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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结束,患者被推入到了ICU,张凡协助者麻醉医生和巡回护士把患者送入了ICU,患者身上的零碎太多了。

    当患者进了在ICU中独立的一个无菌病房,四周墙壁都是透明玻璃的。

    张凡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医生安插着各种的监护一起。

    当一切仪器安装完毕,患者生命体征稳定,ICU内的医生在无菌病房内对着张凡比划了一个OK后,张凡点了点头,退出了ICU。

    休息大厅内,虽然卢老走了,欧阳鼓着嘴也走了,但政府的一些官员,酋长国的官员全都在等待着。

    当张凡他们出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最最感动的是酋长国的官员,真的,带着老大的孩子出来,结果出事了。

    这一天,他的心就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到顶峰的时候,游乐场的人举着大喇叭给他喊,你坚持一会,游乐场没电了。

    现在终于平安落地了,眼前的人真的就是他的恩人,不光是政治生涯的恩人,还是正儿八经生命的恩人。

    华国这边的领导还没上前说话,酋长国的官员第一时间就上前相当热情拥抱了张凡。

    附一的院长感慨着看着张凡。

    安顿好卢老的附一院长,看赵京津和卢老熟悉,他一个内科医生也参与不进一帮外科医生的谈话。

    所以也就赶紧回来了,毕竟这边还有很多的领导。

    当张凡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张凡,眼里全是佩服。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张凡水平或许有,但估计家里更厉害。

    真的,现在看着张凡平安的把患者从手术台上送了下来,望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心里感慨不已。

    第一次知道张凡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想给张凡施加点压力,从他手中要点进修名额。

    后来觉得自己被外科的一帮人联手给坑了,他又想让张凡来医院当外聘的名誉专家,专门做手术,反过来打他们外科医生的脸。

    到了现在,卢老来了,带着一帮人,而人家也没把病人放命在手术台上。

    可以这样说,现在看着张凡,附一的院长,今日方知张凡谁是谁,今日方信茶素张凡是专家!

    “辛苦了!张院长辛苦了,徐主任,辛苦了。”

    等张凡好不容易推开酋长国的官员,华国政府的领导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老徐一直面带微笑着等着张凡说话。

    “应该的。”张凡笑着握了握对方的手。

    一个一个的人上前来和张凡握手,握着绵软如女人的手,听着夸奖的话,张凡真的有点烦躁了。

    听完了不算,他还要不停的谦虚,他真的想转身离去,但家教让他不得不咬着牙忍着。

    人太多了,大家都想和张凡说上两句话。

    “张院啊,我可给您说啊,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现在热情的了不得,就在您手术的时候,他请来了老毛子的团队。

    老毛子大言不惭的说不应该手术,附一这边的人没一个顶事的,最后还是欧院以理服人,让老毛子彻底熄了找事的心思。”

    医务处的主任夸张的斜着眼瞟着酋长国的官员,在张凡耳边,给张凡悄悄说着,其实他就是想说,欧阳院长来了,还帮着给你当狼了。

    但直接说太直白,略微有点在张凡面前拍欧阳马屁的感觉,所以,他迂回了一下。

    “哦!院长,人呢,我怎么没看到,这时候,不正好是打广告的时候吗!

    你看看这些负责端茶倒水的不都是医学院马上面临毕业的学生吗。”

    张凡悄悄的对医务处的主任说道。

    医务处主任看了看四周的学生,笑了笑,“院长先回了茶素。”

    然后,没再说其他的话,因为他从张凡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张院,等会有个庆功会,领导要您务必出席一下。”

    附一的院长一脸笑意的走到了张凡身边。

    张凡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到:“算了,我就不参加了,让徐主任出席吧,我师傅从青鸟来了,我还没给老人家打招呼呢。”

    附一的院长脸上一脸的不可思议,“额,您……”

    “呵呵!徐主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院,我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毕竟您是主刀。”

    徐光伟不好意的说道,说实话,这次沾了人家的光,等患者痊愈后,政府绝对会有说法的。

    现在不光沾了光,还要露脸,所以,老徐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手术是大家一起做的,我一个人也做不下来。我先去给老爷子打个招呼。”

    说完,张凡和两个留下来准备帮张凡收尾的师哥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两个师哥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欣赏。

    如果张凡今天不顾累到饭都没吃的老头,哪……

    出了门,张凡一拍头,问着师哥,“师傅安排到那个就酒店了?

    着急脱身,忘问了,现在这么晚了,不知道师傅休息了没有。”

    “老师可能睡了,不过老大估计还再等你呢。我给老大打电话。

    小师弟,可以啊,今天手术做的让老大都有点手忙脚乱了。”

    说话的是张凡他们师兄弟中年纪倒数老四的一个师哥,耿仲。

    说完,他就开始给大师哥打电话。

    张凡隐约的从电话里听到大师哥迷迷糊糊的说着话,好像已经休息了。

    上了年纪熬不住了,卢老进了政府指定的酒店,连饭都没吃,就休息了。

    大师哥也没好到那里去,他好歹也五十来岁了,也感觉有点疲乏,原本想等着张凡回来好好聊聊,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行了,咱还是找地方吃点东西去。老师和大师哥已经睡了。”

    挂了电话,耿师哥对着张凡说道。

    “师哥,今天多亏了你们,不然估计现在我还在撸肠子呢!

    让师傅也担心了一天,哎!”

    张凡不好意思的对两位师哥抱歉的说道。

    “呵呵,这话就见外了,请我们吃顿好吃的吧,说实话,我还没来过鸟市。”

    张凡歉意的赶紧开车,然后拿出电话,他想找个地头蛇,鸟市说实话,他还没邵华熟悉呢,邵华好歹在这边读了四年大学。

    而他平时来了,不是直奔酒店就是直奔医院,师哥们不辞辛劳的来帮忙,不能随便就打发了。

    就在张凡准备找人的时候,茶素医务处的主任,紧赶慢赶的跟了出来。

    “主任,你吃饭了没?”张凡看到医务处的主任后,招呼了一声。

    “呵呵,我去酒店随便吃点就行,您要和两位专家去吃饭吗?

    不知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医务处的主任笑着走了过来。

    “嗯,吃点特色的吧,边疆特色的。小师弟,先说好,大饭店就算了,就找点江湖小店,有特色的江湖店,你别以为我给你省钱,我和你陈师哥,就爱这一口。”

    张凡看着两位不似作伪,也就释然了,到人家这个位置,说实话,普通人眼里的大饭店估计还真的吃腻了。

    “呵呵,不知道两位专家有什么忌口的没,牛羊肉吃得不。”医务处的主任笑着说道。

    “呵呵,不忌口,酸甜苦辣咸,都能接受,你也别去酒店将就了,一起去吃点,跑前跑后的,小师弟的事情也多亏了你上心。”

    耿师哥也是个趣人,等茶素医务处的主任说完以后,他上前就拉着了对方的胳膊。

    “呵呵,哪今天就沾两位专家的光,咱吃一顿张院的。”医务处的主任也知道张凡不熟悉鸟市,笑着上了车。

    医务处的主任正儿八经的老边疆人,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指挥着张凡左拐右转的来到了一个小胡同。

    在车里,医务处的主任一边给张凡指路,一边嘴里说着边疆的美食。

    “要说鸟市啊,这个地方好吃的算不得多,边疆正儿八经好吃的都在天山南北,美食,传到鸟市全变了味道。

    比如天山南的烤肉,来了鸟市,就没了那种戈壁大漠的味道。

    可是,鸟市有个小苍蝇馆,里面就卖两种肉食,早上卖羊肠面,晚上卖羊杂碎。

    哪个味道,哎呀,都不能想,一想口水都止不住了。”

    “呵呵,师哥,羊杂碎能吃不?”

    张凡担心两个师哥降不住,结果,耿师哥和陈师哥相对一笑。

    “小师弟啊,我们东山不光海鲜出名,其实羊肉也不错,特别是照日羊杂碎,那也是一绝啊。

    今天尝尝大西北的羊肉有啥不一样的。”说着话,耿仲师哥还吧唧了一下嘴巴。

    也是真饿了,飞机上吃了点米饭,然后就在医院里面站了好几个小时,说不饿那是骗人的。

    没多久,汽车开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不长,最里面能看到放了几张桌子的小饭馆。

    饭馆不大,可客人不少,热火朝天的。

    停好车,张凡他们就朝着饭馆走去,一边走,耿师哥一边说。

    “看来,这家店还真有点货,你看看,这里离饭馆还几十米的距离呢,可这水泥地面上全是油脂!”

    张凡还真没注意到,听师哥这么一说,还真是,水泥路面上就如打了一层羊脂一样,人来人往踩的黑又亮。

    带着白帽帽的老板看到张凡他们几个人后,热情的招呼着。

    “来了啊老客,赶紧进来喝点热茶,虽然立春了,可日头落了山,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屋里的,赶紧,给几个老客倒上枸杞茶,多放点茶叶和冰糖,把刚烧尖的水,烫烫的先把茶叶冲上。”

    豪爽的西北方言中,老板好似张凡他们的朋友,几句话,就让人没了陌生感。

    其实,他见都没见过张凡他们,而且什么茶多水尖的,其实就是一个茶壶一直在炉子上坐着的。

    可说话好听啊,让人真的在这春天里的晚上暖心暖肺。

    “呵呵,晚上了,酸酸的喝上一口杂碎汤吧,羊肠面没有了。”

    “行,来四碗。”医务处的主任当家做主,一边给老板报着数量,一边还在饭点里踅摸。

    “口条有没有,羊肚子还有吧,凉拌上,稍微利索些。”

    “好,口条半斤,肚子半斤,凉拌,香菜放上,辣子油浇上!”

    “唱歌一样,听着都让人舒服啊。”耿师哥他们喝着枸杞冰糖茶,笑着对张凡说道。

    没多久冒着热气的杂碎汤上桌了,四碗杂碎汤,还带着白如玉的糖蒜,每个碗边上配着一个白饼。

    人家的这个杂碎是有讲究的。

    满满当当的海碗里,一定要有三红,心、肝、肺切片,薄薄的一层,浸在汤汁里。

    还要有三白,肠、肚、蹄筋,细丝长条,丁是丁卯是卯,一定要分明。

    三红和三白下面是铺着一层用肉汤煮熟而绵软的青萝卜片。

    萝卜下面,是不多不少,晶莹剔透的粉条,最上面在撒上香菜,淋上一点点芝麻辣椒油,乖乖,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种杂碎,一定要配上吉昌的土酿醋。

    心肺肝有心肺肝的味道,略带着微微一点脂肪,吃在嘴里,蛋白和脂肪的香味完美结合。

    肠肚蹄,软而不烂,一种既有劲道但却不费牙口,就着白饼,一口肉,一口饼,真的,让这群饿了大半天的医生们吃的那叫一个爽快。

    吃光了肉,吸着吃了爽滑的粉条,绵软的萝卜,最后,羊汤一定要酸味出头。

    绝了!酸酸的汤水,喝在嘴里酸香生津,进了腹腔暖暖,升腾出的热量让人微微的发出一点汗,舒服。

    这个汤,越喝越香,越喝越酸,越喝越是让口水止不住。

    “别具特色啊!”耿师哥,对着茶素医务处主任翘着大拇指。

    医务处主任笑呵呵的,看了看张凡。意思好像在说:看吧,没失望把,我办事,你放心,靠谱!



    清晨,张凡早早就起床了。政府指定的酒店,看着破破烂烂,永远好像老式的玻璃四格玻璃窗户,窗帘永远都是天蓝色的。

    其实,里面别有洞天。五寸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就像是驾着筋斗云。

    其他也不吹,人家三十年前,就能保证二十四小时热水!

    张凡急急忙忙的洗完脸,赶紧去找师傅,结果,老头房子里面没人。

    收拾房间的服务员客气的告诉张凡,说是老头遛弯去了。

    张凡又转身下了楼,到了酒店后面的花园,看到师傅和大师哥两人慢慢的在花园里面散步。

    “呵呵,起床了,怎么没多休息一会。我们上了年纪,在边疆等天亮还真的是煎熬啊。”

    大师哥看到张凡,远远的就笑着说话。

    张凡快步的走了过来,脸上花一样的笑着,要是欧阳看到,绝对会说,怎么又是向阳花啊!

    “师傅,大师哥。”张凡亲亲热热喊了一声。

    大师哥不说话了,看着张凡点了点头,卢老打量了一下张凡,“精神头不错,毕竟还是年轻啊。来,陪我们走几步。”

    虽然老头没笑,但花白的眉毛都在慢慢的抖动。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不能多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会欣慰的笑起来,为了不让他骄傲,一定要忍着。

    老头和张凡差的年纪太大了,就算老头板着脸,张凡也不像其他师哥那样一本正经,他对上卢老略有点赖赖的感觉。

    老头年轻的时候,那个脾气,不说暴躁吧,但也是一个耿直的医疗男,老了老了,对上张凡还真的一点脾气没有。

    “师傅师哥,你们吃饭了没。我带你们去吃早餐吧。天天牛奶鸡蛋的,咱今天改改口味。”

    张凡略微在两人身后一步,笑着说着。

    “你啊,放心,今天我不给你考试了!不过你的德语和英语还是要加强啊。

    你看看你大师哥,德语期刊都不用翻译,直接能通读的。

    你呢,说德语让人以为你说的是英语,说英语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啥!”

    老头没回头,不过大师哥倒是转过了头,眼睛迷成了一条缝,狭促的看着张凡笑。

    好像再说,看吧,不好好学习,挨批了吧。真的好像,大师哥是优等生学霸,而张凡则是拖班级后退的学渣一样。

    张凡可不像其他师兄那样,老头一说,不说发抖吧,反正都是很严肃的。

    张凡不,老头一说,张凡立马说道:“师傅,您可别冤枉我,我鸡叫五更起的,连手术都没这么努力的。

    我同事都说我最近舌头变大了,哪里是舌头变大了,是说单词说含糊了!

    您看,您看,是不是有点大了。”

    大师哥直接笑了出来了。

    卢老也笑了,摇着头,“你啊你,是,现在比以前是有点进步了,可相对你的手术的进步来说,还是太慢了,还是要努力的。”

    “嘿嘿,好,一定努力,向大师哥学习。”

    张凡略微装了装,让老头笑了起来,老爷子能笑,对于张凡来说,比精通什么英德法更让他用心。

    “小师弟,不行啊,这边条件还是不行,你看看,一个简简单单的腹腔感染,让这边一个三甲医院全体紧张。

    这样不利于你发展啊,医生,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你看看我。”

    说着话,大师哥把手伸了出来。张凡腹诽的想着,“简单?您也太看不起人家厌氧产气菌了吧!”

    “你看看,现在,有时候,情不自禁的就会抖动。”说完赶紧又把手收了回去。

    继续说道:“你还没到我这个年纪,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其实,你现在缺少的就是高一层面的手术提升,虽然你的技术,是不错,可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天能做多少台手术。也就是岁数大了,我再你这年纪,你的这个技术,还不如我呢~

    什么是手术,其实就是熟而精,精而通的。来吧,来帮帮我,我现在站也站不住了。

    你来了,编制、住房,你媳妇的工作,你未来孩子的上学,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可给你说,我们医院,不是双一流出身的博士是进不来的。怎么样?”

    大师哥还没说完,卢老不乐意了,“我手都还没抖呢。”

    大师哥讪讪的笑了笑,“这不是打个比方,给他说说这里面的明细吗!老师,边疆规模还是小了。”

    卢老点了点头,看着张凡。

    老头每一次见到张凡,就会提起这个话,以前张凡都是打诨过关,这次不行,毕竟大师哥也开口了。

    “师哥,我去你们医院,你能保证我做脑外的手术吗?

    还有心胸外,骨科的手术。”

    “额!”大师哥一听,诧异的看着卢老。

    “哎,他在骨科,脑外的水平不次于普外,虽然心胸手术我还没见他做过。

    估计也差不多,这也是我迁就他的原因,不然,我早就拉他回鸟市了。

    张凡,这么多学科,能坚持的下来吗。虽然医学是要努力加油的奋斗,但也不能再年轻的时候靠着吃老本拼身体啊。

    不然等你技术大成的时候,就是你离开手术台的时候。”

    张凡轻轻的点了点头,“师傅,我一直记得您的话,循循渐进。”心里暖的张凡怎么都说不出让老师再笑一笑的话语。

    十点,在内地估计开始准备午饭的时候,而边疆其实才吃过早餐。

    卢老他们已经出发返回东山了。都不是闲人,一个一个不是科室的学术带头人,就是预备的带头人,能抽出一天时间,真的不容易。

    大师哥临走的时候,还想着拉走张凡。

    张凡望着大肚子的飞机慢慢的向东方离去,“张院,卢老他们回去了,咱也回茶素吧!”

    医务处的主任时刻记着欧阳的话,完事就拉张凡回家。张凡大师哥拉拢张凡的时候,他真的是紧张的一匹。

    “回家!”张凡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开着酷路泽朝着茶素返回。

    戈壁,出了鸟市先是戈壁滩,在边疆有个笑话,说这里当年连老鼠都没有。

    随着解放后,这里成了粮仓,可以想想,当年的那帮人得吃了多少苦。

    绕过天山,风景立马不一样了。行驶在高速路上,雪山就好似悬挂在你眼前,你伸伸手就能捧一把洁白的雪花。

    山顶上是皑皑白雪,什么丸子国的什么士山,在天山面前,就是弟弟,透着一股子的小气。

    高山顶上是皑皑白雪,而山腰上是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

    向阳面是深绿色巨树,向阴面则是墨绿的参天大树,密密丛丛。

    山脚下则是青翠之极的平坦草原,野花点缀在期间,如同天上的挂毯洒落在了人间。

    打开车窗,微微一丝从雪山上下来能让人轻轻一个冷颤的空气,瞬间让人能精神一抖。

    空气中带着原始森林和草原野花的清香味,真的,如果车里面再放一曲(草原蓝),带上墨镜,乖乖,真的能给你一种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悠然南山下,放牧草原中的回归自然的感觉。

    ……

    首都,王亚男各种的不习惯,吃的不习惯,吃惯了西北劲道、根根分明拉条子的姑娘,天天咬着牙吃着黏糊糊的首都炸酱面。

    水潭子的同事们特别的亲热,不是好客,而是这个姑娘太牛了。

    大主任手把手的带她不说,而且大主任亲自给看手术门的大妈交代,找一套新的洗手服,意思就是,这姑娘我照的,随时随地都能进手术的。

    虽然生活上的各种不习惯,但姑娘是下了决心的。

    上手术,写病历,自己组的手术能主刀一定会主刀,其他组的手术,能拉钩绝对不会放弃。

    每当累的快坚持不住,想家的时候,姑娘就会想起笑着离开的姥爷,就会想起张凡拼了命的努力。

    苦不苦,苦,累不累,累,但是擦干眼泪,姑娘仍旧是那个执着于手术的假小子,西北人的韧性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魔都的春天,已经算是最好的气候了,可对于生在西北,长在西北的马逸晨来说,还是难熬,黏湿黏湿的天气,就好像老天不停的打喷嚏一样,口水四溅。

    在医院里,马逸晨笑着应对着大家的好奇,“你们上班是不是骑着骆驼。”

    “是啊,大骆驼,到了医院,还要交代门卫大爷按时把草料加足了。

    姐姐,下一台手术安排我去拉拉勾好不好吗!”

    边疆出美女,也出帅哥,小帅哥马逸晨在手术室里相当受护士们的欢迎。

    不光长的有点帅,而且脾气也好,还勤快,搬器械,收拾术后的手术室,只要喊一声,小马就欢快的来了,嘴还甜的要死。

    小马其实也是咬着牙的,在家里,好歹自己老爹也是酒贩子老板,什么时候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术,抓住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小马要多勤快有多勤快,嘴要多甜有多甜。

    为的就是能多做几台手术,为的就是抓住机会见识见识更加全面的大型手术。

    泌尿的何心怡,清冷的外貌,刻苦的精神,直接让长征的一帮泌尿大老爷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怡啊,还回什么边疆,还去什么茶素啊,留在咱医院吧,虽然没编制,可你放心,在泌尿绝对有你的位置,怎么样。”

    就连泌尿科的主任都开始惜才了,是人才,肯努力,到哪里都让人怜惜喜欢。

    每当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心怡就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茶素,那边悠悠的草原,那个在原始森边上竖立的城市。

    津河妇幼医院的吕淑颜直接就是拼了命的,剪掉了长发的姑娘,现在是一副干练的短发。

    接生也学,剖腹也上,宫腔镜也干,彩超也不放过。因为张凡托了李存厚教授的关系。

    妇幼医院几乎把所有的科室都开放给了吕淑颜,一个月的时间,姑娘直接瘦了好几斤。

    累的腿肚子都在抽筋,可想想当初自己觉得是研究生,原本想着能压张凡一头。

    结果,看到张凡相当顺当的做着妇科手术,她当时直接就是万分的惊讶。

    后来,骨科,脑外,普外,心胸,真的,她虽然已经对他没了想法。

    但,你可以看不上我,可是,我不会让你瞧不起,我,吕淑颜也会成为专家,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妇科专家。

    努力吧姑娘们,加油吧小伙子们!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医疗行业发展可以说的大踏步的前进,以前一个阑尾炎,胆囊炎,要切口子,现在三个眼,就能搞定。

    但是呢,美国疾病录也在世纪初纪录着一万多疾病目录变成现在两万多疾病目录。

    到底是以前的疾病没被确诊呢,还是现在随着人类寿命的增加,然后导致疾病变多了?

    目前还没有定论。

    茶素市医院也遇上了一个好坏参混的时代,欧阳从鸟市怀着一肚子的闷气回来以后,就把目标看向了国境线。

    他们这代人性格真不好描述。

    侵略性相当的猛,比上一代,比下一代都猛,老是有一种吃着自己碗里的还要盯着别人锅里的,还是念念不忘的哪一种。

    特别有时候你和欧阳就不能闲聊,一说就是三八线,一说就是老山前线,一说就是珍宝岛,反正,她好似时刻准备着和别人撕吧撕吧。

    市医院现在,烧伤科常年定期有李存厚团队的医生来驻点教学,一边实验着新式材料的应用效果,一边帮着茶素医院培训着烧伤科的医生。

    而市医院的烧伤科,如同以前是一个角落里,默默不敢发生的小姑娘,一下变成了大手大脚的成年汉子。

    科室主任古力娜扎早已对自己和眼科在一层楼里共事产生了不满,她要更大的空间,要更多的病床。

    对于这种变化,欧阳是乐于相见的,她就怕你不发展,她就怕你永远不提高。

    皮肤科已经在边疆有了名气,油城化工厂,炼油厂、和矿场的大老板们,一旦发生烫伤烧伤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茶素皮肤科。

    儿科中心发展的相对没有皮肤科这么明显,毕竟外科如果当设备和材料备齐后,提升就是明显高于内科的。

    而儿科则是一个小全科,不光对于设备的要求更高,对于医生们的底蕴要求也高,所以欧阳也不着急,她在等待。

    急诊中心,目前的急诊中心在医院发展来说,也是相对很快的一个科室。

    急诊中心就是以前的急诊科,这个科室在医院里是最不受医生护士欢迎的一个科室。

    但凡有点办法的,绝对不会来这个科室,这和咱老百姓一样,但凡能坚持一下的,绝对不打120是一个道理。

    出诊碰到醉汉闹事的,出诊碰到患者死亡,家属心态崩溃朝着医生护士发泄的,出诊要去危险环境的。

    说实话,医生也是普通人,所以对于这个科室,大家相当的抗拒。

    急诊中心说实话,其实是欧阳厚着脸皮黑来的,茶素市的财政收入,一年也就那么三瓜两枣,真的经不住她时不时的狮子大开口。

    欧阳今天在这里化点缘,明天去那边拜拜神,结果碰到了大神,在万般无奈的时候,张凡抢救了一个士兵,结果,嘿,欧阳转身换了一座急诊中心的大楼。

    欧阳对于急诊中心的人才梯队的建设,从头到尾的没插手,全是看着张凡在处理。

    比如薛飞的任命,虽然是为了筹功,但当时欧阳没想着把薛飞提到中层,结果经过张凡和老高沟通。

    欧阳还是咬着牙签了字。可谁知道,薛飞这个家伙直接是姑娘十八变,浪子回头金不换。

    急诊中心现在发展的也算热火朝天了,该是急诊中心的手术,薛飞努力的完善,该是急诊中心处理的病痛,他全部开始派人应对学习。

    所以,急诊中心已经有了样子。

    肝胆中心,这个大楼全凭着张凡脸面化缘化来的,现在肝胆中心,欧阳可以拍着胸脯骄傲的说,老娘的肝胆边疆第一。

    所以,这次从鸟市回来后,欧阳拉着护理部主任大量的招收哈族和蒙族护士。

    干什么,老太太发现斯坦钱多人傻,她也想吃一口。

    这要是按张凡他们这一代的性格,估计不会这么明显。

    可她不行,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医生不好找,护士相对就好找了很多,哈族语言在周边几个斯坦国是通用的。

    虽然几个斯塔说的语言不尽是哈语,但就如华国方言一样,其实说慢一点,带上肢体语言还是能沟通的。

    而蒙族在边疆来说,人家就是语言专家,特别是有些聪明的蒙族人,你去看看,汉语、蒙语、维语、锡伯话,相互之间不带一点点干涩的就能自如转换。

    少酋长在鸟市住院了一周后,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后,就被人家政府的官员送到了茶素市人民医院。

    人家也不傻,钱不钱的不是问题,人家要求的就是彻底的康复。

    欧阳看着从鸟市跑到茶素的120,笑的嘴都合不拢。

    ICU中,少酋长如同酒店包房一样,把茶素的一个无菌病房长包了。

    人家的费用,可以这样说,人家一个人的费用就顶一个科室的费用。

    医院发展的不错,张凡撒出去的医生,张凡也没放羊,没事就打打电话,该安抚的安抚,该鼓励的鼓励,该倾听的时候倾听。

    事业,张凡的事业现在才算起步,以前最多就是个职业,这个行当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以人才为王的行当。

    没有一个好的团队,张凡就算满身是铁,又能打几个钉呢。

    事业起步,家庭也相当顺当,邵华吃着叶酸,张凡也不喝酒更不抽烟,就等待着封山育林后孕育新的生命。

    春天了,邵华开始忙起来了,家里的老人们早就离开茶素去了农场。

    邵华白天也去农场,但是下午的时候就会提前返回茶素,张凡回到家,姑娘早就做好了饭菜。

    用人家的话来说就是,男人只有一个事业,而女人则有两个,所以,张凡对于自己的穿着打扮已经没了自主权。

    在内地,几百亩土地听起来好像很多很多,可在边疆,几百亩,算不得什么。

    特别是在远离天山,靠近国境线附近没有完善水利沟渠的土地。

    靠天吃饭,一亩地一年的租金五十元,好多人一年拿出几十万去承包,直接就如同是赌博。

    年成好,风调雨顺,几十万一年就能翻倍,如果年成不好,也能亏不少。

    不过,邵华没准备种植什么棉粮副食,她已经把土地开垦好了,大面积的薰衣草撒到了肥沃的土地上。

    然后等待着,等待着成为美美的薰衣姑娘!

    偶尔张凡休息的时候,也会被邵华拾掇成牛仔,牛仔背带裤,工装靴,头上还要扣一顶帽子,脸上必须抹上防晒霜。

    用邵华的说,本来就黑,可千万不能再黑了!

    张凡虽然从小在农村在厂区长大,但农活其实不怎么会干,很多时候还不如邵华。

    每当张凡笨拙的抬着铁锹的时候,绝对是邵华最最高兴的时候,姑娘笑的是那么的欢快。

    这也怪不得姑娘,张凡太优秀了,虽然她嘴里不说,但说没压力,哪是骗人的。

    工作中的优秀,就不用说了,张凡才毕业几年,不谈什么只有行内人了解的技术,就说职位,张凡已经是茶素三甲医院的常务院长了。

    可以说,在茶素,张凡已经是算一个小名人了。

    生活上,没有什么嗜好,不玩游戏,不呼朋唤友,好像回到家,不是看书,就是看书。

    自律的可怕,有些时候,当张凡睡着的时候,邵华也会偷偷的捏捏张凡身上的肉。

    而到了农场,邵华终于发现了张凡的缺点,“哈哈,笨蛋,你看我给你弄!”

    “啊哟,看我,来姐姐给你教!”

    张凡在农场里笨力气没少出,臭汗没少出,可活却干不好,他也是无奈的只能笑笑,接受着邵华的嘲笑。

    “这就对了,一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就是应该多来农场干干活,出出汗!”

    张凡的老子看着张凡对自己的亲家公说着。

    周一,轮到张凡上门诊。在手术室里,张凡可以做骨科的手术,普外也不差,还能做胸外,脑外的手术。

    但上门诊,他还得老老实实的挂着骨科去看骨科的病号。

    “大夫,腰疼,你看看,有时候腿也麻。又要片子啊,昨天才拍的。”

    “你的这个在县里拍的X片,腰部最好做个核磁!”张凡笑着解释着。

    病号嘟嘟囔囔的走了。

    看病,大家有个误区,总觉的医生乱开检查,其实检查相对于药品来说,你最好让医生多开一点。

    这玩意是资料,是对你身体的一个全面了解,就如同一个档案一样。

    而且这些检查,等疾病痊愈后,也不要扔掉,这就是你疾病来龙去脉的一个长久资料。

    还有,看病的时候,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也懂一点,主观的去误导医生,不要用度娘的结果去和医生聊天。

    你掏钱看病,问题一定要围绕三点,

    第一,为什么会得这个疾病。

    第二,怎么治疗,有几种治疗方式,那种治疗方式损伤最小,那种治疗方式效果最好。

    第三,愈后,要多久才能恢复,会不会复发,回家以后需要注意什么。

    千万不要上头,开口就问医生,医生我查了网上说,要开曲马多,你为啥给我开塞来昔布。

    有耐心的医生或许给你解释一下这两个药物的区别,没耐心的医生就是白眼。

    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学习的,更不是来考究医生本事的。

    你问清楚你的疾病就好,如果觉得他看的不好,转身再挂个其他医生的号,再找其他医生问问,病因,治疗和预后。

    两个医生的结论相互对比,它不香吗?没必要盯着自己半懂半不懂的去问一些和你疾病看似有关系,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

    就算人家给你解释了曲马多和塞来昔布的关系和区别,可这玩意对你疾病,对你看病有关系吗,没有!

    多问这么几个问题,结果把自己为啥来医院的事情给耽搁了。

    张凡上完门诊,摇着发酸的腰去了办公室,说实话,上门诊,有时候比上手术还累。

    大家可别觉得上门喝着茶看着报纸,病人来了随便指点几句就行了。

    华国的医生,不光要看病,还要维持秩序,有时候还要充当法官,给排队吵架的病人判官司,很忙的。

    喝茶,患者能把吐沫星子给你喷到你水杯里,而且上门诊,张凡很少喝水。

    因为一旦喝多了,就要上卫生间。

    你看完一个患者,想着要去卫生间,理解的患者也就理解了。

    不理解的患者绝对会拽着你的白大褂质问:为啥轮到我了,你就要去卫生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呵呵,有时候也无奈,你又不是我领导,我为啥对你有意见呢。

    张凡摇着腰打着招呼去了行政楼,中午休息一会,下午他还要去手术室。

    周一的患者是最多的一天,医院里面都是匆匆的脚步,就在这个时候120呜呜呜的来了。

    医院的120,呜呜呜,是常态,不呜呜呜,都不对劲。



    三甲医院,有没有混日子的,有,多的很,比如有点关系的,能进入什么设备科的,能进什么后勤处的,混日子不说,油水还大。

    医疗这个行业,是个浪费特别大的行业,比如无菌包打开,不管用不用,只要开了口,这玩意就算报废了。

    而医生在三甲医院好混不好混呢,说实话,太难混了,都是同行,全都相互盯着。

    今年你出什么成绩了,发表什么论文了,大家都看着呢,相互心里暗暗叫着劲。

    要是得过且过,哪完了,不光上级看不起,就连下级医生也瞧不起,而且,还会平白无故的成为大家的笑柄。

    被开玩笑的永远是你,被边缘化的也是你。

    所以医生护士在三甲医院实在不好混,要是遇上一个积极进取的领导,那日子更是难熬。

    只能每日每夜的熬,想混,没可能的。

    张凡弄了一个住院医轮训制,欧阳又开始准备弄一个副主任预备制。

    就是科室副主任也不常设了,只要是主治以上的医生,都可以应聘,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能出成绩,欧阳就敢破格使用。

    医院里面,新陈代谢忽然加快了,老太太的性格做派都很老派,训人的时候,你站的不直溜一点,她都龇牙咧嘴的。

    可在人才的使用上,老太太绝不保守,只要能被她拉到医院的医生护士,就会被她的这种领导作风给折服。

    有时候张凡也会悄悄研究欧阳的执政理念,总是不经意的让张凡钦佩。

    人文学科和自然学科,区别还是太大太大了。

    医院发展的蒸蒸日上,同一个城市的另外一个三甲华医院,早已投降,其他几个二甲级别的医院也以市医院马首是瞻。

    张凡回到行政楼,办公室的主任早就给张凡从食堂里打来了午饭。

    他自己也拿着饭盒坐在张凡对面,陪着张凡吃饭。

    “嗯,这个标书怎么又放到我办公室里了。”张凡一边吃,一边抽空看着行政业务。

    “呵呵,欧院说她最近要忙着招收护士,所以这些工作,她帮不了你了。”

    医务处的主任笑着说道。

    “哎呀!”张凡都无奈了。别看张凡给欧阳赖皮,欧阳人家也会,水里来的水里去。

    你说你要上手术,好,我忍了,这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说我去招人,直接又把工作甩给了张凡。

    张凡难道下一次还要用手术来当借口?估计肯定的。

    “主任你怎么没去,你不去把把关吗。”张凡对老太太也没办法,有一下没一下的和医务处的主任聊着天。

    医务处主任姓陈,叫陈生,很有股子港味,他是眼科医生出身。

    老黄时代的医务处主任,欧阳看不上,一脚踢飞,陈生被欧阳拉到了医务处的位置上。

    医务处主任,这个位置不好干。下,要面对医生,特别是三甲医院的医生,业务上一个比一个厉害。

    医务处的主任业务水平要是不行,连人家哪里犯了错误都发现不了。

    对上,要面对领导,不光要有执行力,还有相当厉害的理解力。

    陈生这个主任当的就很完美,副主任家里有人能怎么样,医务处的都知道,陈生不发话,副主任说的话就是放屁。

    “嘿嘿,我哪里会把关,我也就能伺候伺候您。”陈生嘿嘿一笑。

    “呵呵,主任太客气了。”

    “张院,听说你认识一中的校长,我家有个亲戚的孩子想换个班级,你能不能打个招呼。”

    陈生看着张凡吃完了,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给张凡说道。

    他难道不认识校长吗,认识,但他就拿着这种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情来求张凡。

    这就是一种职场的生存方式。

    “行,没问题。”张凡刚答应没多久。

    医务处的就打来了电话。“主任,泌尿科一个重病号报病危了。”

    医务处的干事给他们的主任打来了电话。张凡听到病危,就坐了下来,静静等待陈生挂电话。

    陈生挂了电话,对着张凡说道:“张院,泌尿科有个重病号,报病危,患者估计危险了。”

    医院,一般报病危不会上报,只有确定患者无法拯救的时候才会上报,或者死亡以后,才会去上报。

    “走,我们去看看。”张凡起身,拿起白大褂就朝着门外走去。

    泌尿科,张凡一是系统还没打开,二呢这个科室有点特殊。

    首先,泌尿科的主任别看在医院里相当听上级的命令,其实人家就听欧阳的。

    因为泌尿的主任李雄,人家早年间和欧阳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据说当年都到了谈婚论嫁了,结果分手了。

    后来,欧阳当副院长,当院长前,李雄对欧阳是退避三舍。

    等当了副院长,李雄敢顶着老黄听欧阳的,欧阳当了院长,随着张凡的崛起,外科本就不服气内科领导当院长的科室主任们,彻底拜倒在张凡面前。

    毕竟张凡手术技术放在那里,而且最重要的是外科的人。

    可泌尿科不,李雄虽然对张凡也尊敬,但人家还是听欧阳的。

    所以,茶素外科的其他科室笑话泌尿科是外科楼里的内科科室!

    张凡和医务科的主任快步走到了泌尿科,还没到泌尿科,从电梯里面就能听到家属大声的哭泣。

    出了电梯,张凡看到李雄主任就在病房门口打着电话。

    病房里面的哭骂声更是明显了许多。

    看到张院后,李雄挂了电话就赶了过来。

    “张院长!”

    别的科室,特别是外科系统的科室,见到张凡清一色的:张院,就算欧阳在,也是张院。

    特别是普外的主任,赵全平,有什么事,都是先向张凡报告。

    而老李,李雄则是例外,永远的正正经经的张院长。

    “什么情况?”

    张凡点了点头,问道。

    “一个车祸的年轻人,术后,出现衰竭,肾功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刚帮着家属联系看看有没匹配的肾源。可……”

    老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说不成,就算张凡去联系,也没办法联系到。

    “先看看患者!”张凡带着李雄和医务处主任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身血迹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全身浮肿,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个着装一看就知道是体制内的中老年女性,还有一个神情萎靡的中老年男性。

    女人一边哭,一边骂,“都是那个狐狸精,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啊,现在你都成这样,我和你爸爸怎么办啊。”

    “别哭了,让我们张院长给孩子检查一下。”李雄严肃的对女人说了一句。

    女人看到张凡,赶忙的起身,擦着眼泪,可怜的望着张凡。

    张凡上前检查,患者后背明显有撞击伤,后备上缠着本带,看来肋骨也断了很多根。

    外伤看起来好似不严重,但肾脏因为车祸导致肾功明显出现异常。

    “透析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

    “抓紧联系肾源。”张凡轻声的说了一句。

    “院长啊,求求你了,一定要给孩子看好啊,他还年轻啊,他是受了大罪的。”

    女人抓着张凡的胳膊就要哭诉,张凡刚要开口,只见女人眼毛寒光,如见了生死之敌一样,虎牙都漏出来了。

    随着女人的目光,张凡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楚楚可怜年轻姑娘,想进不敢进,但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男孩子。

    当看到男孩子妈妈冒着寒光咬牙切齿的时候,姑娘惊慌失措的说了一句:“小帅,你要坚持住,我过几天再来看你。”然后转头跑了。

    “狐狸精,都是你,都是你。”说着就要追出去,像是要撕扯了对方一样。

    病床上的男孩子,从张凡进来,他就如同枯木一样,不说话,问话也不回答。

    结果这个时候,男孩子说话了,轻声的、吃力的祈求的,对着他的妈妈喊了一声:“妈,求你了!”

    女人转头看到儿子眼里含着泪光,浮肿脸庞上带着无尽的哀伤,她心疼,疼的就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妈知道了,妈知道了,妈再也不说她了,孩子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孩子啊!”

    张凡看了看,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转身出了病房。

    “张院长,先去办公室坐一坐吧。”

    进了办公室,李雄给张凡说道:“患者入院前是车祸后送入了医院。

    汽车撞击在后背,血尿明显,昏迷。当时急诊手术。

    切开后,发现右侧肾脏明显破裂,没有任何保留的可能,而左侧肾脏也有裂伤。

    当时只能切除右侧肾脏,保留左侧肾脏,然后进行保守治疗。

    结果,患者术后,肾功明显下降,彩超检查,患者左肾……”

    就在李雄给张凡报告患者病情的时候,有人敲门,李雄打住话题,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刚刚跑掉的姑娘,这个时候怯生生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望着李雄。

    “医生,我能听听王霄的病情吗?”

    李雄见过几次这个姑娘,每次都让患者的妈妈骂走。

    “先进来!”说这话,李雄把姑娘带进了办公室,他是知道男孩子妈妈的威力,那个咒骂,那个拼命的架势,李雄可不想让她们在这里再吵架。



    生活,比如欧阳爱看的棒子电视剧,张凡就算实在无聊,也不看。

    一咳嗽就是一巴掌的血液,一恋爱,不是富豪千金爱上穷小子,就是七八个总裁迷恋上一个灰姑娘。

    张凡想想都觉得这玩意糊弄人呢。没见几个星星的老头子,想干什么干什么,灰姑娘!

    所以每当早晨开会的时候,看到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眼冒寒光的三角眼肿成桃的时候,张凡就知道,欧阳昨晚又被糊弄了。

    欧阳绝对也知道这玩意是假的,可就是爱看,所以,不光老太太也好,还是各科室的小姑娘也罢,都很奇怪的。

    其实,人家奔着唯美的爱情去的。

    上班以后,张凡觉得爱情,哪种撕心裂肺,奋不顾身的爱情到底有没有呢,或许有!

    特别是和邵华交往后,结婚后,张凡觉得这个人,自己要保护她一生。

    而未恋爱前,哪种撕裂般的爱情,他不懂。恋爱后也是平淡如水,轰轰烈烈,他没体会过,也不是很相信。

    可上班了以后,张凡慢慢的才发现,电视里面的情情爱爱,还是浅薄的,而人间的爱情还是有轰轰烈烈的。

    有为爱情,守候在病床前,几十年如一日,不离不弃。

    更有说不出爱字,但相濡以沫陪伴终生的,白发苍苍还轻轻握着对方的手相互道别,如同还是当年哪般青春年少分别在上班的路口一样。

    甚至为了对方,把生的机会让给恋人,自己则选择死亡。

    特别是心内科,生命忽然而止,没有一点点征兆就撒手而去。

    说实话,有时候看看患者的爱人,哭的痛彻心扉,真的能让旁人能让医生们懂什么是心疼。

    而泌尿科,如果是慢性肾病,这种说死,可还有希望,说活,但肾源遥遥无期,就如钝刀子割肉,一天天的煎熬着患者和家属。

    真的,当人才两空的时候,看着患者的爱人,哪种不甘心的悲伤,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很是让人无法忍看的。

    当然了,也有为了爱情割腕的,虽然没找到桡动脉,这个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泌尿科的小伙子叫陈啸,未受伤之前也算是一个帅气的小伙。

    他和被她妈妈叫狐狸精的姑娘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姑娘叫尚佳佳。

    他们同岁,都是在茶素医院出生,而且还是一个大院里,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起长大的。

    初中的时候两人就有点意思了,到了高中,更是偷偷的拉拉手,碰碰舌头什么的。

    陈啸的爸爸是尚佳佳爸爸的下属,都是在体制内的。

    陈啸一家,在妈妈的鼓励下和父亲的默许下,略有点巴结尚佳佳一家。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啸的爸爸把尚佳佳的爸爸给举报了。

    说是贪污,到底有没有贪污,没有定论,但尚佳佳的爸爸从一个科长被免职成了一个享受科级待遇的科员。

    狗血的事情还在后面,尚佳佳的妈妈去找陈啸家理论。

    话不对头,尚佳佳的妈妈和陈啸的妈妈撕扯在了楼道里,两人如同两个叨在一起的母鸡,一地鸡毛,两个大花脸。

    然后成了院子里家属们的笑谈。

    当时闹的很厉害,据说头发血渍都撕扯了一地,最后以致于110都上了门。

    陈啸一家最后也未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什么好处,陈啸的爸爸仍旧是科室那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干部。

    两个小人的世界忽然从大家看好,好像变成了喋血的仇人。

    这个事情发生在尚佳佳和陈啸高二的时候,两人从拉手变成了再也不说话。

    尚佳佳的爸爸免职以后,开始烂酒,反正逢酒必喝,喝了就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矜持。

    结果就在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尚佳佳的爸爸终于在再一次酩酊大醉后,因为呃逆出异物后吸入气道,活活憋死。

    他算是解脱了,尚佳佳的妈妈得了一场大病,她是家庭妇女,没工作,原本一个小康之间,忽然就这么进了穷人市场。

    夫死母病,尚佳佳差点休学,十几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好在亲戚帮衬下,姑娘算是能继续上学了。

    而陈啸呢,或许是年少青春,或许是热血少年,他也曾想着和尚佳佳流浪天涯,远离仇恨。

    但是,毕竟是孩子,出了茶素市区,他连去哪都不知道。

    可就在尚佳佳爸爸出事后,尚佳佳差点休学,陈啸觉得要为尚佳佳做点什么。

    把自己历年来的压岁钱偷着给了尚佳佳,尚佳佳一脸寒霜的扔在了他的脸上。

    看着姑娘日益消瘦,连早餐都舍不得吃,他心疼,偷着买早餐,被她砸在头上。

    高考,尚佳佳憋着一口气,咬着牙,拧是从悲伤哀痛中考上了鸟市的一所师范大学。

    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是,陈啸竟然放弃了高考,他没去参加考试!他的学习其实和尚佳佳不相上下。

    陈啸的老娘疯了一样,骂老公,打儿子,甚至跑到尚佳佳家门口破口大骂。

    死结上又添了一道瘢。

    事情如果到了这里,或许两人就是天涯路人,茶素虽小,但要是不想见,这个小城市还是能容纳下两个永不相见的人。

    按照成年人,老男人,油腻中年男的看法,陈啸这个小伙子,莽撞、任性、不识大局。

    可谁也没想到,当尚佳佳上了大学后,他从家里跑了出去跟着去了鸟市。

    就这么,四年里,小伙子刚开始满鸟市的打临工,攒钱,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尚佳佳。

    学费生活费,尚佳佳不要,一次不要,他来第二次,三次不要,他来第四次。

    慢慢长大的尚佳佳也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她也曾泪流满面的痛骂过陈啸。

    但,还是没办法阻止小伙子或赎罪或痴情的付出。

    尚佳佳的妈妈病情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了尚佳佳不得不接受陈啸钱和物。

    两人就如地下党接头一样,短信联系,见面连话都不说,一个给钱,一个低着头拿钱。

    真的,尚佳佳也曾恨自己,也曾成宿成宿的躲在被子里哭,她恨自己的懦弱。

    她能干什么?她能干什么?

    四年的时间,就这么磕磕巴巴的走了过来,陈啸也从一个汽车修理的学徒变成了一名技师。

    也可以说,是陈啸供着尚佳佳上了四年大学。

    就在尚佳佳毕业后,找到工作,拿到第一份工作后。

    陈啸找到尚佳佳,两人经过了一次长谈,或者说是做了一次了结。

    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就如陌生人一样。

    我们的仇恨和爱恋就让它如风一样的飘走。

    就如过客,彼此就是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过。

    皎洁的月光下,真的,两个年轻的人错了吗?分手的时候,两人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

    眼泪流满面!

    尚佳佳也曾试探着在自己母亲面前提起过陈啸,她妈妈就一句话。

    谁都可以,就是陈啸不行,如果她真要选择陈啸,她妈妈说,她能死在尚佳佳的面前。

    尚佳佳在茶素一个县里当老师,陈啸在茶素市区开着一个小小的修车店。

    两人真的再也没见过面,最多也就是从同学朋友嘴里偶尔听到彼此的消息。

    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陈啸的妈妈在政府搞妇联工作。

    既然儿子没上大学,那就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吧,介绍了无数个女孩子。

    他每次都去,可每次都不成。

    尚佳佳在单位里追求的人也不少,但很多人知道她家的条件后,也打了退堂鼓。

    世上的酸甜苦辣,她算是尝了一个遍,父亲在位的时候,她是亲朋好友嘴里的佳佳,是公主。

    父亲走了,妈妈病了,从刚开始还有点人帮忙,到后来真的是举目无亲。

    恨吗?

    她不知道。

    苦瓜藤上结苦瓜。

    就在她觉得或许新的生活要开始的时候,陈啸的妈妈来到了学校。

    指着她破口大骂,说她是狐狸精,说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原来,一个周末在茶素的一个咖啡厅,看到尚佳佳和一个年轻的男性一起喝咖啡。

    其实,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想追求尚佳佳的,因为是同事介绍的,尚佳佳赴约,然后把自己家的情况大致说一遍。

    男人从刚开始的爱慕变成了思考,最后友好的……

    而陈啸这一天心神不安,他不希望尚佳佳和别人恋爱吗。

    也没有,可就是好像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好像没意思,对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喝了两口小酒,想着喝酒或许能麻醉自己,还没喝多少,一个熟客的汽车半路抛锚。

    服务行业就是这样,人家打电话了,你就得去,如果这次不去。

    不管以前多熟,不管以前交往的多好,或许你就会失去这个客户。

    结果因为他精神不集中,在公路上被车撞了,差点没送到医院。

    同学们,朋友们,得知后,都去探望了。

    尚佳佳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姑娘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明明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就是觉得心疼,疼的厉害。

    一点都不想哭,但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流了下来。

    她想起鸟市的时候,大冬天,零下二十多度,陈啸穿着单鞋,冻的在宿舍楼前像个兔子一样,不停的跳动。

    双手冻疮流水,原本那个白皙执笔的手,粗糙的开了口子,指甲缝里永远都是洗不掉的黑色油污。

    就是这么一双手,每个月不差一天的把钱送来。



    老李把姑娘请进了办公室,原本把患者的情况告知非亲属是不应该的。

    可姑娘进门后,还没说话,就拿着一沓钱,说是给陈啸当医疗费。

    不明不白的,老李肯定不会收,“他,他到底怎么了。”

    老李虽然不知道姑娘具体和患者什么关系,但还是在姑娘祈求的眼神中把陈啸的病情告知了。

    “难道就没希望了吗?”

    姑娘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只要有肾源,还有救,如果没有……”老李的话语,听在耳中如此的冷酷。

    其实,生活就这样,医生有没有怜悯,有,但怜悯是无用的。

    姑娘把脸埋在怀里,抽动着,泪水顺着指缝慢慢的滑落。

    张凡,老李,还有医务处主任陈生,几个老爷们看着姑娘悲切,像是释放,但又像是解脱一样,泪水无声无息的滴答在地面上。

    张凡看了一眼陈生,陈生立马明白张凡的意思。

    “姑娘,别哭了,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就在合适的时间里多来鼓励鼓励他。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们还要开会商议一下患者的病情,你看……”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谢谢!”姑娘点了点头,擦了擦泪水出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能联系到具体的医院吗?”等姑娘出去以后,张凡开始询问李雄。

    “患者家属已经在边疆省有资质做肾移植的医院全部申请排队了。”

    张凡点了点头。

    其实,全世界那里做肾移植做的最多,不是人口巨大的华国,也不是欧美日,而是非洲。

    器官移植,其实华国管控的非常严格,就这样还是有漏洞。

    比如用肾换苹果的,为什么以前献血医院还会给钱,现在为什么不给了。

    是医院吝啬到严监生的地步,还是医院血库丰沛到已经不需要血液了。

    说实话,有时候,医院真的想拿钱去买血,特别是一些特殊的血液,一旦缺乏,医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患者死亡,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为什么不能给钱呢,就怕产生地下黑色利益链条。

    亏本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买卖抢着做,早几年,有黑心的中介能把持一个地区的血库,他们的手里有无数自愿或者非自愿的献血者。

    真的,很可怕的。就如黑煤窑一样。

    等待,无尽的等待,患者一日肿过一日。尿袋里面流出的尿液,就如洗肉水一样。

    尚佳佳从哪天以后,再也没来过。

    虽然自己父母天天宽慰自己,可看着往日泼辣不讲理,但为了家怎么都能豁出去的妈妈。

    现在背着自己以泪洗面,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他只是不想再添加悲伤而已。

    还有懦弱了半辈子,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操心的爸爸,在几周的时间里满头乌发变成了银白色。

    有时候,陈啸也望着病房的门口,听着楼道里面过往的谈话声,他也在期待,期待或许哪个声音的出现。

    可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肿如发面馒头的胳膊,他又不想让她来。

    希望她的脑海里,自己永远是哪个肆意昂然的少年吧!

    老李也帮着联系了好多好多医院,但是全国需要肾源的不知凡几,就算排队到了前排,没有合适的匹配也只能等待。

    ……

    欧阳去了鸟市招人,医院里的业务全部压在了张凡的头上。

    张凡早晨上手术,下午去行政楼处理行政业务。

    而且少酋长从附一被就抢救成功后,附属医院的院长直接提升了半格,去了卫生厅。

    赵京津也终于升了半格,成了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原本茶素这边也是想让欧阳去卫生局,然后让张凡接手医院。

    主管卫生的领导私下里都找张凡谈话了,结果当场就被张凡拒绝了。

    有功不酬说不过去,最后张凡被内定为省劳动模范,这个奖励看起来好像有点轻,其实体制内的人都知道。

    你弄个单位的劳模都能打破头,何况是省级劳模呢。对于卢老来说,老头也是愿意看到张凡得到劳模而非升官。

    就在少酋长住进茶素没几天,斯坦总统访问华国,顺便参观了茶素的新工业基地。

    人家就是来华国最后确定合同的,至于茶素新工业基地,都是扯淡的。

    茶素工业,只有几个小到连南方家庭小作坊都打不过的化工厂,人家有啥参观的。

    人家主要是有个借口来看自己的儿子。

    自己儿子在华国被救,合同他也痛痛快快的签订了。

    然后在一位专门管经济的副总陪同下来到了茶素,然后直接进入了茶素医院。

    人家的行程直接就没提前通知,马上要到医院门口了,政府这边才通知给张凡。

    张凡就没当一回事,来就来呗,患者家属来了,医生们还要列队欢迎吗?

    不过有个副总,面子上要过的去,张凡准备安排着医生护士们在行政楼里迎接一下算了。

    让张凡命令大家去医院大门口换上新制服,带上鲜花,抹上口红涂上腮红,他有点拉不下脸来。

    张凡收到通知后,就和医务处的陈生大概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陈生扭捏的不说话,“没时间了,马上就到医院了,赶紧吧主任,有啥意见,赶紧说。”

    张凡看着对方。

    “要不,要不给欧院打个电话。”陈生看着张凡,生怕张凡生气,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陪同的是副总。”

    张凡本就没心思在行政业务上,说实话,他对陈生的建议,一点怨言都没有,这种权利,对他没一点吸引力。

    陈生就在张凡面前给欧阳打电话。

    “哎呀,哎呀,副总来了啊,还是管经济的?哎呀,哎呀,对方总统都来了,哎呀,哎呀!”

    开着扩音器,欧阳的声音掩不住的惊喜直接从电话里面送了出来。

    张凡腹诽的想着:“这老太太,太官迷了吧!”

    “快,快,你组织人手,必须组织年轻干练的医生护士,在大门口欢迎。

    人家通知的这么晚,估计也有顾虑,就别打标语了。

    但我们的工作人员,一定要体现出我们茶素人民医院饱满的工作热情。

    这事你亲自办,我也不指望张院了。你在张院办公室吧,把电话给他。”

    别看欧阳平时好似一副铁娘子的架势,其实欧阳贼的很。

    她一听电话,就知道个大概。

    “欧院!”张凡无奈的从陈生主任手里接过电话。

    “我马上就进河谷了,最多半个小时就到医院,记住,你现在就一个任务,想尽办法把他们拖延半个小时。”

    “人家要走,我难道拦着不让走?”

    张凡都快疯了,他哪里有这本事啊,拦着副总和一个总统。

    虽然是副的,虽然是一个小国家的总统,张凡就能拦着?

    张凡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欧阳在电话那头,估计身子都立起来了,要不是她的奥迪矮一点,她绝对叉着腰站起来开始指点江山了。

    听张凡不说话,欧阳的声音传了出来,“傻娃啊,你先带着他们参观咱们医院。

    医院这么大,溜他们半个小时。”

    “额!”汗都下来了,真的,听着都如此的不靠谱。

    “你就说,患者在治疗,半个小时内暂时无法探视,等治疗结束后,再行探视。

    懂了没,我的少爷,哎,愁死我了!”

    欧阳倒是先发愁了先埋怨起来了。

    “您要干什么?”

    “照着我的办!”说完,欧阳挂了电话。

    张凡和陈生大眼望小眼,“怎么办?”陈生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办,听她老人家的指示办啊,不然来了还不得吃了我啊。快点吧,不然来不及了。”

    陈生点着头往外跑,张凡也起身赶紧整理着自己的白大褂。

    “什么事情哦!”张凡嘴里嘀咕着。

    没多久,医院里面最年轻的护士,最年轻的医生们都被安排在大门口。

    亲一色的都是崭新的白大褂,陈生走来走去的给他们帮着把有点皱褶的白大褂给拉平。

    “严肃,活泼,精神饱满,热情洋溢,记住没有,大家不要叽叽喳喳了,注意纪律。”

    医生们还会给点陈生的面子,至于护士,人家有总护,倒是不怎么怕陈生。

    没多久,在家的领导都下楼在医院门口等待了。

    “欧院呢?”老高看了看,没找到欧阳。欧阳去哪了,他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绝对少不了她。

    “院长马上就到了。主任,等会说点啥?”张凡说不紧张,其实也不是。

    副总啊,怎么也有点小紧张的。

    “不用你说什么,等会茶素政府肯定有人接待,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其实也不会问什么的,就是医院的建设之类的事情。”

    “哦!”张凡定了定心神,“要不,主任您打头?”

    “胡闹!你紧张什么。”老高瞅了一眼张凡。

    没多久,政府这边的车队来了,真的是国宾的待遇,警车打头,骑警伴随。

    车队进了医院,茶素政府的老大就先下了车,和医院经常打交道的领导直接到了张凡的面前。

    在张凡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车队就停了下来。

    张凡被负责卫生的领导轻轻的拽了一下,张凡明白,然后他赶紧上前。

    身后跟着老高和任丽,其他院领导就在原地等待。

    “这是茶素的常务副院长张凡,这次的手术就是张院长亲自做的。”

    茶素领导亲自做着介绍。

    “辛苦了,年少有为啊,当时我也在鸟市,不错,很不错,小伙子很精神。”

    副总轻轻的拍了拍张凡的手背,笑着说了几句,然后把张凡介绍给了酋长。

    一身洁白袍子的酋长,站在张凡面前。显得格外矮胖矮胖。

    但,人家听到翻译的话后,一脸的喜气。

    “带队去看看患者!”茶素老大轻轻的给张凡说道。

    张凡立马一脸难为的说道:“通知来的太晚,患者现在正在做治疗,是无菌的,现在探视感染几率太大了。

    得等一会!”

    “要多久?”管卫生的领导,头发都竖起来了。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治疗就结束了,然后就可以探视了。”

    酋长一听,当然愿意等半个小时,所以,张凡就带着一行人准备去医院参观参观。

    “不要去患者多的科室,就转转比较有科技含量的。传染科之类的直接就……”

    管理卫生的领导不停的给张凡悄悄说着。

    “这是我们的心肺功能科室,目前是整个西北心肺功能最全的一个科室。”

    张凡经过一个初期的紧张后,也就放开了。

    “这是,我们的辅助科室,CT核磁还有四维彩超,都是世界一流的设备。

    目前,我院在职员工一千三百多人,中高职的有……”

    张凡越说越顺畅,反正这些都是平日里接触的,有一说一。

    特别是副总,很和蔼,一直很认真的倾听着,不时的还要提出一些问题。

    虽然谈不上有多专业,但还是很有见地的。

    比如:这些先进仪器的检查费用是否报销。医院人才梯队的建设是否出现明显的流失。

    半个小时没到,欧阳就杀来了。

    她刚开始还在队伍的后面跟随着,慢慢的,慢慢的,欧阳越来越靠前。

    “医院现在有什么困难。”实在没地方参观了,临床科室不让去,难道带着领导们去医院的食堂参观?

    就在张凡没办法的时候,副总估摸差不多也半个小时了,算是用一种结束性的询问看着张凡。

    “困难?要是说困难,那就太多了。医护人员工资待遇,住房问题,单身狗的婚姻问题,医院设备问题,财政问题,科研资金问题。太多太多了。

    可要怎么说呢。”

    就在张凡思考的时候,欧阳上前了。

    “首长您好!”

    “她是医院的院长,也可以说是张院长的伯乐。”茶素领导顺水推舟的把欧阳介绍了一下,但看欧阳的脸色倒是不怎么友善。

    “医院的困难是有!”这话一说,茶素政府这边青一色的变脸。

    “但是,在政府和组织的大力扶持下,眼前的困难都是能克服的。

    张院长前面也大概介绍了我们医院的优势,其实,我们医院最大的优势就是扎根边疆,服务边疆。”

    听着欧阳程序化的回答,副总也没有表示不耐烦。

    结果,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我们不能等和靠。

    等上级,只会给政府增加压力。

    靠,只能让医院发展缓慢。

    虽然我们医院地处边陲,但,目前我们医院在肝胆,烧伤不光是在边疆甚至在西北都是名列前茅的。

    特别是我们医院的烧伤科,目前和首都中庸大学进行联合科研,共同在我们边疆成立了一个世界顶级的实验室。

    还有我们的肝胆科,不光和中庸大学,还有青鸟大学,魔都方东医共同成立专项科研项目组。”

    这话一说,副总一脸的惊讶,中庸大学,青鸟大学,甚至方东。尽然还是世界一流的。

    这名头,太吓人了,副总都不相信了,直接看向了茶素和鸟市政府的领导。

    张凡脸烧的都站不住了,这老太太太能吹牛了。

    烧伤科明明就是和中庸的一个皮肤科联合,人家来了一个中庸大学,这是一回事吗?要是强行说,也算。

    世界一流,要是说材料,目前还真的是世界一流,可除了材料,其他连华国二流都站不住啊。

    真的,张凡都惊呆了,这老太太要干嘛。

    政府这边,懂的能有几个,看看茶素医院门口挂的牌子,铜牌金字的,反正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想不到啊,可这又是必然的。从少酋长的手术,我已经感觉到茶素医院的不凡。

    真的身临其境后,我能从这里的医护人员脸上看出一种骄傲来。

    这就是科研单位最大的成就,能培养出工作人员的骄傲,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手里的科研成果。

    我很欣慰,真的,你们,你们一线的医护人员辛苦了。”

    副总说的很动情,原本想着估计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医院,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谢谢,谢谢,有您的这句话,我们知足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

    其实,我们医院还有一个特色,就是我们医院内部双语人才很多。

    比如斯坦国的语言,我们这边交流起来一点困难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不用在关键时刻寻找特殊语言人才。

    这就是治疗争取了无数的时间!

    而且,目前我们医院,在对外医疗方面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就是……”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能要点脸吗?”陪同的鸟市卫生厅的领导还是大概清楚的。

    按照欧阳的说法,茶素医院已经超越了茶素地区,胜过了鸟市,连卫生厅直属的医院,都不是对手了。

    但是作为同是边疆省的前提下,欧阳放出来的这个大苍蝇,他们不得不咬着牙吞了下去。

    欧阳一翻话语,让茶素一帮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好像忽然觉得自己高大上起来。

    听听,中庸大学,东方医院,听听,听听,这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词语吗!

    翻译的姑娘快速的把欧阳的话语说给了酋长听,张凡虽然听不懂翻译的话,但翻译好几次说到了中庸。

    他好像懂了,而且随着翻译的语气,张凡看向了酋长,酋长眼睛都亮了。

    “哎,又要开始砸人了,这锤子这下甩的太高太大了吧。

    这是想着一口吃饱啊。”

    随着欧阳的报告,茶素领导的脸色上红彤彤的,这是什么,这就是政绩啊!

    “就是什么?欧阳院长对吧,欧阳院长你放心说,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告诉你。

    我能解决的问题,我马上给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把问题交给管理卫生的领导,让他们来给你解决。”

    副总也彻底被欧阳勾引起了兴趣了。

    想一想,原本边疆国境线上的医院,不指望它能出成绩,也不指望它搞科研。

    只要能满足当地人民的医疗需求,说实话,这都已经求爷爷告奶奶了,哪里能想到现在茶素医院能发展到如此程度。

    人家副总虽然不是管健康卫生,但人家去过华国多少地方,见过多少医院。

    所以,忽然好像是,羊圈里赶出一个骆驼来,他怎么会能没有兴趣呢。

    而且,如果这边的医院有比较好的经验,何尝不可推广呢。

    所以,当欧阳拖着话音说就是的时候,副总发话了。

    华国有个特色,或许比较片面,但是你自己留心观察,比如一个单位或者行业中,中层干部的官威绝对比高层大很多。

    而且往往在说到具体事宜的时候,他的说话云山雾绕棱模两可。

    你怎么去理解都可以,“大方向上,我们还是鼓励的,但是在细节上,你们是不是在多多琢磨琢磨呢,当然了,现在看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车轱辘圆又圆,真的,这话从嘴里出来,放到地上都能咕噜咕噜的转着圈的跑。

    出事了,他说过,你要多琢磨琢磨,成功了,人家说了上级是大力鼓励的。

    而到了真正做事的高层就不一样了,有一说一,绝对不会说出让你产生歧义的话。

    估计这就是境界。

    副总当场拍板办公,欧阳眼睛喜庆的都成缝隙了。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们这边不光负责周边县市的医疗救治,有时候还会参与到边境的抢险救灾。”

    说完欧阳停顿了一下。

    接着说道:“有时候,交通上力所不逮,我想是不是政府能帮我们把这一块提高提高。

    当然了,我也理解政府的难处,虽然我们修建了停机平台,可……”

    说着话,欧阳抬头看了看急救中心楼顶上高高竖立的信号灯。

    这话一说,不光周围的人,就连张凡都吸了一口冷气。

    这老太太一口下去直接就能把人咬疼啊。

    “你们当地政府什么意见。”副总面不改色,听完以后,看向了茶素的领导。

    领导腰子都快闪断了,你好好的夸一夸就完了,现在这么一下子,这不是将军吗?

    不答应吧,肯定给领导留下没魄力不进取的印象。

    答应吧,不说茶素吧,整个边疆除过军队。

    有一个单位算一个单位,有一个企业算一个企业,有谁家养着直升飞机。

    再说了,真要答应了,茶素管财政的领导估计真的能上吊,这以后的日子过不过了。

    而且真要这样弄,茶素医院上交的财政全填进去不说,还要搭一点!

    可是领导问话了,自己难道装着听不到吗。

    咬了咬牙,“医院有信心发展,我们做后盾的,就算当了裤子也要咬着牙支持。”

    这位领导也有水平,我支持,医院发展我绝对支持,就算我们边疆茶素市穷死,我也支持。

    但是,人家副总的水平更高,他一听就知道,地方领导想赖账。

    “你们能出多少,现在你们开现场会议,确定数额,不够的……”

    话没说完,酋长发话了。

    “张医生,我家孩子现在可以探视了吗?”

    “时间到了,治疗时间到了,您请。”欧阳直接接话了。

    “你们就在这里开会,不用陪同了。”

    副总下了命令。

    好吗,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

    “你们警察系统的慰稳基金能出多少?”这话一说,原本打酱油的警察领导不干了。

    “领导啊,您是知道的,我们任务重压力大,一线警员……”

    诉苦谁不会,一个说完,不等领导发话,其他单位的紧跟着诉苦,一个比一个苦,一个赛一个的黄连。

    在ICU内,酋长看着玻璃房子内的小伙子,抬着头向自己的老子挥手。

    虽然鼻子上还挂着引流管,身体看起来还很虚弱。

    但孩子精神不错,不挺的挥手不说,还不停的用手势表示着自己很好。

    “快,让护士拿进去一步电话。”欧阳对ICU的黄主任直接下了命令。

    没多久,酋长拿着老黄的电话和玻璃房子的孩子通话。

    说着,说着,一直保持着仪态的酋长眼里慢慢流出眼泪,但是表情却是那么的高兴。

    对话翻译没有说,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酋长心情现在很不错。

    “茶素医院很好,直升机我们斯坦国,可以捐赠一架。

    但是,我要求,我们国家的医院可以和茶素院开通医疗直线援助。”

    酋长看着副总,副总笑了笑,“在所不辞!”

    外科大楼外,茶素领导们还在打嘴仗。

    “茶素市医院,你看看他们这几年,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

    再看看我们财政局的大楼,和人家一比,我们哪里是管财政的啊,我们就是一个庙啊。”

    ……

    送走了领导,欧阳高兴的唱着定军山,老太太女腔唱着,但怎么都能听出一股子钢铁音来。

    “院长,是不是过了?”张凡苦笑着跟在欧阳身边。

    “你不懂,这种时刻,你看着好像茶素政府这边不高兴,其实人家高兴的很。

    而且,也算是三方都赢的局面。”

    “怎么?”张凡不理解。

    “你自己想,不要什么都需要让我来给你分析,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么傻呢。

    去吧,说的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哎,你说咱也没签个什么意向书合同之类的,是不是有点大意了?”

    张凡还没离开,老太太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转头问张凡。

    “哎!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之尊。”张凡笑了笑。

    “多大的一国啊,还没边疆大呢,行了,赶紧忙去吧。

    我给你说,我最近忙的很,你注意点,别在什么事情都指望着我,你也是拿工资的!”

    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

    老太太赶走了张凡和任丽还有医务处主任陈生。

    张凡看了看任丽,任丽笑着说道:“要是真的能给咱们来一辆救援直升飞机,哪就太好了。

    以后如果出去救援,也不会因为时间路途的原因而有所遗憾了。”

    “是啊!”张凡佩服的点着头,他现在真的,对欧阳这方面,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啸的肾源越等越没消息,他的家人真的是望穿秋水。

    电话不管有没有电,时刻保证着充电状态,时不时的还要拿起来看看是否有信号。

    陈啸的身体浮肿的日益严重起来,食物也开始被医生们严格控制。

    肾病,真的,相当煎熬,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好像永远都有希望,可希望遥遥无期。然后一点点的消耗着患者的精神煎熬着家属的内心。

    陈啸从进入医院做了手术后,还算是有力气的,自己偶尔能坐起来,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和父母说说话。

    随着等待,他慢慢的变的萎靡,连抬手的力气也如流水一样慢慢的消失抽空。

    只有眼睛还算是能被他自己控制,想哭,哭不出来。

    看着两位老人日益衰老的样子,陈啸有时候就想这么悄悄死去,也能给家人和自己解脱。

    春雨如丝般的终于摆脱了白雪的束缚,茶素的春天彻底来了。

    天空中再也不是片状的雨夹雪,而是如同美少女一样,细而绵软的雨线。

    既不急促,也不拖沓,廊檐上滴落的水珠砸在水泥地上的钢筋铁板上,当啷,当啷,如同奏乐一样。

    越来越虚弱的陈啸又要去做透析了,躺在平车上,望着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的日光灯,明明白色的光线刺的晃眼。

    陈啸却觉得好像一片一片的黑影一样。双眼无神的望着一盏盏路过的日光灯。

    忽然,在充满消毒水的过道里,他好像闻到了藏在心底的那股无法磨灭的香味。

    艰难的转着头,终于,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了尚佳佳。

    同样也是病号服的尚佳佳安静的躺在平车上,脸上无喜无悲。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啸一下就知道尚佳佳这不是生病,绝对不是生病。

    他艰难的张开嘴,发出赫赫赫的声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去阻止,他想大声的喊,大想大声的叫:你就是个傻子。

    但,虚弱的他发出的声音连推着平车的护士们都听不到。

    心有灵犀,尚佳佳无喜无悲的脸,忽然转头看到了陈啸。

    陈啸浮肿如二胖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恐惧,而尚佳佳就这么看着,就这么遥遥的看着。

    无喜无悲!

    两台平车擦身而过!

    陈啸豆大的泪水从眼睛划过,而尚佳佳脸上也慢慢的流下了一股股的泪珠。

    她轻轻的好似在给已经过去的陈啸说话一样,“这就是命,或许是你欠我的,也或许是我欠你的。这辈子,我们两清!”



    人的个性有很多种,比如张凡就是宁愿自己累一点,苦一点,也不愿轻易张嘴求人。

    他宁愿满校园的让同学们喊他张贩子,也不想让别人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或者施舍,或许这就是性格。

    比如欧阳,性格坚毅而固执还厚黑,她看不上的人,不管对方如何后退,她绝不放松,除非一棒子敲死,比如老高。

    老高现在说好听一点是副院长,说不好听一点,就是等着退休的报纸老头。

    而且,欧阳的厚黑更是让人无奈,真的是那种早年间的地主一样。

    见到圆一点的石头都要往家里划拉的哪一种,不然吃饭都不香了。

    生活中不乏张凡和欧阳这种性格的人,但也有另外一种性格的人。

    喜欢张嘴,反正自己能不能克服先不说,他会先张嘴,比如手头不宽裕了,没想着节流,他先开源。

    先和朋友借,而且还是充满生活哲学的借,借钱的时候也不多借,对上谁都是这么一句:我就差几百或者几千,用完了马上还。

    朋友也不好意思不借啊,有心不借吧,人家开口了,借的也不多。

    那就借,然后一道金光不见了人影,这几百块钱甚至几千块钱,就成了他朋友的负担。

    要吧,好像觉得不仗义,不要吧,这钱也不是风吹来的。

    实在等不下去,开口的时候,这个人还不乐意,就几百块钱你还怕我赖账啊。

    真的,要是遇上这种朋友,什么都不用说,只能说你交友不慎。

    尚佳佳虽然柔弱,但心底里还是一个柔软的女人。让她看着陈啸去死,她看不下去。

    女人的性格真的不好描述,当她有依靠的时候,一个老鼠都能吓的她上蹿下跳,大喊大叫。

    当她没了依靠,摇摇欲坠的好像马上就会倒下去的时候,可又能越来越坚韧的活下去,说不定还干出一番事业来。

    而且面对打击,看着男人好像刚烈如火,其实这都是样子货。

    在医院中,每每发生天崩地裂般的疾病,往往哭的最伤心的是女人,而哭过以后,第一时间擦干眼泪该治疗治疗,该伺候的伺候还是女人。

    尚佳佳被推进了手术室,准备做一系列的检查,姑娘准备把自己的一颗肾移植给陈啸。

    那天离开后的尚佳佳一直在恍惚之中,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其实姑娘的心里就如一个战场。

    思想激烈的碰撞,“你只要给他把钱还了就行了,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肾去救他,你爸爸是因为他们家死的。”

    “你还记得高中那个爱笑,永远围着你转的男生吗?他为了你,早早就进入了社会,吃了多少苦。

    你还记得冬天他穿着单鞋,冻的皮青脸肿,就是因为你过生日,他怀里却装着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

    自己却连一双冬天的鞋都舍不得买。

    四年如一日,没有他,你或许连大学都毕业不了,去吧,去帮他吧。”

    拿着手里的钱,在网上查遍了无数关于肾脏移植的信息。

    犹豫,徘徊,尚佳佳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医院门口,又不知道多少次的退缩了。

    真的,捐献自己的器官,这个勇气,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要说器官,有些人见到医生或者护士手中的针头都能紧张的语无伦次。

    终于,当听到朋友们再一次的说起陈啸还没有等到合适的肾源,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医院了。

    朋友的话语中有可惜,有怜悯,但也只有可惜和怜悯。

    尚佳佳哭着做好了决定,她走进了茶素市人民医院。

    当得知有人愿意捐肾的时候,老李惊讶极了,他搞了半辈子泌尿,从来没见过捐肾的。

    上报医院,当大家得知这里面的故事后,没有一个不是唏嘘的。

    捐肾是个相当复杂的工程,不是一个科室能搞定,泌尿外科领衔,茶素的内科辅助。

    先做筛选,换上病号服,尚佳佳心里紧张害怕的如同一个小兔子一样。

    可当她看到陈啸,看到陈啸虚弱到没了人样,眼里全是惊恐的时候,她反而不害怕了。

    结果,估计上天不给陈啸机会,好不容易有人捐肾了,可ABO血型不相容。

    连移植的门都进不了!

    视死如归的拉进处置室,然后被告知,她和陈啸不匹配。

    姑娘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伤,蹲在医院的楼梯里,哭的撕心裂肺。

    既是哭自己的父亲,也哭自己的妈妈,更哭这几年来自己受过的苦难。

    还哭陈啸,哭他不争气,哭他为什么不小心,哭他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匹配。

    一通撕心裂肺的哭泣后,姑娘擦干泪水,把银行里面自己存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就这样,擦干泪水,她进了病房。

    陈啸的妈妈看到尚佳佳的时候,先是愕然,然后是惊怒,紧接着就是咒骂。

    “你放心,我们家陈啸好好的,他不会死的,小狐狸精,都是你害的。”

    尚佳佳看着这个女人,眼里全是可怜。陈啸的爸爸,这个猥琐的男人,终于硬气了一把。

    他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好姑娘,他后悔,真的后悔,如果时光倒放……

    拉着自己的老婆,捂着她的嘴,硬是从病房里把她拉了出去。

    “小帅身体越来越差,你骂有什么用,就让他死前和佳佳说说话吧,我求你了,不要闹了。我给你跪下了!”

    女人如斗鸡一样的怒火一下就像是气球被扎破了一样,嘴唇哆嗦,泪水如茶素春日的雨水一样,刷拉拉的流着。

    疼,真的,心如刀割。

    陈啸看着已经换掉了病号服的尚佳佳,脸上原本如同被蜜蜂蛰了千百次的肿脸上终于笑了出来,笑的是那么的舒畅。

    流着泪水的笑了出来,不管是尚佳佳自己放弃的,还是其他原因,他就是高兴。

    他宁愿死,也不想让姑娘受伤害,自己家已经给她造成了多少伤害了,他真的不愿意她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惜,自己不行了,不然,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远远的望着,她只要过的好,他就满足。

    看着陈啸那难看艰难的笑脸,好似都不用说话,尚佳佳就懂他的意思,姑娘红肿的眼睛里也荡起了笑容。

    轻轻的抓着陈啸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庞,好像就这个肿脸恍然的回到了高二的哪一年。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相互静静的看着,脸上荡漾着无边的笑意。

    趴在病房外窗口上的陈啸父母,看到这一幕,陈啸妈妈捂着嘴,如母狼一样,全身抽动着,哀伤之极,人之悲哀莫过于老年丧子。

    半个小时候,护士进来要治疗了,半个小时里,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如雕塑一样,相互握着手,静静的盯着对方看,像是要把对方的容貌刻在心里一样。

    其实,他们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对方无法磨灭的影子。

    “我走了!”尚佳佳起身,转过身,微微仰起头像是看着天花板,轻轻的说了一句。

    “嗯,走吧,不要再来了。

    还记得以前我们两发过的誓言吗,我们不要再见面。”

    陈啸挣扎着,虽然他说着不见面,可抓着尚佳佳的手,他真的不想放开,真的不想!

    “记得。我不会来了,你,你自己保重!”

    “好,再也不见了,说话算话!”

    陈啸笑着,笑的是那么的高兴,就如同看到佳佳穿着大红的嫁衣,就如看到当年青梅和竹马。

    两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从手掌心开始分离,相互交叉的十指,慢慢的分离。

    最后,指间与之间慢慢滑落。

    走在病房门前的尚佳佳还是忍不住的转身看了一眼陈啸。

    而陈啸已经慢慢的把白色得到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尚佳佳转身离去,奔跑,流水如风一样的飘散在空中,发丝飘起。

    她努力了,她都已经准备换肾了,可是,老天好像捉弄他们一样,不给一点点的机会。

    “佳佳,快,我带你去看桃花。”

    “小帅,讨厌,不要抓我的头发。”

    “你好好念书,缺什么就给我发信息,你要好好的。”

    “滚,滚啊,你再也不来找我了。我恨你,我好恨你啊!”

    “再也不相见!”

    “不相见!”

    就在陈啸一家陷入绝望的时候,终于来了好消息,匹配的肾源有了!

    手术,虽然茶素有器官移植的资格,但陈啸的病情还是太严重了。

    而且张凡没打开泌尿系统,他也不敢上手,这是人命,不是烧烤摊上的烤腰子,没有把握,张凡绝对不会草菅人命。

    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性,张凡亲自出面给鸟市已经成为院长的徐光伟打了电话。

    徐光伟直接派出了一个治疗团队。

    手术很成功,术后陈啸恢复也挺好。

    ……

    张凡回到家后把这事情当故事一样讲给邵华听,听的邵华泪流满面。

    一年后,尚佳佳披红戴花的乘着政府支援南边疆的列车离开了茶素。

    他们真的遵守了那个誓言,再也没有见过面。

    爱了,就不后悔,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或许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还会有一片永远都无法被别人打开的柔软。

    不伤害,只会期盼对方过的比自己好,过的比自己幸福。

    因为,我们爱过,彼此都曾付出过。

    ……

    欧阳最近跑政府跑的特别勤快,以前都是老高跑,现在欧阳不放心,没事就去政府。

    政府也烦躁,斯坦那边捐赠的飞机快来了,欧阳现在天天就磨养护的事情。

    她既想要飞机,又不像掏钱养护,甚至连机组人员的工资都不想出。

    政府管卫生的领导都快疯了。



    春天的茶素是忙碌的,经过冬藏后的人们好像全如过了冬的土拨鼠一样,换掉了颜色单调的黑灰,换上了更加靓丽的服饰。

    边疆,特别是北边疆是不缺工作的,经济好也罢,不好也罢,只要肯卖力还是能生活的。

    毕竟人们总的吃饭穿衣不是。

    而边疆,按照目前的人口,这里的土地面积,根本不用愁工作。

    冬天承包扫雪任务的人们现在开始进入了各大农场。

    修渠的修渠,除草的除草。一望无际的平坦而肥沃的土地上,种植了无数的粮棉。

    或许是环境太好,茶素这边生长的棉花品质相当一般,也就打着边疆棉的名头糊弄糊弄外地人。

    雨水太丰沛,导致茶素棉的花朵短的就如兔子尾巴一样,茶素最出名的农作物是什么。

    就两个,一个大米,另外一个就薰衣草。可惜的是,华国人其实不怎么喜欢薰衣草的味道,说是有股子牛吃多了青草打出饱嗝的味道。

    但这个玩意欧洲人特别喜欢。

    这几年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种植什么都得上千亩,不然好像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不过,边疆早就形成了这种大面积的统一种植,万亩油菜花,万亩番茄,万亩红辣椒。

    邵华从小长大的农场里面,大家跟风一样,看邵华种薰衣草。

    大家这次也弄了一个万亩薰衣草花田,不是因为邵华上了个大学,大家就会盲目跟随。

    而是因为邵华老娘,在农场大院里面,说实话,早几年在城市里面买房子没几家。

    而邵华家当年就是邵华老娘无论如何都要在城市里买房子。

    当时大家还在嘲笑老太太,结果,人家买房子不是为了去过城市人的生活,而是为了邵华上学。

    现在看看,人家邵华大学毕业就进了银行,原本就让一帮人羡慕的不行。

    当然了,也有没怎么上学就发财的,但是这里面的艰辛和运道哪里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在农场的人大吃一惊的时候,没多久,邵华结婚了,参加了婚礼的人才知道,邵华的老公更厉害。

    所以,现在大家也不说邵华努力不努力,大家就说一件事,邵华妈妈有眼光。

    这让老太太很是得意了许久许久。

    最近邵华很忙,姑娘不光种了薰衣草,还自己设计了一个粮仓风车。

    张凡瞅着邵华的设计图,也没看出什么花田诗意,但腰上的软肉被捏在人家手里,不好看都的说好看。

    好不容易休息了,张凡被邵华拉着上街理发,又陪着邵华逛了半天的街。

    说是陪着邵华逛街,其实是邵华带着张凡给张凡买春天的衣服。

    拾掇张凡的穿衣打扮,邵华现在都有点走火入魔了。

    姑娘宁愿别人说张凡长的黑,也不能让别人说张凡穿的邋遢。

    以前冬夏春秋,张凡一般都是穿个T恤,最多冬天的时候在外面再套个羽绒服。

    可结婚后,这个习惯,被邵华给剥夺了。

    “来,试试,这个衬衣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邵华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衣给张凡比划着,这玩意穿在白白的模特身上,灯光这么一照,还真的漂亮。

    可张凡一穿,乖乖,直接衬托着张凡好像没洗脸一样。

    “呵呵,快脱下来吧!”邵华捂着嘴偷笑,“还是老老实实穿白色和蓝色的吧,倒也省钱了。”

    “呵呵!”张凡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一段时间太忙了,都没陪着姑娘逛街,张凡也挺内疚的,所以今天张凡很是听话。

    “你也买几件!”张凡拉着邵华的手。

    “男人的衣服要讲品质,而女人的衣服就要讲潮流,这都春天了,现在应该买夏天的,再买春天的就过时了。”

    邵华调皮的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给张凡上着课。

    “哪就买几件夏天的吧。”

    “夏天的还没上市,咯咯!”邵华像个孩子一样笑的格外的开心,张凡陪着她,她就高兴。

    张凡看着邵华笑的高兴,他也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可这玩意,哪里是笑点呢?但他看着邵华的笑容,他也想笑,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邵华不是特别讲究穿衣打扮,自从离开银行以后,姑娘都很少化妆,最多像是给花朵喷水一样,在脸上喷点水。

    好在天生丽质,素面朝天反而带着一种北方姑娘特有的气质,这也是格外吸引张凡的地方。

    原本想在街上随便吃点,也不用再做饭了,可邵华妈妈打电话,说他们来市里了,让张凡和邵华早点回家吃饭。

    “农场累不累,要是太累的话,就雇人吧,你看,四个老人好久都没来过市里了。”

    张凡和邵华在回家的路上先聊着。

    “都是机械化,没啥累不累的,原本其实现在也没啥事了。

    可咱家的几个老人是能闲着的人吗,他们现在又养了一群鹅,一大群土鸡,还有一些羊。

    原本还准备养点兔子,被我了给拦住了。老公啊,我想弄个诗情画意的薰衣草的花海。

    风吹过的时候,花海一样,一波一波,想想都美死了。

    可爸爸妈妈他们直接给我弄成了饲养场,我的神啊!”

    “呵呵!”对于这方面,张凡轻易不发表意见,因为不懂,所以他也不乱说。

    刚一进家门,就看到老头老太太已经做好了饭,而且收拾着要出门。

    “怎么,爸妈,你们不吃吗?”

    张凡纳闷的问道。

    “不吃了,我们吃过了,我们还要回农场呢,不然鸡鸭羊的,你爸爸妈妈顾不过来。

    行了,别送了,赶紧吃吧,这是新鲜的野菜,还有槐花馒头,尝尝,好吃明后天再给你们送点。”

    说完,老头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走了,张凡要送,两老人死活不让。

    野菜这玩意,好吃不好吃,说实话,这东西做好了偶尔吃一吃,还可以,要是做不好,偶尔吃一吃都很难吃的。

    不过,邵华妈妈做野菜还是有点水平的。

    茶素的雨水丰沛,所以野菜不光品种多,而且还很鲜嫩。

    凉拌蒲公英,清炒蒿本、蒜拌马齿笕,淋上一点花椒油,烧热的热油这么一浇,还是相当好吃的。

    特别是槐花,老太太做的格外好吃,玉米面和面,再混上一点小麦粉,醒开。

    然后,洗干净槐花,放入一点蜂蜜,如果是槐花蜜,哪就更好了。

    把加了蜜的槐花揉进玉米面团里面。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放一点大油。

    然后糅合成一个个小馒头,放在大锅里面蒸。说实话,刚出锅的这个槐花馒头,特别好吃。

    轻轻一口下去,明明没有液体流出,可这个却能吃出一种汤水的感觉来。

    加了大油的馒头,格外的绵软,油脂和槐花混合的香气,吃在嘴里有一种沙沙的,淡淡的甜丝丝的香味,张凡一顿能吃好几个。

    两人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让我老丈人和老爹去学车吧。”张凡吃着野菜,对邵华说道。

    邵华不怎么爱吃槐花馒头,她觉得太腻了。她端着小米粥,吃着爽口的野菜。

    “怎么?”邵华抬头看着张凡。

    “老人们既然愿意在农场呆着,也行,一定的体力劳动,对他们的健康也有好处。

    可是,毕竟离市区有点路程,你发现了没,几个老人都不愿意让我们接送他们。

    他们怕麻烦咱俩。没条件就算了,有条件,就给两老头一人买一个车。

    他们有了车,干啥事也方便一点。”

    “要不买一辆吧,他们谁用谁开?”邵华咬着筷子给张凡说道。

    “傻妞,啥都不懂,要吗不买,要买就买两辆。”

    “好啊,敢说我是傻妞。”说着话,邵华就扑了过来,非要捏张凡的耳朵。

    饱暖思**,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夫妻生活上,人类男性估计是最弱的一种雄性动物。

    比如一个鸡群,几十只母鸡,只要有一只公鸡就可以,一个狮群,一头雄狮也能安抚好雌狮。

    要是换了人,看看古代的皇帝就行了,全华国历代有多少皇帝,活过60的有几个!

    所以,别看一些人吹嘘的上了天,其实腰子都酸了。

    比如张凡,天天锻炼,还有系统增强了体制,就这样也就堪堪,刚打败邵华而已。

    所以,一般吹嘘的男性,就如有句话说的好,缺啥吹啥一样!

    “买车,还要买两辆?买它干啥,你和邵华都有车,别买了。

    有钱,你们自己花就行了!”

    第二天,邵华把四位老人全都从农场带回了市区。

    张凡老爹和老丈人,一听要给他们买车,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凡老娘虽然有点不乐意,但老太太没说话,老太太明白一个事情,这钱花不花的,她不能操心。

    而邵华妈妈则直接反对。

    这话一说,两老头相互一看,想说买吧,好像显的自己不懂事,不买吧,其实两人岁数也不大,那个男人不爱车呢。

    邵华想说话,被张凡拍了拍胳膊,邵华知道张凡的意思,然后把话活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呵呵,你们听我说,这车不是白买的,以后你们开着车还要接送你们的孙子孙女呢。”

    “你倒是算的精!给老子们花钱都不白花!”张凡爸爸顺嘴说了一句张凡。

    张凡老娘立马拍了老头一下,然后瞅了一眼,意思就是:你不说话,大家不会当你是哑巴。

    “哪也……”

    邵华妈妈还想说,张凡直接说道:“哎呀,老娘啊,别犹豫了,定金都付了。

    车要是不买的话,定金人家就不退了!”

    张凡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事情敲定了。

    然后乘着四爱思店还没关门,张凡带着老人去选车。

    有些事情,邵华处理的比张凡好很多,但有些事情,还是得要张凡来办。比如这个买车,要是让邵华来。

    估计娘两能吵成一团。

    张凡老爹和老丈人一眼就相中了捷达,“就这个!”

    “对,就这个,轿车还是好。”邵华爸爸点着头。“我年轻的时候看我们领导坐这个车,当时羡慕的哟!”

    “还是买个SUV吧,毕竟农场的路不好。”张凡劝说着。

    “就像是你的哪个?”张凡老爹问道。

    “对!差不多。”

    “你可算了吧,你那玩意就是工具车,车还是轿车好,是不是亲家公。”

    “对。轿车看着还是气派啊!”

    张凡其实等两老头看好车以后,才交了定金,然后拉着老头们去报了驾校。

    让老人颐养天年,这是做儿女的本分。

    欧阳结束护士的招聘后,张凡就开始了两个城市之间的生活了。

    因为刚开了心胸外科,而茶素医院,这方面的手术又不多,所以,张凡几乎三天一趟鸟市,三天一趟鸟市的来回跑。

    结果,周末,张凡马上都要出市区了,欧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快掉头回来,中医院请我们外科会诊。你快回来!”



    嫉妒,这个玩意很奇妙。比如马上要高考了,结果你被保送到了水木或者中庸。

    哪不得了了,估计你们班里的同学嫉妒的能把你放锅里炖着吃了。

    可对于比如四中这种学校,毕业就去什么牛津,剑桥的,反而没人怎么嫉妒,甚至连一点好奇心都不会有。

    单位也一样,茶素中医院和人民医院,其实当年是一家,后来枝大分叉,成了两个医院。

    人民医院算是长子,继承的家产多一点,而中医院继承的少一点,算是被赶出去的小儿子。

    刚分家的那几年,两个医院的水平不相上下,中医院的骨科、内分泌还略微胜过市医院。

    随着老黄的主政后,市医院大力发展外科,中医院慢慢的在名气上就比市医院小了一点。

    但人家还是能站出打一打的。就如同城德比一样,各有各的拥趸。

    特别是当年流落在茶素的一些喂过牛的人,水平还是相当厉害的。

    随着这一代人的退场,在医院的建设理念上,慢慢的就不一样了。

    虽然华国大力扶持中医院,但怎么说呢,市医院出了个欧阳,有来了一个张凡,直接就是拖拉机华丽的变跑车了。

    特别是欧阳,在医院里面把前任书记压制的死死的。

    所有的医院建设理念,前任书记根本连一点想法都不敢有。

    然后医院发挥原有的特长,进步的相当飞速,而且欧阳咬死医疗财政,能多要一点,绝对不会少一点。

    可以说,欧阳是内压书记外压中医院。

    所以,当市医院进入欧阳时代后,中医院已经不能和茶素市医院站在一个水平线了。

    可,人这个玩意,是有荣誉感的,不管如何,当年中医院也曾和市医院齐头并进的。

    所以,一般来说,中医院几乎不会在业务上求助于市医院。

    他们宁愿去请鸟市的专家,也不请一个城市的市医院来帮忙。

    前有欧阳,后有崛起的张凡。欧阳的压制力是在茶素市内。

    而张凡的压制力则在茶素以外。

    虽然张凡没有如欧阳那种强烈的比较心思,但当他的水平影响力到了一定地步,他没想压制,也会形成压制。

    或许有人会说,张凡名气这么大,茶素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其实简单的很,一般人谁也不会有闲心了解当地院的医生。

    除非自己有需求,不然,看看女明星劈腿,男明星出轨它不香吗?

    而真正了解张凡的,其实也就是一些外科医生,就如有人说的,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同行。

    中医院的外科,也有自己的特色,特别在外伤这一块。

    结合华医、蒙医、藏医、哈医,然后因地制宜的使用草原特有的草药,还是很有一些特长的。

    但,中医院的几任院长不知道怎么思考的,非要放弃自己的特长,而是大力发展能赚钱的外科和市医院当面锣对面鼓的硬钢。

    外科赚钱,靠的是什么,靠的不是医生的水平,这玩意靠的全是耗材。

    说白了就是一些内置物和静点药物。

    抛弃手法复位,抛弃草原特有的名族特色的草药,反而拿着自己的短处,拼了命的上钢板,拼了命上补片,拼了命的比手术量。

    结果,没几年,弄的医院华不华,西不西,一个病例里面,全是抗生素,竟然还要医生们用辩证法,去写病历。

    也是能笑死人的事情,翻开中医院的病历,患者伤口红肿明显,抗生素常规使用,然后紧接着来一句辩证!

    所以,医院也好,企业也好,这玩意要是遇上一个不靠谱的领导,哪衰败起来快的很。

    以前的时候,中医院遇上难以处理的病号,往往会请鸟市的专家过来会诊。

    钱不钱的先不说,随着张凡的崛起,中医院这边就算多花钱也是越来越难以请到鸟市的外科专家。

    特别是张凡拿下附一以后,效果就是立竿见影的。

    茶素中医院给鸟市的专家打电话,人家一听是外科的,一听是茶素的。

    直接笑呵呵的就是这么一句:哎呀,最近手术太多了,走不开啊。

    也不说其他,也不提张凡,就一句话,走不开。这是在避嫌。

    一个省,顶级的外科医生就那么几个,圈子就那么小。

    虽然张凡游离在这个圈子外,不怎么参和,但名声在外啊。

    就如,哥虽然不在江湖,但哥的名声已经在流传了。

    想当过江龙,先掂量掂量再说。

    所以中医院的外科,特别是这一年开始,越来越难了。

    从市医院过去的院长有时候都会悲哀的说:难道,咱们要被欧阳兼并了?

    当中医院通过医务处寻求院外会诊的时候,陈生主任第一时间就把这个事情汇报给了欧阳。

    一般这种级别的会诊,没有卫生局的主持,往往都是需要哪个科室,医务处就会指定哪个科室的医生去就行了。

    可这是中医院啊,现在寻求会诊,这就表示着被打服了,人家低头了。

    欧阳一听,直接是喜出望外,所以也不管是具体那一个外科的。

    先摇人!“张院去哪了?”

    “张院今天早上给我说了一声,他要去鸟市。刚走没多久,估计还没出市区。”

    都没让医务处的陈生主任打电话,欧阳亲自给张凡打了电话。

    “让外科的主任们准备好,穿好白大褂,等张院来了,咱们去会诊。

    统一行动,全部坐120过去,私家车一辆都不许开!把哪个有医院标识的120开出来。

    国家配给的就算了!”

    “好的。”陈生点了点头,出了院长办公室后,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急诊中心的设立,茶素地区的所有急诊都是在市人民医院分诊的。

    所以,国家也配给了专业的120,既然是配给急诊中心的,国家也不能吃亏不是。

    急诊中心的120车身上都印着茶素120中心的字样。

    而以前医院自己买的120,欧阳也不会让国家沾便宜,上面印的是茶素市人民医院120的字样。

    这里面道道多的很,别看就这几个字,大家的心思都很多的。

    早几年的时候,120还没有平台的时候,医院各自为政。

    有时候一个电话能叫来七八个医院的120,有时候10个电话也叫不来一辆。

    后来,国家统一了急救,成立了120平台,可刚开始的,很多医院都不是很愿意接受国家的统一调配。

    怎么办呢,国家也贼的很,先是把医院召集起来,大家自己报名,谁愿意干这个事。

    老黄当年不知道是有先见之明,还是为了面子,反正,急诊平台被他拿了下来,而中医院是装聋卖傻的不想要120平台的。

    结果,国家在急救这方面,大力扶持。

    CT一给就是两台,二十年多年前的CT啊,哪可比现在的MRI金贵了很多,120的专用汽车,一给就是一队。

    据说当物资下发的时候,中医院当时的院长差点背过气去。

    张凡开着车进了医院,欧阳穿着白大褂和一帮主任们早就站在行政大楼的台阶上等待了。

    张凡没想下车,寻思着欧阳肯定会上他的车。

    别看欧阳个子不高,只要张凡的车在,她就不坐她的奥迪。

    结果医务处主任陈生拿着张凡的白大褂,“张院,今天统一活动,欧院不让开私家车。”

    “哦!”张凡点了点头,接过白大褂上了120,老太太看大家都上了车。

    “出发!”真的,不光语气昂然,就连手势都能有点毛爷子站在山顶看河山的气势。

    张凡在后排悄悄问普外的主任,“赵主任,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院长通知说中医院会诊,然后让医院在家的外科主任全都来了。”

    赵全平给张凡解释着。

    “停车!”120还没开到人家的外科大楼,老太太就让司机停车了。

    然后转头,看着一帮主任:“打起精神来,把腰背都给我挺直了!”

    有时候,真的,张凡对于欧阳这种好斗的个性十分无奈。

    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精神。

    反正听到这种事情,她就如肾上腺飙升一样,估计她身上的汗毛都是倒立起来,时刻准备扎人的。

    下了车,老太太自己不光整理着自己的着装,还转头盯着外科大拿们整理着装。

    然后,看着差不多了,“走!”老太太带头,朝着中医院的外科大楼走去。

    市医院和中医院的白大褂略微有点不同,外行不注意看不出来,但内行一样就能看出来。

    “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中医院行政大楼里,中医院的院长后悔的把太空杯都给摔在了地上。

    只见在中医院的院子里,一个矮小而一脸严肃的老太太,带着身后一帮如同熊一样壮硕的外科大夫们,雄赳赳气昂昂好似在院子里走正步!

    真的,欧阳带头,外科医生们原本就比较雄壮,又是一群男性。

    十几个大汉衬托着欧阳,格外显眼。那个气势,如果这帮人换上黑西服,直接就是茶素扛把子巡街(gai)!

    刚开始,患者们看到了其实也没怎么注意,医院里面什么不多,就穿白大褂的多,也没啥稀奇的。

    可,中医院的医生们炸了锅了,“天啊,老欧带着人来占领医院了。”

    “我去,老欧来了!”

    “快来看,快来看啊,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来接管咱们医院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特别是一些年轻没有编制的医生,还有一些小护士。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让原本没注意的病患和家属都看了过来。

    而欧阳的气势,真的太凶了,面无表情,抬头挺胸,就好像再给围观的说:

    低调低调,欧阳驾到!

    张凡和一群大老爷们脸都红了,一个会诊弄的像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们来示威一样。

    中医院的院长疯了一样的朝着楼下跑去,再慢一点,估计欧阳还能在院子里走十分钟!

    这种时刻,没一个医生愿意和欧阳站在一排,就连张凡都情不自禁的拖后了好几步。

    气场太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