上的尸体撞下来很多。
那些尸体随即被踩碎或者顶飞，脓水四溅。
和它的体型比起来，丧钟变出的拒马根本算不上大，而排在队伍最后面，抱着哈莉小腿藏身的波波，自然是体型最小的。
猩猩侦探的战斗能力和另一种动物很像，那种动物叫‘三脚猫’。
所以丧钟在场的话，波波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掏出武器的必要，抱别人大腿等着带飞就完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丧钟的背影，却感觉比超人挡在最前面还有安全感。
就在黑毛猩猩胡思乱想的时候，怪物已经撞上了最前排的高大人影，一阵恶臭的气味伴随着冲击波撞进了没人的鼻孔，随后就是让人站立不稳的地动山摇。
原来拒马只不过是绊马索，当怪兽撞上那东西变得踉跄时，丧钟趁机以升龙拳猛击对方的下巴位置，将其打得脑袋后仰，陷入了僵直。
怪物呈现兽类外形，所以脑袋就成了明显的弱点。
随后他冲到了巨兽身下，身上爆出了千万条触手，将怪物捆住，像是托举飞机一样将怪物举起腾空，然后从几十米的高处重重摔在地上。
这就是之前那恶臭冲击波的来源。
只是短短的眨眼之间，丧钟就已经搞定了这只怪物，此时他用脚踩着它的脑袋，任由它四条腿不断地挣扎。
“抓住了，波波你过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明收回了弑神者，朝猩猩招招手，这个怪兽虽然看起来又是冒黑烟又是淌黑水，但它有实体，就相对好处理多了。
它的力量不弱，差不多有0.1吞的样子，但野兽就是野兽，连鸡牛怪那种怪兽都被绞杀吃了，这个不知名怪物又怎么可能是共生体的对手？
黑色的触手从丧钟背后大量伸出，把怪兽像是盘子里的烤乳猪那样，四肢大开地固定在地上。
小福猩表情复杂地从哈莉身后走出，绕过了刚才震荡中滚落下来的众多腐尸：“你现在还是人类么？我是说，你看上去更像是被外星海神下了咒。”
“不要拘泥于老眼光，人类身上长出触手其实也正常。”苏明踢了一脚怪兽的脑袋让它老实点：“再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绞杀了，到现在还不清楚共生是什么意思？”
“不，理智上完全能够理解，就是它给我的视觉冲击，还有生物本能上的压迫感，都胜过这个怪物太多。”波波捂着鼻子凑近了倒地的怪兽，先从那仿佛燃烧着的黑色眼睛开始研究。
冰冷无情的竖瞳中只有嗜血的欲望，那燃烧着的与其说是眼球，不如说是从眼眶中流出的黑水高速挥发，形成了火焰状的雾气假象。
再检查一下怪物的嘴里，嗯，尖牙也是黑色的，嘴里全是黑色粘液，从嗓子眼不断往外冒着，更臭了。
然后跳过去看看四肢，这怪物的四条腿全都来自不同的动物尸骸，这大概就是它跑动间摇摇晃晃的根本诱因。
波波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甚至不知道它究竟算是活物还是亡灵，它具有呼吸和脉搏，可偏偏是由腐烂尸骸缝合起来的，这简直就不合理。
“不是，你这是去牧场挑牲口啊？看完头脸还要看看牙口？”苏明撤掉了面具，摸出一根烟来蹲在怪物脑门上抽着，表情显得有些无语：“我不需要你进行判断，你只需要把看到的线索告诉我，然后我来分析。”
波波翻了个白眼，差点都想要把帽子摔了。
我是个侦探，现在连进行推理都不准了吗？！你要是只要法证鉴识人员的话，倒是带闪电侠巴里来这种鬼地方啊！
“哦，好。”
但猩猩还是十分温顺地扭头朝丧钟笑笑，就算心里一大堆抱怨，可他更担心不听话后被丧钟上手段。
他绕着趴在地上的怪物转了几圈，揪揪耳朵，又掀掀尾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丧钟，这怪物的爪心里有一道伤口，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火神剑造成的痕迹。”
猩猩侦探指着的那只爪子看起来是从什么大猫身上卸下来的，有点像是狮子腿，只不过大得多得多，在那黑色的肉垫上，有一道深深的切口，正在淌着脓水。
戴安娜的火神剑同样是神金铸造，有着原子级别切割的能力，同时，它也会在伤口处附上一些特殊的气息，那就是奥林匹斯神灵的神力，追根溯源，也就是巫术的味道。
波波虽然不是施法者，但是各路巫师他没有见过一万也见过八千，从蛛丝马迹上分辨出魔法属性来还是做得到的。
其实这也是苏明带着他而不是专业刑侦人员巴里的缘故，毕竟小闪只懂科学和神速力，遇到魔法就抓瞎，有个什么用？
苏明看了一眼爪子上的伤口，朝着怪物头上弹了弹烟灰：“很好，那你觉得这个缝合怪是活物么？”
“这个就很难说了。”波波也摸出了烟斗来，灌了一斗烟叶咂吧着：“它完全腐烂，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它在这个空间中处于一个特殊的状态，恰好停留在了将死不死的中间阶段，你能理解么？它既不是活的，又不是死的。”
丧钟点点头，他跳下了怪物的大脑袋。
“好谋算，既然还没死透，就暂时不归‘死亡’管理，而又不是活物，等于又绕过了众生之红的管辖，这是钻了概念的漏子。”
小福猩吐出一口烟，他的眼睛在烟雾中眯了起来：“你都给颠倒人教了什么？它现在变得更难对付了。”
“安心，我多毛的小朋友。”怪物想要张嘴咬人，苏明又一脚踢了过去：“猫教老虎都知道留一手，更何况是我呢？虽然颠倒人先手针对戴安娜看似是破解了我的B计划，但我还有C计划和D计划，都是用来反制他的。”
“蝙蝠侠？是你么？”
波波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状，他十分自然地吐了个槽。
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动不动就是好几层备用计划，蝙蝠侠和丧钟这些人活得不累么？
“我不觉得腐朽之黑自己会这么聪明，这必然是颠倒人和它谈了什么条件，教给了它一些东西。”苏明就当没听到波波的笑话，而是继续猛踹怪物的头，声音异常平静地继续说：“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众生之红想要借我这把刀杀人了，因为这种半死不活的怪物其实侵犯了它的利益。”
如果腐朽之黑和颠倒人联盟，必然是有所求的而不是义务劳动。
那么它作为集体意识的具现物之一，能追求的东西必然就是侵吞其他生命议会成员的权柄。
首当其冲的就是众生之红，生物链一旦开始崩塌，最先倒霉的肯定是其中的高级消费者，而不是万物之绿代表的低级生产者，还有菌类们的分解者。
这可是伤及众生之红老本的危机啊。
只是‘死亡’她对于腐朽之黑的作为没有任何表示么？还是说她依旧那么自信，认为一切最终都将死去......？
“怪物，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仇恨，这很有趣。”对于那些更高层的问题，丧钟只是短暂思索了一秒之后，又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被固定的兽类身上。
仇恨，只会出现在有自我意识的动物身上，也意味着它会思考，有记忆。
可遗憾的是，它的脑子已经变成腐朽的黑水了，正在从七窍中缓缓流出，绞杀没办法通过吃脑子来获取那些情报了。
但丧钟还有备用计划。
他从腰包中取出几十根奇怪的雪茄来，都塞进了怪物的嘴里，同时让绞杀固定它们的位置。
“哈莉，用我给你的小锤锤敲它胸口。”
雪茄这种东西，想要烧得快一定要用力吸才行，所以它需要一点额外的帮助。
单手雷神锤恰好还带电，那么只要让哈莉帮它做心肺复苏就好了，通过捶打这个怪物的胸腔，看看能不能把它像是鼓风机一样使用。
苏明自己不能使用魔法，可他也有让生物听话的巫毒蘑菇啊。
哈莉笑着搓手手，两腿分开扭了扭胯，摆出打高尔夫球的姿势来，站在怪物胸腔的一侧比划了几下，随后就是一记重挥。
她用力太猛，连自己都双脚离地了。
伴随着打鼓一样的声音，怪物的胸腔被打下去了一大片，就像是气球的凹陷一样。
它惨叫了一声，可是挣脱不开绞杀的束缚，而当气流补偿它体内空间的时候，丧钟趁机给它嘴上的雪茄点了火。
“我打得怎么样？是不是小鸟球？”哈莉转过脸来抖眉毛，下巴左右晃动，渴望得到夸奖。
“快一点，频率高一些。”苏明拿着腰包中掏出的火焰碰射器，给怪物点烟：“我需要它吸入服从的蘑菇烟雾，这是巫毒术的一种，如果我们能从这个角度切入死亡和灵魂的领域，也许就能控制这个怪物帮我们找人。”
歪脑袋的哈莉眼珠一转，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脑袋上仿佛飘出一个小灯泡。
“我有办法了，看我的。”
说完，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怪兽的后背，找准没骨头的地方，双手将战锤的大头朝下握住，随后像是玉兔捣药那样动了起来。
怪物的呼吸被完全打乱，随着胸腔被锤击，它不自觉地开始大量吸入这些加料雪茄。十几根粗壮的雪茄冒出了浓密的烟雾，又被绞杀固定在怪物嘴边，那是想躲都躲不开。
浓郁的烟雾就像是一根根面条一样，打着转地流进了怪兽那像是蜥蜴一般的大嘴和鼻孔中。
一开始，怪物还挣扎着，但没一会，它就开始主动呼吸这些东西了，目光也变得温顺了。
“还好，蘑菇起作用了，如果它不行我可能还要去找人借纳米机器人，这样省了不少事。”苏明拍拍手掌，站直了身体，让绞杀收回自己的触手。
这个怪物在几小时之内，都会像是听命令的行尸走肉那样，任由丧钟摆布。
怪物站了起来，捣药的哈莉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怪物背上，双马尾一阵摇摆。
波波看着眼前的高大怪物上一秒还想要杀光他们，下一秒却变成了听话的家宠，心中一阵发寒。
别的不说，反正以后丧钟给自己雪茄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接了。
“果然巫毒术是最贴近死亡的魔法种类，蘑菇啊蘑菇......”
猩猩像是个小老头一样，发出了一声长叹。
“先停，别感慨了，我的雪茄也不是大风卷来的，这种蘑菇培育起来麻烦得要命。”苏明揉了揉宠物的脑袋，波波一直都是很听话的，没必要对他用什么保险手段：“你能跟这怪物进行语言交流么？我看到它的腰部像是从巨型大猩猩身上拆下来的。”
“其实大猩猩和黑猩猩是语言不通的......不过我们都属于灵长类，也许可以使用肢体语言交流。”波波翻了个白眼，爬到了丧钟怀里，随后开始手舞足蹈。
他先是抓耳挠腮地跳了几下，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怪兽受伤的爪子，随后双手在头上虚抓。
那动作像是海草飘摇，其实是在模仿戴安娜的长发，然后他又握起双拳放在胸口扭动腰肢，意思那是个女人。
怪兽点了点头，它好像是看懂了，证实了伤到它的是那么一个长发女人。
波波思考了一下，又开始比划，他在丧钟怀里原地奔跑，指了指远方，再指指峡谷的地面，然后敲自己的头，嗷嗷叫了几声。
怪兽艰难地在狭窄的峡谷中转身，随后晃晃脑袋，示意波波跟上。
“成了，它的智慧程度比我想得更高，腐朽之黑也比我想得更可怕，它准备取代众生之红的计划可能谋划很久了。”猩猩侦探叼着烟斗，手脚并用地跳上了怪兽的身子攀爬，他这么跟丧钟说道。
“别紧张，我有计划，再说了，地球魔法界还有元素议会那一层保险呢。”苏明耸耸肩，飞上了怪物的后背。
脚下的生物也随之狂奔起来，就像是骑上了最野的马。
元素议会是地、火、水、风四大元素图腾构成的代言人集团，没有它们的存在，生物链就根本没有诞生的基础。
没有了生物链，哪来的生命议会？
这才是反制的杀招。
波波也真是太爱操心了，明明顶他好几个高的丧钟就在身边，还怕天塌下来压着他这小矮子么？
.......................................
巨大的怪物跑起来不算慢，它还有着独特的感应活人技巧。
其实要不是这边生命体的数量更多，也许它还在追猎戴安娜呢。
不知道它转过了几道弯，又跑向了什么地方，两人一猩猩只能看到身边的黑色尸山像走马灯那样向后掠过，闻到腥臭的风拍打在脸上。
除了过于颠簸让波波有些晕车之外，一切都还好。
哈莉则更兴奋了，她一路上都在‘驾！驾！’地喊着，仿佛把这当作了骑大马。
大概在群山中跑了四十分钟左右，怪物停下来了，它停留在了一处尸山旁，而那尸山下方有一个漆黑且深邃的洞口。
一些甲壳显眼的甲虫正从那里推着眼球果实爬出，同时，许多小型怪兽的尸体也被丢弃在洞口一旁。
“找到了，小戴雷达有反应了！”
哈莉抓着自己的双马尾，一红一蓝的两根‘指针’都指向了那个不断流出黑水的山洞。
苏明跳下了怪兽的后背，看了看洞口附近的尸骸。
这些小型的怪物看起来像是小号的死狗，只不过被粘稠的黑浆包裹着，又像是一滩烂泥。
它们死透了，尸首分离的那种，全身骨骼也被盾牌拍得粉碎，而神力护盾的印子还在它们身上呢。
丧钟丢给波波一个手电筒，让他自己打着别摔跤，随后掏出了弑神者首先走进山洞。
洞口并不大，大概能容五人并行，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腐尸构成，不时还有一股股的脓浆伴随怪声流下。
缝合怪兽是肯定钻不进去了，而这地洞好像还通向更深处。
好在，这个斜坡没有分支也直来直去，路上的小型怪物尸体更是成了指路明灯。
没有过几分钟，苏明就听到了利器剁肉的声音，转个弯，就看到了戴安娜的背影。
她正在和一群腐烂狗打得热闹，虽然这些怪物单体实力不行，可是数量不少，而且洞穴深处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抵达。
不知道她在这里和敌人僵持多久了，但光是怪物尸体，就堆得比一辆卡车还高。
她面色严肃，一手持盾一手拿剑，精湛的武艺让她看上去英姿勃发，就是稍微脏了一点而已，雪白的大腿和肩膀上都沾着黑水。
“弑神者，关刀。”
话音一落，手中闪耀着电光的金色武器就变形成了一把东方巨兵，丧钟漂浮起来拖着武器就冲进了战团。
挡路的怪物都被绞杀撞飞撕碎，他来到了女人身边，手中的武器轰然扫出，一大片怪物就像是割麦子般应声而倒。
大量的黑水从无头的脖颈出喷出，就像是下雨一样落在了两人身上。
神奇女侠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但随即被她压了回去，眼珠转向另一边：“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我的女人就要被颠倒人伙同腐朽之黑坑死了。”苏明伸出右手，绞杀褪去指节护甲，露出了下面的黄色戒指：“奸徒邪党，畏吾神光！”
黄灯戒指具现出了各式各样的畸形怪兽，和对面那些黑泥怪物战成了一团，战线暂时稳住了。
戴安娜嘴角翘了翘，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尴尬的事情：“我只是不小心被它骗了，它说这里有能治愈唐娜她们的药。”
“呵呵，颠倒人在方面倒是没骗你，因为这种解药的名字叫作‘死亡’。”苏明收起武器，抬手帮她擦擦脸，叹了口气：“如果你把唐娜她们杀了，自然疯狂就被解除了不是么？”
“嗨，小戴！我来救你了，嘻嘻！”就在神奇女侠打算回应什么的时候，哈莉一个助跑后跳了过来，像是树獭一样跳上了她的背，凑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是不是更爱我了？准备把宝贝借给好姐妹用了吗？”
戴安娜扁了一下嘴，耳边传来怪物的惨叫声她都像没听到一样，反手拍拍哈莉的屁股：“谢谢，不过你先给我下来！”
“哼，小气。”
哈莉歪了嘴，滑溜了下来，扭啊扭地走到了丧钟身边。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黄灯具现物和泥巴狗的战斗所吸引了。
波波关掉了手电筒，这里有戴安娜的头冠和宝剑发出的光已经够了，他叼着烟斗抬抬爪子：“神奇女侠，我也来了。”
“波波，谢谢你。”
感动的戴安娜笑着拍拍猩猩肩膀，她就知道这黑暗正联的编外人员也是靠得住的。
“不用谢，不过下次你离家出走前最好留个纸条。”波波吐了口烟，显得身心疲惫，还不断干呕着：“省得猩猩我那天睡觉的时候，突然一睁眼就看到丧钟在我床边，要带我去冥界闯荡什么的......”
戴安娜反手就在猴头上敲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行了，边走边说，这里有甲虫，可能深处就是某个出口。”苏明露出了第二枚灯戒橙灯，放出了更多的具现物，那些昔日里死去的军团成员幻影，如今喊着贪婪的口号冲向了敌人。
‘我的！都是我的！’
这样的战吼大概是全能宇宙独一份了，但他们的入场有效果就行。光芒构成的浪潮就像是冲水马桶一样，怪兽的战线瞬间就被推得不见影了，只有隧道远方传来的辉光。
“前面到底是哪里？”戴安娜拎着剑盾走在了丧钟身边，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实话，我也暂时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的怪物都是处于半死不活的中间态。你呢？你进来好几天了，有什么发现？”苏明保持着灯戒的输出功率，另一只手拎着弯刀。
戴安娜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什么发现，更像是在乱闯乱撞：“我以为这里是个监牢，因为这么多尸体，好像都是无法离开的人。”
“放心，我们有办法离开的，只需要用到X金属的共振，让赛普尔克锁定我目前的位置就行，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好好改进了它的传送功能。”
他依旧语气平静，就像是一切都不成问题，这也让戴安娜终于放松了，肩膀软了下去。
只不过她又听到丧钟加了一句：“我给你的X金属呢？那个让你贴在脑袋后面，防御精神能力的薄片在哪里？如果你带着它，我应该能更早锁定你的位置。”
提到这个，她低头揉揉脸，不好意思地说：“我把它给蝙蝠侠了，前些日子他回来过一次，说对付狂笑之蝠需要各种金属......”
“绿灯侠约翰·斯图尔特那里应该有一枚X金属的炮弹，那才是蝙蝠侠的那一份，还是说他打算做个大家伙放进蝙蝠腰带里？”
苏明叹了口气，狂笑之蝠的威胁一直存在，蝙蝠侠恐怕也是料定了这个理由拿出来，异世界丧钟也没办法反对，才光明正大地问戴安娜讨要金属。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从来不会解释他的计划，记得么？”戴安娜摊摊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过珀佩图阿死了，卢瑟下落不明，狂笑之蝠就成了首当其中的威胁，我觉得集中资源办事是没错的。”
“话是没错，只不过就是时机挑选得不太好，或者说颠倒人的时机挑选得太好。”丧钟摇摇头，红色目镜转向她的双眼对视：“但没关系，现在我回来了，你接下来只需要跟我并肩战斗就行了，这次，就把狂笑之蝠也做掉。”
“在我小时候，很喜欢来这一带。在那棵橡树下，我完成的人生第一次挥棒击球；在我们身后的那条小路上，我学会了骑自行车。”
哥谭东北方的郊外，距离韦恩大宅不远的地方，这里是一片不大不小的丘陵地带，连绵的山坡上覆盖着地毯一样的青草，再往远处，那通向哥谭市的路边，则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
如今相较于城市中的混乱，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反而更平静，至少这里的蘑菇是正常的，不会把人变成丧尸或疯子。
微风吹来了淡淡的青草气息，仔细去感受的话，也许还有些浆果的味道，只不过这里的空气中，即便白天还泛着淡淡的寒气。
此时有一个身穿棕色斗篷的人，正藏身于片茂密树冠的阴影中，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也许不是自言自语那么简单，因为就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又改变了一个尖细且滑稽的声线，和自己聊起了天。
“啊哈！真是不错的开始，回到哥谭总是让我高兴，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城中升起蘑菇云，我仿佛都能听到人们心中对我的呼唤......对了，我一直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学习新本领都是在夏威夷呢，你还是那么与众不同，桀桀桀......”
人影头上的一对尖耳朵摇晃了一下，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止住了笑声。
好半晌，他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曾经问过我父亲，为什么围绕大宅附近的一大片区域都是空地？他告诉我，只因为这里是一片没有墓碑的墓地。”
“哇哦，好棒棒啊，韦恩大宅周围其实是坟场，新的蝙蝠小知识呢。”那个滑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人影前仰后合地鼓起掌来，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那么高兴：“继续说，请继续，虽然我还是看到了托马斯和玛莎的墓碑，就在房子门前的不远处，这让我开始有点搞不清，如今阿卡姆里住着的是谁？”
“那是平行世界的托马斯·韦恩，他相信哥谭只能有一个蝙蝠侠，并且认为他比我更合适。”人影微微摇晃了一下，靠在了身边的树干上，那干枯的树皮发出脆裂的动静：“但他错了，我们都错了，他不是我的父亲。”
“无趣，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你知道吗蝙蝠？有时候我提出问题，并不需要答案，那只是一个笑话的表现形式，就像我杀了猫女一样，你看到了，只要会心一笑，那就够了，嘿嘿嘿......”
蝙蝠侠没有笑，至少是他的灵魂没有笑，只不过掌管着身体的小丑，此时把他的脸挤出了笑脸模样。
“那并不好笑，而且如今那记忆也折磨不了我了。”他转过身看向韦恩大宅，它屹立在山坡顶端，此时在阳光下显得温暖又祥和：“至少比你以前的笑话差多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蝙蝠？你怎么敢这么说？！”他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手掌抽打着自己的脸，变得怒气冲冲：“你是不是觉得狂笑比我更好笑？他能让你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吗？不！他不能，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个团队！......或者说，是个双人马戏班子？嚯嚯嚯，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突然又笑了，像是对这个灵机一动的笑话感觉不错，以至于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用力敲打着厚实的草坪。
不过，也许是乐极生悲，蝙蝠侠在这一瞬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从蝙蝠腰带中取出一根黄莹莹的针剂，扎进了自己的胸口中。
随即，恐惧笼罩了他，天空在视野中变得昏暗且狭窄，铺天盖地的蝙蝠不知从哪里飞来，将周围全部淹没。
黑暗降临了。
抬起手臂挡住眼睛，不去看那些童年的幻影，他在草坪上翻了个身，躺在柔软的植物茎叶上，伴随着汗水剧烈地喘息着。
小丑病毒的解药在这么一段日子过去后基本失效了，蝙蝠侠也知道自己人格分裂的状况也越来越严重，如今只有稻草人的超浓缩恐惧药剂才能起到一点点的作用。
那就是用代表蝙蝠侠的‘恐惧’，去压倒体内的另一个自己，那个疯癫的小丑。
而在这时，他身后的空间中突然打开了一个黑色的洞口，一个白色的怪物倒悬着滑落出来，那没有眼睛的脸孔对着蝙蝠侠的脸，满是利齿的大嘴开合了一下：
“继续讲你的故事，我只听到了一半。”
蝙蝠侠从草地上爬了起来，靠在一旁的树上，用意志力去克服恐惧，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半晌过后，他回答道：“不要缠着我，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真的吗？不如你取下一直在后脑贴着的X金属薄片，再体会一下我能做到什么？”颠倒人抱住了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蝙蝠侠的脸，留下了一片湿滑的粘液：“他存在于你的精神中，如果你跟我再亲近一些，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个麻烦。”
“他想要和你合作，但我不想。”蝙蝠侠重新站直了身体，看向不远处的山丘：“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根本不可能杀掉他，你对于小丑究竟是什么一无所知。”
颠倒人摇摇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有什么区别么？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他用这具身体召唤了我，达成了一些协议，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事已至此，如果你告诉丧钟如今这些发生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蝙蝠侠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表达‘不会’还是表达‘无趣’，只是致命的沉默让他彻底融入了树下的阴影。
沉默良久后，他深深吸了口气：“他短时间内不会发现，只会以为是狂笑之蝠的手笔，我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计划。”
“啊，这就是我的意思，你看，你现在和狂笑之蝠有什么区别呢？”颠倒人倒挂在半空中，终于学会了用双手鼓掌：“不过放心吧，可悲的凡人，不管是小丑也好，猫女也罢，亦或是你那骨头都被微生物分解了的父母，只要你想通了，点点头答应我的条件，他们都能回到你身边......”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巫术之神看重。”
蝙蝠侠打断了颠倒人的话语，他抬起手，从蝙蝠腰带中取出一块蝙蝠手帕，擦了擦嘴角流出的白沫。
“你是装作不懂，我知道，但我并不在意，也许你看不清自己和整个多元宇宙的联系，但我知道你就是最理想的合作者，想想我告诉你的起源判官，起源法庭，上帝与巨凶兽，恶念权贵，虚无之手，曼卓拉克，多元之外的无尽威胁，啧啧啧，狂笑之蝠只是个开始......思考吧，蝙蝠，然后承认你也需要我，需要巫术的力量！”
空气中还回荡着颠倒人的声音，但是蝙蝠侠已经不想回答了。
他看着河对面的哥谭市，那片战火纷飞的地方，陷入了沉思，思考着颠倒人从异世界丧钟那里偷听来的各个名字，并且尽力将它们和各种蛛丝马迹对应起来。
幻觉中有一大群蝙蝠向他袭来，他直盯盯地看着它们的眼睛......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丧钟走在尸山之下的隧道中，脚边的黑色液体发出啪嗒的撞击声，他看向身边的戴安娜：“正义联盟为什么会选择轮休？只留下绿箭一个人值班？这在以前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我想超级英雄也不该像是佣兵一样有假期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有力量，这让她知道他现在是认真地询问情报，而不是在旅行途中的闲聊。
可是戴安娜该怎么回答呢？
告诉他因为现在正义联盟信誉扫地，人人都更倾向于卢瑟的毁灭之道，而正联成员们心灵上受到的创伤远胜过肉体的痛苦么？
她没法说出口。
珀佩图阿的恐怖威胁在丧钟的应对下戛然而止，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结束，善后工作正联并没有做好，如今的地球0，只是处于一个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特殊时期。
超人认为大家需要时间，只要有时间去一如既往地行侠仗义，人们总会看到正联的努力和真心。
而蝙蝠侠则在上次三巨头暗中会面时提议放假，他说他有个计划来改变这一切......
“我不知道，那是蝙蝠侠的决定，而克拉克也表示支持，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们说动了。”神奇女侠活动了一下右侧肩膀，仿佛腰间的真言套索让她有点行动不变。
苏明瞄了一眼身后的被哈莉抱着的波波，他的腿太短有些跟不上几人的速度。
前方的灯戒具现物开路很快，这就像是一条通途，波波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是目光看着远方，嘴里吐着烟雾。
他烟斗选择的烟草中还加了酒，那种特殊的气味就像是在烧木头。
“这样啊，也罢，反正绿箭过去一直都在休息，他估计如今忙起来也不怎么累，反而乐在其中呢。”丧钟像是没有深究的意思，他重新露出了笑脸，改变了话题：“灯戒告诉我，我们已经盘旋着深入地下数百米，而前方就像是没有尽头。”
波波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挠挠满是黑毛的脸，像是抓到了盐粒，但他并没有吃，只是将其弹飞到一边，说道：
“你确定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吗？”
“至少这是条路，不是么？”哈莉捏着波波的脸，抢在丧钟之前回答了猩猩的问题：“有路就说明以前有人走过，那么别人走过，我们凭什么不能走？”
猩猩侦探把自己的脸皮从哈莉指间抢了回来，他抬手揉了揉，不爽道：“前提是造路的那些家伙真的是‘人’才行，就怕我们是自寻死路。”
“哦，小黑猴，你真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不是么？”哈莉同情地抓住波波腰间皮肤旋转，露出了癫狂的笑容来：“你为什么不多喝点酒让自己麻醉过去呢？只要两腿一蹬，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分享我们的胜利果实啦！哈！”
“两腿一蹬？我怀疑还有没有再睁眼的机会了。”波波从哈莉怀中逃跑，跳到了戴安娜肩头上：“另外，我这只猩猩脾气很怪，就算别人要枪毙我，我也绝对不戴蒙眼布的。”
哈莉的嘴角向上一歪，她把大锤抗在脖子后面，双手搭了上去，摆出个田间稻草人一样的姿势，说道：
“没用的，你在这里展现自己的硬汉风范没用哦，一点也不man，我建议你回酒吧去找那三只大猩猩再试试，我可以看出来，她们都很中意你，这是女人的直觉。”
“什么？那三位大猩猩小姐还在你酒吧里么？”戴安娜看向肩上的波波：“我以为上次见面时，你说要赶她们走是认真的呢。”
“我一开始是那么想的，可是你看啊，格鲁德不允许她们回猩猩岛，她们也没有必要的人类社会生存手段和技能。”波波挂在她的肩头，显得十分苦恼：“我如果赶走了她们，那等于让她们无家可归，最终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苏明笑了一声，绕过了地上的一具尸体，战靴干脆地落地：
“别听他说那么多，其实只是因为他觉得‘有点香了’而已。”
“香不起来，一点也不香！”
波波立刻反驳，就像是被车轱辘压了尾巴一样，尽管他没有尾巴。
“随便你怎么说，如果你现在闲得没事干导致胡思乱想，我觉得你不如帮我分析一下狂笑之蝠可能在做什么，以及卢瑟跑到哪里去了，这才是正经的事情。”
丧钟活动了一下手腕，而戒指的强光更亮了几分，黄灯戒指感受到了猩猩对丧钟的恐惧，它将其汲取，转化为了能量。
猩猩侦探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跳到了丧钟肩上盘腿坐下：
“我们没有任何线索，现在只有根据侧写去进行推测，你要知道，侧写法并不算是严密的逻辑推理。”
苏明递给他一小瓶酒，是天行者的试用装好酒，回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什么时候都好用，卢瑟还好说，他可能藏在某个地方舔舐伤口，但狂笑之蝠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怀疑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亚瑟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要鼓掌了，因为他终于能听懂了一次比喻句。”波波拿海王开玩笑但并没有恶意，只是喝了好酒之后难免想起那个爱酒的壮汉：“如果让我猜，卢瑟肯定就藏在大都会的某处，那里是他和超人的游戏场，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光头佬对超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哈莉凑了过来，搂住戴安娜的胳膊，这样走路比较省力一些，她插了一句话：“这种关系大多数时候体现在两个男人之间，就是那种让观众们总是误会他们是G佬虐恋，却压根没有那种关系，这是为了销量故意营造出的‘卖腐’手段。”
波波根本听不懂哈莉的话，只是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随后又搂着丧钟的脖子说：
“至于狂笑之蝠，他来自于黑暗多元宇宙，那么我猜他有很大概率又回去准备什么计划了，当然，他也可能藏在地球0的哥谭......可你懂的，他也是蝙蝠侠，而蝙蝠侠在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基本上是只有其他蝙蝠侠能找到，很明显，我们头上都没有两只尖耳朵。”
苏明点点头，波波的思路四平八稳，十分符合他的性格，却又不是毫无价值。
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让蝙蝠侠去找另一个蝙蝠侠比较容易，就算平行宇宙的绝大多数蝙蝠侠都各回各家了，可地球0还有另一个无家可归的蝙蝠侠可以用呢。
“好建议，波波，奖励你一包辣条下酒。”苏明丢出一包辣条给宠物秘书，灯戒的声呐系统传来了回音，前方数公里外有个大厅，应该快要到底了：“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们去阿卡姆疯人院找一下托马斯·韦恩，我想，那位蝙蝠侠，应该还能发挥点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