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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改)

    宁无心离开后,云洲小城外的荒山野岭,又掀起了怎样的风波,七金丹管事背后势力反应如何,宁无心都不知晓,七日时间,她已杀出七万里,到了云洲边境。

    只将进入应洲陈国前。

    她顿下了脚步。

    应洲陈国——

    正是长生小镇所在之洲国。

    五年前,在她无故失踪后,背后布局者约是进过一次小镇,这才有了‘百草门’的灭门之案。其后,必大肆出手,搜寻她踪迹,只行动万分隐蔽,没有惊动应洲各宗,更没有惊动南烟。

    她隐匿到如今,后者自然没能将她寻至捕获,若还想追踪到她的蛛丝马迹,唯有以身入牢笼,方有可能从中抽丝剥茧,故此,而今的应洲之地,绝不会平静!

    无有选择之时,宁无心只能绕过应洲,从另一洲地进入陵洲。

    远是远了点,胜在安全。

    若有选择余地,有更近的路线,宁无心自然不会去平白浪费几十万里的路程,只出于谨慎,不妨在云洲再静待一段时日,待‘祖窍归元丹’炼成,丹田得以修复,再闯也不迟。

    遥遥望一眼那烟雨之地后,宁无心这才回头环视云洲边境数十里山河。

    倒不是看此地山河景致,而是在寻找一处合适眼下的闭关所在。

    外人眼中,阵法之道就不过是炼制阵盘,阵旗,布阵。

    可实际上,真正接触到‘阵法一道’的修士方知,其道博大精深,炼制阵法之物,亦不过小道,此道真正修习的,是重在研究天地大势,研究五行,空间时空的规律,领悟阵纹。

    据传真正能够以阵入道臻至无上境界,可以以周天星辰为大阵,可改天地之势,可逆转时空……当然,这对于阵法之道不过刚入门的宁无心而言,太过遥远。

    更何况她没有想过走这一条路。

    只她阵道造诣达到高阶,虽无法改变此地山河大势,却能隐约翻看此地山水之势,寻其灵眼之源,南烟虽与凶岛不同,地层神秘暗河密布,然地层河流之中,也会衍生一些不同寻常的所在。

    琢磨一日后,宁无心遁入一条宽有数里的大河之中,此大河沟通极东海域,暗藏不少凶险,各类水中妖兽不在少数,幸有朗霁风的敛息秘宝,方能避过危机。

    宁无心便顺着此地山水之势,终是抽丝剥茧,发现了一处废弃的天然水府。

    经宁无心从旁指导,朗霁风咬着牙一步步扎实阵道造诣,终将此水府撕开一道入口。

    名为水府,实际上算是一处小秘境,很隐蔽,其中生有一座天然大阵,将河水隔绝在外,水府或曾孕育有一道等阶不俗的天地灵物,可惜,早已被取走,只剩下一条灵脉支撑水府大阵运转。

    算是方圆数百里内最适合宁无心眼下闭关的所在,以此水府神秘,除非是同样达到了高阶阵法师的存在,要么是另有手腕,再者就是元婴后期修士才有可能察觉。

    之所以选择在此地停留,终归究底在于数日前那一次反劫杀,收获颇丰,使宁无心对朗霁风炼丹术‘重拾信心’!

    七个金丹管事背后虽都不是什么大势力,也就南烟二流宗门其下商号,那也只是比之上七宗罢了。事实上,能够于七宗下浑至今日之宗门,多半也不简单,财富却不可小觑。

    眼下又正值战乱,自然想借此大发一笔横财,可惜,这一次调换却便宜了宁无心,而这七股势力所用以装载‘货物’的储物工具自然不凡,烙印有其势力的秘法。

    只可惜,碰上了宁无心跟朗霁风,不过三日时间,便被破掉了。

    见到这一笔连化神修士都要眼红的财富,宁无心都会心一笑,而最为重要,也略微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其中竟真有一枚‘祖窍归元丹’的存在。

    宁无心早前欲下手时,便由此念,转而便觉好笑,没想到竟成真了。

    得见此物,就是宁无心心湖也略微涟漪一动——这一趟没有白出手。

    朗霁风更是呼吸一促,继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即便药效仅能发挥一成,对于宁无心丹田的修复,只有杯水车薪之能,可对于朗霁风而言,却有醍醐灌顶之用!抱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想法,宁无心略看一眼,便交给了朗霁风。

    丹之一道,数月数年数十年的闭关钻研,都只是常事。

    若换做以往,朗霁风必定不会如眼下火烧眉毛一般,将自己一步步逼近牢笼,可现下,没有前人的经验之谈,单凭一张丹方,他又能如何?只能闭门造车,凭借自身天赋,一次次炼丹,一点点积累经验,可约是急躁,便前路便越发崎岖,尤其是意识到宁无心的急切之时,他更急了。

    能将宁无心逼到这一步,逼得束手束脚,朗霁风顿时想到当初的交易——‘替她斩杀一位至少达洞天境,甚至是半步尊者境界的强者’,想到此处,他终有了一番自我的思量。

    认宁无心为主,朗霁风内心深处极为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并非扭捏作态之辈,一则自己生死把握在其手中,其若出事,自己也定然逃不过一劫,二则且‘在其位,谋其政’。

    朗霁风跟了宁无心这么久,也意识到其人怕是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或许忧关其道途性命,成则已,不成则已矣!

    而眼下,能否渡过这个关键时候,或许还要动用那一件连洞天强者都难以看破的敛息易容秘宝!而动以此物的基础,就是修复丹田,他能不急?小命都揣这了!

    是以,看着手中的瓷瓶,六七岁模样的稚童,呢喃自语,“若是能借此‘平步青云’,能够报了血海深仇,就算在此人麾下,又如何呢?!”自有一番不属于稚童的诡异狠厉。

    再想着认识宁无心至今,她一步步夺下的造化,无暇凤眼中神色一时坚定无比!

    水府颇大,如一行宫,虽然两人没有从中探出凶险,然此大河,沟通极东海域,若有意外呢?朗霁风闭关后,宁无心自己游走了一圈,终探出一些根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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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改)

    眼下,就算宁无心不说,他也大概能猜到,其为何不继续前行……

    因前方,它正就是那座南烟一众禁区隐世家族都忌惮,被‘尊为’‘天玄最古怪神秘的螺狮壳道场’的小镇所在,而其神秘程度,因何神秘……

    便是朗霁风翻阅了家族大多的古籍,都没有明确记载,但禁区众族但凡提起此地,都各有异色……

    能否渡过这个关键时候,或许还要动用那一件连洞天强者都难以看破的敛息易容秘宝!而动以此物的基础,就是修复丹田,他能不急?小命都揣这了!

    是以,看着手中的瓷瓶,六七岁模样的稚童,呢喃自语,“若是能够报了血海深仇,再借此‘平步青云’,就算在这位无心道友麾下行事,又如何呢?!”自有一番不属于稚童的诡异狠厉。

    再想着相识至今,宁无心一步步夺下的造化,无暇凤眼中神色一时坚定无比!

    水府颇大,如一行宫,虽然两人没有从中探出凶险,然此大河,沟通极东海域,若有意外呢?朗霁风闭关后,宁无心自己游走了一圈,逐渐探察到一些信息……

    这水府存在的年限,极为悠久,观其痕迹,至少在十万年以上了。

    继而,宁无心猜测最初曾被一海妖占据,至于大河水府,怎会出现海妖?

    这一点,宁无心无从得知,只她曾探索过几座海妖秘境,最古老的一座,有八万年的岁月痕迹,而这座略破败行宫的建筑风格大与之相似,且此水府建筑岁月洗磨的痕迹,风格更古早一些。

    之后这水府怕也换过数任主人,因为建筑风格有了一点改动,且也遗留了一些岁月痕迹不同的事物。

    可惜,这水府虽好,有着天然大阵庇护,算是一方小福地,却差在其中灵脉等级太低,金丹境还好,元婴境以上,却是不合适了,太稀薄,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能够破开此地的金丹修士又凤毛麟角,也就荒废了。

    其后,循着一些痕迹,宁无心终是找到了水府曾经孕育“灵物”之地。

    行宫中,一处假山下埋藏着一座地下洞窟,宁无心也是琢磨了一阵,才寻到机关,将其打开,其中墙壁地面上镶嵌着各类价值不高的奇异晶石,泛着各色微光。

    循着微光,从怪石嶙峋阶梯而下,尽头,一座即将干涸的泉眼,灵泉汩汩。

    凑近之后,才察觉,近乎干涸的灵泉下有一道被岁月掩盖的‘裂痕’,见此,宁无心心中一丝疑惑终得到合理解释:‘此水府能衍生天然大阵,更衍生了灵物,却为何成了这番模样?’

    这天然大阵,之所以不凡,就在于‘天然’二字,天地供养,可自行汲取天地元气温养己身,可这般悠长岁月过去,不但没能越发不凡,反有逐渐毁灭的迹象,这就耐人寻味了。

    宁无心起初有所猜测。

    眼下终得证实。

    此地曾发生过一起争斗,致使此天然大阵本源遭到重创,又无有灵物修复,这才每况愈下,才了而今这般地步。

    要是寻常修士、阵修未必会将此当做一回事——就算相当一回事儿,也没这份财力不是?毕竟修复一座天然大阵,所需灵物,材料不可不是寻常金丹元婴修士能凑齐的,就算凑齐了,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了。

    宁无心谨慎惯了,于看似没有危险的山野都要前后设下二三四五道阵法,何况是而今?且她有种诡异不安——一切怕是还没那么简单,毕竟五年了,幕后之人没能找到她,必是要急了。

    前世,正是这种诡异直觉,让她顺利避过了不少危险,眼下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秉持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凡事尽善尽美罢了。再者眼下,灵石灵物对她而言,没那么重要了,今世想要获取这些资源外物,路数不在少数,而此座水府若毁了,也是可惜了。

    趁着朗霁风尚未闭死关,还在琢磨那一枚‘祖窍归元丹’的药性,干脆将其带了过来,而此处安全性,也是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亦可作为其炼丹闭关之地。

    当挖开灵泉下灵泥,见到那一只巴掌大小的色泽暗沉,身有数道裂痕,唯有其中心散发一丝灵光的‘海螺’之时,朗霁风一脸心痛,因为修复此阵,代价不小。

    只宁无心既有了决断,他也不会干涉,直接从刚‘截获’的一番资源中取出数道珍贵灵物,而究竟珍贵到什么程度呢?全部加起来,足够买一件上品法宝了。

    转而想到宁无心从‘灵机道观’得到的几件还未解封的器物,以及那一座寒玉小洞天,前些日子所获更不算什么了,朗霁风逐渐淡然,得,这就是个大财主,这点小财算什么呢?!

    而别看这‘海螺’仅有一点灵光,可其自身就是整个水府的灵脉。

    捧起的一瞬间朗霁风更是能直接感知到其中磅礴灵力,将炼化的数股修复灵液通过灵力控制,渗入其中,待一股更为恐怖浩瀚的灵力席卷而出,这‘海螺’上顿时弥漫一股五色灵光,

    短短一瞬间,此大阵自然不可能就此复原,真正修复还需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却也进入了一种得以修复的势态,最为明显的是,这座水府灵气,猛然间厚重了一丝。

    经由宁无心从旁指导,加上朗霁风悟性颇高,逐渐熟悉此阵脉络。

    又半日后,终将这座水府掌控在手中,因阵眼受损的缘故,虽没能增加其防御力,却将其隐匿能力发挥到了目前所能达到之极致,到眼下,非至元婴大圆满,很难察觉水府的存在。

    又烦劳未来的丹鬼大师炼制了一件可随意初入水府的令牌,言语上‘激励’可一番后,宁无心将此灵眼所在让出,悄然退出地下洞窟,退出水府。

    此地虽不错,与她灵根属性却不相合,倒是朗霁风,相得益彰。

    是夜,宁无心盘腿坐在大河以东的山峰上。

    此山不高不矮,木灵气却颇为浓郁,灵风扑来,却可以一慰风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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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改)上一章关于水府的铺垫没做好,写的时候特不自然,伏笔都没能埋下去,然后剧情大改了一下,看过的,不妨再看一遍鸭!)

    以朗霁风的丹道造诣,再有一枚一成药效的祖窍归元丹作为经验之谈,确有醍醐灌顶之效,可想要短时间悟出其中玄妙,突破瓶颈,并不现实,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

    再将丹药炼制出来,时间线将又一步拉长。

    按理说,这个空闲,宁无心虽无法修习枯荣秘典,却恰好,可修无上剑阁传承下的那一本‘天阶剑经’。可这一路数日,宁无心是忙着窜离云洲,看似镇定,然心中并不算平静。

    心一旦不平静,有些事做起来,便有些事倍功半了。

    倒不如先平静几日,捋一捋思绪,再查缺补漏,以防中途发生一些不可预料之事,待心境平复,再修习也不迟,这数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么几日功夫的。

    要说起这不平静的源头,起初是得知‘若想通过茶馆背后势力掌控的那一座中级传送阵,需经受一番探查’一事而掀起的,而这个探查就有意思了。

    明面上说是探查修为,可暗中所能操作的细节,宁无心岂会不知道?

    届时莫说骨龄根骨了,甚至连容貌,气息都能查探并记录出来……

    只是在逐渐了解了一番几分茶馆的行事底细,也知道探查便在传送之日,这才选择冒险,而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含义——在探查当日在进行最后一次调查抉择。

    若觉得可行,便真冒险一试,不可行,在探查前离去就是了。

    而这一切进行都十分之顺利,尤其是茶馆老者动以探查秘宝时。

    以宁无心的眼界,了然‘秘镜’至多可探出她丹田内‘道台异象’,适才决定出行,其后茶馆主人震动,她不意外,只严阵以待,心中却颇为沉重!

    在场几人修为不过金丹,至高的也就洞窟下的元婴修士,其中眼界最高的也就是季清寒,可再高,以南烟修士的高度,又能高到哪里去?自然没有看出来老者浑浊双目的诡异。

    宁无心却当下直觉:自己已是被其看穿!

    不出意料,老者选择了压下。

    只就在宁无心提着脑袋,就要踏上传送阵前,茶馆老者那一眼,那一番话,令她心湖震荡至今!正是她不平静的来源。

    至于那一番话,彼时听来宁无心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善意,真正的善意,就如同他所说‘若她愿信,可将其消息延迟三日,待她离去再上报’一般,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的成分。

    只怪,他就怪在这里。

    世人多为‘无利不起早之辈’,

    茶馆主人就算不图谋一个利字,可万事中有一个‘因’吧?她不能理解,他为何愿意帮助自己,且既能有隐瞒的力量,却为何不隐瞒到底?还是无法隐瞒?

    这其中似有某个不为人知的真相将揭露,只宁无心思索了七日,终不得解。

    而今思索更是别有深意,宁无心便越觉得难以平静,也就暂静不下心去修行了。

    大概过了半日,将目前疑惑进行一番剖析,终究无果,年轻女修这才压下疑惑,又琢磨半日,脸上凝重之色渐变,眯着眼,淡笑如魔,‘不出意外,此时……乃至是当日幕后之人布于南烟的棋子,怕就已是得到了情报,也就意味着,其布于南烟的棋盘,将有动静了。’

    而对此,宁无心倒是淡定不少。

    前世经历太多,这些人所动用的手段也太熟悉,她自然有一番应对之法。

    且她从小镇出来至今不过五载,也不过十六余岁——

    幕后之人什么性子宁无心不清楚,可手底下的人,岂能料到,短短五年她已成长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而面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对方就算再急躁,再着急,可没完全确认她便是‘宁幽’以前,面对一个‘似是而非’的,根骨并不相同的少女,决计不会动用最强力量。

    此事,宁无心不会松懈,就算有墨蝉的遮掩,也必全力以待,不会给对方以空子。

    思绪终了,百思不得其解的依旧是那个茶馆老者,幽幽望着一片灿烂星河,她微笑道,‘你我,终有再见的一天吧?’

    一种离奇古怪的直觉。

    三日后,杂念尽除,宁无心不再于山峰上闭门造车,转而走向山下。

    ‘耽搁数年,也该一探剑经究竟了。’脑海中浮现‘无上剑阁’传承剑经。

    此经典宁无心无法评价,她却是给灵机道君看过,被其称作‘鸡肋’,并嘲讽了一番‘护道者余道’,“一根筋,难怪上一任传承者死于非命……”

    因此剑经,并无记载有无上剑阁真正的‘无上剑术’,只是一部‘基础剑经’。

    然,能够作为无上剑阁的基础剑经,并非真如同灵机道君所道,‘不堪’‘鸡肋’,毕竟两者自上古就有其矛盾,但凡有能挖苦对方机会者,必不遗余力。

    实际上,在其‘扭捏作态’后,倒是承认,很不凡,与其他剑道传承也有很大的不同,并有诸多远胜之处。

    其他剑道,或重在‘剑意’,重在‘快’重在……重在打磨门人弟子的性子,精雕细琢,无上剑阁却直接将剑修大道归纳总结,将剑道轮廓描摹出来了。

    至于能够走到那一步,能发展成什么样,端看弟子心性造化。

    简言之,放养型剑道传承。

    倒是完全符合那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精辟见解’。

    灵机道君不屑之处就在于此,并不屑道,‘上古天骄辈出,有大气运者不再少数,各势不说精心培育,却也不会完全放任其成长,道途之上有太多的弯路了,有与无师门之处就在于此……’

    并嘲讽无上剑阁心大,野心大——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培养出那种可以镇压一个时代的天骄,痴人说梦!

    只令其无法反驳的是,无上剑阁就是凭着这一条路,上古时,还真强横了一段时间,当然最终结果是被狠狠打压,惊艳才绝的上一任传承者,剑阁阁主更死于非命。

    但‘基础剑经’的不凡之处却在于,其起点,就摆在这里了。

    只要宁无心有此毅力,便可一步不差按照这条轮廓走下去,而成就绝对要远超当世,或者说‘天玄大世界’中绝大部分剑修,至于为何不是所有,却是要看个人造化了。

    毕竟,上古剑道修剑虽强,可以武入道之剑,以法入道之剑,同样有可取之处,若有天赋纵横者能将此道修至极致,比之以剑入道前九境,也相差不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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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改)

    彼时,灵机道君翘着二郎腿,扣着小鼻子,兔唇砸吧,道来,白发剑客所说也不错,无上剑阁确实有这么一番庙小屎大的规矩。

    他护道者余道确实没资格挑选传承者,眼下代寻传承之人,也只因上一任无上剑阁传承者陨落,他不得不负责挑苗子,真正传承之路,还在那‘破烂剑阁’之中。

    再点了一番她剑府中屹立之‘剑鞘’,道:这‘剑鞘’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能否触发剑鞘中另外的机缘,并走向通往剑阁传承之路,就要看宁无心造化。

    当然,更多的是观其剑道资质!

    灵机道君语气虽不屑,却也就事论事,道来无上剑阁有三种无上剑术,正是这三种有‘无上’之名的剑术,为其沦为众矢之的原因之一,而她主身便垂涎其中一门无上剑术已久。

    更多的灵机道君却不愿说了。

    道来她与主身之间又异样联系,纵肉身亡,神魂依稀还能感知,眼下相隔甚远,或难察觉,可若是透露的多了,尤其是关乎一些秘辛,乃从主身记忆获取,将有极大可能被感知到。

    终道来一番与白发剑客相同言论,‘纵她能够得其一种无上剑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用则斩尽窥探着,否则,必受其乱!’

    也是到了彼时,宁无心对于无上剑阁,方有了另外的心思。

    脑海一面浮现天阶剑经的寥寥上万剑经符文,一面浮现灵机道君的一番解疑。

    至于这个剑道九境,若说为境界划分,倒不如说是‘剑道轮廓’的层次划分。

    轮廓第一步,便是淬体,第二步便是开窍,也就是开辟剑府。

    她早已跨过上古剑道一二两境,眼下便是要朝着第三境蕴气境修行。

    所谓‘蕴气’蕴的便是那一口本命剑气,这一口本命剑气关乎着此后‘剑道轮廓’的走向,至关重要,需得完全净出杂念,一步步解读这部‘基础剑经’,以求圆满。

    换做五年以前,就宁无心自身境界与底蕴,纵然结合先贤批注与详解,想必也只能领略其微意,想要完全领悟,很难,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不停跌倒,不停爬起后,铸造出一副并不算圆满的‘剑道轮廓’,想圆满,也只能是待她达到九境,再一次打磨之后。

    可如今,于灵机道君的蚀文传承与墨蝉帮助下,修习枯荣秘典后,其整体底蕴已不只是拔高了一层这么简单,于那种源于无上大道的道义洗礼之下,早已有一番质的飞跃。

    诚然,宁无心底蕴纵有提升,然想完全领悟个中真谛,仍旧大有欠缺。故此,唯有忍痛,献祭五十年寿元一次性喂饱墨蝉,借墨蝉推演,终完全领悟整篇基础剑经。

    宁无心念头很通透,既都是消耗时间去打磨,若能够更好地领悟,为何要枯等数十,乃至数百载时光?只是待丹田修复后,法修一道修为需抓紧提升,她寿数不足,只剩六十九载了。

    然收获也是不可估量的。

    且最为重要的是,相比于摸着石头过河打磨剑道轮廓,通篇解读,完全领悟基础剑经个中剑道轮廓所蕴含真义,知晓所需砥砺打磨的程度后,两者价值将是完全不一样的。

    短短一月,她仿佛已经经历过一趟剑经基础九境的修行,而今再看——其中剑道细节,轮廓铸造,其剑道至简真谛,都平铺直叙于眼前!

    此刻,宁无心不敢说于‘剑道起点’的铸造,她能够做到后无来者,却极有可能超越前人!

    对于自身剑道轮廓该如何打磨,方向何许,更是有了一番想法。

    此前修习法修一道,宁无心便重在【完美】,重在【极境】,而今修习剑道,自也要做到极致。

    到了她这种地步,所要领悟之剑气根本为何,不言而喻了。

    需与灵根相得益彰,凝聚出一口极致枯荣剑气,

    而蕴气境又分为三重天修行。

    第一重,凝气境,是为凝聚第一口剑气!

    第二重,养气境,而这一境的修行就要看个人了,有的一根筋走到底,只蕴养这一口剑气,也有的人,选择蕴养十二口,二十四、三十六、七十二、八十一、乃至一百零八口!

    各自有各自的优势,这是一条不同的道,于此道上,皆可炼至极致。

    只不论是修炼一口,还是十二口,乃至是一百零八口,最终都是要将其与自身气机融合,使其彻底成为本命剑气,也就是这蕴气境第三重,命气境!

    而不论是上古剑修,还是今世剑修,纵身怀五行灵根,然蕴养之剑气多半也只为一种,两种,三种倒不是没人试过,然法修还好,只需耗费悠长时日,加上天赋异禀者,或可达到。

    其靠的是一口轻灵灵气凝聚。

    然以武入道,以剑入道之剑修,欲想达到极致,却是由五行之煞所凝!

    所谓五行之煞,为今世五行灵气演化的极致,乃是武道修士、魔修力量根本。

    这禁忌海域的‘后天癸水’便是其中一种,而连灵台名宿都要再三慎重,化神修士都无法抗下之极致水煞之锤炼,所要经受之苦,可想而知。

    普通轻灵的五行灵气不是不行,也可以,只炼就之剑气很难比拟前者就是了。

    是以,当宁无心睁开眸子,便已了然,这云洲之地眼下想要找到一处‘木煞之地’极难,更别说,还要寻找另一处‘荒煞之地’,别说云洲了,便是南烟都不易寻,眼下时机更是不合适。

    ‘所幸,南荒她所知晓的,便有那么几处……’也就是说,这一条剑道之路,终还得返回天玄,才能够进行。

    宁无心于这原始山岭漫无目的行走了一月时间,看似毫无收获,还亏了五十载寿元,实则,大的难以想象,能够摸清自己的所讲要打磨的‘剑道轮廓’,还不足够吗?

    只不知道朗霁风如何了?

    身着朴素的年轻女修一派温煦,神情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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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改)

    ‘一月时间不长,纵不介意材料,可若一无所获,于画地为牢的圆圈中还未能走出,大概就要审视一番,这未来的丹鬼大师,是不是该吃点苦头了。’

    年轻女修杏眼一眯,忽轻呵一两声,蓦地,身处于水府灵眼所在的稚童,顿时一个激灵,小手一抖,即将成功出炉的一炉丹药险些为此炸毁!

    千钧一发之际,朗霁风凭借自身丹术力挽狂澜,总算将丹炉稳定下来,待至此时,才心有余悸,凝眸道,‘这可是这一个月以来,最接近成功的一炉,绝不容有失!’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浮上心头,

    胖乎乎的一张小脸顿皱成一团,‘有事将生?’纯净眸子,更顿时汹涌一股暗芒。

    一个月走山,宁无心并没有走太远,也就千余里地,明了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月余时间,朗霁风纵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将一副可完全恢复丹田裂痕的丹药炼制出来。

    也就顺着这大河往西走。

    步履倒是加快了。

    七日后,当宁无心跨入水府三百里范围时,遥遥便感知到了打斗的气息。

    只她脚步未停。

    五百年的争斗,生死之战不知凡几,脚步一跨入此区域便知此为,元婴之战。

    只是波动范围极大,各种属性的灵力更是驳杂,这意味着,不止一两人。

    而待她靠近百里,一双眸子已是眯起。

    大战中心——

    就在水府五十里范围!

    在她脚步将入百里范围时,忽停住,将身影隐藏,却终是看到了对战之人的真面目,目光里异色一闪,所见既是出乎意料,又似是于意料之中一般。

    季清寒,商九天以及……上官袖!

    此时,季清寒真面目已露,修为更显露无疑,金丹中期,可商九天,却爆发了武道五境的气息——难怪能在一干元婴修士的追杀下还能抵抗至今。

    只其情况似不大好,纵距离百里之遥,宁无心还能依稀见到其浴血身姿。

    终了,当宁无心目光移至另一悬空坐视的清丽缥缈的身影之时,平凡面孔上,眯着的一双眸子里,倏然之间杀意顿生。

    竟是李长风未崛起前,或者说,为其叛离崖山剑宗前手下第一元大将。

    上官袖!

    此女于近三百年后,令她背逃崖山剑宗,逃向西漠之事上,可谓居功至伟。

    只可惜,她崛起后,再查时,此女似人间蒸发一般,就连其痕迹也被人凭空抹去了。

    彼时宁无心有两种猜测,一则是‘任务完成’被抹杀了,二则是回到了真正的主人身侧!她无比可惜,这可能是她彼时最为接近幕后这人的又一条路,当下便生了生擒此女的心思!

    只转而见到另外的四五个元婴修士时,才渐渐敛去了。

    她虽自负,却非傻子,一个元婴中期,五个元婴初期,想杀都难,更莫说生擒了。

    转而双眸深邃,‘而上官袖既然在此处,她这位前师尊,是否也在此地呢?!而五百年前,据她调查,其而今修为约在金丹大圆满——’结婴还是在她到了崖山剑宗之后。

    宁无心当下便生了另外的心思,‘趁其还未崛起,将其斩杀,似也不错……’

    其双目平静无波,心湖却暗潮汹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待前方百里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落幕,其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方才熄去。

    李长风身为东土李氏家族一嫡系宗子,其父母之势力虽不算大,可按照李氏家族的祖规,其未结婴前,必有一化神境护道人守护……她若是出手,才真是自投罗网!

    就算退一万步,她将其斩杀了,那又有何用?一枚棋子罢了。

    反倒可能惊动大势,那才得不偿失,而今,她只需隐藏,等待这些人离去就是了。

    最终洒笑喟叹,云洲小城外那一战,她令朗霁风将手尾清除干净,却故意遗留了季清寒遭创伤后,留于山野的一口淤血,本是算计后者,没想到,竟是作茧自缚……

    “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眯眼笑了笑后,宁无心随即退出三百里。

    就在前一刻,季清寒与商九天忽消失不见了,宁无心虽不知这两人为了出现此地,却隐有直觉,怕是与自己有关,而这两人忽而失踪,更是与自己脱离不了干系。

    ‘水府!’意识到这一点,她身影一顿,脚步却未停,因此时,上官袖在内的六个元婴修士已开始大肆搜查,而元婴神识,至少可探查百里范围,她又无隐身技能,只得避其锋芒。

    这一顿搜索,便是整整七日,其中上官袖还动一一件顶级法宝,只好在是宁无心行事谨慎,令朗霁风将水府阵眼修复,掌控,否则怕是要暴露了。

    七日时间,朗霁风并没有传来任何一丝信息,也没有陨落的感应,宁无心逐渐放宽心,‘这位太岁道友可不简单,也就是自己有着重生的优势在,

    相当于一化神老怪物转世,不然,眼下处境,这主导的地位她必定得交出去了,其眼下掌控了整座水府,纵季清寒两人闯进去了,能否抓住后者,也犹未可知。’

    而这七日,六个元婴修士兵分数路,挖地三尺一般,于百里范围内搜寻了三日,后四日时间则杀出了三百里,当然,十数里宽的大河他们自不可能放过,重点检查。

    等待七日时间,宁无心目光一直不曾转移,不断分析这几个元婴修士的行动,好几次,上官袖目光似都转移过来,似有所觉,却在屡屡杀至探测后,意识到‘直觉有误’。

    经过了七日,宁无心终找到时机,遁下了大河深处。

    又三日,在靠近水府五十里范围时,朗霁风契约传音终‘姗姗来迟’,其后一道远在百余里外的目光朝她所在水域一扫。

    所幸宁无心遁至水域极深,又有敛息易容秘宝,顿化作一具‘死尸’藏于水域泥沼下,而元婴神识不同于化神凝实,于地层,水域的辨识将大打折扣,她这才险险躲避。

    待躲过此扫视,将传音点开,待朗霁风稚嫩之声传来,宁无心眉头顿时一挑!

    ……

    ()



    (未改)

    ‘我被抓了。’寥寥四字,将朗霁风眼下处境暴露无遗。

    果然,季清寒两人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段,不只是发现了水府,更逃入其中。

    只闻声后,宁无非但无一缕急色,原微微上挑的眉尖反倒垂下了,‘这位太岁道友传来的不是‘快来救我’,而是‘我被抓了’,且其音色平稳,观其势,倒像是其占据了主导地位的架势?’

    宁无心顿时想到了季清寒两人凭空失踪前的那一幕,转而一笑,有了思路。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在那一道目光扫视之后,宁无心以极快极之势,遁离水域泥沼,靠近,并最终凭着此前之令牌,返回水府!

    而就在宁无心遁入水府之后,负责巡视这一片区域的女修上官袖秀美脱俗的美眸一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这十日里,她曾扫视这片水域不下百次,见过不少死尸,巡视之余,更是连死尸的数量,所在都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她似乎不曾记得,有那么一具!

    目光顿时回转,而待她扫视此前宁无心躲藏之水域泥沼,见到那泥沼之中的人形泥坑,其上水势比之方才更加浑浊之时,脸上已是浮起了一抹冰寒,并迅速发出召集令!

    并在此时,上官袖想到此前屡次的‘直觉失误’,眼中逐渐凛然——

    宁无心曾说过一句话,‘过目不忘不过为修士最不起眼的一道技能……’

    而在选择易容为死尸,试图蒙混过关时,宁无心就已经做到了被发现的准备,就算此刻得知了,也只会勾唇淡淡一笑。就在上官袖发现宁无心影踪异状时,她已回归水府。

    刹那间,宁无心便被弥漫在水府内的淡淡血腥味笼罩,‘看来,商九天伤势颇重?’

    ‘回来了?’耳边传来朗霁风稚嫩而淡淡的音色,宁无心无任何表示——若再外界,她还真不一定能够拿季清寒如何,可后者若是‘鬼使神差’进了水府,便如同主动卸下了盔甲。

    水府说大,之时相比于一‘府邸’而言,实际上不过数里,莫说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便是宁无心这初入筑基的神识都可覆盖,几乎可做到一览无遗的程度。

    是以,被血腥笼罩的一瞬间,除了识海墨蝉震颤外,还有她遭人窥视之感。

    若于天玄,宁无心断然不敢于无元神秘宝的状态下,与人以神识对视。

    天玄看似平静,实际上水深的可怕,远非南烟可比,极有可能碰到一些能施展恐怖神识攻击手段之修士,可于南烟,于眼下,略微一眯眼后,她神识顿时释放,水府之象,皆收眼底。

    水府阵眼底下洞窟。

    朗霁风抱着一药鼎,龟缩在一角,一副‘他被抓了’的模样。

    当然,若忽视,其座下不知何时从何处搬来的一道‘玉板凳’,其纯善和煦的小脸上的邪魅冷笑,以及眼中的幸灾乐祸——宁无心也不会信其真被逮了。

    而在其对面,

    此前以武道第五境修为浴血大战六元婴修士的,万劫宗武道天骄商九天,身上已无丝毫血迹,可同样的,亦无血色,甚至于观其微弱呼吸,宁无心便可推断一二,其人命不久矣!

    宁无心纵无法窥探其法宝阻隔下之肉身,纵然身上有吞服丹药,药效波动的迹象,其双手更是紧握一道续命灵物,可其眉宇印堂所显露的‘垂死之态’,根本不容忽视。

    一旦手中灵物耗尽,若无法续上,或是无人救治,其人将药石无医。

    而在其身旁的照料的,正是小道宗曾经的天之骄子,可惜,此前笑意盈盈,容颜清秀,若邻家妹妹的天之骄子于此刻,已是满目寒霜,十四五岁的模样下,是令人骇色的寒意。

    只纵然再强撑,可眉眼深处的颓然无助,扼腕痛苦,终没有能够完全掩饰。

    宁无心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却在见到这一幕时,了然,前世为何再‘武道天骄’商九天的影子,却是其在刚刚崛起之初,便已是陨落了,不禁笑叹可惜。

    太白道宗真传弟子之位何其难得,几乎是相当于黄泉魔宗圣子之位。

    而满打满算,整个偌大玉京圣境,数十上百万门人弟子,也就一百零八人。

    可想而知,前世能走到这一步,季清寒除了自身隐藏天赋外,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能于看似没有‘血色’的战场上,夺得一席之地!亦可想而知,不算傅梨、朗霁风这类天眷之子,其人不论资质,还是心性,都可排在天玄当世天骄最前列!

    故此,当宁无心出现在阵眼洞窟台阶之上时,话本中某些为了亲人伴侣求得一线生机而俯首跪地的景象并未出现,季清寒一双圆钝似毫无棱角的杏眸依旧撑着坚毅之色。

    前一刻,朗霁风已将这十日,季清寒与商九天出现此地至今的来龙去脉简述。

    宁无心得悉——眼下之势,都为朗霁风的一个局,乃其有意而为之!

    季清寒虽破阵得入,却因此前有过大战,且伤势极重,手头虽有一件可破阵之秘宝,可想要破掉阵眼所在,实为有心无力。

    只是朗霁风却嗅到了‘古怪灵物’的气息,再一联想此女曾出现凶岛血海,又于云洲小城外出没之事,想到彼时宁无心的‘无意之举’,不由想到宁无心对惊天机缘堪称恐怖的嗅觉。

    顿猜测,此女身上怕是有令宁无心都要眼馋的宝物,顾生算计之心!

    先是将阵眼之地禁制削弱,并设计主动‘献身’,并假借丹药之名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终为的不过是稳住眼下最大的‘筹码’,毕竟若商九天死了,他们怕很难克制此女。

    而朗霁风既然辛辛苦苦做了这个局,为她谋划,宁无心若不接下,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是以,当季清寒欲开口之前,她已是先声夺人,眉头故意挑起,略带两分煞气,语气却是漫不经心道:“季道友不请自来,强闯我水府,更是强虏我师弟,似是不妥当吧?”

    ……

    ()



    (未改)

    一番机锋不可避免——

    曾在外人看来耀眼夺目的小道宗天之骄女实则一路走来,道途艰难曲折,故而磨练出一颗极为坚韧之道心,也自有一番玲珑心性,对于年轻女修的责问,季清寒并没有回应。

    无关痛痒,不过是宁无心为控制局面主动权的发难罢了。

    面对此女,此前季清寒没能认出,可在进入此水府,在见到‘妖童’之后,终真相大白!此女,就是凶岛于千里血海外,遥遥对视那人,同样也是各宗寻觅的,夺下寒玉小洞天的神秘人!

    叛逃小道宗前,她曾以秘夺而来的秘宝竹筹补过一卦,卦象大凶!

    可她依旧选择了这一条路,这距离她原计划的收网时间,还有数载。

    却实在是没办法了,已经被仇人逼至生死边缘,唯有趁‘南烟正乱,宗门凡元婴后期以上修士,皆严阵以待,无调令不可离岗’的绝佳形势下拼死一搏!

    为这场杀局,季清寒筹谋三十余载,终于手刃仇人!

    到而今那一家族怕是没‘舍得’上报。

    这杀局的所在乃一座机缘堪称恐怖的古仙福地中,若是上报宗门,到时候察其踪影,这一座古仙福地也将暴露,权衡利弊,这一族怕是会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换以名目,遮掩此事。

    ‘当初,你为此古仙福地,谋杀待你如至亲之师兄,而今此地便为你葬身之地!’想到此,想到那葬身于福地杀阵下的,小道宗暗中培养百年的道子,季清寒心中一阵畅快。

    非季清寒没想过将此事布局设计,查明上报,还以兄长清白,可她为而今外人熟知的小道宗天骄不假,那人可不只是小道宗道子,其背后,其师尊玄祖更是有望千年内晋升洞天的灵台首座!

    ……也为其兄长季清檀师尊!

    回想四十年前,在小道宗高层流传的,小道宗双骄,不禁觉得可笑。

    可笑她兄长有眼无珠,错信了这一双祖孙,一个得悉他身怀古仙福地后,谋杀嫁祸,另一个则为其掩饰,完全不顾年师徒之情,待他兄长‘蒙冤’死在那一座禁区后,一面以怜她兄长逝世为由,虚情假意要收她为徒,赚尽门人好感,一面又挑拨她年幼不谙世事,遭排挤。

    而也幸于她彼时还年幼,不知真相,被这一双祖孙动以数次引梦之术,查无异状,这才留了一条小命!若非兄长留了后手,令她得悉真相,她怕还是一蹶不振。

    也正是凭借她兄长线索,终寻到了古仙福地的关键,并借此布阵!

    而她这些年的蛰伏,也并非没有意义,一步步崛起,得到了不少高层关注。

    毕竟,那一族有人亲近,也有人忌惮,而这古仙福地之事季清寒也没有隐瞒,将其中最大的一份机缘取走后,将此地公布,成为了此次逃亡时,牵制那一族的另一道筹码!

    想来而今近两月过去,那人也该出手了。

    果然,就如卦象一般,手刃仇敌后,迎来了一场数十万里的追杀,而一路血光,预兆九死一生的卦象,进入了青州城时有了转变,有了一线生机,起初,季清寒以为是年轻女修,故而去而复返,有了云洲小城外的那一幕,可其后遭遇袭杀方知晓,是商九天!

    于凶岛,两人有过一次深入接触,有过一场合作交易,季清寒彼时就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待她从九死一生的绝境中被其救出,终才知晓,他已不是真正的商九天,而是四十年前陨落在禁区内,得到机遇留得神魂一线生机,又于十余载前夺舍将死商九天的兄长季清檀!

    只没曾想,这一喜讯得悉没几日,就又发生了意外,除了小道宗那一族派出的五个元婴初期修士外,还突如其来加入了一个来历神秘的元婴中期女修,纵然‘商九天’武道修为突破至羽化境,终究不敌——这一刻,季清寒心中五味杂陈,有可笑的怨念,也有恨意痛苦。

    其实对于那位兄长,她一直是很‘嗤嘲’的,到底是从那样一个众人皆敌的环境中生长起来的,纵然不断磨炼心性,可心中一直有一股怨念,若不是她兄长太蠢,怎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她这些年,又岂会过的如此艰难,步步为营,一个不到五岁的稚童,怎会面对那如此黑暗不堪的一面?那一场布局说是为兄长报仇雪恨,倒不如说是为了抹去心中将生的心魔手刃仇人,但一切的怨念,都在‘商九天’为她血战,终为她走到这一步而散了。

    这数日时间,更是化为无形,而另一种心中长久渴望的亲情忽然弥漫,当然了,不算浓郁,终究是从那种环境中走出来了,心早坚若磐石,而眼下,除了亲情外,另一种便是因果了。

    而令季清寒怀有怨念者,除了‘商九天’,还有宁无心,纵知晓,原因终归在己,可出口,还是急了,“那元婴中期的女修,是冲着道友而来的吧?”若非此女,纵‘商九天’无法将五个元婴初期修士完全斩杀,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口气也就不免略带上冷意。

    宁无心伸了个懒腰,假意慵懒,随后朝着阵眼洞窟走下,待跨过最后一道台阶,与季清寒对视时,她忽然嗤笑了一声,笑眯眯道:“没错,是冲我来的,原因……季道友不妨猜一猜?当然,猜不到也没关系,但,她为何出现此地,又为何成了你二人的拦路虎,我想,道友必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双平凡杏眸眼角挑起,眼中是浓浓的凛然戾气!

    见后者冷然一凝,宁无心又随意道了一句:“在下这般诚恳,道友也不妨告诉我,是如何发现此地,又如何进来的?道友若不愿说,倒不如我猜一猜?”

    年轻女修狡黠一笑,道:“……道友身上,可有一件可谋算吉凶运势之物?正是凭借这一物,预测吉凶,道友这才选择一路向南,凭借吉兆,遁入我之水府?!”

    ……

    ()



    ‘是我留了手尾,还是对方有窥探隐秘的秘宝?’季清寒心神刹那一震。

    身前,二十八道神秘竹筹。

    其上文字古老,若有识文之士,当可知晓,乃为卦象卜书。

    得此秘宝后,季清寒曾卜卦三次——第一道九死一生的卦象之解在于‘商九天’,而第二道卦象则在于‘极南’,第三道为‘商九天’卜卦,九死一生的一线生机,在水府。

    可女修降临一瞬,竹筹上,凶悍血光猛然一滞,待其将这一番话说完后,这一线生机‘矛头’,顿指向年轻女修!季清寒眼瞳深处,情绪一下复杂到了极点。

    年轻女修这番话,看似咄咄逼人,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自己,‘元婴中期女修的到来实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窥探此人,断不会有此下场。’

    年轻女修看似询问,实则在警告她,‘求人,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态度!’

    季清寒身世坎坷,可一路走来她虽也假意逢迎,卑躬屈膝过,看似卑微,但心中的头颅,从不曾向谁低过!不是她过分孤傲,而是知道,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一旦习惯对强者,对困难低头,背脊上,那一节‘宁折不弯’的大道之竹,那一口大道意气,将遭到腐蚀,不再完满。

    可人这一生啊,有太多无可奈何,也有一些不得不肩负的责任……

    且‘细竹’可弯,意气可再存,可若是道心有缺,长久坚持的‘意气’从根子上就坏了,那才是万劫不复。再且说,那是她兄长啊,幼时一命相护,曾在逝去的父母面前立誓会以性命守护自己,而今又一次舍命相护,到了这一步,她这一根‘大道之竹’就是折了又如何?!

    蓦然之间,阵眼洞窟一股轻灵之气震荡,一道金色华光忽自季清寒眉心绽放,继而璀璨,竟是于此刻顿悟,境界又上一层台阶,此前复杂未解的心思,亦于此刻得到洗涤,通透至极!

    宁无心不知道后者究竟经历了何种心境打磨,可在如此关头顿悟,心境升华,必然不凡,感应其泥丸海中的意念震荡,由衷喟叹,‘果不愧为天骄胚子。’

    待璀璨识海金光隐没,眉心青莲印记光华一转,彻底隐没,其眼中复杂神色已是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坦荡,只有果决,甚至带上了一抹,舍身取义之色。

    季清寒其人音软而不粘,声如其人,有种外柔内刚的意味,坦然而慎重道:“晚辈季清寒,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恳请前辈出手,救我兄长一命!”

    没有低头,没有俯首,只深深一握拳,但话中诚意,任谁也无法忽视。

    角落里,七岁精致如瓷娃娃的稚童,一双近乎无人能出其左右之凤眸,忽闪烁跃跃欲试的狡黠光彩,有些感慨,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也有种拉人垫背的意思。

    ‘兄长?’宁无心瞳色微凝,呵呵笑了一声,似慎而又慎道:“哪怕是……以命换命!?”

    纵早有准备,也知道年轻女修,不过是为砝码加重,见其目中的认真凝重,季清寒还是忍不住呼吸一促,‘以命换命吗?’来回咀嚼这几个字,翻出几种不同寻常的酸甜苦辣,终点头,“哪怕是,以命换命!”不是开玩笑,而是直指本心的自我询问与回答。

    朗霁风由衷感慨,简直坦荡的一塌糊涂,换做他,他能做到吗?

    宁无心也在琢磨掂量这个问题,终承认,她暂时做不到这一点,‘所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此话,终究只是一问,算道心之试!只是这是季清寒的问道,而非宁无心。

    年轻女修故作讶异,而后淡然,哼笑道,“不用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我这人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就将整件事情掰开揉碎了,再与你谈一桩你既不吃亏,我又能小赚一笔的买卖。”

    转而进入正题,“眼下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难题,一个是使你‘兄长’活命,另一个是就算活下来了,以你实力,你可有把握顺利逃过外面那几人的追杀?”

    有句话她没有说,但几人心知肚明——活过来,不等于修为还存在……

    宁无心纵可不察其状态,朗霁风早前却探测过——其根基受损,气府崩塌,纵侥幸活下来了,没有通天手段,根基不说,这气府就难以修复,武道气府,可比道修丹田更难以修复。

    闻声,季清寒眼中的担忧郑重陡然轻减,“前辈但说无妨——”

    作为小道宗前天之骄子,对于神秘人的信息,她多少掌控一二,不会太高。

    只是回想青州城修为探查一事,实在令她难以置信,若非云洲城外那一击,若非卦象显示,此为无法预知之变数,却关乎她破此危局,她决计不会与之谋皮。

    是以此前那一声前辈,她仍有怀疑,诸多怀疑,担忧其卸磨杀驴。直至这一番话后,卦象再变,‘商九天’头顶的乌云有渐散的迹象,她终相信了。

    不论对方修为何许,到底是在一种洞天强者手中谋夺了寒玉小洞天的狠人,又于能从凶岛顺利离开,可想而知,其手段非凡,若有其保驾护航,这危局,可破矣!

    “这一声前辈,就叫的比刚才有诚意太多了。”年轻女修笑眯眯递给季清寒一道‘算你识相’的眼色,“你身上能推算吉凶之秘宝,是我随意一猜,不必担心,我与外面来者有利益瓜葛……”

    闻言,见后者警惕略有松动,终进入正题,“你该知道,我实际修为不高,凭某些手腕才能与这些强者博弈,但行事必有风险,是以,两场交易,两道报酬——”

    “别试图讨价还价,你该清楚,我愿与你交易,没直接取你二人性命,就是最大的仁慈和诚意了。”随她话语一动,一旁被束缚一隅的朗霁风顿时站起身,笑嘻嘻从手中药鼎取出一道‘海螺’,真元一动,而后整个洞府的大势一改,一种无法抵挡的阵势轰然压下。

    一切变故令季清寒险些手足无措,待她双目凝视‘妖童’,后者已身形一展,漂浮落在台阶之上,忽吹一声口哨,哼道,“快五体投地感谢道爷,不然你那狗屁兄长,就要跟阎王爷碰面了。”

    ……

    (或将大改。)

    闻言,季清寒一震,看向年轻女修的目光,不知道该警惕,还是……

    “不知道……前辈想从晚辈这里,得到什么?”是竹筹秘宝?!

    宁无心笑而不语,反倒是朗霁风捏着自己的下巴,眯眼琢磨后,似看穿了季清寒的心思,鄙夷道,“要你推筹吉凶的秘宝有何用?我俩又不会算——”最重要的是,只要把人逮了,人财两得,有个干白工的,不比自己用舒坦?待宁无心目光瞥来,顿时报以一灿烂至极的笑脸。

    朗霁风心中是不是吓了个半死,宁无心懒得计较,只是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物引得墨蝉一动,若真是竹筹秘宝呢?只朗霁风那翻心思她倒是明了,真是如此,倒也不赖。

    “不是得到,是交换——”宁无心也不再藏着掖着,事情进展到此步,已是再成熟不过了,直接了当道来:其一救‘商九天’可以,需从她季清寒身上取一件东西作为交换!其二护持他们离开,也可以,但相反的,他们兄妹二人需替她卖命,且需缔结从属契约!

    到了此刻,季清寒逐渐平静的心湖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凝眸不决。

    纵是秘宝,季清寒舍得,而此前所道‘以命换命’之言亦非虚假,缔结从属契约是她没想到的,而这对她而言,或许比之死,还要难以抉择……

    也终于意识到,从始至终,这年轻女修早就已经谋算好了。而在她选择相信秘宝竹筹之时,或者说,从秘宝竹筹‘看中’此女后,已是一步步走进对方陷阱之中!

    只她未出声,洞窟里便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冷笑声,“道友难不成觉得我二人是傻子?你知晓我师姐如此多的隐秘后,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嗡!”就在此时,一股恐怖震颤从水府之外传来,刹那,几人脸色变幻。

    屋漏偏逢连夜雨……季清寒心中失神惨笑,几次深重的呼吸,都么有能够平复心中的波澜!

    她很清楚,外界之人若闯进来,水府内这两人必定会提前出手,了清后患!

    “连死都不怕,还畏惧于此?”年轻女修笑的很淡,亦将一件比之生死还重得多之事,说的轻描淡写。

    水府一阵震颤摇晃后便再度平静下来。

    年轻女修百无聊赖般坐在海石砌成的台阶上,也不看季清寒,而是冲着昏迷的‘商九天’出声,“商道友既是醒来了,不如就替你兄妹二人做一个抉择?”

    季清寒猛然转头,便见到原躺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身形略粗犷的青年蓦地睁开眸子,看着季清寒眼中柔色一晃,转而便是不动如山的沉稳,目光与年轻女修对峙……

    ‘商九天’一面艰难撑起身子,不动声色将霎时间小了大半的灵物揣到拳下,狠狠咳了一大口血,季清寒欲搀扶,被他制止,终沉声道,“道友,好算计——”

    显然,此前两人对话都被他听了进去,艰难而复杂道,“不若,道友换个对象?若道友肯出手救在下一命,‘商九天’往后便供道友驱使……”

    就在这时候,年轻女修抬起了手掌,示意他不必说了,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孔逐渐惨白的兄妹二人,将笑容收敛,垂眸道:“你二人既都甘愿为对方一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话毕,坐于台阶上的年轻女修动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道残影。

    这一刻,不论是商九天还是季清寒都还在咀嚼她这话中意,却没想到她突然出手,刹那间便已打碎,不知何时被季清寒祭起的一件防御法宝护罩。

    季清寒已是强弩之末,别说法宝了,就算是灵宝也无用,失去了动用根本的力量,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砰!”护罩一碎,季清寒眸中一震,漫天汹涌的力量已是反噬而来!

    “噗!”一股鲜血喷出,只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年轻女修已是一手捏住商九天的脑袋,一手捏住了他拳握的‘续命灵物’,刹那间,季清寒眼前,属于‘商九天’的卦象顿时一片血光!

    感受着那一股骇然杀意,季清寒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长生路,什么道途,都浑然一空,此前一切犹豫不决终在此时有了决断,就像是年轻女修所道——她愿与自己兄妹二人交易,没有直接出手,已是给了最大的诚意!说实在话,他们没有得选择!

    一句“我愿意……”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可终了,也只是一场苦笑,也不再抵抗,任由力量余波将自己击落。

    直到年轻女修再开口,季清寒才倏然回神——而见总算解决了这件事,宁无心顿将商九天放下,灵物同样归还,转而便已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此前的漫天杀意都是错觉!

    若宁无心知晓季清寒眼前异象,也不会惊异,前一刻,她确实生了杀心,并给了季清寒最后一次机会,三个呼吸内,若无抉择,她将不再留手,将这一双难兄难妹了结。

    ‘商九天’心思她很清楚,可她像是慈善家吗,放着一个可以生钱的‘金丹’不要,要他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自爆,以身殉道的废人?!

    宁无心不再二话,沟通墨蝉,一道古老符文立时化成一座古阵落在季清寒身上,

    见此,后亦不再挣扎,任由那些古老符文烙印在神魂之内,痛……倒是其次,待契约完全烙印,转而就感应到,只要前者一个念头,便可叫她魂归九幽!

    而其身世经历有多坎坷,便意味着承受能力有多强大,也就是所谓‘道心坚韧’,一片惨笑过后,终究认命了,年轻女修说的不错,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只想是这么想,这一关到底没能当下就跨过去,转头将目光放在兄长身上,只见年轻女修食指抵在他眉心之上,一个玄而又玄的波动于两人之间流转。

    待女修将手指收回,但见‘商九天’其卦象上,血光霎时隐没,危机接触,就连此前的乌云也尽皆散尽,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女修沙哑性感的声音。

    ……

    ()



    (未改)

    季清寒才倏然回神,与其对视一眼,只见年轻女修笑了笑,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这人没什么优点,要说有,也就是这一点了。”

    ‘好话说尽你不听,非要逼到绝境,你才肯认清现状,人啊,贱啊!’

    台阶之上,朗霁风啧啧自语呢喃,只是,这话说着说着,怎么味道就变了?

    一时间,看着季清寒那略有些清亮的眸子,竟忍不住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顿时哽咽,怎一个愁云惨淡啊?!

    ‘续命灵物’被宁无心揣走短短一瞬,商九天便已不支,再度陷入昏迷,至于那股在他们看来‘玄而又玄’的气息波动,确内有原因。

    触碰其身一瞬间,宁无心便已是通过墨蝉察其究竟,故此相比于季清寒一年寿元凝聚的‘契约古阵’,‘商九天’身上所需,就不止这一点了。

    感应着季清寒与自己成功缔结契约,又一个自己人,宁无心边将一手递出,边‘真诚一笑’道:“从此刻起,季道友就算是自己人了,或许季道友印象中,我们见过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实际上已经是第五次了,第一次见面并非在千里血海,而是‘阴煞鬼蟒’巢穴,想必你还记得吧?”

    季清寒心中一动,脑海刹那闪烁,身穿万木阁道袍的女修!

    “正式介绍,清寒道友可唤我无心,宁无心——”说到此处,不觉一笑。

    季清寒到底没让宁无心,眼下自己名义上的‘主公’搀扶起来,起身后,看了一眼兄长‘商九天’,脸上依旧苍白无力,可季清寒能明白感知到其状态已是好了太多了。

    见此,她反倒不急了,心中略略冷然,知晓‘宁无心’还有一番话等着自己。

    宁无心也只是客套一番,没寄望着季清寒当下便领情,但有些话,终归还是要说,软硬兼施,恩威并重,上位者手段,见其不领情面,却也没甩脸走开,心下赞赏,识趣。

    故作尴尬,揣了揣手心,捏着耳垂,笑呵呵道:“有失必有得,清寒道友眼下虽然失去了自由,不往长远了说,就说眼前,护住了兄长,不正是得?”

    待季清寒神色微动,不再那般抗拒,这才转入正题,“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可‘商道友’必定没有跟你说过,他啊,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后者目光顿时凝聚而来,宁无心没有意味深长的神色,亦无故作高深,只淡淡笑道,“元神转生秘术,听说过吗?”可就是着淡淡笑叹,却令季清寒心中,掀起惊涛海浪。

    “不过,清寒道友也不必心急,我已是暂时将此秘术禁制压下——”墨蝉不凡,能够修复丹田,自也能够修复神魂,总之,妙不可言,只要能够献祭足够的寿元。

    为了‘商九天’此人,宁无心自不可能动摇自身根基,只献祭了五载寿元,一载用于契约,另三载用于稳固其神魂本源,最后一载,用于阻隔‘元神转生秘术’。

    神魂识海修士体内最为神秘的宝藏之一,一旦出现问题,极难得修复。

    宁无心这一番话,一说得不够玄而又玄,二自身也没有令人惊世骇俗的表现,一顿轻描淡写!若是寻常人,怕是被人误认为‘神棍’,季清寒心神一凝后,却信了。

    其一因为早前‘商九天’卦象便有异——一旦达到元婴大圆满的一日,就是他大劫降临之时!为此,她付出了数十载寿元的代价,绝非假象!其卦象上的乌云密布尽散便是此事根节。

    其二他们此前忙于逃难,有些事来不及分析分说,而今‘宁无心’一点,季清寒便直接看穿一直忽略的矛头所在,夺舍真相!此前‘商九天’未说清,现下分析来看,唯有此事了。

    难怪,难怪作为夺舍者,‘商九天’竟没有被万劫宗发现,这怎不耐人寻味?

    “无心道友是说……”季清寒此话一出,心下已是有了一大篇阴谋论短,更是意识到此前‘兄长’那番话的深意,‘他是视死如归啊!’神色逐渐冷然。

    眼看时机成熟,宁无心没有理由不顺势而为,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淡了。

    神色郑重,“就算你们躲过了这一次的追杀,你躲过了小道宗,‘商九天’却未必躲得过万劫宗,而我接下来这一番话,或许有自吹自擂和收买人心的嫌疑,可事实上,眼下站在你身前的,就是目前唯一可帮你们摆脱这一窘困绝境之人,而我啊,要的很简单——”

    还是当初跟朗霁风的那一番话,只是换了另一种形式和说法,但有中心思想不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与共,共踏长生路!”

    而当季清寒咀嚼这番话时,宁无心已是转而与朗霁风开始商讨后事了。

    首要事情便是问清,以他修为能力,此阵还能抗多久,其次是有无令季清寒短时间内完全恢复修为的丹药,其三便是赶紧解决而今商九天生机不断消散的情况。

    便在此时,又是一阵震颤传来,季清寒顿时醒转,宁无心与朗霁风两人的谈话没有半分遮掩,她自然都听了进去,凭她的玲珑心思,自然是听一句而知三步,明白宁无心打的什么心思。

    朗霁风实话实说:此阵他至多只能撑三天了。

    “三天?”这一点,便是宁无心也没办法改变,水府大阵本源受损,她能做的已是全做,可其高度就已经摆在这里了,就算宁无心拆东墙补西墙,至多半月时间,终会被破。

    能否度过这一劫,只看两点,一则大阵本源完全恢复,此大阵便可至少晋升三道台阶,至化神大圆满都不可破之程度,若不能,就只能看端看镇守者修为高低了。

    修为越高,便能更如意掌控此阵,也可提供更为深厚的支撑底蕴。

    至于打出去?

    宁无心能够保证自己跟朗霁风逃生,可季清寒兄妹二人,她就不敢说了,再有,若是就这样放过一个能够得到幕后之人线索的机会,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谁也没有察觉到,宁无心那一晃而逝的骇然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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