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对待春节的态度很是不一般,比如明明每年一月一号新的一年都开始了,可大家觉得这个不算数。
不光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没觉的它不是新年伊始,就连单位上其实也一样,看着一年的工作的总结,未来一年的工作计划,可大家都不怎么当回事,都在踅摸着怎么过年。
只有等过了春节,大家才心满意足的觉得:嗯,终于新的一年来临了。
往年,当正式进入新春过后的上班节奏,一般都是医院内关系好一点的私下一起聚个餐,然后大方一点的科室主任也会召集着大家一起吃个开工宴。
可今年不同,大家眼巴巴的不敢去了,眼瞅着大过节的医院两位中层就在医院里面被铁铐子带走了,谁不怕!
然后,欧阳主持全院会议,在会议上面疾声厉色的警告大家,勿伸手,伸手必抓。
其实,一般的医生更本不担心,他们想伸手都没机会。
但,心态和工作态度上,欧阳要给大家来一次升华。
欧阳开大会,张凡开小会。
骨科的许仙,王亚男,周成福他们,一个一个被叫进了办公室。
“听说你和器械商关系不错啊,晚上凌晨2点,你让人家去给你买牙膏?”
张凡面无表情的他们给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这么一个开头。
因为他听到有骨科医生和器械商关系格外的好,他不想自己看重的这些医生出现这种情况,但又不知道到底是谁。
所以,一个一个的试,“冤枉啊,张院,我就没这样过,您可得查清楚啊。”许仙一下就着急了。
张凡一看,心里就安心了,小伙子着急的脸都呛红了。
“行了,我知道了。和那朵关系进展的怎么样。”
“额!”许仙都反应不过来了,“还就那样。”
“要加油啊,最近收拾一下行装。我们要出去一趟。”
“去哪?张院,出国?去斯坦?”
张凡带着几个医生带着几个护士从斯坦国真金白银的背了一大包回国,这事情让茶素医院的上上下下无不羡慕到流口水。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张凡对于许仙这种,一点都不反感,只要你不偷鸡摸狗,靠技术吃饭,张凡鼎力支持。
但,这次估计许仙他们要失望了。
“差不多吧,先去收拾好行装。”张凡故意没说清楚,许仙也忽略了差不多,小伙子估计已经开始做梦了:有钱了到底是先装修房子呢,还是先买车?
“你少污蔑我!”王亚男白眼仁一翻,张凡就知道,不是这位。
“行了,我知道了,去吧,收拾收拾行装,给你妈妈说一声,我们要出去一趟。”
“飞刀?”
“嗯,也算飞刀。”张凡坐在老板椅上,点了点头。
“能不能不去啊,你答应让我去进修的!年都过完了!”王亚男不乐意的拿着张凡桌子上的笔筒当玩具,翻过来倒过去的玩。
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其他人眼巴巴的等着张凡带出去捞点,可王亚男却想着去进修。
“行了,赶紧上班去,这次回来就安排你去进修。”
“真的?”
“去不去?”
“好,好,好,张院,您最帅了,真的,全是真话!满茶素再没比您还帅的!嘻嘻。”
王亚男高兴的甩着小伙头走了。
“张院,不是我,是……”周成福进来以后,一听,就底下了脑袋。
“怎么?”张凡一看,心里就起火了,他以为是周成福。
“我,我,我……”
“说吧,这里不说,出去就该换地方说了。”张凡压了压心里的烦躁。
“不是我,是骨三科的副主任!这事在骨三科都传开了。”
“真的?”
“真的!张院,我已经是吃过亏的人了,管不了别人,可我管的了我自己,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我是深有体会的。”周成福看着张凡,这个时候反而脸色坦然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行,回去赶紧上班,然后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要出去几天。”
“好的,张院,哪我上班去了。”
骨科是耗材大科,也是医保重点超标科室,当然了,也是出问题最多的科室。
这些自己看重的医生都没有问题,张凡还是欣慰的,接下来就是教育了。
说实话,医疗系统的廉洁教育是缺失的,特别是随着医疗的发展,很大一部分人盯的全是钱。
也是没有办法的,主席台上的人,嘴里喊着要干净,可周一戴着劳力士,周二戴着江诗丹顿,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想。
而茶素医院,随着欧阳当家做主后,风气虽然明显有所变化,但还不够。
联系了政府后,政府亲自排出了一辆考斯特拉着这帮准备发财的医生们出发了。
“乖乖,档次不低啊,以前全是大客车,这次,你看看,考斯特,待遇不低啊。还是张院有面啊!”
汽车里,薛飞兴奋的给周围的人白呼。
从开始到出发,欧阳,张凡他们都没有透露这一次的行程。
听着大家兴奋的讨论着,在前排的张凡和任丽相视一笑。
好像是在说:“先高兴高兴吧,等会有让他们哭的时候。”
汽车朝西而行,眼看就是朝着国境线上去的,众人更是安耐不住了。
茶素有这么一个县,常年挂名贫困县。估计从有着说法开始,年年都摘不掉这个大帽子。
上级想法设法的想把帽子摘了,可,没办法,摘不掉。
看看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就已经让一般人望而生畏了。
天山的几大高峰围绕当中,在它们的腹地形成了一个凹地,长宽不过十几公里,说它是盆地吧,比洗澡盆大不了多少。
可说它不是盆地吧,但这里的气候却不同于茶素地区。
这里一面挡着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又把北方吹来的寒流挡在了门外,所以当茶素春节刚过,人们还穿着羽绒服的时候,这边已经是桃花漫山野了。
当汽车绕着天山上上下下的时候,薛飞他们明白过来了,这就不是开往斯坦的车!
“呵呵,张院,去哪,现在给透露一点吧。”薛飞二皮脸,靠在张凡身边讨好的问道。
“到了不就知道了吗,着急什么。”张凡闭上眼睛装假寐,不理这家伙。
薛飞看张凡不说,撇了撇嘴,回到了座位上。
“老大说去哪了吗?”不光许仙,比如普外的马逸辰,脑外的薛晓桥全都围了过来。
“嘿,估计是上山下乡劳动改造,发财梦都赶紧别做了,估计又是去义诊。”薛飞了无生趣的说道。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王亚男喊了一声,“天啊,太漂亮了,大家快看啊。”
然后众人望向了窗外。汽车先是爬坡,这边的路一边是山峰,一边是悬崖,而且路还很窄,大客车根本就过不去,所以欧阳去政府借了考斯特。
爬坡的时候,一眼望去,全是雪,厚厚的雪山,看不到一点点其他颜色,阳光照在雪山上,发出夺目的光晕。
围着山,爬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到了山的半中腰,然后,开始超下跑。
积雪,寒冰的道路上,司机是全神贯注。
当绕着山跑进谷底的时候,人们的眼前豁然一亮。
之见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微翠的竹子让看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白雪的众人心里一片的春意。
再往远处看,之见向阳的山坡上,漫山漫山开着粉色的桃花,远远望去,就如同是粉红的火焰一样,在漫山的山坡上随风舞动。
看着都让在一群山中打转半天的人心里豁然一亮。
“山那边,全是野桃树,这地方就是路不好走,不然估计满边疆的人都能跑到这地方来看桃花。”
下了坡的司机也敢说话了,他对着张凡客气的解释着,虽然张凡不是小车班的领导,但能从政府借出这种车的人也是能量很大的。
“哦!”张凡看着眼前的景色,轻轻的点着头。“师傅,还有多远了?”张凡也客气的问着。
“快了,还有四个多小时估计就能到县城。”
“哦!”
下了山的路也不是很平坦,因为是天山的腹地,河流特别多的,时不时的就冒出一条说是溪水,却也不小的河水。
真的是爬山涉水啊。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直接就是一个大山延伸出来的像是触角一样的大大的石洞。
穿过石洞,刚刚是王亚男惊叫了一声,这次轮到其他人惊叫了。
就连张凡都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撼了。汽车一出山洞,乖乖,只见一条硕大的瀑布挂在他们的面前。
下落而蹦起的水珠,就如撒落的珍珠一样,欢快的跳动着。
汽车从瀑布下穿行,真的就如同坐着潜艇在水里一样,四周全是水,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震撼人心的同时也让家的心悬了起来。
“不会翻了车吧!”
大家不约而同的抓紧了身边的扶手。
“这个瀑布是季节性的,要是再早一点来,就看不到了。可要是再晚一点来,咱们就要看天气才能走了。遇上大雨天气,就得吃喝在车里好几天。”司机解释着。
“没有其他路吗?”张凡纳闷的问道。
“哎,就这一条路,当年修建的时候死了不少人。
而且,这边夏季雨量特别多,泥石流都是家常便饭。
这边的公路在夏天时不时的就被冲断,没法前行。”
司机给张凡解释着。
张凡看着眼前的公路,说实话,心里也是相当的震撼。
当初欧阳说找个穷一点的县,张凡还没往心里去,当时自己心里还很傲娇:“茶素周边,还有我没去过的县城吗?”
这一次,他还真的不能再这样说了,这个县,他还真的没来过。
“政府怎么没想着搬迁移民呢。”
“咱们过来这边难,可斯坦那边过来就简单了。这边算是一个隘口了。
以前关系不好的时候,这边的重要性就呈现出来了,只要对方一不对劲,咱们从这边直接就能打过去。
现在虽然关系好了,但总的有人看守不是,不然时间一长,他们的牧民就悄悄的过来了。”
说话间。
公路几乎都是穿山而过,蜿蜿蜒蜒,大山峰下延伸出来的小石头山,看起来好似没天山那么雄壮,但是在人类面前,人家还是雄伟的。
摇摇晃晃的汽车终于到了县城。说是县城,真的,还没茶素周边的乡镇大。
就一条街,街道上没有几个人,连红绿灯都省了,全县不多的楼房就是政府大楼和学校,还有一个宾馆,其余全是矮小而破旧的房屋。
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三四个黄狗亮着肚子露着X头晒太阳,还有几个公鸡带着一群母鸡在路边刨食。
汽车在县城停都没有停,直接穿城也能说是穿街而过。
虽然是县城,但这里其实都是在山坡上建起来的,五层楼的政府,放在茶素高度估计有七八层,像死了布达拉宫。
随着汽车穿出县城,没多久就到了一个村庄,眼前的一幕直接就好像时光穿越一样回到几十年前。
公路两边还有点人家,土墙上用白色涂料粉刷着一颗颗的宣传大字。
“不喝凉水,不玩狗。”XX县委宣传部!
“山上放火,等于犯罪。”
“少生孩子,多种树。”
汽车进了村子,乖乖,原本没人的村庄,忽然一下,如同幼儿园放学了一样,呼啦啦的跑出一群孩子。
大的拉着小的,小的哭喊着追着前面追汽车的大孩子。
一边跑,一边吱哩哇啦喊,兴奋的脸蛋上挂着让人心疼的笑脸。
汽车靠边停车,医生们下车,原本追逐汽车的孩子们却停下了脚步,远远的望着,羞涩和胆怯中夹杂着一股股的好奇。
一些还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嘴里含着指头,露着……好奇的望着这群陌生的人。
县政府的人早早就来到了村子里。
“欢迎,欢迎啊,欢迎市里的领导啊。我们岙山镇的老老少少翘首以待啊。”
一个穿着夹克像是领导的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带着一群干部拥了上来。
“我们不是领导,我们是医生,市医院的医生。”张凡握着对方的手,客气的解释道。
“怎么不是领导,从市里来的都是领导,辛苦了,辛苦了。咱们先去镇政府里面休息休息。请,请,大家请。”
客气而热情的一行人把张凡他们请进了政府大院。
真的,比没什么烟火的庙宇好不到哪里去,破旧的建筑上还能看出当年的气息来。
大院子的门上,挂着一个褪色的五角星,生锈的铁门一边已经没了支撑,歪斜的像是要倒下一样。
门口一个像是看门的大爷,笑容满面的抓着身下的大黑狗。
“天啊,这是哪里啊,政府看门现在还用大狗?”
薛飞虽然也是农村出生,可也没见过如此情景啊。
“呵呵,不是看人的,大狗是防着山上的野物下来伤人!”
大爷走风漏气的豁牙裂开嘴笑着解释着。
到了会议室,还是以前那种木头的板凳,会议室的角落里还有刚刚点燃的炉子,一房子的烟火味道。
桌子上铺着一个毛都快被磨干净的深绿色军用毛毯。
“大家喝点水,咱这边其他不好,可这个水,真的,比城市里面的矿泉水可好喝多了,都不用放糖,喝在嘴里甜甜的。”
说着话,一排排的掉了瓷的搪瓷杯被拿了上来,镇里的干事,笑着给大家倒茶。
“我是县里的肠胃,这次接到上级的文件,说市里医生要来义诊,真的,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呵呵,我们应该早点来。”张凡尴尬的说着。
“现在也不晚。灶上的肉还没熟,哈哈,趁这点时间,让我们这边的李医生给大家介绍介绍情况。”
说着话,县里的领导就把一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医生的人给拉了出来。
怎么说呢,医生给大家的映像,最起码要穿着整齐干净吧。
可这位医生呢,头发油腻,脸蛋上明显的高原红如同摸了一层牛油一样,明晃晃的。
而且,身上穿着皮褂子,脚下蹬着翻毛的手工过膝长靴,说他是医生,还不如说他是牛仔合适。
“护士长,他的无菌能过关吗?”王亚男小声的对手术室的护士长问道。
张凡转头瞅了一眼,护士长也不敢说话了。
“呵呵,上级医院的老师们来了,我心里高兴,我给大家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
李医生一脸激动的望着面前这些传说中的市里大医生们,激动的双手微颤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李医生好像在我们医院的儿科进修过!”薛飞笑着对面前这个牛仔医生说着话,其实眼角还是看向张凡的。
“是啊,是啊,好几年前市里组织乡村的医生去进修,我才有幸去了趟市里的医院,老师们水平真高。”
看着老李格外客气的语言,有很多年轻医生不觉得骄傲起来。
但,张凡好像从语气中听到了一种心酸。
“李医生,当年在那个科室进修的。”张凡轻轻的问道。
“哦,这位老师,当年这边幼儿夭折的太多,我是进修的儿科,时间太短啊,好多东西都没学到。”
看大家还要八卦,而且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张凡赶紧打断了其他的叽叽喳喳,让李医生继续介绍。
“我是XX县的乡村医生,负责33个行政村和五个自然牧场!”
抬头第一句话,就让下面的医生惊讶的舌头都掉出来了。
“33个行政村,5个自然牧场。天啊,就你一个人?”
特别是从三川来的薛飞,对这个太就体会了。
边疆大,有多大,要是给个具体数字,大家估计都没办法体会。
比如刚来茶素的薛飞,上街找不到地,就找当地的大爷打听,老头半眯着眼轻轻抬手一指,不远,往前走,就在哪!
然后薛飞走了2小时!
边疆的村于村的距离,县与县的距离太大了,特别是靠在国境上的县,一个县城与另外一个县城的距离少的上百公里,多的上千公里,这都还是一个市的地盘。
所以,边疆太大了。以前边疆有个笑话,问路要听人家的后音,比如,不远,就在哪,语气短促,估计真不远。
要是说不远,就在哪……拖着后音说哪,估计要翻三四座山了。
牛仔打扮的李医生像是羞涩的一笑,“就是地方大了一点,其实人不多,也就上千人左右。
而且,我的水平有限,只能给各个点上的人送点药,打个针什么的。”
憨厚的汉子脸上一脸的朴实,“你平时都是怎么去的。最远的两个村落大概有多远。”
张凡轻轻的问道。
“呵呵,就是骑着马,背上急诊箱,一天一个村,最远的两个村要是走大路估计得绕好几百公里,要是翻山的话就近一点,具体有多远,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村子里面的群众什么疾病最多啊。”张凡接着问道。
“都是感冒发烧比较多一点,还有一些老年病,比如高血压,糖尿病,偶尔有一两个骨折摔伤的,我也能给他们缝合缝合,要是遇上严重一点的,就没办法了。”
汉子拘谨的望着面前着年轻的医生,虽然对方年轻,可听老师们说,人家已经是大医院的院长了,估计医术应该很高吧,
平时里走到哪里都因为自己医术受人尊敬的他,现在好像觉得自己这点医术见不得人了。
“哦,平时缺什么?比如药品,器械,抢救耗材之类的?”
“不缺,其实都不缺,药品耗材,政府都给我了一房间,我只有一匹马,东西多了也带不动。
就是县里发的听诊器在寒冷天气好像不太好用,嘿嘿,老师你们哪种双筒的挺好的。”
李医生羡慕的看着面前医生们放在手边的双筒听诊器,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满满的都是羡慕。
听着听着,大家都感觉很好笑一样,然后笑了出来,双筒的,这还是个事吗?医院里面发的大家都不爱用了。
张凡轻轻的从身边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然后打开,摸了摸,接着关上盒子,推了过去。“李医生,我这里有个多余的,还没怎么用过,你要是不嫌弃,就试试。”
张凡说的很轻松,李医生赶紧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的接过了盒子。
李医生不知道,而其他医生对这个听诊器太清楚了。特别是搞心内的任丽和那朵。
这个听诊器,是人家丸子国搞内窥镜经销商专门在丸子国给张凡定制的,有钱都买不到的。
特别是那朵,当初想法设法的想让张凡送给她,结果张凡理都不理,那朵私下里都说了好几次张凡是铁公鸡了,把她忽悠到边疆就不管了。
可今天,这个让张凡平时很是珍惜的听诊器,说送就送,弄的大家都不可思议了。
张凡不算白,但他的双手在李医生面前,哪真的能称之为白色的细皮嫩肉了。
粗糙的双手拿着张凡送给他的听诊器,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谢谢,太谢谢您了。”
“太客气。李医生想过没有,如果有机会,比如以后想不想到市里的医院工作?”
张凡盯着对方的眼睛。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下来,特别是政府的人员笑的是那么的尴尬,而市里的医生又是那么的诧异。
李医生轻轻的把张凡的听诊器认真的放在盒子里面。
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谦卑,“怎么不想,从年轻没结婚的时候就想,天天做梦都想去,想去大医院,想去学更高更多的技术。
可,我走了,这边的人,留在这里的老人孩子怎么办?
我也想走,说实话,做梦都想走,可我走不开啊。”
政府的工作人员,放松了,听到李医生的话,真的,绷紧的全身都放松了。
“你们觉得是不是有点奇怪?那么明天开始,我们就去体验一下李医生的日常工作。
坚持一天容易,坚持一个月不容易,坚持三十年,更不容易。”
张凡算笑不算笑的说了一句。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几年后,这位李医生得到了对他付出和对他这个职业最好的褒奖,国家颁发给他一个名称:华国最好医生!
李医生介绍完毕后,会议室的气氛有点严肃了,因为张凡的话,市里的医生一脸的郑重。
政府的干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医生说道:“各位老师一路上辛苦了,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老师。
镇里出钱,给大家弄了一顿饭,不好意思啊,条件不好,老师们请多包涵。”
菜,大多都是野菜,但这边的气候说是亚热带,也不算,可新鲜的竹笋,茶素根本见不到的大叶子也在,是比比皆是啊。
肉,大盆大盆的牛羊肉,还有鸡鸭鱼鹅,也就是盛菜的家事不上档次,要是换上精贵的瓷器,估计这顿方价格不菲啊。
“老师们尝一尝,大家尝一尝,算不上山珍,可也不是饲料喂出来的。
我们这里山多地少,就连家里的鸡鸭都是赶出去,让它们自己在山上找食的。”
县里的领导们已经回去了,就留下一位主管医疗的领导陪着张凡他们。
“咱们县医院发展的怎么样。”一边吃,张凡一边和这位领导寒暄。
“以前的时候还凑活,随着这几年市区里面外地人开的越来越多的私人医院以后,县里的医生流失的很严重。
特别是妇科,儿科,都没办法正常工作了。”县里主管卫生的领导叹息了一下。
“没有想想办法吗?”任丽也放下筷子轻声的问道。
“想了,给房子,加奖金,可还是留不住啊,其实我也理解,谁都有家有口,城市里的教育更好,各方面也更便利。”
吃完饭,男医生被安排在了老旧的办公室里面,女医生们就在考斯特上凑活。
“怪不得薛飞奇怪,张院竟然去借考斯特了,原来是让咱们在车上过夜啊。”
王亚男嫌弃的对那朵说着话。
“嗯,就是,别看他像是个好人,其实他最贼。”
那朵也开始讨伐。
清晨,当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张凡他们就开始准备要出发了。
“阿欧,阿欧!”看着弥漫在远处山间的大雾,缥缈如烟的大雾,薛飞如同猩猩一样拍着胸脯朝着对面呐喊。
“行了,出发了。”
张凡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就是一些必备的药品,还有一些常用的随身工具,跟着李医生出发了。
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马的坐马车,昨夜的沉重一下让这个新奇的工具给吹的一干二净。
年轻的医生们如同是去郊游一样,骑马的翩翩如少年,跑前跑后,带着草帽,像死了初出茅庐的少侠。
不会骑马的女医生们也没闲着,一会从马车上跳下去,采摘着路边的野花编成了草帽,然后拿着手机各种的臭美。
“路还有一截,这样下去,会很累的。”李医生笑着给张凡说道。
“没事,让他们高兴高兴。”
出了镇子,路就越来越难走,慢慢的骑马的跑不快了,坐马车的时不时还要下车来推。
爬山涉水,这边雪山上下来的大河,汹涌的连个桥都没有,看着浪花翻滚,别说趟水过河了,一般人看着都眼晕。
男医生下马牵着马,马上坐着女医生,闭着眼睛的几个女医生,比如那朵,比如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王亚男,一声声的怪叫。
惹得随行的政府小干事们,捂着嘴偷偷的笑。
从太阳还没升起,他们就已经出发,到了太阳已经爬在半空中了,他们还在行路。
“到了没有啊,我腰都快断了。”王亚男给张凡撒气。
“快了,快了,我们走的慢,要是往日里,我这会已经到了第一个牧场了。”
老李医生一边走,一边把马匹上的奶疙瘩分散给这帮没了精气神的老师们。
酸涩的奶疙瘩含在嘴里,慢慢的恢复着一群人的体能。
又过了两小时,第一个牧场已经到了,几十人的队伍这个时候已经拉的长长的,如同上千的溃兵一样。
远远望着草场和帐篷,迎接他们的是如同牛犊子大的牧羊犬。
电视里的牧羊犬,好像都是精灵,很可爱,但实际上,这种山中的草原上的牧羊犬,可不能用可爱来描述。
一身厚厚的毛发,脸盆大的脑袋,飞奔在草原上,就像狮子一样,还不是一两个,而是有十几个。
一群狗,狂吠的跑了过来,那样子可怕的就像是要撕扯了这帮陌生人一样。
不光是人,就连马匹都出现了惊慌。
李医生赶紧上前,嘴里喊着少数名族特有的语言,几个狗好像都认识李医生,跑来嗅了嗅以后,但还是警惕的望着这群陌生人。
没一会,帐篷那边几个牧民也赶了过来,一边喊,一边跑。
看到李医生的时候,特别亲热,就如见了亲人一样,搂抱的搂抱,握手的握手。
先是问候,“家里的老人好吗。”
“好。”
“家里的牛羊好吗?”
“好!”
“家里的狗好吗!”
“也好!”
几分钟过去以后,才是正儿八经的介绍。
“这些都是医生!”
热情的牧民们差不多是抬着,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就这么热情的把医生们抬进了他们的帐篷。
然后牧民们,骑着马如同哨兵一样,四散而去。
“他们是给其他草场,还有放牧的人送消息去了。”
李医生给张凡他们介绍着。
部落里面年纪大一点的老年男性牧民这时候招待着张凡他们。
“奶茶,新鲜的奶茶,盛在银碗里的奶茶。”
“马“a”奶酒,双手捧来的马奶酒。”
“酒就不喝了,我们是来给大家做义诊的。喝醉了,就没办法干活了!”张凡笑着拒绝了。
没一会,瞧病的人群汇聚的越来越多。
第一天,大家牢骚满腹。
第二天,大家沉默不语。
第三天,此次行程的最后一站。
“明天,将是我们最后一站了,虽然才走了没几个地方,连平日里李医生的四分之一的路程都没有走完。
但,我想,通过此次的义诊,大家或许能体会到点什么东西。
好,现在休息。”
第二天,草原的义诊算是结束了。
这边的医疗情况真的不乐观,血压高到200的老人比比皆是。
舍不得吃药,不是买不起药,而是没地方买,这里遇上雨雪天气,李医生就出不了门。
所以,老人们藏着李医生的药,除非头疼的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拿出来吃一点。
还有孩子,没有按时打疫苗的,特别是一些小孩子,瘦弱的不像样子。
张凡他们一检查,乖乖,肚子里面蛔虫特别多。
几十个医生,两天的时间里,不停的看病,不停的给他们义诊。
从早上忙到晚上,甚至第一天的时候,月亮都到半空了,还有络绎不绝来瞧病的。
有病人,医生们就得看,这是铁律,预约,这里行不通的。
从刚来的陌生,到两天后的熟悉,牧民热情到了极点。
杀牛,当年的小牛犊子,张凡拦都拦不住,一杀就是四五头,羊,马,真的,他们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
清晨,张凡他们悄悄的起床,走出帐篷,今天要离开这里了。
当走出帐篷,医生们集合点名以后,将要离开的时候。
牧民们悄悄的都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了。老的老,少的少,只要能走路的,都出来了。
语言不通,但心是热的,眼神是真切的。
那朵怀里死死的给放满了许多许多酥油,奶疙瘩,小娃娃拉着那朵的衣角,依恋的靠在她的身边。
因为那朵给他了打虫药,甜甜的吃完以后,肚子再也不疼了。
风干的牛羊肉,成片成片的往张凡他们的行礼里装。
“带不走啊,我们还要赶路呢。”张凡不停的解释着。
没用。
原本要悄悄的离开,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唱着牧歌的牧羊女,站在山头上,用嘹亮的歌声,不停的欢送的着医生们。
骑马的汉子送了一程又一程。
感动,什么是感动,这就是感动。
那朵,王亚男,年轻的女医生们站在马车上,不停的挥着手,脸上挂着泪水。
男医生们和马上要分别的牧民们不停的搂抱,现在没有了当初嫌弃对方身上的骚腻的味道。
剩下的全是实实在在的感情。
“我都忍不住想留下来了,这才是医生啊,太伟大了!”
终于看不到他们了,王亚男躺在马车里,脸上还带着一股股谈不上哀伤的神色。
出了草原,进入了村落。
这边是夹在大山中的村子,耕地特别少,土地极其的缺乏。
所以,年轻人,壮年人,在去年的时候已经早早的种了冬小麦,一开春,他们就全部离开了这里出外打工。
而留在庄子里的人,真的是老老少少。上,只有年过六十。下,只有未满六岁的。
有些时候,人们会说,为什么不搬迁?
内地,很多偏远的山区已经被搬迁,成千上万的村落被搬迁到了适宜居住的地方。
但,这里不行。
因为,这是国境线!
国家与国家之间,对于小老百姓来说,真TN的像死了小孩子过家家。
今天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转天又恨不得活剥了对方。
所以在国家的边界线上,富裕的城市不多,当然了南方的不算,毕竟那边不是吃斋的就是念佛的,虽然也会叫嚣的,但总的来说还是体量小了很多。
而西北这边,富裕的更是少之又少,有没有富裕的呢,有。
比如和架了管道给魔都送天然气的国家,和这个国家相邻的城市相对起来就挺富裕。
以前斯坦那边,那个穷哦,真的,连个牙刷都要从华国这边进,几十年前这个边境城市充斥着满世界说羊城话的人。
反正,“中!”,“要得!”掺杂在他们的语言当中,但是,不能问,一问就是祖祖辈辈的羊城人。
一问就是华国最流行的服装,但看着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潮流服饰,他们自己都不穿。
后来,他们国家发现了石油,发现了天然气,发现了超级金矿,摇身一变,成土豪了。
对于以前华国的这些日用品就不怎么看的上了,华国的衣服不流行了,转头看向了欧洲。
可,这边的边疆城市,还是发展起来了。也就人少一点,要是城市里面人多一点,你去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到首都了。
满世界的武警不说,还有各大城市在这里的驻点,魔都驻边疆办事处,汉武驻边疆办事处,甚至就连鸟市自己都在这边有办事处,街道上面全是以外地省会城市名字开头的酒店。
环境好,原本就是建设在原始森林附近的城市,那个空气,吸一口,从大城市里来的人都能醉了。
绿树森森,白雪皑皑,人口少,市政建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比茶素甚至比鸟市都现代化。
这是富裕的,而穷的呢,天天不光要想着自己的吃喝拉撒,还要防备着隔壁邻居过来偷东西。
特别是靠近藏青这边三省交接的边疆,乖乖,海拔高不说,而隔壁邻居全是穷的全家要上吊的。
穷生贼心,真的,看看纪录片,其实大多数小规模的冲突,都是在这边发生的。
今天他给你弄点白面土特产过来,明天给你弄个火箭鞭炮之类的来转转。
而在边疆这边的村庄里,以前的时候,不能说全民皆兵吧,但国家吹起冲锋号,这里的人还是能扛着枪出来的。
后来国家富裕了,有更加专业的边防武警承担起守护国境的职责,他们的任务就慢慢的越来越不明显了。
李医生带着张凡他们进了村子,从村庄的大概建设,隐约间还能看出当年的意图来。
因为庄户建的有点像是堡垒的样子,村子外面是成排成排密不透风的树林围绕四周,树林边上是宽而深的水渠,可仔细看看水渠里面的流水,对比这个水渠来说,就像是猫尿一样。
而且,进入村庄的主路只有一条,庄户里面层层叠叠的房屋。墙面上隐约可见掉了色的漆面,一连,三连什么的。
一群光屁(a)股的小破孩瞅着从车上下来的这帮穿着羽绒服,大棉裤的人,指指点点的笑嘻嘻。
就好似张凡他们是从老山上下来的乡民一样,薛飞装着鬼脸吓唬他们,反而引来一群小屁孩拿着土疙瘩在远远的地方飞了过来,反倒是把薛飞吓了一跳。
“这还是小孩子吗?这也太彪悍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们已经不算什么了,你还没看看他们的父辈。
哪才叫调皮呢,打架的时候都能带着手榴弹出门!”
李医生笑着驱赶着一群光屁(a)股的小娃娃。“还不跑,抓到你,吃你小雀雀。”
“额!”薛飞看着老李医生,感觉他在吹牛。
“这边的气候感觉好像很热。”张凡他们已经把衣服脱的只有衬衣单裤了,就这样,还感觉身上燥热的黏糊糊的。
“是啊,这边是能种大米的,可惜土地太少了,你们看看哪边。”
说着话,老李带着张凡他们看向远方。
“看到了没有,下面那片辽阔的平原。”
老李指着远处,“看到了,好平坦的地方啊,水草芬茂啊。怎么有铁丝栅栏。”
张凡好奇的问道。
“其实,现在所谓的河谷地区是不全面的,真正的河谷地域,其实说的是对面哪一片。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在河谷边缘上而已。
当年老林拼了命的画了这边的疆域图,然后才有了老左带着湘江子弟兵血战沙场。要不然,我们现在连这个边缘都没了。
现在这个地方看起来穷山恶水一点没什么发展的前途。
只要国家安定,这里真的是穷山恶水,一旦有事,这边就是一颗钉子,一个基地,我们就能从这颗钉子上居高临下的杀下过去,挡都挡不住。”
老李罕见的在这群他嘴里的老师面前显摆着。
“咳!咳!咳!你好好的大夫不当,竟然把我的话经常学给别人听,李大夫,不厚道啊。咳!咳!咳!”
这时候,一个老头拄着拐,走了过来。“哈哈,主要是你说的有道理啊,没道理的求我学,我也不学啊。”
“这是市区里来的大医生们。”然后又对张凡他们介绍到:“这倔老头是这里的负责人,嘿嘿,七十来岁了,竟然还是在职的干部。”
老李故意用诙谐的语气介绍着双方。
“欢迎啊,欢迎啊。”老头赶忙走了过来,双手捂着张凡他们的手。
老人客气中带着一股子的生分,“先吃饭吧,这里也没啥好吃的,都是老人,鸡鸭鱼鹅都没,猪马牛羊更谈不上,就是一些去年的大米饭。”
“呵呵!”张凡乐了,真的,看着老头,他想起了自己老家的一些倔老头,活脱脱的一副油盐不进,充满着狡诈智慧的农村老头。
“不忙,我们先干活。”张凡笑着对老头说道。
“干活?”老头不信的看着张凡。
“就是看病。”
“老李,他们不会是打着幌子来卖药的吧?我可给你说,你可千万别糊弄老汉我,给你说实话,要是骗人,别看我们去全是老年人,但你们也是出不了村子的。”
不光狡诈,还很蛮横。
说实话,他们这是怕了,早年的时候,城市里的一帮坏蛋,揣着银行练习点钞的票子满草原的收牛马羊。
而在村子里呢,点钞的票子骗不了人,但假货,三无产品,就是找着这边人来卖。
在边疆有个特别特别有名的笑话,说几个外地人,具体哪个地方的人不好说。
说是几个人带着铁锅在村子里面卖锅,大锅,就是土灶上用的大铁锅。
买锅的人站在铁锅上,一边跳,一边喊:我家的铁锅最硬实,做饭能当锅,晚上能当床。
然后在铁锅上,咣咣咣的跳。村子里的人一看,乖乖,这锅硬实。
然后就买,可手里没钱啊,没事,去把家里的金属拿来换。
就这么着,一口锅把村户人家的旧铁锅啊,破铜烂铁的全给换走了。
人刚走,新媳妇倒了半锅水刷锅准备做饭,刷完锅然后端着锅倒水。
结果,这么一倒,出事了,农妇手里就提着两个铁锅耳朵,而锅随着水被倒了出去。
农妇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听着是笑话,其实很心酸的。
后来这玩意不流行了,出来了什么家电下乡,乖乖,用老汉的话就是啥牌子,咱也不知道,打开开关,电表如同风车一样的转,声音大的像是发了春的老牛。
一波接一波,然后不知道哪里的医院,装着义诊来卖药。
“哟,你这不得了啊,胃里长癌症了,赶紧的吃药啊。”
然后几千几千的秘传神药卖了出去。
真的,让当年连敌人都不怕的人,现在看到自己人不得不提起千万的小心来,不然就是吃亏上当。
“呵呵,不卖药的,您老给看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着话,张凡把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
“这玩意,现在城里上个什么店就能印无数,我还见过打着国(a)务院名头的工作证呢。”老头仍旧不信。
“老头,你怎么这么倔呢。”老李看不下去了。
“去,上次你被骗的哭的稀里哗啦的,怎么就是不涨心眼呢。”
老李脸一下红了,当初卖神药的连他都骗了。真的,现在的骗子都是专业人士。
“他们……”老李还要解释,张凡轻轻的打断了老李的话。
“这个中不中?”说着话,张凡掏出了戴着徽记小本本,鲜红的钢印,小小的照片。
老头微颤的接过了小本本,轻轻的打开,看了又看。
“小伙子,这个靠谱,哈哈!来来来,先去家里喝点水,看你们这一头汗的,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虚呢!”
“额!”
没多久,张凡他们就在村头用长条桌子,摆了一个长长的义诊台。
看病的全是老人,看着枯如树枝的双手,七老八十的还要下地干活的老人,医生们心里不好受。
“您哪里不舒服啊。”
“哪都不舒服,晚上趟在炕上,浑身疼。”
“您吃的什么药啊?”
“吃什么药啊,疼的厉害就吃点去疼片,头疼粉什么的。
丫头啊,你给瞧瞧,可不敢多开药啊。吃惯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嗯,好,嗯,放心,您放心。”
红彤彤的眼睛,那朵、王亚男、许仙、薛晓桥、马逸辰甚至张凡,他们这些年轻的医生,心里真的不好受。
“是啊,自己手底下轻轻的一写,几十块钱的药开出去了,为了增加点收入,昧着良心再开一点有提成的药物。
提成也不多,多的十来块,少的几块甚至几毛,好像真的没什么。
可今天,今天看着这帮人,他们的良心真的是受到了深深地震撼。”
对于钱,对于增加收入,张凡一点都不反对,说实话,张凡也爱钱,也喜欢吃好吃的,甚至嘴现在越来越刁。
但,赚钱,特别是搞医疗的,赚钱一定要凭着良心,一定不能让这玩意把眼睛给蒙了。
医疗组认真的给老人们做着体检,处理的着多年来的病痛。
村子里的老人们也不傻,“这是好大夫啊。”
“大夫,能不能给娃娃们也瞧瞧病啊!孩子的父母不在身边。”
这个时候,张凡他们认真的态度才打消了老人们的疑虑。
“行,没问题。我们这边有专业的儿科医生。”张凡认真的给老人们说着。
“铁蛋,来,让城里的大夫给你看看,你不是经常喊着腿疼吗!”
飞土疙瘩的小孩子,扭扭捏捏的过来了,看着张凡他们洁白的大褂,一脸城里人的干净。
小孩子羞涩的把脏乎乎的小手藏了起来。
“来,叔叔给你看看。”张凡轻轻的拉过小孩子,也顾不得土猴子一身泥了。
“哪里疼?”
“腿,晚上睡觉,能疼醒,必须让爷爷给我搓着,我才能睡着。”
张凡轻轻的捏了捏骨骼,看了看孩子的指甲,再看了看孩子的牙齿。
“缺钙!孩子正在发育期,食物中的钙跟不上。”
张凡给老人说着。
“他爸爸从城市里邮寄了一大罐钙片,我去给你拿去。”老人风一样的跑了。
没多久,张凡一看就知道这是保健品。
“不行啊,老爷子,这个不行,我给你开点AD,你平时给孩子吃点,这个别吃了。
你们这里没医院吗?孩子们预防针打过没有。”
“嗨,医院早黄了,医生都去了城市。以前还给孩子们打预防针,后来,都多少年了,感冒都没地方看去。”
张凡一听,眉头皱了皱。
华国的医疗能骂的东西多了,比如医院,除了三甲,弄的都没地方看病了。
比如药厂,全TM的凑在基础药品上打的你死我活,你卖一块,我就卖九毛,反正各省都有补贴,我亏本都敢买。
你要搞基础也行,可你TN的连基础的药基都没有,全都一门心思的弄什么参,什么丹的,说是活血通络,打到身上TM的全是过敏。
然后上游正儿八经搞基础药剂国外药厂,一卡脖子,全歇菜,连个青霉素都弄不出来,真的,都是笑话。
但,有个体系华国人不能昧着良心骂,这就是摸爬滚打的华国基础幼儿疫苗。
这里说的疫苗,不是收费的疫苗,而是免费疫苗,华国每年在这里扔了多少钱,数都数不过来。
就这样,有些家长,还带着孩子去国外打,说实话,头都是肿的。
华国有多少小孩,经过了多少年,这些经验,真的,光人口,光临床经验都是国外没办法弥补的。
一些人看不起,而一些人则没条件打,因为没医生。
疫苗不打可是大事,张凡拿起电话就给欧阳打了过去。
老太太把医院最年轻,最有前途的一帮人送出去去升华,而医院里的一帮老家伙们,这几天,被欧阳折腾的也不轻。
天天聚在一起上课,干什么,看电影,看体制内的防腐电影,你怕不怕,不怕?哪老太太我就让你们这些人看看不怕的后果。
老太太在办公室里得意的看着自己奄奄一息的仙人球,心里得意的嘴上哼着小曲,那是一个悠闲。
“院长,这边村子里的小孩,基础疫苗都没有打过,我想补种,您帮我查查,这边的疫苗进入的情况。”
“好。怎么样,大家的精神面貌如何,有没有喊苦喊累的。”
“呵呵,没有,真没有,一个一个现在真的有点医生的样子了。”
“哈哈,这就对了。不要一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就知道摆个黑脸,觉得病患都是来求你们的。”
张凡的脸更黑了!
没多久,欧阳回报了,近五年,一只疫苗都没有进入过。
“补种!”第一个泥猴子在张凡怀里被打了疫苗。
这一下不得了了,一群孩子一看,要打针,乖乖,看着张凡怀里哭的惊天动地的小伙伴,小屁孩们一下子来了个鸟雀散。
父母面前,爷爷奶奶面前,小孩子就是两种生物,真的,老头老太太根本没办法喊着这帮小孩子听话。
怎么办,抓!
一群白大褂们如同鬼子进了村一样,满村满村的抓小孩,小屁孩们一边跑,一边哭。
“我就不打针,我就不打针。”
山野间野惯了的孩子,真的皮,薛飞他们这些成年人都给累的差点口吐白沫沫了,才把孩子抓齐。
一个个泪水满面,冲刷的小脸蛋上泥土沟壑万千,如同城市里面大姑娘脸上的粉底一样。
杀猪一样,四五个人压着一个小子打针。
打完了,然后嘴里再塞进去一个甜甜的打虫药。
小屁孩们,一边哭,一边捂着嘴,深怕甜甜的糖果的掉出来,而且,打完针以后,感觉不会被再打针了,这帮小屁孩眼巴巴的瞧着那朵手里的白白的糖果。
累,真的累,比做一天手术都累,苦,比熬夜加班都苦,一天下来,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但,从刚来老头老太太们警惕的眼神慢慢的变成了亲热的眼神。
满足,真的满足。无与伦比的满足。
这就是认可,生而为人最高级的享受。
这是其他职业无法享受到的专利。
忙了一天的医生们结束了工作,张凡带领着大家收拾着,准备连夜返回县城。
可走不了了,倔强的老头拉着张凡:“嗨,你这小子,这不是打我老汉的脸吗,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就走,我以后还能做人吗。”
“大爷,别忙乎了,我们明天要返回了,不然时间不够了。”
“别扯犊子了,汽车轱辘转起来,一会会就到了,是不是嫌弃我们这里不卫生啊。
放心,当年老头子我给王胡子都做过饭,还伺候不了你了。”
这话说的张凡他们走都走不掉了。
那就吃。
结果,之见一口大锅,硕大无比的大锅在老汉院子里面架起来了。
还没进门呢,就一股股特别香的肉味。
“老爷子,你们养个牲畜都不容易,这……”
“嘿嘿,那都是糊弄领导的。庄户人家没个鸡鸭鱼鹅哪不是骗傻子吗!”
“额!”张凡汗都下来,老头把他们当傻子骗了。
“吃饭不怕,现在生活这么好,还能吃穷个谁,但就怕吃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来尝尝老汉我的手艺,你看看你们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瘦,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吃不饱呢。”
老头乐呵呵的拉着张凡的手死死的不放。
进了院子,老头就开始喊:“老婆子,先上菜,大夫们都饿了一天了,先吃点菜垫补点。”
“哎,好的,来了。”功夫不大,一个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老太太出来了,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接人待物大大方方,张凡他们感觉这个邋遢的老汉怎么都配不上这个老太太。
虽然衣服朴素,但从老人的神态上能看出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人物。
老汉安顿着医生们坐下后,就赶紧洗手收拾食物去了。
一边走,一边吹:“今天可要放开肚子吃啊,谁作假,我就不高兴了啊。你们也是有福气,当年啊我给……”
“行了,你这老头子,赶紧的,医生都饿了。”老太太笑着假意的锤了一下老头。
老头笑呵呵的进了厨房。
“别听老汉吹牛,他这个年纪估计当年也就是在炊事班摘菜的。
可这老太太你们可别小看了,当年正儿八经的工作组的女领导。”
李医生八卦的在张凡他们身边神神秘秘的说这话。
“哦,哪怎么……”
“哎,不说了,来尝尝,野菜,我可给各位老师说啊,这东西可金贵了。只有春天才能吃到,而且,还是在温泉边上才能摘到的。”
“李医生,您别叫我们老师了,真的,我们应该叫你老师。
这几天,我们才体会到什么是医者仁心,什么是救人之所急。”
王亚男对着李医生说道。说实话,姑娘在医院科室的时候,也就略有点怕张凡。
因为张凡手里有技术,其余人,因为她家在医疗系统的关系,真的,谁都不在姑娘的眼里。
骄傲有骄傲的资本,自己也努力,更加的让她成为了一种风景。
但,今天,姑娘罕见而谦虚的对李医生轻轻的说道。
教育,什么样的教育,都不如一次深切的自身体会,所以,这次深刻的教育,估计会影响她的职业医生。
“是啊,李老师,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帮不到你的时候,还有张院,还有任书记他们的。”
薛飞敬佩的望着这个骑马穿行在山间的医生,抢救包上褪色的红十字,看着怎么那么的耀眼。
“谢谢,谢谢,谢谢!”李医生哆嗦着嘴,偷偷的偏过头,擦了擦眼角。
苦不怕,累不怕,就怕别人看不起,就怕别人不理解,就担心这帮市里的医生认为他是赤脚江湖医生。
现在,老李想哭,想放声大哭,三十年的坚持,终于获得了同行的认可和尊敬。
张凡拍了拍李医生的后背,对着任书记点了点头,任书记看着大家说道:“一次的生活体验,或许带不来痛彻心扉的改变,但我们要让大家明白。
这个世界上,这个国家里,还有和我们一样职业的人再坚持,他们过着和我们不一样的生活,但,他们比我们要崇高很多。
而且不光这个职业,还有许许多多让我们去学习,让我们独自一人的时候去思量的榜样。”
说完,任丽看了看张凡。“李医生,我们以后准备定期分出市里的医生来向您学习,到时候,可要拜托麻烦您了。”
“应该的,啊,谢谢啊,谢谢啊,张院,我替他们谢谢你们。老师们来了一定会照顾的好好的。”
就在众人唏嘘的时候,老头来了,“来,来,来,肉好了,大家放开肚子吃起来。
大米酒,嘿嘿,老婆子的手艺,闲等人都尝不到的。”说着话,老汉的口水都像是掉下了一样。
“就你话多,等会你少喝点,你身体不好,这是让医生们喝的。”
“嗯,嗯,开锅!哈哈。”老婆子扶着老汉,老汉撒开拐杖,双手起了锅盖。
真的,他们这一生或许吃过很多苦,但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温柔的眼神,羡慕死了一帮渴望爱情,听说过爱情的城里人。
黑铁锅盖,起开,随着水雾扑面,香气挡不住的就往大家的鼻子里窜。
“来,小张院,动筷子,哈哈,这道菜是以前是首长最爱吃的,尝尝,鱼羊鲜!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既然做到了桌子上,大家也就不客气了。
张凡筷子夹着一小块羊肉,闻了闻,放入嘴里后,唰的,眼睛睁大了。
说实话,作为西北人的张凡其实对羊肉的爱好一般。
但,这道菜,真的不一样。
“怎么样?”老头笑呵呵的看着张凡。
“鲜,不同于海鲜的鲜,也不同于羊肉的肥美,好似另外一种特殊的香。”
大家一听这话,赶紧开始了,特别是薛飞和王亚男,两人如同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吃的快,也是饿了。
大铁锅里的汤色奶白奶白,漂浮在汤面上的香菜,葱花,就如一叶叶扁舟一样,配上一点点红彤彤的小辣椒,翻滚的肉块,真的像是一幅山水画。
老头和老太太偶尔吃一块,然后满足的看着一群年轻人吃的热火朝天。
这道鱼羊鲜,是有讲究的,一般人做不来的。
羊是专门找的未煽的成年公羊,在西北地区这种羊大家都不怎么吃,因为雄性激素导致羊肉格外的膻。
可以说,家里要是吃这个肉,估计全楼层的人都知道你家吃羊肉了。
这肉啊,必须先用当地富含碱性的植物搓揉,大量的碱性物质把肉中的气味压制。
切大块,比拳头都要大许多的肉块,然后,最重要的一点来了。
鱼,不能是什么草鱼,鲫鱼,必须是河谷特产小白条,这种鱼长不大,而且鱼刺特别多,就如一个仙人球身上包了一层鱼皮一样。
要是单独吃,别说西北人,就算是海边长大的人也吃不来,刺多肉少。
估计当年老头他们也是偶然发现了这种做法,这种鱼放入膻味越大的羊肉里面,鲜香就越明显。
当羊肉六成熟的时候,正是散发膻味的时候,放入这种小白条,比筷子粗不了多少,比小拇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鱼放入锅里。
然后小火大锅炖,咕嘟咕嘟,柴火锅上小火慢慢三四个小时后,鱼肉鱼刺软烂入汤,只有剩下适口的大块羊肉。
最后起锅前,扔进去一点野香菜,红辣椒,葱花,乖乖!
真的,张凡在边疆吃过很多很多各种各样做法的羊肉。
黄焖、清炖、烤,炸,但,从来都没吃过如此香味的羊肉。
而这种做法的羊肉,瘦弱劲道而不老,第一口下去是汤汁的香美,劲道的羊肉越咀嚼越有一种回味悠长的鱼肉的淡香。
“来来来,一口鱼羊鲜,一口老米酒,哪就美的很。”老汉劝着大家喝酒,但市里的医生都摇着头不喝。
老汉也不强求,和老李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滋滋滋的喝着。
一锅羊肉,一大锅羊肉,吃的干干净净,连点渣都没剩下。
“不行了,都快撑了。太香了,大爷啊,这以后让我怎么吃其他的羊肉啊。”
王亚男撒娇般的给老汉说道。
“哈哈,想吃了就来找大爷,我给你们做。等会,这还没完呢。”
说着话,老太太端着一盘杂粮饼子出来。“吃肉,胃里还不舒坦,就着羊肉汤吃点杂粮饼子,哪才叫舒服呢。
来,来,尝尝,可别看不起这个杂粮饼子啊,你们估计在城市里见都见不到。
这是用糜子混着小米大米蒸出来的。来,姑娘再吃点,看你瘦的。”
不光王亚男,那朵,还有妇科的吕淑颜,她们估计吃的小肚子都出来了。
可看着张凡他们吃的格外的香,忍不住拿了一点蘸着汤水尝了尝,乖乖,肉香,鱼鲜,五谷的醇厚,真的绝了。
真的是吃的沟满壕平,最后,春节前腌制的酸菜,不用炒,不用切,就那么水灵灵的从缸里面捞出来。
清水一冲,然后成片的分开,一人一片,酸爽中微微带一点辣,一口下去解腻而爽脆,口齿生津啊。
真的,大饭店里面绝对做不出这种用时间发酵的美味。
吃完饭,女医生们帮着老太太收拾,男医生围着老头,听老头吹牛。
听着他的峥嵘岁月。
清晨,医生打道回府。来时的兴奋,半路上的埋怨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迎着初升的太阳,大家是安静的。
安静的望着着车窗外,望着窗外的山山水水。
回到医院,欧阳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这帮从大山里出来的医生。
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看着一个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医生,嘴都合不拢。
“黑了,但更健康了,瞧着比以前更有精神了,更漂亮了。今天回去好好洗个澡,明天精精神神来上班。”
欧阳对着几个年轻的女医生和蔼的说着。
她太了解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个时候一句大话不说,全是如同外婆一样的温存。
经过一次升华后,医院的风气明显有了变化,虽然谈不上彻底改变,但这种变化就如同一个种子,绝对会慢慢的发芽变成参天大树。
过了初七还有十五,但对于医院上班的人来说,过了初七这个年也就结束了。
工作已经进入了正轨,张凡看着手里新一年的进修申请,考虑了考虑,从中间挑选出一些人,准备放出去进修。
这种挑选很有讲究的,比如这位女医生结婚差不多半年了,这时候就不能派出去,弄不好人家怀孕了,这进修就白费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编制和没编制的工作人员的区别。
很多时候,单位,不管医院还是什么地方,天天喊着“同工同酬,一视同仁。”
其实是骗人的,是,收入是差不多的,但以后呢?比如一个护士,年轻的时候在医院跑上跑下。
到了中年,有编制的可以朝着行政和管理发展,实在不行还能当个护士长,可没编制的呢,到这个了中年这个尴尬的年纪,能去哪里?
跑,跑不动了,别说管理方向了,就连个护士长都不会轻易给她,除非她能优秀到已经超越绝大一部分人。
所以,护士这个职业流失率特别高。
医生也一样,单位也有自己的考虑,没编制,就代表不稳定,资源毕竟有限。
张凡在很多事情上也是无奈的,但,对于进修来说,一定要优中选优。
首先,骨科的王亚男要放出去进修,骨科是张凡的试验点。
现在成果明显,但王亚男和许仙还不能顶起来,只能一个一个来了。
医生起来了不算,还要派出去一些护士,三分医七分护理,不是胡说的。
医院里的护士,特别是外科和手术室的护士,申请进修的报告特别多。
“巴音也申请了?呵呵,看来是不准备先要小孩了。”张凡笑了笑。
“赵主任,哈哈,我,茶素张凡。”
“张凡啊,我知道,我存你电话了,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哈哈,这不是过年了吗,我给您拜个年。”
张凡自己都觉得脸红了。
不是张凡没礼貌,是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过年的时候除了远在青鸟的老师和魔都的师伯,其他人,张凡都没亲自打电话拜年。
这次要求人了,张凡这时候才深深的体会到一句话:平时不烧香,忙时跳供桌!
“你可行了,都要十五了,你这个拜年太没诚意了。
行了,都不是闲人,说吧,什么事。估计不是飞刀,你做不下来的手术,喊我也够呛。
是不是想从我手里拿点骨科的科研项目,没问题,你不是快硕士毕业了吗,来当我的博士,项目多到让你烦。”
水潭子的大骨科主任调侃着张凡。
张凡的硕士,师傅师伯弄的稍微有点层次的医生都知道,两个院士为了张凡破天荒的走后门,大家以前不知道张凡的,都四处打听,何况赵主任和张凡还一同做过手术。
“呵呵,赵主任,我哪个是普外的硕士!”
“没事,普外硕士半路选骨科博士的多的很,你也别谦虚,反正你也是骨科出身,这是磨灭不掉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别老窝在小地方,出来见见世面。”老赵不停的诱惑着张凡。
一个医生,当走到技术巅峰的时候,就一定要组建一个能顶起他的团队。
其他的不说,老钟的团队,老胡的团队,随便拽出来一个医生,哪都是了不起的。
还有,给科比当年做过肌腱手术的团队,人家牛逼到什么程度,牛逼到几乎所有运动类的顶级手术,都被人团队承包了。
张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而且,他也不甘心去给人打下手,别说老赵了,就连自己的师傅和师伯说起这个事情,张凡都装糊涂。
“赵主任,有时间来茶素旅游吧,天热了,首都估计漫天黄沙了吧。”
“嘿,你还别说,进门拍拍身上,都能掉一斤沙子。到底什么事,我等会还有手术呢。”
老赵听张凡避而不谈,估计想着或许是有人想来水潭子看病,请他联系自己。可,按说骨科水平,他自己也不差啊。
“赵主任,是这样的,你们科室今年进修的名额给我两个吧。”
“哦,怎么,你小子心不小啊,现在就开始搭台子了?”
“呵呵,是个女医生,还有一个手术护士,以后主要向骨科手术这边发展。怎么样,赵主任行不。”
“行,不过以后,我需要你搭手的时候,可不能推辞啊。”
“看您说的,随叫随到,全天候待命。”张凡笑嘻嘻的给老赵拍胸脯。
“好,下午我就让我们医院给你们医院发函,你等会把进修人员的名字用短信发过来。”
“谢谢啊,麻烦赵主任了。”
“行了,我去手术室了。”
骨科的进修解决了,然后接着就开始泌尿,儿外,普外。
一时间,除了骨科在北方,其他学科,在华国南方的顶级医院,张凡一个一个派遣着自己手下的人去进修。
“老三,我要去方东进修普外了。哈哈,羡慕不,哈哈!”
马逸辰给当年的硕士同学打电话。
“天啊,这么牛,你这是把你老子半拉家产全送出去了吧,牛,方东啊,娘的,口水都下来了。
多久啊,不会是三天吧!”
“半年,送什么礼啊,我们外科院长给我办的。”
“这么牛,你们院长本事太大了啊,什么人啊。”
“哈哈,说出来吓不死你,吴老的师侄,哈哈,羡慕吧。”
“羡慕死了,我羡慕都想掐死你。去了一定趟趟路,到时候给哥们也联系联系。”
身在蒙市的马逸辰同学,即为自己的同学高兴,也为自己而悲催。
“哎,我怎么没个如此牛逼的院长啊。”
一零年开头没多久,茶素医院就轰动了,因为此次进修的人员是历年来最多,而且也是最年轻的,有很多都是住院医。
有人心里不服,但嘴里说不出来,能说什么?说他们年轻?可最年轻的哪个在院长办公室坐着呢,谁能比他牛?
就在王亚男马上要去进修的时候,骨科出事了,王亚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给张凡打电话。
傲娇的姑娘,给张凡第一句话就是:“师傅,我不想干医生了,真的,我不努力吗?我不用功吗?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就在面前笑着死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呜!呜!呜!我不甘心啊。”
攻城略地,这玩意原本是军队干的事情,可春节后,张凡就在干这个事情。
以前的时候,系统只是打开了普外和骨科,张凡肝啊肝的,医院有无数手术,让他做都做不完。
甚至没日没夜的去做手术,都做不完。华国的医疗怎么说呢,有好的也有坏的。
但看了医生,他如果让你等着,比如阑尾发炎变成了阑尾炎穿孔,那么,你可以指着他的鼻子问候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加班,在医院里太常见了,所以,手术,靠一个人,靠几个人,做不完的。
可,当打开心外科,打开脑外以后,张凡就有点施展不开了。
普外,骨科甚至泌尿等一些科室的手术做不完,而脑外和心外的手术手术量太少不够做。
看着系统里如此量级的要求,张凡只能去鸟市想办法了。
所以,新一年开始后,张凡跑鸟市,跑的越发频繁了。
普外,张凡在边疆已经成一个名号了,不管是大江南北的普外专家,现在飞刀绝对不来边疆,因为这里有张凡。
一般能飞刀的医生都是这样对边疆其他医院的医生说的:
哎呀,太远了,时间周转不过来啊,要不,你们再找找其他人。
边疆医生心里纳闷,以前,你一周跑三趟,从来都没说过远啊?
熟悉的关系好一点的,人家就说实话:嗨,叫你们的茶素张凡做吧,人家在边疆,我再过去飞刀,不好看。
这其实是顶级医生的俗称约定,一个学科,顶级医疗圈子就那么大,除非两人关系有问题。
如果关系还可以,往往都是:老李,有人喊我去你哪里飞刀,听说你忙的很,给个面子,先把我的这个给做了。
两面都有情义了!而且这不光是一个情义的问题,还有收入的问题。
骨科,相对来说,骨科的难度系数低一点,但遇上脊柱严重外伤,脊柱畸形,还是要高手来做。
虽然难一点,但这玩意不像是普外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张凡的骨科反而没普外那么有名。
而且,骨科手术张凡都不用飞刀,茶素矿多,路险,这边的手术都做不完。
可脑外和心外就不同,这两个玩意需要一个人口基数来支持,所以,张凡在上班后没几天就去了鸟市。
“张院,给您买机票,您也不做飞机,非要亲自开车,多不好意思啊。”
鸟市中心医院的心胸外的主任亲自在门口迎接张凡。
看着张凡红牌子的车开进医院,羡慕的都要流口水了。
车倒是无所谓,可这个牌子,太有面子了,真是身份啊。
其实,要不是这个牌子在关键时刻能得到交警的帮助,张凡第一次遇上交警敬礼的时候就换掉了,太招摇了。
当年在石头城的时候,武警的领导是想着要特招张凡的,下了重注,结果……后来,也不好意思再张口收回了。
“呵呵,没事,也就几百公里,现在高速直达,很方便。”张凡笑着和中心医院的心胸外的主任握手。
其实不是方便,而是茶素飞鸟市的飞机像麻雀一样大,飞到天上突突突的,张凡真的担心这玩意会散架。
看着年轻的张凡,中心医院的心胸外主任,心里真的是酸涩,可酸涩又能如何呢,艺不如人啊。
周天,张凡做完最后一台心胸外手术,张凡看上了一个好苗子,中心医院的一个新来的博士。
刚想着要怎么忽悠,如同欧阳那样极具渲染的忽悠,结果就接到了王亚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我姥爷,我姥爷……”
事情是这样的,王亚男的姥爷,八十多岁了,按说这么大的岁数,一般都是到了靠着墙根晒太阳时候了。
可这个老头就像是个顽童一样,他年轻的时候在军队专门管后勤装备的,这在当年绝对是个好差事。
所以,养成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家里储藏室里的东西,今天翻出来,明天装进去,大大小小的破家事,翻来覆去的捣腾。
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你不让他干,老头也好说话,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然后,等大家都睡着了,他给你半夜出来捣腾。
岁数越大,捣腾的越频繁。结果,有一天,老人说是他当年的一个奖章找不到了,然后翻箱倒柜的找。
没找到,瞅着大家不注意,老头如同耍杂技一样,搬着梯子爬到了大衣柜上面。
人老,眼花,一个不注意摔了下了,只听咔嚓一声,左侧股骨直接就断了。
左腿如同假腿一样,成了双膝盖,直接脚面朝后,脚后跟超前,大腿成了三节棍,甩在风中!
当时,疼的老头哎呦哎呦的。
也亏的家里有人,急死忙活的给王亚男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医院送。
急诊手术,当天就直接拉上了手术台。当时张凡去了鸟市,王亚男陪着老高亲自给老人做手术。
手术倒是很成功,结果就在出院的时候出事了。
骨科手术,比如股骨头置换手术,或者一些大骨头骨折,比如大腿骨,也就是股骨,骨盆骨折,这些手术,好像看着出血是最凶险的。
比如骨盆股骨骨折,往往就是休克。
但,这种休克是可以抢救的,也就是说,医生还有时间和死神掰掰腕子的。
可,还有一个并发症,一旦并发,几乎没时间去抢救。
而且,这个并发症几乎的难以预防。
大家都吃过骨髓,特别是大骨头,拿根筷子,一点一点的掏出来,放进嘴里,砸吧砸吧嘴,比肉都香。
其实,骨髓这玩意和脂肪的结构差不多,平日里,只要身体健康,成年人的骨髓就如同大爷一样,在哪里白白胖胖的躺在骨头里面,安全又安稳的养着身体。
什么活都不干,不光不干活,身体还要好好的滋养人家。
可一旦出现大出血,当人体出现贫血状态的时候,这个时候,人家就立马变身成了造血系统。
能源源不断的把新鲜的血细胞给你造出来,所以,一些疾病,比如白血病,都是提取的骨髓。
所以这个玩意很重要。而骨折手术中,这玩意是一个特别特别危险的定时炸弹。
骨科手术讲究无菌,极其的讲究无菌。
往往很多骨科手术做完以后,主刀医生会拿着脸盆大的器皿盛着生理盐水来冲洗骨折断端。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想把细菌冲洗了?
不,这其实就是在把破溃的骨髓中的脂肪颗粒给冲洗干净。
普外手术中有抽筋扒皮一说,而骨科手术中则有敲骨吸髓一说。
比如骨折后的内固定,大家或许想的很简单,打个钢板连起不就完了吗。
其实,钢板不是万能的,比如长骨骨折,粉碎的太厉害,钢板就不适用了。
这时候,就要上内髓钉。
什么意思呢,就是拿个三棱刺一样的锉刀,长长的,坚硬无比。
然后把这个锉刀放入骨髓腔中,用榔头,真的是榔头,还是金属的,比小孩头小不了多少的榔头,一点都不夸张。
哐,哐,哐的把这个三棱锉刀从骨折断端砸进你的大腿骨里面。
它的作用就是阔髓,做这个手术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骨科手术室装修砸墙呢。哐!哐!哐的,它要把骨髓腔隙扩开。
你想,连骨头都能扩开的玩意,还能把骨髓保留吗?不可能的!
骨髓在这种打击下,直接就变成了用筷子搅拌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豆腐脑。
糊状的骨髓完全变成了脂肪,然后医生会冲洗,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这个脂肪。
一口肥肉吃下去,除了超级喜欢吃肥肉的人,一般人都抗不住,这玩意一口就能让你当场吐了。
而身体其实也一样的,大量的清水冲洗,不论如何的冲洗,脂肪颗粒,肉眼不可见的脂肪颗粒还是会进入血液的。
可以说,这玩意无法避免。
脂肪颗粒进入血管后,这玩意刚开始的时候就如漂浮在河流里的小船一样,随着血流漂啊漂。
如果血流缓慢,血管弹性下降,这玩意就如同大塞车一样,会在某个地方汇集。
然后,强强联合,一颗颗肉眼不可见的脂肪颗粒就融合成了一艘能要人命肥肉航母。
蛋白能从血=】、管里跑到血管外,糖分盐分也能坐着蛋白这个穿进出血管。
而脂肪不行,这玩意进了血管,就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当汇集起来的肥肉航母行驶起来以后,运气好一点的,堵在下肢。
比如有些人,健健康康的,忽然走着走着,瘸了。而且当时,就出现下肢疼痛。
疼的像是狗把肉给咬下来了一块,走都不能走了。可休息了一会后,或许又好了。
这不是老赵忽悠的,如果年过三十五岁,还喜食脂肪,无肉不欢,烟不离手,那么千万要小心,弄不好,这就是脂肪深静脉栓塞了,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医生。
堵在下肢,会让你变瘸了。堵在大脑,好了,你后半辈子,吃喝拉撒或许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要是堵在肺部呢?直接就是所谓的肺梗死三联症:胸痛、咯血、气憋。
出现这种肺部栓塞,往往都是患者忽然脸色巨变,手都还没放在胸口,结果眼睛一闭,倒在地面,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
比电影里面演的都吓人,所以,平时少油少肉,是对的。
王亚男的姥爷,老头手术做完,在医院躺了几天以后,在医院里面呆不住了。
天天嚷嚷着要回家。王亚男把老头天天凶的,可老头还是要回家。
王亚男拆了缝合线,检查了一下,恢复的不错。
就推着轮椅上的姥爷慢慢的向着电梯走去,准备出院。
“姥爷,这次可受罪了,回家可再不能爬上爬下了,您都多大了!”
“嗯,不爬了。我家的女女现在是医生了。我要听女女的话!
你千万别听你妈的,她啥都不知道,你当医生,姥爷支持你!
当医生好,好好当医生,救死扶伤,这是积德啊。
就是要早点结婚啊,我还能给你带带孩子。
我瞅着哪个男医生就不错。”说着话,老头把手指头指向了许仙。
王亚男是骨科医生,她姥爷住院了,上上下下的都挺照顾。
这个时候要出院了,一群护士陪着王亚男送老头,而男医生们都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远远的目送着。
也算是给王亚男面子了。
“哈哈!老爷子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上了我们科最优秀的年轻医生。”
骨科护士长缪娟也凑趣的和老头开玩笑。
王亚男也笑着逗着老头,慢慢的走着,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
电梯门都还没打开,结果,老人忽然面色一变,手颤抖着想要抬起来,但怎么都抬不起来,胸口疼,疼的老人牙齿都扭曲了。
王亚男通过电梯门的影子一看,姥爷好像不对,一把转过去,直接半蹲在姥爷面前。
“姥爷,姥爷!你怎么了?”
说着话,老头慢慢的从轮椅上滑了下来。
“姥爷!姥爷!你别吓唬我。”
说着话,还没离开的护士们,站在远处的男医生们,呼啦啦的全部跑了过来。
“快,放平,放平,快!把老人放平。”
周成福和许仙还有护士们赶紧把老人放平了。
王亚男这时候,脑子里面全是一片一片的黑影,哪里还有专业的知识,但下意识的,她知道,姥爷出大问题了。
泪水,在这个飒爽英姿的女医生脸上,断了线的流,冥冥之中,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一样。
“姥爷,姥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女女啊,你还要给女女看孩子呢,姥爷啊。”
“不好!脂肪栓塞,快,给心内的打电话。抢救,把急救车推过来。”
连移动的时间都没有,从发病连几十秒都没有。
许仙拼了命的按压,周成福直接上了嘴,口对口的给老人急救。
但,老人抓着王亚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送开了。
然后,心跳慢慢停止。
“姥爷,姥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啊。
姥爷,你醒醒啊!”
王亚男直接奔溃了,盘坐在刚刚还在笑语笑颜的老人身边。
心内科的热主任带着那朵她们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看着身边已经放弃治疗的医生们。
看着已经哭软在地的王亚男,几个女医生赶紧上前扶着王亚男。
没多久,王亚男的妈妈她们也从楼下上来了。
“我要给张院打电话,我要给张院打电话,我要给我师傅打电话,他能救我姥爷,姥爷啊。”
王亚男哭的气都上不来了,明明好好的老人,结果就一口气的功夫,就闭上了双眼。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亚男电话里根本就说不清楚,就一个劲的说,他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就没了。
张凡咬着牙,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打到了许仙的手里。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张凡说话的声音都冒着火。
一个对医学,对医术如此执着如此坚持的姑娘,忽然怎么就轻言放弃呢。
许仙一边接电话,一边说道:“张院把电话打到我这边了。”
然后许仙,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凡沉默了,医生不是万能的,可,王亚男的这种情况,可以说,是至亲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的。
真的让姑娘心里难受。张凡听完以后,对许仙说道:“让医院后勤的出人帮忙,你们派女医生多安慰安慰亚男,她性子执拗,别再出什么事,一切等我。”
“好的!”
挂了电话,张凡给邵华打了电话,让邵华赶紧来医院陪陪王亚男。
然后,张凡连夜往茶素赶。
于公,王亚男是他的下属,于私,王亚男是邵华的闺蜜,还是他张凡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徒弟,还是一个相当努力,相当能吃苦的徒弟。
这种事情,说什么,张凡都要回去。
其实,在医疗系统有个大家都不说的规矩,就是医生至亲的人如果需要手术,往往都会拜托同事来做的。
越懂,越容易迈不过心里的坎!
开着车,张凡其实脑子里面一直想着怎么劝说王亚男。
王亚男,不光长的像个秀气的假小子,性格也是一个女汉子。
而且,进入医院以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赞扬。
可以说,姑娘对于医学的追求,比当年的张凡还纯粹。
可,工作以来的骄傲,荣誉,当她姥爷在他面前去世的时候,这一切全都成了倒塌的大楼。
以前多骄傲,以前多努力,现在就有多少内疚,也有多少对自己技术的失望。
“找欧院?”张凡想了想,还是否决了,老太太如同一个铜豌豆一样,她的方式方法对于和她一样有过挫折教育的老一辈很好使。
但,对王亚男绝对不行。估计让老太太去劝,越劝结果越差。
姑娘家里长辈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大宦。
可作为独生女的她也算是娇生惯养,而且进了医院后,又是在一群男人的世界里。
待遇真的不用想,大家明里暗里的都迁就着她,现在又有张凡的关系,哪在科室里,更是……
放弃吗?可是,张凡脑海里面全是姑娘咬着牙的熬夜做手术,脸色坚定的追求医术。
这明明就是一个以后骨科微创方面的大拿啊。
张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难啊。
西北的夜晚,高速路上几乎没有车,特别又是通往国境线上的高速,更是没多少车。
酷路泽在高速路上如同流星一样飞驰着。
医院的太平间门口,一个临时搭盖的帐篷里,王亚男穿着孝服,靠在邵华的怀里抽抽搭搭的。
邵华和贾苏越都在,她们红着眼睛,不知道陪着流了多少眼泪。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平时的时候,比如邵华贾苏越王亚男她们三个里面。
贾苏越最娇气,以前上学的时候,男孩子们拽拽她的漂亮发卡,她会哭。
拿着毛毛虫吓唬她,她也会哭。
而邵华则是充当站在贾苏越面前用稚嫩但严肃的语言呵斥淘气男孩子的伙伴。
亚男却是另外一个风格,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贾苏越在哭,邵华在指责的时候,她已经冲上去追逐着淘气的男孩子要拳脚相见。
所以,她很少哭,但,哭起来真的,扯不断理还乱,从下午一直哭,泪水好似水库放了闸一样,不停的流。
她妈妈都不哭了,她还在哭。
“舅舅知道你难受,可这不是你的错啊,千万不能哭了,你再哭,姥爷在下面也会难受的。”
劝着劝着,看着自己最欣赏的外甥女,王亚男的舅舅也忍不住的落泪了。
医院里面,医生护士们一波一波的来慰问王亚男,瞧着亚男伤心的样子,大家都止不住的唏嘘。
“我就不该这几天凶他。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想干什么不行啊,我为什么要凶他啊。”
抽抽搭搭的,抽抽搭搭。
“嗯,我也想我姥姥了。她最喜欢我!”说着说着,贾苏越也开始了。
邵华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是来劝人的还是来鼓励她接着哭的啊。
瞅了贾苏越一眼,贾苏越泪水迷蒙的反应过来了,赶紧不说了。
张凡做了一整天手术,又连续开了差不多六七个小时的车,也就岁数年轻,要不然……
开车直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门口,下了车,张凡用力的伸了伸懒腰,深深的呼吸了两口。
然后,沉着脸进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你回来了。”
邵华仔细看着张凡的脸色,她知道张凡做了一天手术,现在又连夜赶了回来,心疼,但现在也只能用眼睛看看自己的男人。
“嗯!”张凡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邵华:没事。
“张院,您看,让您连夜赶路,怪不好意思的。”卫生局当科长的亚男舅舅连忙起身。
“节哀顺变!”
然后点着纸,给亚男的姥爷烧了一刀黄纸后,这才看向王亚男。
王亚男可怜兮兮的望着张凡,等张凡看过来的时候。
小嘴一撇,委屈的眼泪刷拉拉的开始流,“师傅啊,姥爷就在我怀里死的啊。
明明手术做的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恢复的也是好好的,明明都要出院了。
都马上要上电梯回家了,姥爷脸上是那么的高兴,笑的是那么的快乐。
就几秒,就几秒,连抢救都没来得及啊。师傅,我连我姥爷都抢救不过来啊。
呜!呜!呜!”
姑娘哭的都快要晕厥过去了,她心里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的就是关键时刻自己一身的医术,但面对自己姥爷慢慢死去的时候,一点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当看到张凡的时候,当看着这个,知道她是多努力,知道她多刻苦的领路人,姑娘把心底的委屈和憋屈全都哭出来了。
她现在就想要个答案,我努力是不是没用,我刻苦是不是白费的。
看着亚男哭的如此伤心,张凡心里暗暗的发愁,来医院的路上,张凡已经觉得姑娘会内疚,没想到现在内疚的如此严重。
张凡大脑想办法都想到升温了。
这时候,邵华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张凡一听,就看向了邵华。
邵华没说话,但是小嘴朝着外边扭了扭。张凡一看就明白了,这意思是,先把亚男带离这个环境先说。
“王科,亚男哭的时间太长了,我先让她休息一下吧。”张凡对着王亚男的舅舅说了一句。
“好,好,好,亚男也孝顺,都哭了一下午了。”
“亚男,走,带我看一下你姥爷的病例去。我们复原一下当时的手术情况。”
张凡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这样说了。
“我,我……”抽抽搭搭的王亚男断断续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王亚男的妈妈赶紧说道,“张院长,亚男都这样了,让她还是休息休息吧。”
“你知道什么啊!亚男,听你师傅的话,快去。”王亚男的老子鼻子都快气歪了,老丈人去世,他难受,看着姑娘哭成这样,他更难受。
而且,他懂张凡的意思,但,王亚男的妈妈没看出来,她还以为张凡现在要让王亚男去干活。
王亚男的妈妈瞅着张凡,眼里火都出来了,虽然没说话,可心里却是再喊:“就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黑小子,把我家姑娘骗到了外科。没日没夜的干,我的姑娘啊。”
王亚男被邵华和贾苏越扶着出了帐篷。张凡带着他们去了院长办公室。
“你先喝点水,你看看你的嘴唇。等会可再别刺激亚男了。”
邵华先给王亚男和贾苏越倒了杯水,然后给张凡倒着水悄悄的说道。
“嗯!”张凡小声的说了一声。等王亚男略微止住哭声后,张凡拿起病例。
“肺栓塞的致死率是多少?”
张凡看着病例,忽然开口问道。
也没点名说问谁,邵华张了张嘴,没说话,她哪里知道这个啊。
贾苏越扭了扭鼻子,瞅着张凡翻白眼。
心里嘀咕:“都什么时候了,还掉书袋。”
“70%!”哼唧哼唧哭的王亚男,抽抽搭搭的说着,这玩意就如同是烙铁烙在她身上的伤疤一样,努力过的痕迹,忘都忘不掉的。
“手术导致的肺部脂肪栓塞的抢救率是多少,最快的抢救方式是什么。”
“抢救率现在没有数据,栓塞如果不能溶解,最好的抢救方式就是最快速度切开肺部动脉取栓术。”
张凡点了点头,然后不给王亚男说其他话的时间,继续问道:
“目前我国有没有这方面的手术报告?”
“今年的还不知道,09年魔都肺外科医院进行三例这样的手术,失败两台。可……”(真实的数据!)
“是你们手术的时候没有仔细清洗吗?”张凡快速的问道。
“没有!”泪眼迷茫的姑娘,猛的张开眼睛,望着张凡,嘴唇上还带着泪珠扯成的水线。
“当时手术的时候,高院还特意嘱咐了,说姥爷年纪大了,一定要注意栓塞,特意让我仔仔细细的冲洗了几遍。
哪里没有仔细冲洗。”说完,嘴又开始瘪了,姑娘委屈的。
“哪为什么会栓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傅,我不想干了,让我去卫生局或者去保健科吧!”说完,姑娘头爬在腿上哭的全身颤抖。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栓塞了。你不想干了,我理解,要是我,我TM的也想脱下白大褂不干了。
但,你躲的过去吗?你能躲的过去吗?藏起来,谁不会?”
贾苏越小嘴微微张开,看着张凡,她想不到,张凡还有如此男人的一面。
邵华微微带着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知道,张凡开始劝解亚男了。
“你还记得当时你刚进骨科的时候吗。大家都觉得你干不下来,因为这个科室太累了。
但,大家都看走眼了,身为一个女人,你坚持下来了。
这让当年瞧不起你的人现在对你刮目相看,不光刮目相看还退避三舍。
他们怕你,怕的不是你在卫生局的舅舅,也不是怕你当院长的师傅。
他们怕的是你的劲头,一副不要命而努力的劲头。
当你连续做完一台台手术的时候,累的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你没有后悔。
当你生理期还要努力的站几个小时的时候,你没有喊过累。
现在,是,自己至亲的亲人在你面前去世,痛心,痛彻心扉。
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就此离开手术台,放下手中的手术刀,你甘心吗?
你就不想去探究这里面的未知的原因吗?
不要和我说有的没有的,你,王亚男,现在只要还有一点点不甘,那么就去洗洗脸,擦干净眼泪。
我现在就给你联系水潭子医院的骨科。
你去进修,去努力,去刻苦,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了勇气,宁愿当个缩着头的乌龟。
敢不敢!”
最后一句话,张凡虽然说的声音很大,但,他真的怕,怕王亚男坚强不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时候,说起来很简单的,但做起来太难太难了。
王亚男抽抽搭搭,抽抽搭搭,时间就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师傅,我愿意。等我姥爷下葬了,我就去,我听你的。”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王亚男面对这张凡说道。虽然小脸上泪水满面,但,坚毅的表情,坚定的眼神,真的让人看着心疼。
但没有办法啊,谁让她当年选了这一行呢。要是糊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
张凡心里真的,要不是估计王亚男的情绪,都想解脱一样的笑一笑,终于熬过来了。
“帮亚男洗把脸,然后直接带回我们家休息。”张凡说完。
邵华点了点头,然后扶着王亚男去了洗手间,一边走,一边偷偷给张凡竖了一个大指姆。
“额,额……”贾苏越愣愣的看着张凡。
“干嘛,还不去帮忙,你也要让我鼓励鼓励吗!”张凡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又费劲了心思劝说王亚男。
所以看着发呆的贾苏越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呸!”贾苏越起身就追着邵华她们出了办公室。
张凡躺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几句话,真的比做一台高难度的手术都累。
还没怎么喘气,电话来了,“王亚男要脱离临床?”
电话那一头,欧阳声音如刀一样。
当初老太太看不上王亚男,觉得王亚男就是胡闹,结果,没想到姑娘现在成了骨科的尖子。
现在一听王亚男要脱离临床了,所以直接电话打到张凡这边。
“没有的事,您还没休息啊!”张凡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能睡着吗,我现在换衣服,马上到医院。”
“别,别,欧院,没事了,没事了,谁给您说的啊。”
“真没事了?”
“没事了。”
“哦,哪我就放心了,电视剧都看不下去了。嗨!”
“院长,谁给您说的啊。”
“没信号了!”欧阳直接把电话挂了。
张凡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哎,这个老太太。
挂了电话,张凡想了想,又给老高打了一个电话。
“主任!”
“我知道了,下午头有点晕,在家睡了一会,刚欧院给我打电话了,哎,你说,你说……”
老高不停的叹息。
“主任,没事了,这事情遇上了也只能认倒霉了,我和我老婆带着王亚男回家了。
我想着你要是知道了,估计也要过来,明天在说吧,今晚别折腾了,你身体也不好。”
“哎,谢谢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亚男。”
“也不是您的错,您也别多想了,早点休息。”
医院里面,往往有这样一个现象,比如本院谁谁谁的家人来医院做手术。
在还没腹腔镜的时候,做个小小的阑尾,主刀医生估计在没上手术前就已经在脑海里预演好多遍了。
然后想着术后怎么受到同事的夸奖和奉承。
上台子,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然后拿着刀子切口,微微一点点,切口几乎只能塞进一个钳子的长度。
结果,阑尾找不到了!
主刀的脸臊的,都不敢抬头看人。嘴里还不停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哎,不应该啊。”
然后小切口被延伸成了大切口。
其实,人家孙思邈,老孙早就说过一句话: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后面两句估计是老孙的愿望,其实最重要的是安神定志,无欲无求,这才是重点。
一旦医生心中有了杂念,手术就无法达到巅峰。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小鸟都是成对起飞,就连街头小狗都是头尾相衔的在溜达的。
茶素的冬春交接特别不明显,就好像一晚上的时间,冬天拖着尾巴还没走远,春天就欢快的来了。
花园里的积雪还未彻底融化,而迎春花已经绽放出粉红的花朵,朵朵娇艳。
微微雪花里带着雨丝的春雨,粘粘的下到了大地上,远望四周的山峰,在皑皑白雪中隐约的能看到一丝丝的绿气。
在这种雪花夹杂小雨的天气里,拿着小花伞,穿着即将收藏起来的长筒绒面靴子,走在街上,冷而不冻,绝对会让怀春的姑娘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茶素医院悄悄送着即将远行进修的医生。
这次要去进修的人很多。
妇科,吕淑颜,姑娘也不知道是努力拼搏还是受了刺激,在科室里不光跟着主任值班,还自己要求跟着几个副高。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说什么,觉得她坚持不下来的,没想到,这一跟就是大半年。
姑娘几乎天天在医院,吃过的苦大家有看到的也有看不到的,但,她的技术却是肉眼可见的飞速提高。
现在可以这样说,茶素妇科未来第一人非他莫属了,太拼了。
这次进修,人家自己没申请,但是妇科的主任亲自上门。
“张院,我们科的进修人员必须是吕淑颜。”妇科的主任名气在茶素估计比张凡还大。
人家几十年里,不知道救了多少难产的大肚子,救了不知道多少将要掉入深渊的家庭。
所以,别看张凡在外科现在一言九鼎,但妇科,还是要给大主任面子的。
“行,主任说了算,怎么,吕医生现在……”
“要说努力,年轻一代,以前的时候我就佩服你张院。
现在我佩服的是吕医生,人家姑娘家家的,大半年在医院,半夜的急诊手术,几乎一台不拉的全部上了。
现在技术提高的非常明显,这次进修让她出去见见世面。”
“行!”张凡脸上笑着答应了。
这个答应可不是嘴一张就没事了,张凡还要帮着给人家联系医院。
以前的时候,医生进修,都是医务处看着政府应上级医院的名额分配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在鸟市进修的。
这两年,欧阳带领下,张凡和任丽协助下,茶素医院大踏步的发展,在某些科室,茶素医院已经追上甚至超越鸟市一些省三甲医院了。
以前的时候,没路子,现在有了张凡,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张院呢。
要是弄个鸟市进修,大家都会失望,而且,张凡也想让这帮自己看好的人提升的更明显。
所以,张凡头一次四处求人。
吕淑颜,进修妇科,张凡联系的津河的复合大学附属妇产医院。
津河在华国,也够悲催的。早年间,华国还是洋大人肆虐的时候,人家的医学,经济发展的相当凶。
后来,慢慢的如同陪嫁的大丫头一样,姿色有但连如夫人的名号都算不上了。
不过,复合大学附属医院这边,只要和小孩子还有和妇女有关的学科,说实话,名气虽然不大,但实力却是扎扎实实的。
张凡和津河方面不熟悉,但本着要去就去最好的,所以,吕淑颜的进修医院是拜托了李存厚教授的。
和老李张凡已经很熟络了,当时张凡就一个要求:我的人是去学东西的,是要能上手的,要是只是去看看,那就算了。
老李笑骂着张凡,“哪有你这样求人的。行了,我就说我外甥女,可以了吧!”
普外马逸晨,普外虽然张凡已经很牛逼了,但毕竟茶素这边不全面。
为了给这个小子开开眼界,张凡联系的是自己的师伯,直接把马逸晨送到方东。
骨科王亚男,清减了一些的王亚男,更像一个奶油小生了。不过目光性格更加坚定了,她姥爷的去世好像也让姑娘长大了许多。
水潭子的半年进修估计会让她提高许多。
脑外,戴宇航。小伙子是哈医的硕士,当初毕业的时候留在三省哪边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他喜欢上了边疆姑娘,扭不过自己心上人,这个北偏北的小伙子来到了茶素。
小伙子说话就像是说笑话一样,有一股浓浓的笑意在里面。
工作认真,有一副冰天雪地中搏天斗地的架势,脑外的科室里面,薛晓桥如果算是一号种子选手的话,戴宇航就是二号。
戴宇航去的是中庸的脑外,张凡联系了当初来茶素做手术的中庸脑外主任,而且薛晓桥也拜托当初自己的师兄弟多多照顾一点。
泌尿的医生,何心怡,茶素姑娘,也就是拐带着戴宇航来茶素的边疆丫头。
姑娘乌溜溜的黑眼珠,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不用怎么美颜都能上台当个颜值担当。
一副漂亮的面孔和身材就迷的戴宇航五迷三道的,这还不算,姑娘拿主意特别稳当,所以把小戴吃的死死的。
当初王亚男选骨科的时候,在茶素市医院都让大家吃了一惊,哪有姑娘选骨科的。
可当何心怡来到茶素应聘的时候,欧阳都吃惊的合不拢嘴了。
“泌尿硕士!身后还站着一个脑外硕士!”欧阳当时是又惊又喜,直接就是稳在家中坐,金元宝直接掉入怀啊!
由不得老太太吃惊,泌尿科,虽然好像是不分男女的泌尿系,其实大多数病人都是男人,因为女性泌尿出问题都是去妇科的。
所以当姑娘入职以后,乖乖,原本在泌尿科提溜着尿袋乱窜的老头们,一看英姿飒爽的女医生查房,全都如同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感觉老脸上都带着一丝丝羞意。
可他们每次让护士换尿袋的时候,为什么没这么个表情呢?
何心怡去的是长征医院,当时张凡是拜托了自己的大师哥。
“来我们涉外啊,我们涉外哪里差了?他长征不就比我们名气大一点吗?”
“呵呵,师哥,咱不能近亲繁殖不是,您在涉外,不就等于我也是涉外的吗,总不能再弄出个涉外茶素分医院不是。”
张凡笑呵呵的几句话就让大师哥高兴了。
“就你小子会说话,行,交给我了,长征的老周和我关系不错。放心,你的人来,绝对毫无保留。”
然后就儿外、心胸,特别是心胸,心脏这边是去的数字3打头的代号军队医院,这边医院进修特别难。
名额太少了,几乎全国的心外的医生都盯着呢,张凡没辙,只能打电话给边疆武警的领导。
大领导虽然对于张凡不来自己部队还有点意见,但张凡求到自己门口,还不是私事,还是很爽朗的答应了。
心外的解决了,就是胸外。
心外相对来说主要是面对的是心血管系统,而胸外就繁杂了。
从除去锁骨,所有的肋叉子都归胸外管,然后不光肋叉子,还有乳腺其实也算胸外的,还有肺脏。
胸外,张凡联系的是白娘子下山打着伞游湖的大学附属医院。
这个城市,说实话,医学上默默无闻但人家的醋鱼名满天下,好吃不好吃,可名气在哪里放着。
要是论肺研究,估计全世界排名,人家能进前三马。
江南温暖天气酝酿出的细致性子,让这个医院几几十年磨一剑,从刚解放开始研究直至近年来的技术大成。
张凡心胸系统刚打开,说实话,心胸这边的大拿他不是很熟悉,可自己有师傅啊。
老头子直接联系了对方的院长,名额就这么发函给了边疆卫生厅,而且还是点名让茶素医生去进修的。
还有麻醉医生,护士,特别是巴音,结婚后的小少妇,更是有一种成熟的韵味,但也少了少女时代的哪种青涩。
看着手里一份份进修目的地,欧阳心满意足,真的是心满意足。
微微翘起的嘴角,对着医务处的主任说道:“哎,他们都赶上了好时代啊。
你看看,你看看,这上面的医院,那个不是顶级的。
当年这些医院,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呵呵,张院面子还是广,多亏了张院。”
江湖上流传这么一句话,大官面前夸小官,小官面前不谈大官。
医务处主任自从脱离临床后,估计厚黑学翻了无数遍,面对欧阳绝对是句句能说到老太太的心口上。
“呵呵,张院这一点就很像我吗!交友满天下。
我年轻的时候其实关系也挺多的,现在边疆卫生厅主管边疆进修的副处长,当年和我一起下乡的,签字多顺利。”
“是啊,呵呵。”医务处主任陪笑着。
一辆大客车送着出发的医院奔处机场,天上的黏黏的春雨如油一样的滴滴拉拉的下到了茶素。
这些人如同种子一样,去吸取这春天的营养。
茶素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羡慕的同事都暗暗的下定决心。
“今年我一定要加油,明年我也要让张院给我选个顶级的医院去进修。”
茶素医院的进修在当地没起一点点风浪。
其他医院,比如刚晋升三甲的中医院,这边现在的目标就是能从茶素市医院分点病号过来,空荡荡的病房,让中医院的院长头都大了。
至于去顶级医院进修,还是省省吧。
但,在鸟市,这就如同一个炸弹一样在医疗圈爆了起来。
“什么?长征给边疆给了一个进修名额?”
“是啊,茶素市医院的一个医生去的。”
“凭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一个地区医院就能去长征,轮也应该是我们医院的人去啊!”
附属医院的院长在卫生厅里拍着桌子和主管进修的领导生气。
“人家点名让茶素医院的医生去。”领导也无奈,自己看着是政府的领导,可官衔比对方还低了一个档次。
“点名?点名?”附属医院的院长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
“你别这样看我,几年一个名额,这是能私下里面决定的吗?”
“谁这么大本事啊。”领导不甘心的问道。
“呵呵,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个今年进修的名额你看看。”
附属医院院长拿着名单,一阵子的眩晕,长征、中庸、3XX、就连业内震耳的肺科医院都有。
“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茶素出什么神人了!”
“张凡!”
“张凡?就是那个年纪轻轻的院长?”
“对,茶素张凡!”
张凡来鸟市,当初是中心医院的赵京津搭桥,然后慢慢的攻城略地。
现在也就搞定了一个烧伤科,一个脑外,一个普外,最近张凡已经踅摸人家的心胸外了。
可在其他医院,比如附属医院,附属二院,在科室主任级别估计都知道张凡,对于重心已经不在具体业务上的院长,其实对张凡还是不太了解。
结果,今天,张凡手术的名气没让附属医院的领导闻动,反而是一份份邀请函,让他们知道了张凡的名号。
“茶素,张凡,胃口真大啊!”
附属医院里,院长面对几个外科主任,语气里面带着无边的怨气。
“他们一个地区医院,霸占这么多的进修名额,不是浪费吗,他们能做什么手术。
能联系如此厉害的医院,为什么不给我们分一点呢。
你看看,比如心外,比如脑外,他们会做什么,会开颅还是会开胸?他们会吗?
还派人去进修,有这个心,先来我们医院进修进修,学够本事了再出去不好吗,现在这样出去,不是丢我们边疆人的脸吗!”
附属医院的院长也就是在边疆院长业务大会上见过张凡一次,当初因为在一帮老头老太太的队伍里面,张凡格外的炸眼。
他以为又是个几代去混资历的,也没上心,现在,看着手里的名单,火气压不住的往上冒。
如果这些名额给自己,自己这边在老百姓的口碑不知道能提高多少。
一定能压过附二,可这个张凡,什么玩意啊。
下面的主任,一个个的装着好像没听过一样,知道的也不会说,而靠着院长的行政人员更是不知道情况了。
“院长,要不抽个时间让茶素的这个什么张院长来咱们医院参观参观?”
“行,你等会给卫生厅办公室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们附属医院弄个医院领导学习班。
务必让边疆地区三甲级的业务院长来学习学习,观摩观摩。”
“好的!”
说完,院长起身走了,而下面的科室主任,特别是外科的主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眨着眼睛。
会说话的眼睛里酝酿的全是笑意。
技术单位,说好管也好管,说不好管,也不好管。
比如小一点的,层次低一点的,像是医院,学校,甚至科研所一类的,真的好管。
这个单位里面,技术尖子就算牛,但心里面的行行道道还是少了很多。
而且相对职业搞体制的,算是老实很多的。
大家一般都很听领导的话,不然分房子轮不到你,进修轮不到你,升职称压你三年,你就得熄火。
除非逆天的存在,不然人家领导分分钟从上级单位请来一个随随便便的技术小牛,就能压着你喘不过气来。
但,技术单位一旦超越地区级别,不要说国家级别,就算省级的技术单位,哪真的是相当难管理。
行业内上去的领导,技术差一点,经常会被下面的大拿顶着张口结舌,还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一个不对头,人家带着一帮手下就跳槽去了其他省。
非行业内的领导空降而来,如果拉不来钱,拉不来项目,哪直接就是死了沙弥的方丈,连个上门汇报的人都没有。
比如医院,三甲级别的省级医院。如果是个普外的出身的院长,那么想都不用多想,绝对是在他任期内拼了命的资源朝着普外倾斜。
一定会让普外成为一枝花,然后压制着其他学科,不为其他,因为普外人家能说上话,不会被下面的人糊弄。
而且,技术人员还有一个通病,就是藐视权利,给他个印把子,估计他也绝对能颜笑如花。
如果没有,那么一般都是一副不为五斗米弯腰的架势。
也只有技术比他牛的人,才会让他微微底下头颅。
医院也脱不开这种范畴,往往在省级三甲医院里面,有时候,院长的权威在科室里面,还没主任的权威有效,这一点都不夸张。
你看看敲门就知道了,下级医生敲主任的门,都是剁剁剁,三下,缓而不急,力道足而不过,刚刚合适,清脆的如同小绵羊咩咩咩。
就算里面没人还要等待这么一两分钟。
你再看看去院长办公室,虽然也好像带着敬意,但相对于主任的门来说就随意多了,剁剁剁剁,一点都不讲究。
一敲没人应,直接头都不回的走了,院长要是找事,主任直接就站出来了。
真的,越大的医院,领导越不好干。更不要谈下面如狼似虎盯着宝座的一群主任们了。
不过也有例外,军队医院相对来说好很多。上下等级还是很分明的。
茶素的卫生局管不到市医院,他们只能监察建议,而鸟市的卫生厅就有权利了。
所以,当一份学习班的通知下达到茶素医院的时候,欧阳盯着这个通知,一股股的冷笑。
老太太仙人球也不浇了,太阳也不晒了,健身操也不做了,就拿着这个通知虎牙都快漏出来了。
“业务院长,还不得缺席,马不知脸长啊!去,通知在家的领导来我们办公室。”
医务处的主任点了点头,就开始给张凡和任丽打电话了。
这里面有个讲究,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能明说。
比如欧阳说,通知在家的领导去大会议室开会,那么医务处主任就要几个副院长,甚至科长,总护士长都要通知到。
如果欧阳说,来她办公室,那意思就是,叫张凡和任丽,我们要开小会!
“张院,您闲的时候,来趟院长办公室,欧院等着呢。”
“又什么事啊,我等会有台手术呢。”
进修的走了很多人,所以有时候可是里面人员不凑手。
张凡就如同打短工的一样,一会被小住院医拉着去普外帮个忙,一会泌尿喊着张院来看看。
而且最近张凡把自己的行政业务全推给欧阳了,他担心欧阳找事,所以有点不想去。
所以张凡这几天直接就是驻扎在手术室里,连行政楼都没去过。
张凡这样一说,医务处主任可不能给欧阳这样回报,不然会被觉得说传小话。
“院长,这几天手术室里面缺人手,张院还有一台手术呢。”
“行,那就再等等,下午再说吧。”
说完,欧阳翻着电话通讯录找卫生厅的熟人打听。
最近的手术室气氛很好,大家明里暗里的在张凡面前显摆。
“张院,您看我这个拉钩拉的如何,是不是手术术野清晰了很多,这都是我平日里自己琢磨的。”
年轻的住院狗咧着嘴,科室里的主任和一些上了年纪的医生笑着也不说话,都是过来人,都曾有个进取的心。
“不错,要是明天打结再不打滑结了,哪进步才明显呢。”张凡也笑着说。
住院狗嘿嘿一笑。
下午,张凡抽空去了一趟行政楼,行政楼是老楼,光线不好,张凡一进就觉好像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心里不得劲,手术室也见不到太阳,可张凡就没这样的感觉。
“院长,任书记也在啊。”
张凡敲门进去以后,打了招呼,医务处主任赶紧给张凡端茶倒水。
“主任,这么客气干嘛,我不喝了,要是没事,我下午还有几台手术。”
“呵呵,您还是喝点吧。”
“就是,喝点,我这可是好茶。”欧阳知道张凡爱喝茶,微微从老花镜上方露着眼睛给张凡说道。
“呵呵!”任丽笑了笑,没说话。她不是争风吃醋的人,现在这种关系,反而让她觉得亲切。
“是这么一回事,第一附属医院要开个什么业务院长学习班,点名让管理业务的院长去学习,你们看看,谁去合适。”
任丽和张凡相互看了看对方。张凡是打心眼里不想去,院长业务会议,这种会议,真的太浪费时间,坐在那里,听着几个人吹牛,实在是无趣的很。
任丽也不想去,她当年就是从附属第一医院出来的,虽然现在成了三甲医院的书记了,比起当年的同事算是领导了。
可她没有那种耀武扬威,老娘终于三十年河西的心态,而是抱着一种相见不如不见的想法。
张凡看了看任丽,他不说话,任丽也不说话,然后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欧阳就会点着头说道,“那就让高院长去领会领会上级的精神。”
虽然卖了老高,但张凡他们三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可今天,欧阳看了看张凡,看了看任丽后,没说让老高去的话。
而是喝了一口茶后,说道:“来者不善啊!”
“嗯?”张凡没理解。任丽也没理解,开个业务会议不是经常有的事吗,怎么还弄的玄玄乎乎的。
看着面前两个被自己挖掘出来的得意弟子,欧阳捂着脑门忍不住的暗暗叹息,“老天真的是给了你一扇大门,绝对会把窗户给你封起来的,这两个怎么就不开点心眼呢。”
张凡任丽没反应,欧阳起身,拿着手里的文件走到会客沙发上,开始掰开了揉碎了给两个呆头鹅喂食了。
“来,你们两个看,看这个文件的刊发日期。”
“哦,昨天的。”张凡点了点头。任丽也点了点头。
“对!就是昨天的。”欧阳都无语了,真的。
“我们进修的人员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您不是也参与欢送了吗!”张凡看了看欧阳,老太太脸都黑了,张凡知道惹了老太太了,赶紧嘿嘿一笑装着继续看文件。
欧阳看着张凡向阳花的脸,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怎么越看这个笑脸,她就越生气。
“我们的财政收入分为几类啊。”
张凡知道欧阳带气了,索性不说话了。任丽看张凡不搭理欧阳,她只能说道:“财政拨款,社会企业捐赠,还有上级的科研经费。”
“对了,你们看,我们医院的财政是茶素政府给的,社会捐赠也就去年多了一点。”说完看了看张凡。
然后继续说道:“可这个科研经费,是省卫生厅划拨的。
我们进修的人员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业务学习,这说明了什么?”
这一下,张凡和任丽明白了。“有人眼红了?”
欧阳白眼瞅了张凡一眼,好像说,你才反应过来啊。
“这关乎,以后我们科研经费这一块,所以,高院长不能去。
嘿嘿,这里面就差明着说,让你张凡来学习学习了。”
欧阳一脸皮笑肉不笑的。
“签字是您签的啊!”张凡实在不想去开这种会,有点赖皮的说道。
“往年没这种情况的。”任丽生怕欧阳被张凡给赖过去。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直接把重点说了出来。
“呵呵,你以为别人也是傻子吗!”欧阳冷笑的看了看张凡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上。
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水后,对着张凡说道:“你去,去看看他们弄什么幺蛾子,敢扣咱的科研经费,我去省里和他们打官司。”
“索性您去就行了,真要扣,您打官司也方便不是。”
“混账话。”欧阳差点被气的把杯子都扔掉,“你以为鸟市是茶素啊,这边咱可以牛一点,也可以赖皮一点,因为咱是这边的排头兵。
可鸟市不行啊,打官司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总不能年年打官司吧。
所以,你先去,实在不行,我再去。我让医务处主任陪你去。
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就这样了,回去做手术吧,别有压力,还有我呢。”
欧阳连哄带说的把张凡赶出了办公室。任丽一看没她什么事了,也就打了招呼离开了办公室。
“去鸟市的时候,带电咱茶素的特产,去那边多转转门,张院这方面靠不住,咱先把人和事做好。”
“行,您放心,我知道了。”
医务处主任把手里的笔放了下来。这句话是不能纪录的。
“哎,我估计这次他们是要难为咱们了,当初我光高兴了,忘了鸟市的几个医院了。
中心医院张凡趟熟了,他们看在张凡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可……哎!”
“要不让张院请中心医院的院长说说情?”
医务处的主任犹豫的说了一句。
欧阳摆了摆手,“要是茶素中医院的医务处主任请你帮他们医院说话,你会吗?”
医务处的主任差点跳起来,“我肯定不会的。”
“是啊,所以,中心医院的不扯腿已经很给面子了。
让他去吃吃灰,对他也有帮助。不然一天就知道在我面前赖皮。
你看看,外科的所有签字的文件这小子一天一点一天一点的,偷偷摸摸的又给我转回来了。”
欧阳揉着老腰咬着牙的说着。
医务处的主任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一样。
张凡开车带着医务处主任向着鸟市出发,医务处主任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忙着给张凡泡茶弄水。
说实话,张凡这辆车上乘坐过好多领导,比如去抢救的几次,作为头车有时候是部队的领导,有时候是警察方面的领导。
但,说实话,只要是张凡开着车,他们坐的都不是很随意。
也只有欧阳,只有欧阳坐在一边的时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凡就是专职的司机。
只要不是紧急的事情,欧阳坐在副驾驶上,就让张凡给她放倒一点座椅。
老太太半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哼着不知道是京剧还是黄梅戏或者样板戏的歌曲。
手还在扶手上轻轻的打着节拍,偶尔说句话,还要张凡第一时间回应,说实话,好难伺候的。
下车了,张凡有时候还的亲自扶一扶,车太高!
拉着其他人,张凡就放松了。
“主任,具体怎么回事给说说,老太太打听到了些什么。”张凡抽空看了一眼身边的医务处主任。
“呵呵,欧院是打听了。其实,您也想到了,就是附一的领导眼红了,想截留咱的名额没成功,要撒气了。”
“哦!”张凡点了点头,“这附一的院长你熟悉吗?”
“不是很熟悉。他以前是内分泌的副主任,听说给哪位当过保健医,我也是听说啊,哈哈!”
“呵呵,你就说吧,和我不用这样。”
张凡笑了笑,因为这算是传小话了,所以医务处的主任一边说一边假装解释的看着张凡。
“我也是道听途说,后来他被外放到了边疆南的一个三甲医院当了几年院长,这次领导换届,人家以援南干部的身份回来了。
然后成为一匹黑马,杀入了附一,还成了院长。”
“哦,内分泌出身啊!”张凡点了点头。
医疗圈内,因为分的太细太细了,不说其他,就一个普外都能分出胃肠,肝胆,肛肠等一系列的科室,然后又分成好多好多的小科室。
而这些科室里的大牛,别说影响其他科室了,比如肝胆的大牛未必就能引起胃肠的注意,这都算是一个小体系的,要是放大了在大体系内,真还保不齐。
比如裘老的名气特别大,因为人家是鼻祖,到了第二代,张凡的师伯,有时候你去问内科医生,内科医生弄不好会说:嗨,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
比如老钟或者老胡要是来边疆,估计整个边疆的内科医生都要轰动,而外科绝对会一潭死水。
特别是以前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我不看你写的内科书不看你发表的论文,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而且医生和医生的聊天,有时候你听一听,不要是外行,就算其他科的医生都听不明白。
“你看了没,老胡又修改了高血压的预防措施了。”
“没啊,等会我去看看,老胡在这方面还是靠谱的。”
两位内科医生在聊天,如果还有个外科医生,他还以为两人谈论心内那个副主任呢。
其实人家说的是院士!
“附一不是传统的外科比较强吗,怎么让内科医生拔了头筹。”
张凡纳闷的问道。
“呵呵,好像说是要全面发展,不能瘸腿赛跑。”医务处主任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到了鸟市,张凡带着医务处主任直接来到医院附近的一个四星的酒店。
这个酒店其实就是酒庄老板老杨的产业,这家伙以前卖拉菲,后来自己弄了一个叫什么天山蓝的红酒牌子,产业越来越大。
后来又进军房地产,旅游业,反正挺能折腾。张凡给他做了一次手术,老杨对张凡格外的亲热。
张凡结婚的时候,车队是人家给找的,后来得知张凡经常来鸟市,直接在酒店给张凡留了一个专用的套房。
不住都不行,张凡嫌套房太大太浪费,就要了一个标间,老杨直接把这个标间给张凡长期专用了。
这次来鸟市,张凡带着医务处主任又开了一间,结果没一会老杨就来了。
估计是给前台专门交代过。
只要张凡来鸟市,老杨有时间就绝对会出来,要嘛拉着张凡吃饭,要是时间不凑手就聊几句。
这次看张凡带着下属,老杨死活要请张凡吃饭,平日里张凡要是拒绝,老杨也不强求。
可这次,老杨听张凡称呼这位为主任,所以老杨非要张凡有面子。
土豪的世界,张凡不懂的。苦笑着被老杨拉进了酒店的餐厅包厢。
没一会的功夫,老杨的办公室主任也来了。如同两国举行宴席一样,老杨弄的一本正经的。
二十人的桌子上坐着四个人!
“杨总,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弄的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
张凡看着流水一样上的食物对着老杨说道。
“嗨,张院啊,你才客气啊,这待遇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对上你的身份。
按说,像你这样的专家,也就你谦虚若谷。不然的话,这席面都拿不出手啊,怎么的也得弄个满汉全席不是!”
“哈哈!”几句话把张凡给逗笑了。
“你还别说,我以前跑业务的时候,真见过有些人自己把自己格外当回事的。”
老杨给张凡说着,自从张凡给老杨把肝肿瘤切除后,老杨滴酒不沾。
张凡不喝酒,老杨的办公室主任就一个劲的陪着茶素医务处主任喝酒,没多久就把医务处主任给喝了一个大红脸。
“附一的院长你熟悉不。”张凡吃着饭时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哦,说实话,中心医院的我上上下下的都熟悉,附一的不是很熟,他们哪个院长,有点哪个,嘿嘿,清高。
怎么,有事?不行我找找关系?”
张凡问的不经意,可老杨什么人,生意场里滚三滚的人,一听就知道有事。
“不用,我就问问。清高是怎么一会事呢。”
“嘿,说好听是清高,说不好听是看不起人。人家走的是高端的路线。”
“不会吧,杨总你的这身价还不够高端啊!”
“哈哈,也就您张院把我当回事,生意人和体制内还是不一样的。
哈哈,来张院,喝点茶,我弄了点好茶,专供的。”
老杨一听张凡不让他找人,他也就转移了话题。
第二天,张凡带着医务处主任去报道。“张院啊,等会签到后,您去学习,我去外面办点事。”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要不现在你就去。”
“这哪行,我先陪着您!”
医务处主任这是想去卫生厅转转。
进了附一,张凡他们就朝着外科楼走去,这次的会议是外科业务院长学习,会议地点定在了附一的外科楼。
省级医院也有不同的,每个省会城市的省级三甲医院,只要当地的医科大厉害,附属医院的地位就比其他医院高。
比如三川的西华,三川卫生厅只有协助建议监察权,也就是说三川卫生厅说的话,人家爱听,听一会,不爱听,你三川卫生厅把人家没辙,因为人家是卫生部直属的。
所以在行政上说,中心医院和茶素医院算是一脉的,都属于卫生厅管理。
而附属医院呢,相对就是学术上的领头羊,论规模,附属医院大于中心医院。
所以,其实也有点两套班子的说法。
张凡来的比较晚,因为好多来学习的地区医院领导人家昨天晚上就报道了。
张凡被老杨拉住吃饭,所以今天算是踩着点来的。
还没到会议室,就听到里面翁翁翁的聊天声,张凡带着医务处主任进门,会议室如同小礼堂一样,都已经坐满人了。
张凡在门口的报到处签了自己的名字,医务处主任看了看前排已经没了位置,就赶紧给张凡找了一个最后排的靠中间的位置。
“张院,您安心学习,我先走了。”
张凡还没说话,附一的普外主任已经走了过来。
附一的普外主任也是搞肝胆出身的,张凡当时带着赵京津做中心肝肿瘤的切除成功后,他就后悔的砸胸膛。
因为他也在研究这一块,可是死活拿不下来,没想到让中心医院的老赵给拔了头筹。
可他和老赵相互之间太了解了,他做不下来,老赵一定也不成。
等他回过味,一摸老赵的底细,乖乖,裘派的,卢老关门弟子,然后紧接而来的是吴老。
他都快眼花缭乱了,最近他也在找机会想着和张凡认识认识。
不要脸的去上门,他好歹也是附属医院的大主任,丢不起那个人,而且张凡太年轻了,要是傲气一点,他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不瞌睡遇上枕头了。
“张院!哈哈,终于等到您了。”
张凡没来之前,他就一直操心着大门口,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都快以为张凡不来的时候,张凡来了。
“您是?”张凡虽然不认识对方,但还是笑着站了起来。
毕竟张凡算是外来户,不是当地毕业的,如果是马逸辰他们边疆毕业生绝对会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叫一声主任。
“这是附一普外的大主任,徐光伟,徐主任。”茶素医务处的主任赶紧给张凡介绍了一下。
“哦,徐主任,幸会幸会。”
“哈哈,茶素张凡的名号对于我来说可是如雷贯耳啊。
中心医院的老赵、老李他们说您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嗨,都是主任他们爱护。”张凡毕竟年轻,所以笑着谦虚着说道。
看着张凡如此谦虚如此低调,没一点点傲气。
徐主任对胃口了,说实话,他还真的怕张凡是那种眼睛在头顶上的人。
如果一旦觉得傲气,老徐都准备好早早脱身了。可现在,老徐不走了。
他这一寒暄,普外的几个科室的主任相互瞧了瞧,也起身围了过来,老大都过去了,咱还在这里抻着干什么啊。
“张院啊,我可要批评您一句啊,中心医院离我们医院也不远啊,可您真的算是过门不入啊。”
“哎,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徐主任批评的对,工作没做好,以后我一定频繁来上门打扰徐主任。”
张凡一听,心里得意了,又有一个能飞刀的医院了。
看着身边围过来的各个普外的主任,大主任开始一一介绍。
普外的主任们围了过来,脑外的大主任一看,也赶紧过来了。
张凡在中心医院做的手术,大家心知肚明,虽然没普外的那么热切,但也很上心的。
一时间,普外的、脑外的都围了过来和张凡寒暄,相互认识,交流电话。
其他地区的医院的院长们看着最后一排热闹的情景,就开始相互打听。
“什么人啊,这么牛,让附一的外科主任们如此的热情。”
“哦,我知道,听说是XX的儿子!”
这位不靠谱的副院长就是在那里胡诌。
医院和医院,院长和医生,真的差别相当大的。
比如一个专家,一个医学专家从首府去了地区医院,围在专家身边的几乎都是科室主任,院长最多刚开始露个面,有时候人家走的时候都装不知道。
而一个首府的院长要是去了地区的医院,围在身边的几乎都是走行政路线的。
所以,这些首府的主任们其实不怎么看的上地区的这些业务院长。
而这些业务院长呢又不怎么瞧的上这些主任,反正就好像相互都觉得自己应该比对方高一个档次。
“这是谁啊!老徐亲自过去打招呼,这待遇,好牛啊。”附属医院的其他科室的主任开始打听。
“裘派弟子,西北唯一的一个,你说牛不牛,他们搞普外的,能不热心吗!”
“真的假的?”
“这还能假,你看看老徐笑的一脸皱纹,都成菊花了,还有假的?他对上院长都没笑的这么高兴。”
五官耳鼻喉的一个主任对口腔的主任说着。五官耳鼻喉还有妇科儿外,好像游离于其他临床大外科。
但总的来说都是一脉相承的,大家都是出身大临床学科的。
而口腔就不同了,人家自己有自己的体系,口腔系,所以,对于临床系的一些事情,人家就根本不操心。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综合性医院,很少能从主任跨越到院长的,算是医院里的永久在野党。
所以,几个小科室之间关系相对密切一点,有时候他们还会联合起来抗衡其他大科室。
“老徐过去了,可脑外的罗正国怎么也去凑热闹啊。
他不会想跳槽搞普外吧,哈哈!”
口腔的主任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说笑了。
“嘿嘿,你还别笑,这个裘派弟子可不简单,据说不光普外牛逼的了不得。
中心的老赵知道吧,就是赵京津知道吧,江河学者,可又能怎么样,见到人家,客气的了不得。
据说他这次获奖的科研项目,就是和这位一起弄出来。
你还别惊讶,这还不算,人家普外牛,烧伤也不差。
听说去年还做了一台高难度的脑外手术,中心医院那边的主任没事就拿出来说。
说什么疆内第一例,什么中心脑外已经走在边疆医院的前列了。
每次专家研讨会,人家就看着老罗显摆,老罗嘴都快气歪了。”
“是不是,我听着怎么这么玄乎呢。”
一时间,前排变后排,大家也不聊天了,全都拧着头朝后面看。
附属医院的院长,在大会议室旁边的小办公室里,等待着与会人员都齐整了以后,他才会出现。
结果小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开,院办的主任一脑门子汗水的进来了。
“院长,茶素张凡来了!”
“来了就来了,怎么,还要我去迎接啊!”看着对方毛毛糙糙的样子,院长心里就一股火。
“不是,是……”
看着院办主任的表情,院长心里已经开始寻找新的主任了,“没一点的养气功夫。”
看院长脸色不好,院办主任心里也骂了娘了,这位怎么这么难伺候,不过嘴上还是说道:“普外和脑外的都凑上去了。”
“什么凑上去了。”
“要不,您去看看。”院办主任一看,索性说道。
公司,比如国企的公司,私人公司,还有外企的公司,办公室文化绝对不一样。
而体制内又是另外一个景色。比如医院和其他职能部门比较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景色。
如果搞行政的是医生出身,说实话,有时候就是一副,爷就这样,大不了爷回临床,你奈我何的架势。
院长带着气进了会议室,从主席台的侧门一进会议室,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了。
一般情况下,当他出现的时候,下面的人应该用热切的目光欢迎着自己,会场上应该大家窃窃私语的等待着自己。
可今天,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位子上的医生全都拧着头朝后面看,指指点点的,如同菜市场。
这也就算了,平时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外科主任,特别是大普外的老徐,还有脑外的老罗,对着一个年轻人客气的笑着。
他都没这种待遇。这个年轻人不用想,绝对就是茶素张凡了。
院长心里已经骂娘了:开院务会议的时候,这些老梆子,一个两个装着都不认识,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场面都铺开了,一个两个紧赶着上去舔,他牙都咬碎了。
“我是为了内科吗,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帮不争气的外科老粗吗。
人家中心医院眼看着越来越厉害,你们一个一个。”
一时间,他都开始后悔当院长了!要是内科,就算不是内分泌,他照样能指挥指挥,可外科,实在难心啊。
“嗯,安排大家开会吧。”这时候再回头一看院办的主任,还是这位亲切一点啊!
沉着脸,院长坐在主席台上,静静的看着远处一帮人自己聊自己的,他就如同摆设一样。
“把会议程序修改一下。”铁着脸的他对院办的主任说了一句。
“怎么改,已经下发了。”
“就说发错了。”然后又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轻声的说道:“把观摩手术这一项停了,改成参观学习咱们医院的层流手术室,再加一项医院心梗急救中心的流畅学习。”
说完,转头对自己的助理说了一句,“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都不是傻子,当一进会议室,一看这架势,他知道,外科这帮虎视眈眈的主任们给他挖了一个坑。
虽然咽不下去这口气,但,是坑自己也不能傻傻乎乎的去跳啊。
助理点着头,赶紧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没多久,张凡的情况就被打听到了。
“老板,我是从中心医院那边打听的。还通过我小舅子从卫生厅那边确认了一遍。”
“靠谱吗?”
“靠谱,中心医院那边,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关系很好,都是公卫毕业的和临床的不怎么搭界。
卫生厅那边我小舅子的小姨子在哪边宣传科上班。”
“哦,怎么说的。”院长点了点头。
“额……”助理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领导,好像说出来怕领导受不了,立马心梗了一样。
“说啊!”院长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助理。
“他说,这个张院是裘派弟子,还是青鸟卢院士的关门弟子。”
“哪个卢院士?”
“就是青鸟附属医院的院长!”
“嘶!”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怪不得!可……”院长心说,就算是个弟子,也没这么厉害啊,而且还是个放到边疆的弟子,估计也不怎么受重视,可不受重视,他面子怎么就这么大,全华国的顶级医院都能让他给包圆了?
“也是奇怪,这位张院,不光是搞普外,还做骨科,就连烧伤都涉及。”
“贪多嚼不烂!”院长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而且,就在年前,他在中心医院,据说做了一台西北首例的脑外手术。”
“额!确定是首例吗?脑外的?没首都或者魔都的专家来?”
“确定,是首例,据说是首都专家亲自推荐的,而且……”
院长一下不好了,这个坑好像越来越大啊。现在脸都青了。
“还有什么?你一气说完啊,断断续续,断断续续的,你当你说书的啊。”
助理连忙说道:“我同学还说,这位张院开着一俩小号红牌车,他亲眼见的,说医院门口的交警见了都要敬礼。”
“嘶!”这次直接是牙疼吸了冷气一样,院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坑,太大了!
“几代?不应该啊,这玩意又不是体制内去下乡拿履历的。”院长望着远处的张凡,心里琢磨着。
然后又问道:“他来边疆多久了。”
“两年多了。”
“哦,我知道了。”听完,院长缓和了好一会,然后用眼神深沉的看着围在张凡身边的外科主任们。
“开会吧!让大家主意会场纪律。”
“好的,院长!”院办的主任点了点头。
“请大家主意了,现在开会,请大家主意会场纪律。”
紧接着原本前排的主任们也不回去了,直接就靠着张凡坐在了最后一排。
然后,奇怪的一幕就出现了,主席台下面前三排坐在几个孤零零的主任以外,全都空了下来。
院长好像没看到一样,热情洋溢的讲着话,话里话外说基层的院长就是附属医院的源泉,没有源泉,大河都会枯竭。
会风都变了方向的吹,坐在下面的几个无关的主任们相互看着微微一笑。
热情洋溢的讲话完毕,然后几个副院长急急忙忙的拿着原本的稿子,说着现编的讲话,真的也是难为他们了。
会议开完,然后院长亲自带着地区医院的院长们进入手术室学习。
“这是我上任以来主要抓的项目。手术室的无菌是我们外科医生的红线。
以前的手术室有点落后了。各位院长请看,我们的过滤级别已经达到了世界顶级手术室的标准。
特别是手术室内外衔接这一块,我可以骄傲的给大家说一声,这是咱边疆自己人搞出来的啊。”
要是鸟市的几个医院说谁有钱,还是得说附属医院。
省中心医院,他们的收入还要上交给边疆省,然后再下拨。
而人家附属医院就大气了,所以层流手术室做的真不错。
张凡在后面和老徐还有老罗闲聊,结果看着手术室,感觉还真不错。
“可以啊,你们内科出身的院长也不外行啊,这个手术室弄的不错啊。”
“什么啊!原本就是要弄的,本来还有一台手术室的床旁CT要买,就是张院你们医院的哪台。
结果人家大手一挥,手术室可以改建,但CT没必要,然后给内科添了好多设备。”
脑外的主任一说这事胸口就疼,床旁CT其实使用最多的还是脑外,这不明摆着压制他们脑外吗。
医院里面,一个普外,一个骨科,一个脑外,这三个科室真的是吞金大户。
往往一年的预算,只要这三个张开大嘴,其他科室连汤都喝不上。
附属医院的院长虽然在前面解说着手术室,其实眼睛还是偷偷的关注着张凡。
刚开始看张凡和几个老梆子聊的不错,他也不贸然上前。
等张凡手指着手术室的时候,他觉得机会来了。
脑外的主任刚埋怨完院长,张凡笑了笑也没多言语。
就听到附属医院的院长隔着人群说道:“张院长,张凡院长,哈哈,要说手术室,其实我们这个医院的样本还是你们茶素医院的。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茶素医院的手术室建设的真心不错。”
说完,就看向了张凡。
“这是找事的节奏?”张凡纳闷,但还是笑着迎向对方,“院长客气了。”
“哈哈,我们都不谦虚了,来张院,您给点建议,看看我们还有没有进步的空间。”
然后谦虚的把手往前一伸,用一种邀请的姿势,直接把张凡从几个外科主任身边给拉了出来。
人家做的是不粘水不黏风,绝对弄的是相当自如。
张凡一看,笑呵呵的走了上去。
几个外科主任相互看了看,眼睛里面都是疑惑。
“张院,您看,我们这边的层流手术室啊……”院长亲热的带领着张凡参观,亲自做着详细的介绍。
地区级别的院长们也是笑着跟在身后,可脑子里面全都转着脑仁在思索。
“嘿,今天看来这位才是主客啊。不行,下去以后得打听打听。”
一时间,院长说的严谨而活泼,不光显摆了自己的政绩还奉承了下面医院的功劳。
一路上欢声笑语。
参观完手术室,站在手术室的门口。
院长感慨的对着张凡说道:“张院,各位同仁,咱们都是医院的领导。
责任重大啊,说实话,自从当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我连睡觉都是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开的。
时时刻刻担心外科出了什么事。每当手里的电话响起,我心跳就腾腾腾的往上窜。
一周我换一个铃声,一周换一个铃声,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走到大街上,别人的电话响起来,我都觉得是我的再响!”
说完,下面的院长们都如同身受的点着头:就是就是,外科一旦出事,真的让人头疼。
得到大家的回复,院长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转了转身子,不经意的直接面对着张凡,继续说道:“张院啊,您是外科出身,真的,我这个内科出身的很是羡慕啊。”
张凡要客气。院长摆了摆手。
好似很低落的说道:“您看看,手术室是边疆最好的,看看设备,不敢说世界一流吧,也还能算跟的上潮流。
可您看看我们的外科,不嫌丢人我给各位说一说。
这几年,中心医院,附属二院,人家的外科,一年一个科技进步奖,一年一个科技标兵。
而我们呢,乏善可陈啊,对于我们医院的内科,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是有信心带着我们内科医生继往开来的。
可对于外科,说实话我是有心无力啊。这次借着卫生厅给机会在我们医院开会。
我想对各位院长说一说,请大家多多支持支持我们外科,拜托了。”
几句话,说的一帮外科主任头都抬不起来了,虽然说的有点夸张。
但这时候也不能站出来和人家抬杠不是,好歹人家也是领导,而且说的也好像什么大错啊。
张凡听着嘴都合不拢了,这也是个神人啊,他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是话不对头,他要怎么怎么应付。
可现在,现在竟然成了院长拉着外面的人收拾自己手下的外科主任。
真是神人啊!
人家自谦的说,其他地区院长们都客气的说:哎,附一的外科还是数一数二的啊。
“是,可是,在以前我们是走在边疆最前头的,现在已经开始没有优势了!
张院,等会您要是有时间,来我办公室,我可要给你好好诉诉苦啊!”
“额!”张凡汗都下来了,真的。
茶素医务处的主任在卫生厅的各个职能部门拜码头。
“周科,千万要帮帮忙啊。”
“嗨,你就客气的,你怕什么啊,一个张院就够他喝一壶了。
附属医院怎么了,附属医院也是边疆的医院,有本事把医院搬到卫生部去啊。”
这位科长不忿的对茶素医务处的主任说着。
“嗨,咱张院不是年轻吗,这架到火上烤,我怕张院生气。”
“没事,放心,这会已经有人打电话来打听你们张院了。
说实话,你们小张院真牛逼,把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专家折服的服服帖帖的。”
“这不是领导们支持的力度大吗,特别是您周科,看这次进修,到了您这里,直接通过,连点周折都不犯,我替我们院长和张院谢谢您了。”
“看你客气的,咱自己的医院,不给便利,还说的过去吗!
你方便的时候帮我请你们张院出来吃顿饭。你们张院就这点不好,上任后就来过一次卫生厅,再就没见过影子。”
“嗨,周科批评的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让领导寒心了。”
他做不了张凡的主,所以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茶素医务处的主任虽然人在各个职能科室拜码头,可心还是在附属一院哪边。
心里担心,“别被一帮油子把张院给欺负了!”
附一院长办公室里,院长亲自给张凡泡茶,助理都被赶出去了。
“张院,您安稳的坐。您可不知道啊,你们外科的把我们内科的给欺负坏了,我们内科头都抬不起来。”
看张凡要起身,附一的院长话里有话的笑着对张凡说着。
人就是这样,放开了说,现在也没外人,他好像受了欺负一样,现在摆委屈。
张凡都没办法接口了。要说欺负,还真有点欺负,进修名额,特别是顶级医院,一年就那么几个,这次做的是有点稍显霸道。
“这次……”张凡想着要解释一下。
“哎,外科的主任们,真的,我都不好意思给您说。”院长打断了张凡的话。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说破了就不好看了。所以,院长话风一转,开始数落自己医院的外科主任。
院长心里发了狠了,你们不要脸,难道我就不敢不要脸?给老子挖坑,我先把你们埋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