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飞上车后的第二站，车门打开后爬上来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她使用伽椰子同款的反关节爬行，留着黑色长发的脑袋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脸色惨白得像是死人一样。
确切来说就是个死人，是查莉被强奸后幻想过自杀来化身厉鬼报仇，从而诞生的充满怨气的鬼魂人格，名叫‘怨’。
不过她当年对于鬼魂的认知来自于恐怖电影，也记不清主角的日本名字，导致搞混了两部电影，所以这个鬼魂同时有贞子和伽椰子的双重特性。
这使得这个鬼即便放在伊邪那美命掌管的那片地狱里，也是最强的那一档。
随着她上车，车厢中的温度骤降，连众人呼吸都有了雾气，灯光也开始闪烁。
不过她好像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有表现出怨灵的攻击性，转动脑袋看了看几位正联乘客后，她爬向一边，朝飞飞哀嚎了两声当作打招呼，随后就钻到了座椅下面藏好，只在黑暗中露出一只充满怨毒神色的大眼睛。
那眼睛真的很大，甚至在她的小脸上都不成比例。
下一站，走上来一个嘴里嚼着屎的怪物，他看上去像是屎壳郎和粪便、拼图的结合体，身上挂满了各种秽物，他的出现倒是让苏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韦德，因为车厢里的气味变得太像死侍家里了。
这个人格叫做‘父亲’，现实中查莉的父亲原本是个正常人，但妻子意外丧生，自己又失业之后，他很快堕落成一个满嘴脏话，整天醉醺醺的废物，只会打孩子玩。
在得知女儿被神父强奸后，他不去找神父对峙，反而高兴地殴打女儿，说早就看出来她是个贱货，小小年纪就会勾引别人，还打算让女儿出去当小姐赚钱来养他，顺便还能让他也爽爽。
不过在他准备对女儿伸出魔掌的时候，基因炸弹的事件爆发了，查莉觉醒了能力，稻草人瞬间跳出来把这个男人烧成了灰。
但他永远活在查莉的记忆中。
可哪怕父亲这样对待她，她还记得他清醒时曾经送过自己的礼物，一套拼图游戏，于是这个父亲人格的外形就成了这个污秽中包裹着拼图玩具的模样。
接下来的情况就像是丧钟之前说的一样，地铁在一个个站台上停靠，各式各样的人格陆续上车。
她们的相貌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有时候连种族都不同。
但唯独相同的一点，她们都是查莉。
原本空荡荡的车厢渐渐满员了，有些人格显然不招待见，也有些人格彼此相熟，车厢里开始有了纷乱的聊天声，这些人格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讲述着完全不同的故事。
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如果不是清醒地意识到每个站台都不对劲，也许会以为这真是某座城市里的普通地铁，车厢里挤着的就是上班族呢。
当然，不是每个人格都有强大的能力，同样也有普通人格，比如坐在巴里身边的就是一个穿着西装，头发乱糟糟的中年女人，她此时正在竭力地向巴里推销她的产品，一套洗浴套装，包括沐浴露，洗发液，护发素等等东西。
也不知道戴着红色的闪电侠头套，她是怎么就确定小闪有头发的。
巴里好像把意识层面当作了真实的世界，人家给他推销东西，他就忘记了丧钟不让大家随便搭话的规矩，出声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谢谢你，我不买洗发水。”
可这一搭话，他就被业务员给缠上了，这些做传销的人，不怕别人拒绝，就怕别人无视。
于是各种话术都拿出来了，先吹产品怎么怎么好，又说加入事业，发展下线后有如何如何的收益。
甚至那女人还准备带闪电侠去家里，说要亲自给他试用洗护套装。
被纠缠的巴里愁眉苦脸地看着丧钟，想要后者帮忙救命，他一点也不想和某个小女孩分裂出来的销售人格去洗澡啊！
然而丧钟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肩膀抖动着仿佛在笑，哪怕隔着面具，似乎都能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销售员人格其实没什么危害，除了烦人之外，就是个普通人，就让巴里享受一下被半老徐娘贴身摩擦带来的快乐吧，免得他和某些不得了的家伙说话，被人家盯上。
不过说起来，特别强大的那些人格好像也不坐地铁，至少苏明这次没有看到。
车子还在行驶，很快，车厢里的人就开始减少了，一个个人格纷纷抵达了新的站台，在哪里和等待的朋友人格相聚，抑或是前往空白的站台冒险。
到了最后，就只剩一个人格，或者说是一圈轮廓？
她看上去是一圈黑色虚线围成的平面人形，在凶杀案现场不是有拿白粉笔描死者轮廓的场景嘛，她这个是黑色虚线版本的。
此时这圈虚线就摊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在一抖一抖。
下一秒，车辆进站了，不过这一次不是那地下的站台，而是一处充满科幻风格的未来都市街道上。
“终点站‘坏蛋老窝’到了，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带好各自的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坐。”
小广播里再次传出了八号司机的声音，车厢门打开了，苏明也知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金色的光剑直接浮现在手中，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准备下车。
不过这时那圈虚线凑过来了，她抬了一下手，像是打招呼说：“我和你们一起，接下来能杀很多人，对吧？”
她没有身体又是如何发出声音的，暂时不得而知，但她确实存在着。
“哦？我还以为你跟我们一起坐到终点站，是打算找机会杀我们呢。”苏明笑了一声，并没有拒绝这个怪人的要求：“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平时找先知找不到，今天一来就是好几个。”
紫夫人，以西结，再加上眼前的这个‘没有人’（Nobody），这就是三个先知出现了。
注意，这个‘没有人’与末日巡逻队的宿敌‘无名先生’（body）没有关系，后者更像是个二维人，一个崇尚达达主义的疯子。
“你不一样，我自然不会杀你。”线段圈出的轮廓来到丧钟身边，自顾自地强行加入了队伍，小跳着下了车说：“另外，你问今天是什么日子，答案也许是世界末日，不过末日又不会妨碍我们享受杀人的快乐，只会让屠杀变得更有趣。”
苏明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杀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但对于‘没有人’这个人格来说，杀人是她最喜欢的表现形式，杀人给了她存在感。
她的起源相较于其他人格是模糊的，被认为是四位‘天启骑士’之外的第五位，所以才会叫这个名字。
战争，饥荒，死亡，瘟疫，鬼知道第五位会代表什么，也可能是综合了前面四者所有的杀戮手段，总之她也被视作先知。
她的能力也是预见末日，人或者世界的末日都行。
只不过比起以西结来，她更主动，更有侵略性，有着一种奇特的因果律杀人手法。
面对受害者的时候，她只需要往地上一躺，然后摆出个死者的常见姿势，那被她盯上的人就会经历一系列《死神来了》般的事件，最后以一模一样的死亡姿势，倒在她早已圈好的轮廓里。
要说实力，她确实不如美丽波莉，但她不用在乎目标是否有生命，一样能完成施加给对方的末日预言。
而且她还是个疯子。
“一堆线条，居然说话了。”钢骨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捂着脑门走出车厢，发出了感慨：“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啊......”
“杀了你！”
原本和丧钟平静交流的线条人顿时就发疯了，她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接着就准备咒死没礼貌的小黑人。
因为她不是一堆线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别人看不见她，不意味着她不存在！
被别人不当人看，就是她最讨厌的事情。
钢骨轻易就完成了触怒一个强大人格的成就，而现在透明的女人已经打算往地上躺了。
好在苏明了解她，反应也足够快，他伸手拉住了女孩无形的胳膊，让那些黑胶带一样的线段停留在了半空无法飘落。
“别这么激动，小孩子说话不过大脑，你是个成熟的大女孩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虚线构成的人形那脑袋轮廓动了动，像是在看丧钟的胸前位置，随后她用拍掉了苏明抓她的那只手，重新站稳：
“他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他再侮辱我，我一定会杀了他，上帝都救不了。”
钢骨正准备解释什么，但在地铁上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巴里立刻捂住了队友的嘴，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示意维克多别再说了。
和这些疯子人格交流，一旦说错一句话都是大麻烦，还是要听丧钟的命令啊，不要和陌生的人格交谈。
看看人家鹰女和蟑螂，就一直很安静，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好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不是要杀人吗？眼前不就有的是人吗？”苏明拍拍线条构成的肩膀，触感十分奇怪，就像是在抚摸漂浮着的胶带线段。
他说的正是面前的无数敌人，当地铁把几人送进这座城市的短短几十秒内，大家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机器人包围了。
这些机器人长得有点像是太空死灵，不过脸部轮廓更圆润一些，两个眼眶里镶嵌着复杂的传感器，只是看起来像是两个绿色灯泡。
别说，这座城市里的所有灯光都是绿色的，黑漆漆的大楼，每个窗口都发出绿光；高大的灯牌广告，也全是被绿光照亮；机器人的关节缝隙处，也都透着绿色的背光。
这种绿色不同于绿灯戒指那种带有正气的感觉，而是一种邪异的阴森，就像是溶入在空气中的冻雾，侵蚀着每个活人的身心。
众多机器人显然都是栅格的分体，它们生活在这座钢铁巢都之中，它们全部都是敌人，几乎每个人都把双手变成了各种武器。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他们只想要钢骨，其他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余的，也是可以杀的。
下一秒战斗就爆发了，数千道激光射线朝着钢骨以外的目标射来，大多数都瞄准了巴里，倒是丧钟好像被人忽视，只有几百个机器人选择朝他开火。
不，真正被忽视的人还是‘没有人’，机器人显然没有把一段段漂浮的线条当作人，朝她开火的是一个都没有。
而这显然激怒了她。
“你们都该死！！！”
在丧钟挥舞手中光剑，像是标准的绝地武士一样反弹激光的时候，身边女孩的线条身体散落了一地。
那些黑色线段像是活着的虫子一样，迅速扩大开来，布置成了一个边缘曲折的巨大圆圈，接着各种怪事就开始出现了。
按照道理来说，能够用来作战的机器人都有着严格的程序管理，它们哪怕是每一次开火，每一次出拳，都是经过系统精密计算的。
也许是打不中巴里这样的极速者，但也不至于偏得太离谱，至少可以压制鹰女这样级别的超级英雄，让她只能用身后的翅膀挡在生前当作盾牌。
可在线段女孩发动了能力后，这些机器人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他们手臂变化而成的武器开始走火，身上的电路意外短路，飞行中突然熄火，敌我辨识系统出现问题。
等等状况看似全是意外，但几乎在每个机器人身上都同时发生。
只是眨眼之间，混乱就爆发了，机器人们开始自相残杀，有些是不小心走火打爆了同伴的头，有些则是直接自爆波及一片空间，还有干脆是敌我不分，疯狂开枪。
各式各样的机械零件就像是下雨一般，带着火花和黑烟坠落地面，落在没有人构成的大圈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在丧钟没有怎么出手的情况下，只是几秒之内，这包围大家的机器人就都被消灭了，残骸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小山的边缘刚好和地面上勾画出的线条严丝合缝，就像是它们注定会落入这个命运。
周围清静了，苏明把光剑收回掌心，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暂时没有敌人的援军抵达。
“真不错，小美女你杀人的效率确实高，不过机器人最不缺的就是兵力，我们还是要执行斩首战术。”
一条条线段像是毛毛虫那样蠕动起来，再次于丧钟身边勾勒出女孩的轮廓，她圆圆的脑袋像是抽风般左右狂甩，声音也带上了癫狂意味：
“真是美妙的感觉，虽然他们没有血肉，也不会惨叫让我失去了一些乐趣，但数量可以弥补很多的不足，来吧，多给我一些，多给我一些！！！”
“深呼吸，跟我来，你没必要这么大吼大叫，我懂的。”
苏明这样说着，目光在马路之间扫视，当看到一个井盖的时候，他轻车熟路地为几人打开了道路。
这座城市显然是栅格制造的，生活在里面的都是机器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排污的下水道了。
不过城中那通明的绿色灯光早就告诉了丧钟一件事，那就是能源的传输和流向。
既然地面上看不到电线杆，而巴里也没有感觉到无线供电，那么就只剩下地下管道传输这个路子了。
打开窨井盖之后，众人进入地下，果然这地下隧道里排列着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管道，每一根管子都在散发着盈盈绿光，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其中流动。
“如果哈尔来了这里，他应该会有点高兴。”
闪电侠最后一个进入地下，他用0.001毫秒抹去了众人留在地上的物证线索，下来之后还完美复位了井盖的位置。
小闪倒是心态不错，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好基友哈尔呢。
“我倒是觉得哈尔可能早就审美疲劳了。”鹰女瞄了一眼线段女孩，见到她对于巴里说话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她胆子也大了些，开始和闪电侠闲聊：“要是换我常驻欧阿星，大概会得抑郁症吧？”
地下的隧道被这些管道中的绿光一照就显得阴森森的，她不太舒服，想要和队友聊聊天，缓解一些紧张气氛。
也许造成她紧张的因素里也有‘没有人’的功劳，毕竟刚才那战斗的过程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都说不上究竟算不算战斗，因为敌人的大部队好像全是被它们自己害死的。
他们觉得这个人格过于不稳定了，根本不存在善恶观，只想杀人，并以此为乐。
不知道丧钟到底能不能控制得住，如果这女孩失控，那些诡异事件发生在自己人身上，那就乐子大了。
倒是苏明很轻松，搂着线段构成的平面人走在最前面开路，他还不时摸摸对方的线条脑袋，就像是那里真的有个女孩的头一样：
“真乖，想不想吃东西，或者喝点汽水？”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给我血，温热的，甜甜的血！”
女孩又发出了尖叫，她简直就是个希腊神话中的女妖，性格也像是大海一样多变。
“血没有，有番茄汁。”丧钟依旧平静，哪怕尖啸声就发生在耳边，他也只把线条人当作一个普通女孩对待，还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掏出一个饮料铝罐来打开，往里面插了一根吸管递给线条人：“自己拿着，别让我喂。”
“哼！”
没有人那五指分明的线段小手抓住了饮料罐子，将吸管怼在本该有嘴巴存在的虚空处，随后就发出了吸吮的声音，她真的在喝东西。
这让后排的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并且交换了一波眼神，在心中连续给丧钟点赞。
居然连这种疯子人格都能搞定？还打她的头也没事？怪不得戴安娜都看上他了。
其实，不是丧钟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而是他们不够懂。
查莉有着无数的人格，其中大概有80%是普通人，可以忽略。
而剩下的20%超能力人格中，又有差不多五成是善良的人格，三成的疯子，两成的恶棍。
恶棍人格们暂且排除，她们都代表着某个方面极度的恶，只要出来就是必须交战的对象，没什么好说。
而善良人格都很好打交道，用英雄大义啊，用心灵鸡汤啊，都可以。
倒是疯子人格琢磨不定，需要最淳朴的传统阿卡姆疗法，也就是‘话疗’。
根据情报和观察，来确定不同人格内心最渴求的东西，然后把这些相应的东西给她们，她们就会变得友好。
比如戏团丑角，她想要的就是让别人感到快乐，和她一起玩闹。
那么只要放纵她的作为，让她玩得开心，让她展示自己折叠气球的本事，那她就会成为朋友。
而咽罪者人格作为受气包，她想要的就是受苦，就是感到耻辱。
所以就要责怪她，要求她做不想做的事，羞辱她，拿她玩放置play，这样她才会满意。
至于‘没有人’，她想要的就是‘被人重视且关心’。
如果不重视她，她就会做出种种吸引注意力事情来，比如说无差别杀人，连环谋杀，血腥大屠杀等等。
其实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就是一种黑化的撒娇。
就像是一个小女孩要求家长关心，不理她，她就会变成怪物。
如果哈莉或者小福猩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早就能发现这些，但显然，巴里他们这正联三人组没一个懂心理学的，连蟑螂以西结都不懂人心啊。
虽然一路上几次接触新人格的过程看似都平平无奇，但背后隐藏的测试都是丧钟过的，闪电侠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和‘没有人’说话，说什么都可以，让她感觉到被重视和在乎，她就会很稳定。
偏偏钢骨早先说错话激怒了女孩，导致他们三人现在以为不能和女孩说话，而这冷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要是苏明不在这里，他们三人遇到查莉的某些疯子人格，那大概率会死翘翘。
万能军刀也是刀，拿法不对的话，可是会伤害自己的。
“吃不吃巧克力？”丧钟又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糖果，放在线条女孩面前：“我们接下来要逆着这些输能管道前往总能源装置那里，栅格也会出现在那里，你可别把他也杀了，要留着给我们身后的这个铁皮人处理，懂吗？”
线段卷起了几个包装漂亮的糖，喝着番茄汁的女孩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鼻音：
“嗯。”
“我其实不是铁皮人，末日巡逻队那个才是，我这一身是钷金属。”
钢骨小声争辩了一下，毕竟他觉得自己要比那位更闪亮一些，外形一看就知道谁更强啊。
“嗯。”
女孩同样用鼻音做回应，她好像完全不生气了。
虽然看不到她的面目，但此时她好像完全沉迷于甜蜜的零食之中。
见到她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就像是疯劲过去了，巴里他们也终于说起了接下来的计划，同时也是给维克多加油打气。
毕竟和另一个自己的心灵交锋，别人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全靠他自己了。
顺着地下的供能以及维修管道一直走，苏明的目标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物。
这座未来城市鬼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城中充斥着无数分体机器人，因此正牌的栅格大概率会想要区别于其他机器，为了展示不同，他会选择一个能代表自己领导地位的地方。
也就是地势最高的地方。
毕竟它早先是人类编写的病毒程序，也就是人类的造物，后来在美国社会中成长，自然沾满了人类的各种心态。
说起来，智械文明常用的格式塔社会结构才是阶层最分明的，一个机器人被制造出来，那它这次使用寿命内的职责就早被预定好了。
杂兵机器人就永远都是杂兵，在大多数计算逻辑中，比起升级它们去做别的工作，重新制造新的‘专业对口’机器人更方便。
这让苏明不禁想起了布莱尼亚克，那个绿皮光头AI可以算是把格式塔玩明白了，造了一大堆布莱尼亚克，给予不同的编号，负责不同的事项。
到最后把自己的母星都玩炸掉。
干燥且阴冷的地下通道中充斥着灰尘的味道，在绿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几人脚步激起的浮灰飘荡，就像是一个个小星星。
一路上风平浪静，和预料中一样，就连线条构成的没有人，她也在重视和关心下变得温顺了不少。
来到高楼对应位置的地下，接下来就是打穿地面进入楼内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机器人也要盖楼居住，但它的弱点越多越好。
“准备好了吗？上去应该就是一连串的战斗了。”丧钟检查着自己的武器，除了弑神者之外，他还要准备一些EMP之类的玩具。
“我没有什么问题。”巴里在原地做着高抬腿动作，接下来又靠着墙壁拉筋，手里还抱着丧钟给他的笔记本电脑：“等找到栅格就好好教训它一番，最好是能把它关到U盘里去。”
鹰女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检查自己的武器和翅膀，显得有点扁的头盔动来动去的。
“那个，最后确认一下，能不能把我留在这地下啊？”蟑螂先知在罐子里举起了前肢提问，它转了一圈：“丧钟，你看我，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蟑螂，跟你们一起去完全没用啊。”
“怎么没用？我不许你看不起自己！”丧钟把罐子从后腰上摘了下来，捧在手里认真地说：“你好歹也曾经是上帝的宠物，如果你觉得自己没用，我就只能把你的灵魂卖给路西法换个好价钱来证明我的观点了。他痴迷于玷污上帝拥有的一切，肯定会喜欢你的。”
可是听了丧钟这个说法，蟑螂却并不开心，反而它发出了尖叫：
“不！！！仁慈的主，我在天上的父啊，不要让我陷在堕落的初光手中！”
它在害怕什么？其实看它的动作就能猜到，它祈祷的时候并没有双前肢合十，而是背到了甲壳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以西结知道路西法根本不存在下限，那位撒旦对于肉欲的渴求是疯狂且变态的，他甚至干过冬瓜，马蜂窝，自行车这些正常人都不该干的东西。
如果说宙斯是色中恶鬼，看到个树洞都不会放过，那路西法的扭曲等级还要更高，要是没有洞，有根棍状物或者尖刺也可以，他可以做承受的那一方......
蟑螂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显然丧钟的威胁效果拔群，以西结立刻改口了：
“我跟你们去，而且我超级有用，嗯，至少我可以给你指路。”
“很好，我们看来是取得了共识。”
丧钟重新把罐子别到腰后，开始用手中光剑切割头顶的天花板，或者说是大楼的地板。
弑神者的锋利程度不用怀疑，切点合金就像是用热刀切黄油般轻松，一个X字母形状的切口，将边缘弯折一下，就成了一个方形的大洞。
苏明第一个跳上地面，他也迎来了预料之中的饱和打击，一时间又是密集的激光束朝着他射来，栅格机器人们布置了阵地，早有准备。
不过栅格大概是不知道什么叫绝地大师，激光射线这些东西，难道不是注定被光剑弹飞的么？
手中的武器挥舞出金色平面般的残影，电离激荡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可惜绞杀和斗篷都不在，没办法变出长袍来，少了一点味道。
所以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丧钟准备让光剑延长，把大楼地下室里的这些机器人一剑全砍了。
可也就在这时，对方头上的天花板破了，又冲进来了另一队机器人，带来了死从天降式的俯冲轰炸。
这些新来的机器人准确地说，是那些脖子很长的异形钢骨，他们同时向正义联盟以及栅格的分体机器人们发动了攻击。
“哦？”苏明眯起了眼睛，轻飘飘地落回洞口位置，为队友们挡住攻击：“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
依旧没从隧道中爬起来的巴里从地洞口探出一个脑袋，不过有激光飞过，他又立刻缩了回去。
“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疑惑获得了解答。”
丧钟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继续风轻云淡地挥舞武器，看着两种机器人开始厮杀。
爆炸，尖啸，这些异形钢骨可以说话，自然就会发出濒死的悲鸣，这让战场显得有意思多了。
‘没有人’的个人爱好就是杀人，而且她对于人的划分标准放得比苏明宽得多，凡是有人形的东西，她全都想杀。
想要被人重视，想要被人瞩目，只要有几分钟没人和她说话，这个女孩就会变成疯狂的怪物。
“让我杀了他们！”线段圈出的人形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睛，可是她似乎看到了敌人们对她的不重视，并为此发出了尖叫：“他们居然不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无视我？！”
“因为他们都是机器人，而在机器的视觉处理模块中，你站着的地方是没有人的。”丧钟朝女孩耸耸肩，还用空着的手摸摸她脑袋位置的线段：“杀了他们吧，不过把那长脖子的机器人留一个。”
无形的女孩十分干脆，她瞬间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黑色线段，打着旋地飘散落地。
一个巨大的圆圈又被画好了。
死神又来了，当先知宣告一个事物的末日时，那事物就会不由自主地向着注定的命运狂奔。
种种事故看似充满了因果逻辑，但却成了最没有逻辑的杀人手法。
她想要杀人，只需要用动作做出对方死亡的预言，那么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女孩说苏明特殊，不知道是特殊在他身上有死亡的气息？还是特殊在胸前的笑匠徽章？
数百台机器人，仿佛苍蝇一样漫天飞舞，各种武器的光芒更是照亮了整片地下室，这里看似是维修所用的后勤部门，但此时只是充斥着浓烟和烈火的人间地狱。
但这又如何呢？面对因果律般的高级手段，所有的机器人不过是土鸡瓦犬。
也就是在意识层中，查莉的这些强大意识才会如此自由自在，要是她们能出现在现实维度中，估计过去的几次事件都会变得很简单。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在主维度里出现的基本上都是疯狂简那个人格，偶尔会有几个无害的人格冒出来，至于其他人格，除非是本体的存在受到威胁，否则别想让她们出现。
自闭，末日巡逻队的整体的特征就是自闭，如果说他们真的愿意和正联合作，那就不至于过得那么困窘。
稍微思考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看向战场时，那些机器人的残骸已经堆成了小山，停放在黑色虚线构成的大圈里，就像是垃圾场的弃置一般。
不过女孩看来还是挺喜欢丧钟的，她真的留了一个长脖子的异形钢骨，此时那个幸运儿被小闪和鹰女打断了四肢，正死死地按在地上。
“抱歉啊，维克多。”小闪手里还拿着一条拆下来的金属胳膊，有点不好意思地给钢骨道歉：“虽然我知道他们不是你，但总感觉像是对不起你。”
“你平时是不是就琢磨着怎么拆我了？”钢骨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相当无语地把双手激光炮变回双掌模式：“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闪电侠把拆下来的胳膊往地上一丢，有点心虚地扭头看向别处：“没有的事，就是我喜欢机械，看到车子都想拆一下，就是手熟罢了。”
苏明拎着光剑来到俘虏的身边蹲下，他看着对方那苍老的脸：
“你们想要让钢骨选择什么样的未来？一个堕入黑暗面的未来？”
“这是唯一的道路，是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异形钢骨发出了声音，他的胳膊断口处还在喷着火花：“有一种力量可以对抗达克赛德，钢骨必须去获得那种力量。”
不远处就是同伴们的残骸，可他似乎毫无畏惧。
“别说什么唯一了，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什么唯一的办法。”苏明伸手捏捏对方的脸，检查皮肉的触感：“栅格还认为灭绝生命是唯一的救世办法呢，可在我看来，狗屁不是。”
一开始的时候，苏明还怀疑过这些异形机器人和栅格是一家，并且一直在思考。
那个病毒机器人是用什么办法找到‘不存在’的超时间流节点？
可现在，将这些异形钢骨视作第三股势力的话，答案就简单了，他们既不是钢骨，也不是栅格，反而像是第三种新的人格。
而且他们提到了一种能和真实达克赛德对抗的能量，至少听起来还挺高级的，大概就是用那个来进行超时间旅行的吧？
“丧钟，斯莱德，相信我，我就是钢骨，我们都是。”地上的长脖子异形像是蛇一样艰难竖起了脑袋：“我在过去必须获得这种力量，这样才能击败达克赛德，我是在救大家的命！”
“呵呵......淘气。”
苏明笑着就把对方的鼻子用刀割了下来，拿在手里当橡皮泥一样把玩，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幽幽说道：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你们才不是为了拯救多元宇宙1的未来，而是为了让你们自己能够顺利诞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是钢骨不选择去接触那种力量，那你们这些怪胎就有可能被因果律影响，从而在时间流上消失？”
“不，丧钟，相信我......维克多，另一个我，相信我。”地上被按着的人棍异形开始挣扎，他还看向不远处的钢骨，想要发起交流：“你难道想看着所有朋友都死去吗？你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正牌的钢骨摇摇头，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九分相似，只是更苍老的脸，说出了让人无法反驳的言论：
“可你们要是从未来而来，有了所谓的力量，结果现在连丧钟都打不过，这叫什么强大啊？”
老年钢骨张着嘴巴，硬是找不到该说什么了，就仿佛死机一般愣在那里。
“哈，说得好。”苏明把手里的鼻子一丢就开始鼓掌，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小黑人：“你发现了盲点，花生，连我这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他的谎言简直承包了我接下来三天的笑点。”
“别折磨他了，丧钟。”钢骨走了过来，也蹲在苏明身边，有点同情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你想杀他，那就动手，没必要羞辱敌人，要不杀，就让我骇入他的脑袋，看看他都知道些什么。”
说着，钢骨还伸出根指头一掰，那是一套带可变形插口的数据线。
“如果你真的把自己的大脑和他链接，那就是中计了。”
丧钟伸手那么轻轻一拨，钢骨就不由地站起身来，哐哐地连退了好几步：
“他的目的就是引起你的好奇心，让你去骇他的系统，一旦这么做了，八成就会中另一种新电脑病毒，它就会驱使你变成他们这样的怪胎......所以这种事还是我来吧，失陪一下，我和这位私聊一下。”
说完丧钟就把老头的脑袋从长脖子上摘了下来，就像是拔西瓜一样，那种手法在江湖上一般被称为——硬拽。
喀嚓喀嚓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后，他一个人拿着脑袋，默默走到墙角去了，就丢下几句指令：
“巴里陪着‘没有人’说会话，聊聊你修车的爱好也行，肯德拉看住钢骨，别让他碰那些残骸，以西结，看好我的背后。”
鹰女还跪在无头尸体上保持着压制姿势呢，她揉揉自己的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抱着锤子就思考了起来。
闪电侠则比较惨，看着眼前再次重组起来的线段人形，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有点尴尬的不自然笑容和女孩搭话：
“小美女，你知道什么是发动机汽缸缺火故障吗？”
他放弃了思考，丧钟让他聊修车，他就真的用修车的话题和女孩搭话了......
片刻之后，丧钟一个人溜溜达达地走回来了，那个被拔下来的瓜已经变成了一滩碎片。
没人知道二者聊了一些什么，但看起来他心情不错，还给了那个被害者一个痛快。
“走吧，我们上楼去，找个风水宝地。”他回到几人身边，又说着大家听不太懂的话，还摸摸线段女孩的脑袋问：“和巴里聊天开心吗？”
“哼，勉强不算无聊吧。”线段人冷笑了一声，她拉着丧钟往楼梯方向走：“快点，找更多的人来给我杀，要一直看着我，不要看别人，否则我把他们都杀了。”
“别急啊，我先把这些垃圾处理一下。”丧钟从腰包里取出几枚热熔手雷来，因为是星际战士用的东西，每一枚手雷看起来都像是炸药包大小。
按下启动按钮，将它们丢入两种不同的机器人残害堆中，很快那耀眼的高热白光就亮了起来，金属像是软泥般融化，彻底地毁尸灭迹。
“你没有去碰它们的零件吧？”丧钟侧头看向身后的钢骨。
“没有，不过我有点疑惑，真的有必要这么小心吗？”维克多叹了口气，他看着那不时还会发出小规模爆炸的火堆，感觉脖子有点凉凉的。
几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没有人会在敌人控制的大楼里坐电梯，所以几人的目标都是楼梯间，准备从那里飞上去。
“很多事情都没人说得准，小心为好啊。”苏明这样回答，还拖长了一点尾音。
走进楼梯间，没有人本来还拖着丧钟准备爬楼呢，突然就像是断电一样低下头去。
“又换人了吗？”巴里显得有点麻木，一路走来，查莉的众多人格都像是排队放风的犯人一样，轮流出现，而且每个出来的时间都不长。
总是换人，这到底算是在和谁打交道啊？
鹰女则有不同的看法，她瞄了一眼丧钟，说道：“我觉得，她们好像是有意在丧钟面前展示她们的能力，你发现了吗？好像并没有出现过特别有敌意的人格，每次出现的人格也恰好能帮到我们，就像是......”
“就像是有计划的展示。”丧钟点点头，他干脆摘下了头盔，塞进包里，看着在身边低头的女孩：“这不是你们该思考的东西，我心里有数。”
“我发现你有时候和荣恩很像。”肯德拉叹了口气，她摇摇头：“你们都是那种心里有事，却不会告诉别人的人。”
“正义联盟谁的心里还没有点秘密呢？”苏明见到女孩半天都没动静，想必是‘没有人’被拖回去之后开始大闹了，所以这次切换可能要等一会，于是他摸了根烟出来抽着：“比如你，肯德拉，我现在就很好奇，你会怎么处理荣恩和鹰侠之间的关系？”
这个话题一出，巴里的眼睛也亮了，他同样也好奇这个呢。
看过神速力中许多场景的小闪知道不少事情，比如鹰女和鹰侠才是一对，他们两个从第一世就在一起，一起转世重生过无数次，几乎每一世都是夫妻或情侣，也几乎次次都同时遇害。
但这一世好像跑偏了，鹰女和火星猎手成了一对，他们还一起收养一个孩子。
至于鹰侠，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来着。
可是能怪谁呢？当初鹰侠被黑暗多元的负面情绪占据了身心，变成了巨大的怪物，是身边的丧钟砍掉大块头的所有脚趾甲，又由超人给黑暗鹰侠头上来了一下狠的。
要怪大概只能怪超人了，可超人当时是为了救大家，所以谁都没有错，只能说世事弄人。
“前世是前世，我是我。”肯德拉倒是光棍，她拄着锤子靠在一旁墙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机器人全部都能飞，这楼里还有楼梯：“我这辈子可和鹰侠没有关系，就是单纯的同事，我爱的是荣恩。”
并不是，她以前和鹰侠可暧昧得很，正联成员都知道。
“所以我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丧钟平静地吐了个烟圈，那烟雾穿过线段女孩的脑袋，是大圈套小圈的游戏：“爱上谁，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比神速力都快。”
“这倒是。”巴里点点头，深以为然。
三人正聊着呢，身边的新人格上线了，在一阵哆嗦之后，一个新的人格像是变魔术般突然出现，站在之前线条女孩所在的位置上。
这次出现的是个熟女，穿着白色的长袍依旧无法掩盖她的前凸后翘，漂亮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大家好，接下来由我来提供帮助，丧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说完，她还俏皮地朝苏明眨眨眼睛，一副‘你猜猜看’的样子，她那高山白花一样的端庄外表做出这样的表情，反而有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圣临’。”丧钟笑着朝对方点点头，这回出来的这个人格是正常人了，而且恰好她的能力是接下来可能用得到的。
女人主动伸出手来和大家握手，她的皮肤也像是白玉一样温润，只是指尖位置稍微有些粗糙，她像是有点埋怨地夹了丧钟一眼：
“全称应该是‘圣临妈妈’，你难道就不想叫我一声妈妈吗？”
“免了，就算你是圣母玛利亚，那也不是我的母亲。”丧钟和她握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这个女人是个善良的人格，就是有点皮：“你问问别人有没有想认干妈的。”
巴里接着握手，他不也不想认干妈，却好奇地打量着女人的装扮：
“圣临节，是《出埃及记》中记载的那个圣临节吗？上帝将预言交给摩西的那个故事？所以你是个先知？”
说完，他还看向丧钟的后腰位置，如果这里出现另一个以色列先知，也许就和以西结认识呢？
“这你就错了。”苏明摇头否定，他掏出了罐子，而里面的蟑螂十分平静地在剔牙，显然是不认识这个女人：“虽然圣临穿得像是圣母画像里走出来的人，温暖的笑容也让她好像脑袋后面随时会浮现光圈，但她不是巫士也不是先知，而是个专业黑客。”
闪电侠的脸皱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穿着白袍的上帝正在屏幕前用二指禅打字一样，他甚至都要以为这位女士是天使或者圣人了，没想到居然是个电子战专家，完全出乎意料啊。
严格来说，圣临不是单纯的黑客，她的超能力是‘解密’，不管是网络上的密码，或者是现实中的脑筋急转弯，只要有谜面的东西，她这里都有正确的答案。
也就是她平时不在主维度里出现，要不然的话，蝙蝠侠请她去哥谭转一圈，谜语人恐怕会当场退休。
她的能力就是谜语人的天敌，当然，在互联网上威力也很大。
现在人们生活在一个互联的时代里，而谜语也无处不在，聊天软件的密码，游戏账户的密码，网上购物的密码等等，所有由数字构成的复杂算法，在圣临眼中只是最本质的谜语。
她不需要进行什么复杂的计算，更不用快速敲击键盘玩网络攻防，她要做的就是看谜语一眼，然后把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正确答案填在闪耀的光标位置。
这就是一次解密。
“提问！”
苏明冷不丁地朝着女人说话，同时带着大家开始往楼上慢慢走。
“回答！”
圣临也很懂，她立刻接上了话，还笑眯眯地歪着脑袋倾听。
丧钟的脑筋急转弯是张嘴就来，他叼着烟快速地说道：“超人和女超人一起做俯卧撑，运动结束后，为什么地上会出现三个洞？”
听了这个问题，正联的三位成员都是脸上一红，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钢骨那半张脸是黑色的，脸红不太明显，巴里则因为穿着红衣服，所以也显不出来脸红，倒是鹰女低下头去啐了一口，埋怨丧钟又开始拿超人开玩笑了，还是个荤段子。
但问题的答案真的如他们所想吗？
真正的解谜专家圣临妈妈给出了专业答案，她一撩自己的大波浪长发，端庄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典雅的笑容，朗声回答道：
“正确答案是——超人做的是单手俯卧撑，所以两人一共三只手，地面上只按出三个洞。”
丧钟点点头，拿出一瓶酒来奖励她，随后看向身后的三人组，仿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瞧瞧人家的思路，再看看你们的脸，一猜就知道你们想歪了，唉，正联内部的风气堪忧啊，等这次回去，我得和蝙蝠侠说说，让他组织一下反三俗。”
巴里露出了死鱼一样的表情，一边跟着丧钟上楼，一边不死心地反驳：
“刚才那个不算，是你误导了我们，你再问一个。”
“好啊，那你听好了。”苏明也露出个恶趣味的笑容，他摘下嘴里的烟弹弹烟灰，又来个谜语：“蝙蝠侠和小丑一起出去逛街，为什么路遇卖房子的业务员，对方只给两人一份传单？”
闪电侠总觉得丧钟在暗示什么，还是蝙蝠侠和小丑的基情梗，这问题听起来像是两人要同居了一样。
“呃，因为蝙蝠侠自己有房子？”他尽力让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免得落入丧钟的提问陷阱。
苏明不置可否，扭头又看看鹰女：“肯德拉，你觉得呢？”
背着翅膀的女人摸摸自己的下巴，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小丑没钱，这房子是蝙蝠侠买给他的？”
好吧，她已经掉进坑了去了，真的在考虑蝙蝠和小丑的同居可能。
不过这也挺现实的，中了小丑毒气的蝙蝠侠，不就是心里有小丑的同居状态吗？
丧钟没有回应，只是用目光看向钢骨那麻麻赖赖的机器脑袋。
“我不知道。”钢骨十分光棍，直接就摇头：“而且我觉得在背后拿别人的私事开玩笑不好，更何况是蝙蝠侠。”
“绝望了，对于完全没有幽默感的超级英雄们绝望了啊！”丧钟抬头望天四十五度，就仿佛心中有着压抑的泪水：“我就不该对你们抱有过多的期望，来吧，圣临女士，告诉他们正确答案是什么。”
穿着白袍行走在黑暗中的女人还是那温柔贤淑的样子，她笑着摇摇头：
“因为他们俩是晚上出去的，而蝙蝠侠太黑暗了，所以发传单的人根本没看见他。”
.........................
一行人就这样猜着各种谜语，一层层地往楼上走，终于苏明挑好了所谓的风水宝地。
“就这里了，我感觉到了，栅格就在这里。”苏明伸手敲了敲楼梯通道中的标志牌，那里写了个‘18’的数字，代表这里是高楼的第十八层。
这显然不是顶楼，但他没有解释的打算。
“喔，就在这扇门后面吗？”
巴里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他被各种脑筋急转弯折磨得不行，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干点正事了。
“你确定吗？丧钟。”钢骨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正在透过那红色的电子眼进行什么扫描：“我在这里的门后没有发现什么能量源。”
“我当然确定，十八层在我老家那边代表着最深的地狱，十分适合做一个灵魂最终的归宿。”苏明露出个笑容，看着钢骨的脸：“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这不是新一轮的猜谜？”钢骨显然并不这么想。
虽然这里是意识层面，可不代表世界会随着丧钟的想法而改变，这里并不是他的意识区块，而是属于敌人的。
可显然，钢骨怀疑也没用，队伍不听他指挥。
鹰女将翅膀挡在身前作为盾牌，第一个高举锤子撞进了楼梯间大门后的走廊中。
明明通过透视检查，这里不存在任何能量源的钢骨显然傻眼了，门后的走廊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机器人，不光是栅格的分体，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异形钢骨，此时正打得不可开交。
门一开，那战场的纷乱嘈杂立刻席卷了众人，热闹得就像是在热油中泼水。
敌人们都很干脆，在看到正联几人的时候，立刻将大家也卷了进来。
这次没有‘没有人’的帮助，苏明只能自己多出点力气，还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还是区区一群钢骨，所以只需要追着砍就行了。
“巴里，合体战术。”丧钟跳上了闪电侠的后背，挥舞光剑拨开来袭的光束的同时，高声下令：“跑起来，朝着敌人身后的位置跑。”
闪电侠下意识地就迈开了脚，等到他隔了0.001秒回过神的时候，丧钟已经跳下他的后背，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光剑。
两人身后是堆满了走廊两侧的尸块，就在他充当坐骑功能，下意识的一次冲锋之下，身后的丧钟就趁机把敌人全都切成了拳头大小的碎块。
实在是快，好快的神速力领域，还有好快的剑。
“干得不错，好巴里，好小子。”丧钟像是喂坐骑一样，摸摸巴里的脖子，又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闪电侠无语地拍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马？”
“当然不是啦，你为啥这样想？马哪有吃巧克力的？”丧钟连连摇头，拒不承认。
某个地方有一扇门，在门前是一片发出淡淡白光的湖水，一个身穿金色重甲的身影站在水面上，单膝跪地，双手搭在面前插着的长剑剑柄上。
她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但却连呼吸都没有，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在黑暗中，她守护着秘密，一个能够威胁到整个多元宇宙的秘密，作为骑士，这是她的神圣誓言以及职责。
此处位于一个秘密的口袋空间中，空间的入口在奥地利名为布鲁恩的小镇地下，一座奥古斯都修道院就是它的掩护，圣人们的骨骸和墓地一起作为掩护。
她没有死，她只是进入了特殊的休眠状态，如果没有人想要入侵这里获取那‘石头’，那她就会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那脚步的主人步伐稳健，听起来落地都十分有力。
骑士的耳朵动了动，她骤然间就像是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她上一次进行战斗是在多少年前，可对于她来说，也许只是上一秒，那双手抽出了悬浮在湖水上的剑，将之牢牢握在手里，她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喊道：
“来者止步！我是安纳托利亚的艾娜拉·罗施图爵士，亚瑟王的誓约守卫，无论你为何闯入这封印之地，我要求你立刻退去并立血誓缄守秘密，否则我会在此取你性命！”
可是来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快步靠近。
不过就在女骑士准备挥出手中宝剑的时候，对方释放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那是一枚悬浮的紫色小火球，在火球中央像是有漩涡在滚动，这火焰照亮了来人的相貌。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帅气的短发还精心打理过，肩膀上围绕着一圈黑色的羽毛，这让他的笑容也充满了神秘感。
“是我，艾娜拉，好久不见。”
见到那熟悉的脸庞，听到熟悉的声音，记忆还停留在千年前的骑士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即反手收剑，单膝跪地。
“梅林大人，是您吗？”
“当然是我，否则还有谁会知道这里埋藏的秘密呢？”老人踩上了湖面，透明发光的湖水在他脚下泛起波纹，他看似脚步不快，却瞬间出现在了骑士面前，亲热地摸摸她的秀发：“你的任务结束了，以后不用再守着这里了。”
“可王上并没有下令。”女骑士被老人摸着头顶，感觉到一阵温暖，她露出了笑容，却依旧担心地追问：“我守护的东西是对整个世界的威胁，它不能......”
“亚瑟王已经死去一千五百年了，艾娜拉，把东西给我就行。”
梅林摇摇头，他弯腰将骑士搀扶起来，虽然看似是老人，但近百公斤重的骑士板甲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羽毛般轻巧，他的力气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是像拎着小猫一样拎起了女骑士：
“你永远等不到他的命令了，誓言已经失效，时代也早已变化，我们的世界经历了重启，起源墙的破碎终于唤回了漫游星界的我。”
“抱歉，梅林大人，哪怕是这样，没有王上的命令，您也不能拿走它。”
有些伤心的女骑士很快坚定下来，重整了士气，她十分认死理，毕竟守信也是骑士必须的美德之一。
答应过王上的事情，那么谁来都没有用。
湖水光芒中的老法师挠挠头，他叹了口气，紧了紧胳膊下面还夹着的一个木盒子，他看着女孩的脸，伸手轻轻触摸那皮肤，就仿佛是摸着一块宝石。
他笑着看向她的双眼，目光中仿佛闪过了很多回忆：
“你真是个合格的骑士，我为你高兴，圆桌之上没有你真是不应该。”
“您过誉了，我的能力与众多大人们不能相比。”女骑士红了脸，她显然对于这样的夸赞感到荣耀：“请回吧，梅林大师，我将继续履行我的职责和誓言，直到宇宙终结的那一日，或者直到王上来解除我的使命。”
“唉，可惜了，事情本来不会变成这样的......”
老法师拥抱了年轻的骑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两人交错的头颈让她无法看到法师刚才还充满温柔的双眼，此时已经被红光占据。
“咔！”
紧接着，她就感受到了一种剧痛。
才反应过来的女人惊疑不定地想要推开怀中的老人，但力量本不占据优势的她，此时连人带盔甲已经被梅林一爪贯穿，更是全身无力。
法师的胳膊打穿了她的身体，将她的心脏从身后打出身体，爆成血沫，那整条小臂都陷于那温暖的血肉之中，血像是喷泉般涌出。
“为什么...？”
主要内脏全部受损，濒死的女人缓缓从法师小臂上滑下，伴随着盔甲的摩擦声跪倒在湖面上。
她陷入了弥留之际，却满脸地不解。
为什么首席宫廷魔法师，王上的忠实伙伴会要杀自己，当初不是梅林大师和王上一起将那件东西封印的吗？
甩动手掌的老法师摸摸她的头，紧接着就猛地将她抓着脑袋，往湖水里用力按去：
“因为不杀了你，我可拿不到那件‘东西’啊！多元宇宙会迎来新生，而这新生就是我！”
此时的梅林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有温文尔雅的法师模样，浑身溅满鲜血的他满脸狰狞，简直就像是地狱走出的恶魔。
原本支撑着骑士的湖水吞没了她，她死不瞑目地伸着手，缓缓沉入湖底，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呼！”
面目狰狞的老法师这才收起了疯狂，渐渐平复下来，他叹了口气，蹲下来用水洗洗手，又整理了一番衣着，捡起骑士丢在湖面上的宝剑，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明明只要听话，就能作为我的棋子多活些天的，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呢？可惜，可惜啊。”
感慨了一番后，老人再次站起，他在湖面上轻轻迈步，穿过了整片湖水，来到了骑士拼死守护的那扇门前。
门并不大，至少并不是给人通过的大小，而是更像面包房烤炉上的隔热小门。
不过就是这小小的一扇门，却是由黄金和宝石打造，上面施加了一千五百年前，由梅林亲自添上的三百六十重魔法封印。
“解。”
老头对着门吐出一个单词，随后那门上旋转着的魔法图案就炸成了漫天的星光。
一道黑漆漆的光，从门缝中流淌了出来......
“居然真的在这里！”
闯过了一道道门，一行人狂奔于走廊上，四周都是机器人的残骸。
鹰女依旧是主动打头阵的那个人，此时穿过最后一扇门来到一处宽敞大厅中的她戒备地举着锤子，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台机器。
在她面前不远处，是一个不同于其他机器人的栅格。
虽然看起来外貌很像，但是这个机器人有着别样的气质，如果说那些机器人看起来就是杂兵的气度，而眼前这个则是带着危险的气场。
好吧，在苏明看来，其实就是这个机器人登场的时候是坐着的，他用金属做了个能悬浮的王座或者什么载具，总之就是很有范儿地漂浮登场了。
别人都站着，就他坐着，确实是不同。
“终于，你又一次站在了我面前，维克多！”
苏明还没有说什么，人家机器人反而先打招呼了，不过显然他眼里就没有别人，只关心钢骨的存在。
看到这个机器人的一瞬间，维克多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剩下的独眼瞬间睁大：
“栅格！”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的交流好像有着朝狗血剧发展的倾向。
身边的巴里用手轻轻捅了一下丧钟的后腰，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要开始作战计划，苏明看了看大楼的窗外，缓缓摇头，示意他稍等一下。
因为窗外飞来了另一群敌人，那些异形状的钢骨援军到了，它们就像是一片乌云般，一边和城中的其他栅格机器人交战，一边快速冲向这里。
三秒之后，它们就轰碎了玻璃墙壁，撞进了这十八层的地狱。
在这些异形中有一个领头的，他主动摘下了那光滑的面具，露出苍老且满是伤痕的脸来，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来了。”
“......”栅格的两个绿灯泡眼睛转动了一下，像是在调节焦距，它歪着脑袋辨识了一会：“维克多？”
“是我。”
正牌钢骨和异形钢骨同时向前一步，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确切来说，是所有的异形钢骨都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啊，这下有意思了。”圣临抱着胳膊站在丧钟身边，小臂将胸前的山峰高高托起：“我现在都不清楚谁才是真的钢骨了，你要不要问我一下？”
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要是没人给她出谜语，那么她就不知道答案。
掐了烟的苏明目光扫过战场，缓缓点头：
“提问！”
“回答！”
先走个程序，毕竟生活需要一些仪式感。
“我们眼前有七百多个机器人，究竟哪个是真正的钢骨。”
丧钟按照标注的谜语格式说出了问题，他手中的光剑像是蛇一样缠绕在前臂上。
圣临在谜语出现的时候就获得了答案，她看向丧钟的独眼，又看看同样关注她的巴里和鹰女，轻启朱唇：
“他们都是，和你想得一样。”
“呵呵，果然，意识层啊，就是这样。”苏明笑了，他把身后的蛐蛐罐子拿了出来，递给笑眯眯的圣临：“清醒的梦，也差不多该醒了。”
话音一落，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等光芒轮流在苏明身上点亮，他的十枚灯戒依次被激活，形成了彩虹状的光，创世之光。
“弑神者，巨型EMP发生器。”
EMP是种武器，所以弑神者也可以变，它变成了一台仿佛洗衣机大小，却更像是磨盘状的奇怪设备。
丧钟将灯戒的能量注入手中的设备，它开始发出蜂鸣声，接着就是一次无形的冲击波由它爆开，这是电磁攻击，而磁场当然是无形的。
所有的机器或者半机器人都扑倒在地，全身喷着电火花，生死不知。
“维克多？”巴里电光一闪，接住了面前倒下的自家钢骨，紧张地睁大了眼睛：“斯莱德，你电错人了。”
“没有错，因为我们整个的旅途，其实都是首席和他的梦。”苏明平静地收起武器，走过来翻动钢骨的眼皮：“你认为我电了他们，但要从现实主维度来看，实际上我电的是他们的‘意识’。”
“我有点没听懂。”闪电侠抱着钢骨的‘尸体’，他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但看起来朋友好像是关机了。
“电可以作为联系所有机器的媒介，而情感同样是所有钢骨共通的东西。”苏明掏出几瓶汽水来分发，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接着用灯戒具现出五颜六色的线路，将正联钢骨、栅格本体、异形老大三台关键设备并联起来：“所以简单来说，你可以认为我是把几种钢骨都打进安全模式了，他们现在正等你宠幸呢。”
“......所以，我该用笔记本电脑骇入谁？”巴里眨巴眼睛，显然是更糊涂了，在场的机器人有好几百个，他完全没了思路。
丧钟给他的土豪金笔记本电脑依旧能正常运行，毕竟是威尔逊企业的高端产品，当然是施加了魔法来保护的。
“当然是正联的啊，让圣临帮你快点搞定。”苏明无语地喝着汽水，还和身边的美妇干杯对饮：“记住，钢骨是栅格，也是那异形，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体，被困在梦里的人是我们......意识层所构成的战场，只不过是他们在精神世界中争端的投影。”
“呃，好像懂了。”巴里跪在地上，一边给钢骨提供膝枕服务，一边从对方后脑扯出一根数据线来，怼在笔记本电脑上：“从一开始，我们进入的就是维克多他三个人格的争端世界，这里就是个梦。”
鹰女已经完全跟不上思路了，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丧钟，像是在询问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些事情的。
“差不多吧，在见到首席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因为他的轮椅上只有一对破洞，这可不像是什么遭遇了大规模袭击，需要钢骨引开敌人的程度，倒更像是钢骨主动把他排斥在故事之外。毕竟，钢骨在现实中就不怎么信任那老头。”
察觉到她的目光，苏明只是喝了一口汽水，抬手擦擦自己的胡子，有选择地给出答案：
“而我们的援军一次次切换人格，甚至在地铁上同时以众多人格形式出现，则提醒了我另一件事，那就是在意识层中，一个人可以是很多人，很多人也可以是同一个。”
查莉一直都知道，她一路上给出了种种暗示，从雨脑一开始讲的梦境之说，到最后圣临这个‘反谜语人’的出现，都是提示。
所以这十八楼的说法，也是最后的一次试探，当苏明告诉钢骨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想知道栅格到底会不会知道。
因为在不久前，他对那个异形钢骨的脑袋使用原力读心时，可是获得了年轻钢骨的不少想法啊......
栅格真的出现在十八层了，就说明年轻的钢骨对这个意识区块也有着权限，所以得证，他们都是一个人的不同意识表现。
事实证明，眼前所见的全部钢骨，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骨，只有他们全部融合起来，包括光明面，黑暗面，以及反面人格，这样立体的人物才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他。
维克多也是个人格分裂，和查莉没什么不同，和曾经的苏明也一样。
想要骗过敌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人，之前苏明是配合着闪电侠给钢骨讲了不少计划，怎么处理杂兵，怎么骇入栅格，接下来又怎么怎么办来着。
可惜，那是骗他的，苏明早就知道钢骨是多重人格患者，又怎么可能对他全盘托出？
查莉已经用自己做例子证明了这一点，那就是除了疯狂简什么都不知道之外，她的其他人格是可以借用别人眼睛看到一些外界事物的。
给火红小猫说了什么，后来出现的戏班丑角也同样知道，而和丑角的交流，八号司机也知道。
以此推测，给钢骨说了些东西，那么栅格和异形钢骨大概率也会知道。
所以在雨林找到‘梦游’的钢骨后，接下来丧钟很多的行为，都是围绕验证这一点而展开的。
目前看来是对了，但最后结果如何，关键还是看圣临和巴里的本事，究竟能不能把三个程序糅合在一起，并让正常的钢骨人格来做主。
没错，之前苏明说人格融合全要靠维克多他自己这件事，也是假的，区区一只钢骨哪里靠得住啊......
收起喝光的汽水瓶，苏明拿起了蛐蛐罐子，捧着它环顾四周。
数百个机器人同时冒着电火花和黑烟，是何其的壮观？
就是它们内部短路总是烧毁了一些部件，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橡胶烧灼的味道，很是刺鼻。
让圣临去给巴里帮忙，把他们留在十八层继续忙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当三个关键的钢骨都被关机重启，城市消失了，向远处看去，一片无尽的漆黑，黑暗天幕下，只剩下众人目前容身的这栋大楼。
没有敌人了，也没有生命的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了下来，变得无比安静。
“肯德拉，跟我来。”
苏明则带着无所事事的鹰女一起飞出了大楼窗户，呼吸新鲜空气，此时再转身看向这建筑的话，会觉得它很像是一台矗立着的巨型电脑主机，这就是储存着记忆和人格的地方。
高楼之中有楼层，因为不同的程序，有着不同的运行优先级，楼层其实是不同权限的区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肯德拉扑扇着翅膀，依旧是一脸迷糊的样子，因为意识层这个东西，对于她那直来直去的脾气来说，实在是没耐心去研究。
“还记得钢骨说过，脑子里有滴滴滴的声音吗？”苏明抱着蛐蛐罐子往楼顶飞，笑着回答说：“钢骨就算是三重人格分裂，外加首席的疯狂大脑，也不会具现出如此之多的意识区块，所以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谜语没有解开，那就是——什么构建了这宏大的世界？”
鹰女好像明白了，她握紧了手里的锤子：“那就是还有敌人了，他在顶楼吗？”
她的这勇劲有点像是小戴了，不过戴安娜那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鹰女则是纯粹的不怕死。
反正死了就是轮回转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猛女。
“等上去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两人就来到了顶楼，鹰女一个肩撞，直接撞开大楼玻璃，熟练地在房间地板上翻滚卸力。
倒是丧钟轻飘飘地飞了进来，无声落在地上，显得不急不躁。
在大楼的顶层是一个整体的大厅，除了不远处一张空椅子之外，只有大厅中央的一个展示柜。
就像是博物馆或者珠宝店里的玻璃展柜一样，一个红色的台子托着一个鞋盒大小的玻璃柜，里面放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立方体。
“这是母盒？！”肯德拉认出了这个玩意，正联成员都认识它。
苏明端着蛐蛐罐往展示柜旁溜达，同时示意她别激动，一起走近些慢慢看：“你的说法不准确，这是钢骨潜意识中的母盒，或者说，是他们几人共有的母亲人格，当然了，这母盒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自己是玛莎。”
他熟练地说了个蝙蝠侠笑话，还朝黑妹眨眨眼。
“......嗯？”鹰女黑人问号脸，母盒就是达克赛德制造的天启星科技道具，为什么会变成钢骨的妈？
两人走近了一些，才勉强能听清母盒偶尔会发出极为微弱的声音。
‘滴...滴...“
频率非常慢，声音也需要超级听力才能听到，这简直就像是在给死人做心电图，看上去就死透了那种。
“说起来，肯德拉，你知道维克多以前的事情吗？他的起源故事，关键就在那里。”丧钟将玻璃罩子一拳打爆，看到鹰女开始低头思考，他就干脆把蟑螂从罐子里掏出，放在母盒旁边，还用手推推他的甲壳：“以西结先知，你摸摸它，接触一下这个天启星的造物，上帝都觉得它可好玩了。”
蟑螂伸出前肢碰了母盒一下，歪头感觉了一下后，觉得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又干脆爬上母盒到处乱摸。
“我摸了，所以呢？你说的好玩之处在哪？”
绕着母盒上下左右都爬了一圈，它看向丧钟，蟑螂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哦，那就说明这母盒对生物没什么威胁，我可以拿它了。”
丧钟伸手把母盒拿起来，感激地朝蟑螂笑笑，又把它放回罐子里：
“我自己的宠物没进入意识层维度，平时探雷这些事情本都是它来做的，现在只能用一下你......不过你看，你这不是也很有用吗？我不会把你卖给路西法了，出去就把你放生，送你去一个大富大贵之家，天天都有新鲜的厨余垃圾可以吃。”
蟑螂气得在罐子里人立而起，脏兮兮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要吐出点芬芳的东西，但终究面对丧钟，芬芳小词还是变成了一些更简单的语言：
“......那我还要谢谢你啊！”
“不客气，这就是我们正义联盟应该做的事！你要谢，就感谢超人和蝙蝠侠吧！”
重新把罐子别回后腰带上的苏明回答得特别铿锵有力。
在有需要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地变成正联中的一员，而且毫不居功。
和蟑螂交流完毕的苏明把玩着母盒，这时却发现鹰女正在身边看着他，这女人还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你又拿我们正义联盟当借口？”
穿着黑黄装甲的男人朝一旁椅子走去，只是平静地回答：“我做事不喜欢解释，能给先知一个说法已经够意思了，你居然还想奢求这解释是真的？那是你们能免费听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