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改)
幸而其后两道难题,朗霁风没有掉链子,他既设了这个局,说明心中有数,可真正要“阔绰”出手时,本质上有些抠门儿的朗霁风舍不得了,心中暗暗滴血道,‘事后必定要将连本带利收回来……’
终只能安慰自己,宁无心绝不可能让他吃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
这才将心中郁闷收敛,并故作高深,侃侃而谈道:“我虽不能再继续掌控,却有办法令这位季道友于短时间内恢复伤势,不说痊愈,七八成却能保证!”
“至于那位‘商道友’,气府与神魂伤势极重,眼下我无有办法解决,可令其肉身伤势,稳定气府,使其裂痕不再扩张,倒也有七八成把握。”
说穿了,寻常炼气筑基修士之肉身、气府、神魂强度,与一个武道第五境强者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一个天一个地,修复难度自也远胜之。
两人一个小道宗天之骄子,一个万劫宗现宗主的‘嫡亲血脉’,手头掌握资源远超绝大多数修士,可此三类丹药,单独拿出一种,已是能令他们伤筋动骨,三者加在一块,更将倾尽所有。
修复肉身与气府的丹药尚好说,可修复神魂一类,莫说他们了,就是圣堂宗都属于罕见之流,为秘丹,向来不对外出售,唯有动以‘重宝’,才有可能。
可眼下最大的难题不是两人舍不得,拿不出重宝,而是他们被困在这云洲一隅,有心无力!
他们身上亦有,可此前一两月一动用一部分,这十日时间更是尽用。‘商九天’揣在手中的‘续命灵物’,便为最后一道,用以稳固其气府本源,可惜依旧不足,只杯水车薪之效。
而若非这七日时间里,朗霁风不断以丹药吊续,就如他狂言,商九天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说罢,掏出一枚可修复伤势的‘六品丹药’,丢给季清寒,又拿出了一枚‘续命’类丹药,这与此前给‘商九天’服用的等级完全不一样,一个二品,一个七品!
朗霁风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这都是他母亲部分遗藏中的精品——
心在滴血,却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住自忖,真是太难了。
三日时间,足够季清寒炼化丹药了,到时便可顺利接下镇守水府大阵重担!
其修为臻至金丹中期,青州城一行,旁人不一定晓得,宁无心却是见到茶馆老者观其丹田之色,其金丹必有异象,也就使得此女实力,不可以以表象定下决断,再有一能预测‘吉凶’的秘宝,如虎添翼,莫说再守一月,便是三月都可,只到时候……他们所要面临就不只那六人了。
“速战速决!”宁无心心中一横,后二者见此,一个了然,一个若有所思。
季清寒揣着其中七品续命丹药给‘商九天’服下后,见其状态再度有所好转,某种忧色终沉入心底,最后看了一眼宁无心,便揣着手中丹药,也不矫情,找个角落开始闭关疗伤。
这一眼意味深长,所为何事却不言而喻——元神转生秘术。
而实际上宁无心倒是能够一下子将其拔出,只是代价太大了。
三十载寿元!
眼下宁无心寿元只剩百载,每一载都有大用,三十载意味着什么?
在季清寒兄妹二人还没有带给她足够的利益之前,她不打算出手,更何况,有些事……若解决的太过轻而易举,不利于‘施恩’,如何能收买人心呢?
相比于季清寒眼下的情形,她宁无心才是真正的以命换命!
其后便是宁无心自己了。
值得庆幸的是,此前一月时间,有着一枚‘经验之谈’,未来的丹鬼大师,终没有令人失望,成功炼制了一炉数量多达十三枚的‘祖窍归元丹’。
品阶虽然不高,只有一枚三品,剩下都为一二品,吸收后,必定会留存部分丹毒,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眼下最为中要的,是能够顺利修复丹田!
修复丹田后,便需为下一步,‘渡禁海’努力——开始修复体内崩溃的百余个穴道,而所需丹方,灵药都已准备妥当,眼下,只欠这么一缕东风,南烟之行便要落幕了。
闭关前,宁无心笑眯眯的,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将此重任交给朗霁风,美其名曰‘考验丹技’‘锤炼丹道造诣’,朗霁风却看出了宁无心这笑面虎的本质。
心有戚戚,却有苦不敢言,很想扯着宁无心领子嚷嚷,‘我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办,只能受着啊,造业啊!他却尚未意识到,圆润小脸上,眼角眉梢流露的那一丝莫名的笑意。
更没想到,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因契约缘故,心房防备几乎被磨灭了。
他曾不止一次感叹,若没有这道‘契约’,宁无心必定是个极合他胃口的,能够交付后辈的伙伴,却也感叹,要不是这一到契约,他千万是不可能与之又过深交集的。
水府很大,弥漫水灵之气,老实说宁无心在哪儿闭关都一样。
只她独惯了,也警惕惯了,纵然三人已与她建立契约,却仍不习惯,也就另找了所在,烦劳朗霁风替她建下一木属性灵阵,这才全身心投入闭关之中。
“十三枚‘祖窍归元丹’,该是足够修复丹田内的伤势了……”宁无心从怀中掏出三个玉瓶置于身前,一颗三品,五颗二品,七颗一品。
而这一月多以来急躁心境早就平复,也就不存在静心这一步骤。
意念一动,如冰裂瓷器一般,密密麻麻裂纹的被混沌包裹的丹田呈现眼前,而在丹田之下,是一道干涸泉眼,其上一座波动‘枯荣’气息的玉台悬挂,闪烁碧玄二色光泽,玄妙而古老!
感应着玉台中封锁的磅礴灵力,宁无心会心一笑,当下便取来其中一枚二品丹药吞服下去,她纵然不在意丹毒,可若能摄入的少一些,也是好的,而今她经脉丹田轻易不能重塑了。
吞服的一瞬间,宁无心闭上了眼,但见,如玉石雕琢般的丹药落入腹中的一瞬,随着一阵旋转震颤,‘玉石丹药’表面凸起的纹路应势裂开,先是一股玄妙微光从中蹿出,其后“嗡——!”包裹在丹皮之内似蕴含不朽只药力,刹那弥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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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内容下移,未改,很乱……)
此事一旦传出,将在丹道一界引发轰动,此丹不算难得,难得的是朗霁风这个人。
他眼下才几岁?不过二十出头,丹道臻至三品丹师之境,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眼下更是炼制出连四五品主炉丹师未必都有把握炼制之丹药,哪怕其中又异火加持的缘故,又有着‘经验之谈’,可更多的还是自身努力与天赋!
也就是宁无心有‘前世记忆’,知晓朗霁风将来于丹道一途会达到一种怎样惊世骇俗的高度,这才淡而然之,而若非朗霁风已入她麾下,以她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举措。
可惜季清寒不知此副丹药药性,否则,对于商九天身上伤势,将再无需担忧。
众所周知,丹药品阶越高,药效越少,其中暗藏杂质也就越多,是药三分毒,这与灵药年限成效、数量有着直接关系,吸收后,杂质将转化为丹毒。
只纵是如此,面对十余颗无品通用的一成二成丹药,宁无心亦眉头都不皱,莫说并不太在意其中丹毒了,就是其中丹毒会大幅度影响到她的修行,也将成为次要之事。
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能够顺利修复丹田!
修复丹田后,便要开始修复体内崩溃的百余个穴道,着手渡禁海之事宜。
所需丹方,灵药都已准备妥当,眼下只欠一缕东风,南烟之行便将落幕。
闭关前,宁无心笑眯眯的,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将此重任交给朗霁风,美其名曰‘考验丹技’‘锤炼丹道造诣’,朗霁风却看出了宁无心这笑面虎的本质。
心有戚戚,却有苦不敢言,很想扯着宁无心领子嚷嚷,‘我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办,只能受着啊,造业啊!他却尚未意识到,圆润小脸上,眼角眉梢流露的那一丝莫名的笑意。
更没想到,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因契约缘故,心房防备几乎被磨灭了。
他曾不止一次感叹,若没这道契约,宁无心必定是个极合他胃口的能够交付后背的伙伴。却也感叹,要不是这一道契约,他也万不可能与之有过深交集,甚至将有一场你死我亡的厮杀。
这一点宁无心意识到了,却不动声色,任由标志着‘休戚与共’的小树苗拙长成长。
水府很大,弥漫水灵之气,老实说宁无心在哪儿闭关都一样。
只她独惯了,也警惕惯了,纵然三人已与她建立契约,却仍不习惯,也就另找了所在,烦劳朗霁风替她建下一木属性灵阵,这才全身心投入闭关之中。
“十三颗‘祖窍归元丹’,该是足够修复丹田内的伤势了。”
宁无心从怀中掏出三个玉瓶置于身前。
而这一月多以来急躁心境早就平复,也就不存在静心这一步骤。
意念一动,如冰裂瓷器一般,密密麻麻裂纹的被混沌包裹的丹田呈现眼前,而在丹田之下,是一道干涸泉眼,其上一座波动‘枯荣’气息的玉台悬挂,闪烁碧玄二色光泽,玄妙而古老!
感应着玉台中封锁的磅礴灵力,宁无心会心一笑,当下便取来其中一枚二品丹药吞服下去——一品药效不太够,二品正好一试!
吞服的一瞬间,宁无心闭上了眼,但见,如玉石雕琢般的丹药落入腹中的一瞬,随着一阵旋转震颤,‘玉石丹药’表面凸起的纹路应势裂开,先有一股玄妙微光从中蹿出,之后“嗡!”一震,包裹在丹皮内,似蕴含不朽之药力,刹那弥漫!
……
半月之后。
应洲与定陶洲毗邻之地,有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山脉,或说‘戈壁’。
此戈壁占据定陶洲一半地域,延似绵不绝。之所以说古老,是从南烟有历史开始,此‘山域’便存在了。而说其神秘,却是这片东西横余三万里,南北纵有四万里的戈壁,说实话,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辽阔,可存在数十上百万年,仍未被探索完毕,也曾发生过太多荒诞怪异之事。
据传其中山峦常年弥漫不动山岚,空气稀薄,无风浮动,却也不是‘绝灵之地’,恰恰相反,此地弥漫恐怖的土灵之气,其恐怖程度,便是入道强者于外围行走亦如蹚泥河。
而,每深入千里,脚上便如同多了一道枷锁,处处受制,待到万里之后,恐怖的枷锁镇压下,便是入道强者也寸步难行,与此同时,恐怖后天土煞弥漫!
可以说,此山域之神秘,与禁忌之海如出一辙,其一为后天癸水凝聚,一凝聚有后天戌土,一则难以深入万里,一则难以潜下千丈,都为后天极致灵气,也都传出镇有重宝的消息……
只相比于禁忌海域,这‘戌土禁区’似乎要来得更神秘一些,据所探入其中的入道尊者传言,禁区万里之后,隐藏有上古,古老传承!是为南烟眼下最神秘的所在。
而不论是‘商九天’所得‘武道传承’还是灵机到局指点‘寒玉毒龙’仙药所在,都在这一座神秘禁区之中,也就可以管中窥豹,见识道其惊人冰山一角。
而南烟有历史的这五十余万年以来,有无数修士曾踏入此禁区寻宝,然此地土灵之气肆虐,除了土行生灵外,其余生灵几乎于此地灭绝,堪称绝地。
连入道强者也至多深入万里,结果可想而知,
要么知难而退,要么成为那无边戈壁旁一具白骨,待岁月弥漫后,化作一捧黄土,而能似‘商九天’这般修为曾极其低下,其中得到机缘的修士,更是凤毛麟角!
而就在这数万年来几乎人烟绝迹的‘戌土禁区’边缘,忽有一道神虹杀至。
待到近前,便见到,驾驭此神虹的乃是一道‘羽扇’,只诡异的是,这一道本该‘纯白无瑕’的羽扇却染上了一片鲜红血迹,看模样,是刚染上不久!
而更诡异的是,若仔细分辨,约莫还能看到这‘染血羽扇’风驰电掣般疾驰的过程中,竟有不止一次地震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而大约疾行了一个时辰后,这把‘羽扇’终究是忍不住退出‘戌土禁区’边缘,杀向以东的应洲,只就在其将离开定陶洲一瞬,一股来自神魂深处爆发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但见数丈之外,一股恐怖力量震颤,一座丈余大的古钟忽从虚空杀出!
“当——”古钟震荡,无惊魂摄魄之神威,只有单纯的力量。
只就是这股单纯的力量轧来,便已使得驾驭神虹之‘羽扇’猛然震动,并如大敌当前,如最为危急的生死关头,在即将对撞之时,刹那倒退!
可惜,‘羽扇’之快,虽如风驰电掣,那从虚空杀出的古钟却更快三分。
“砰!”一击击空,将虚空激起一股骇然凶风后,古钟隐匿,当它再度出现时,已是先一步杀到‘羽扇’将至之虚空前端,将‘羽扇’前路封死。
而到了这一刻,意识到再难以躲避,‘羽扇’仿佛癫狂一般,随着一股殷红之血溢于羽扇之上,“刷!”二十四片染血白羽顿时被祭出,其中十六道杀向古钟,八道则环卫‘扇柄’周围。
而‘羽扇’也不愧为庚金属性的顶级法宝,
在一阵庚金气息暴涨之后,十六道‘白羽’终化为十六道‘庚金白凤’,其速胜过雷霆,恐怖攻击力在此等法宝中亦属最顶尖一流!
十六道庚金白凤于蓦然间杀至,“唳!”尖锐凤鸣破空,只见古钟与所在虚空顿被一道又一道几乎可瞬杀金丹大圆满修士庚金力量笼罩,便闻“砰砰——”的恐怖碰撞响彻云霄。
随着不断有血雨坠落,方圆千丈之地,霎时被此等庚金煞气弥漫,而其煞气余波之下,四方山脉遭席,终被撕裂开一道道巨大裂缝!
却可惜,没能对古钟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反倒有一道近乎微不可察的闷哼从‘羽扇’中传出,被八片‘白羽’环卫之扇柄身影更险些因此坠落,其身上玄光忽明忽暗,就如同一盏随时都可能熄灭的风中残烛,显然动用这一击,对于‘羽扇’而言,殊为不易。
其后,拼着这一把‘白凤宝扇’破损为代价,驱动羽扇的主人又发动了数次袭击,并借两物纠缠之势逃遁,却一次次被古钟追上,随着时间流逝,终被逼迫到极限。
‘羽扇’不止一次求和,然古钟主人却从头至尾,一语不发!
“羽扇喋血!”感受着离死亡越来越近,‘扇柄’内终传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其后十六道‘白凤’发出凄厉凤鸣,似玉石俱焚一般,碎成漫天血羽,发动最后一击。
此为‘羽扇’的最强一击,也为绝命一击,已是动用此法宝本源,几乎媲美元婴大圆满修士全力出手,这一击,莫说元婴初期了,便是后期都可斩杀。
每一片‘血羽’都堪称一道至强剑气,漫天‘血羽’下,便是古钟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坠落’至脚下山脉深处,而不过短短一个瞬间,古钟藏身只山脉便传来了湮灭倒塌的轰鸣波动!
却依旧没有能够奈何古钟,带着漫天‘血羽’之势锐减,古钟再度杀回。
随着剩下的‘血羽’一次次被古钟湮碎,又一次次重聚,终力有未逮。
“当!”待又一道钟声震荡席卷数十里山野,这十六道‘白羽’玄光一暗,其中器纹终被震碎数道,直至此时,八片‘白羽’环伺之‘扇柄’终喷出一大口血雨,掩盖在‘扇柄’下人儿,终被迫显现真身,同时由虚空坠落尘埃下。
长发飘逸,仙衣缥缈,只可惜,紫色法袍包裹下曾绝代佳人已是骨瘦如柴,那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庞更是干瘪如老妪,三日之战,不但耗尽了上官袖的气血,更是耗尽其本源。
所谓油尽灯枯,不过如此。
只时至此刻,上官袖依旧没有能够平复心中的震撼,望着古钟再一次隐没的方向,枯老的容颜上,无神眸子凝聚最后一股绝望与不甘,艰难发出嘶哑之声,道:“你……到底是谁!?”
最终咽下口中并不存在的唾沫,似不打算再挣扎一般,绝望地闭上了双目,而停留半空的喋血且白羽破烂的羽扇,也因失去真元支撑,掉落。
一件顶级法宝,自然不可能就此毁去,就算器纹被震碎数道,难以再发挥顶级法宝的威力,却也可媲美上品法宝,掉落只是因其主人无力支撑。
然其中被震碎的器纹,却是需要找一个炼器宗师,才有可能修复了,若不能修复,也只能算作残破的顶级法宝使用了。
而随着‘上官袖’坠落戈壁边缘,古钟再度隐没,约三五息时间后,上官袖身前三丈之外,虚空忽然显露一角黑衣,其后,追杀了上官袖三日的神秘人,终于显露形容。
一个身形清瘦,相貌平常的年轻女修,双十年华,浑身上下没有半丝修为气息,每一步的走来,亦都如其容貌,平凡无害,只那一双眸子却平静的惊人,脸上淡淡笑容更是有着令人惊骇‘亲昵亲近’的意味,就如同看着相识的老友,只上官袖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友人’。
“你…到底……是谁!?”吊着一口气,上官袖终究不甘心。
年轻女修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却精彩绝伦,都无需出声,那一双眸子仿佛都已在与其沟通,道尽其心中之意不平,“我若不说,道友将死不瞑目?那真好,你若是闭眼了,我就会有无尽遗憾了。”
前世,宁无心在上官袖手下,不止三番两次吃亏,最严重之时,曾丹田尽毁……
她纵不是有意,却是有意之人推上台前一刽子手,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此时就算还没发生,可她就是想杀,而她宁无心杀人,从来就没有为什么,只有该不该杀!
终了,年轻女修终露出一抹嗤笑,忽然凑近,只是当她手掌将要凑近之时……
蓦地,年轻女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手猛然一收——
而就在此时,神色一直处于惊恐之状的上官袖,忽然一滞,看着后者眼中警惕清明,自己脸上的惊恐逐渐收敛了,露出‘惊悚’掩饰之下的复杂之色,死死盯着后者,一字一句道:“你……就是宁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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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改(这几章就该离开了,冲鸭!)求推荐票,求正版订阅……)
“你…到底……是谁!?”吊着一口气,上官袖终究不甘心,再度发问。
年轻女修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却精彩绝伦,无需出声,一双眸子便道尽其心中之意不平,“我若不说,道友将死不瞑目?那真好,你若是闭眼了,我就将无比遗憾了。”
前世,宁无心在上官袖手下,三番两次吃亏,最严重时,丹田尽毁……
其虽无意,却是有意之人推上台前一刽子手,乃为此事既得利益者!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此事,此时纵还未发生,却已在蓄势,重点是她就是想杀。而她宁无心一般不杀人,一旦决意动手,从来不需理由,只有能不能杀……该不该杀!
终了,年轻女修终露出一抹嗤笑,忽然凑近,只是当她手掌将要凑近之时……仿佛意识到有不对劲之处,年轻女修手掌一顿,悬在了半空之中,其身三尺之前!
而就在此时,一直处于惊恐之状的上官袖,神情忽然一滞,看着后者眼中警惕清明,其脸上惊恐竟逐渐收敛,露出‘惊悚’掩饰下,平静而复杂之神色。
她死死盯着后者,一字一句道:“你已将我肉身生机尽毁,就连识海也都重创,为什么不继续?往前一步?只要搜魂,就可知晓你想知的一切……”
随着话语,上官袖再难以平静,压不住讥笑:“你……就是宁幽?!果不愧为连那人都要精心布局之人……”
说着说着,一双浑浊之目越发茫然无神,说着说着,仿佛已不是再与其所谓‘宁幽’对话,而是在自说自话,“你为什么不再靠近一步呢?再近一步,或许你我都无需死……”
“不过,连赤颜名宿都折于你收,我能与你同归于尽,也不算太丢脸,是不是?”嗤笑中,带着淡淡的怨毒,“你这古钟很不凡,可你确定能够抵挡元婴修士临死反扑?”
“我既将死,又岂能让你等如愿?这长生路我既不能再前行,变也叫你等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言而喻,上官袖自知无法逃过这一劫,最后一个逃生的机会都被‘宁幽’抹杀,终决定自爆……
与此同时,其坠落四方的二十四道‘白凤宝扇’之羽,其中十六道重新凝聚,于千丈外镇压,其中八道于百丈之外封锁,并蓦地,率先引爆!
干枯老妪惊悚一笑,“何必挣扎呢?终究将为他人做嫁衣,不如就此陨落,终还有轮回的机会!”一旦元神化识,化出灵台,便很渺茫了,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思。
只可惜,一直到这时候,暗中追杀她之人,终究不曾出声,哪怕一句!
其后,悍然自爆!
“轰!”元婴修士与其本命法宝一齐自爆,非同小可,席卷之地超过千丈!
庚金湮灭的力量下,肉眼可见,自爆中心百丈直接被轰出一十丈深坑,千丈范围荒野戈壁直接被湮碎大半,有的能够保留一部分,大多都是化为了平地。
轰鸣与钟声震荡足足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直至一刻钟后,这片原属半荒野状态的戈壁边缘,终成为寸草不生之地,也就是在此时,这股自爆之势的千丈边缘,还隐隐有轻微钟声回荡……
随着余波渐去,千丈边缘土层掩埋大半的古钟忽凭空消失,藏身在古钟下的年轻女修,真容逐渐暴露,长发飞舞,浑身被一股血焰缠绕,带着一‘鬼面’,显得神秘而诡异。
正是宁无心。
元婴修士自爆,再加上一道顶级法宝,到底还不是眼下的宁无心能够无视的,就算是前世碰上,若不将之扼杀于自爆摇篮,也将伤筋动骨。
纵然‘洞天灵宝’扛下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古钟亦无丝毫损伤,可从钟口依旧窜进大量余波,宁无心只得全力调动‘大荒真解’,全力护住经脉丹田。
可惜,极品灵器肉身强度面对极品法宝自爆余波,终究吃力,经脉丹田虽是护住了,肉身却遭殃了,不亚于一次大洗礼,大半肉身遭到湮灭。
就是此时,上官袖自爆所遗留的庚金毁灭性力量还纠缠着,宁无心被迫成了个血焰人,涅槃血焰暴涨,不断与其纠缠,并不断使得血肉重铸新生。
而肉身眼下经受之痛,有多少,宁无心心中的感叹与感谢,便有多少,‘洞天灵宝就是洞天灵宝……’竟毫发无伤扛下了元婴修士的自爆,只不知能否扛下化神修士?
而古钟除了替宁无心抗下这一场自爆,此前为期三日的‘碾压势’追杀,更是出了大力,可以说,若无此宝,宁无心纵有‘千幻鬼面’可隐身杀以出其不意,却绝无能够一击便将上官袖肉身打残的把握,也正是凭借这一击,才给了宁无心将其余五个元婴初期修士斩杀的时间。
宁无心闭关半月时间里,季清寒终伤势痊愈,于其闭关的第三日便将水府大阵接过手,并全力出手,将此阵隐匿之势,防御之力硬生生提高一个台阶,将将要破开大阵之来犯者阻隔在外。
其后约十日,‘商九天’同样苏醒,而在得悉眼下处境后,纵摇头感叹,却也知无力阻挠,只得接受,此前一心求死,成全季清寒的心思,也因为季清寒与之密谈后,收到了心底。
而半月时间,宁无心通过十三枚【祖窍归元丹】终是将丹田,并连着此前尚有一缕瑕疵的经脉都一同修复,并在出关后,就雷厉风行地出手了,甚至都未通知朗霁风三人。
什么筹谋,什么周密的计划,都不用,十五天的时间不短,却也不算长,在面对一个伤势惨重的‘商九天’,一个金丹中期的季清寒,纵然多了一个‘宁幽’,却绝还不至于令六个元婴修士忌惮,纵然‘守株待兔’十五日令人心烦气躁,也不至于达到忍耐极限,搬救兵的程度。
而这样一个‘忍耐限度’将至未至之际,这群人多多少少都有懈怠的时候。
也就给了宁无心最为合适的时机。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宁无心隐匿半日后,凭借古钟,一出手便将上官袖撂了个半倒,并在其动用此前击伤‘商九天’神魂之秘宝时,靠着墨蝉护持,给予其近乎致命的一击。
之后就在上官袖惊骇逃亡之际,宁无心果断出手,将其余五人斩杀。
其后就是长达三日的追杀,而为了完全阻隔上官袖的行动,宁无心也算是精心设计了,每一次出手,都不动声色将其迫向定陶洲这片‘戌土禁区’,待其发觉是,已是晚了。
有此布局,一面是远离应洲,一面给其后追踪上官袖踪迹之人以错觉。
为的是其后,深入虎穴,走往极南陵洲做准备……也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宁无心思量一晃而过后,便将目光转移,而到了此时,早在上官袖引爆那一道‘顶级法宝’时她便吞服的三品六成丹药木系增元丹,药效终到挥发之时,‘枯荣秘典’一动,汩汩药力便化作精纯真元于经脉中流转,经过一番打磨,终由丹田下的泉眼汩汩而出,落入干涸道台中。
待真元略一恢复,鬼面一动,血焰终被幻象遮盖,年轻平凡女修士再现。
略微平复后,宁无心目光终凝聚于自爆中心,眸中没有复杂,甚至无有情绪,可心湖就不是这般平静了。
‘骨头倒是够硬,也够狠……不过,至多也就这样了。’只人一旦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生前如何惊天动地,甚至死后还能震慑一方,对于死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然怎么会有人死如灯灭,人走茶凉这些老话呢?
如此熟悉的画面,宁无心想到了自己,若非重生,遥想彼时,‘魔头宁无心’之死,或许在某一个层次的修士群体中,掀起一番惊涛骇浪,可过后,也就这样了。
感慨过后,自是想到上官袖临死前的一番话,‘你已将我肉身生机尽毁,就连识海也都重创,为什么不继续?往前一步?只要搜魂,就可知晓你想知的一切……’
而至于为什么临来临了,宁无心改变了主意,表面上是因为彼时上官袖已是做好了临死反扑的决定,其身上,在这一路逃亡的过程中,就已经布下‘夺舍’之阵,只要宁无心彼时再靠近哪怕那么一寸,亦将被其得逞,只能将拥有墨蝉镇守识海的她震退的并非此因——
上官袖识海中,烙有另印记,只要宁无心一旦触碰,这些年的努力便将功亏一篑,那是一道‘追魂印记’,与魂香灵蛊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更为精妙,还带着恐怖的杀伤力,她一旦动其识海,生了搜魂的举动,将遭到反噬!而下此阵之人,修为之高深比之凌青散人还胜数筹,而要解此‘追魂印记’竟要五百载寿元,而这才是使得宁无心悬崖勒马的最终原因!
并意识到,此世,因小镇意外,因宁老婆子师徒二人的陨落,幕后之人亦有新的计划了!
……
彼时,宁无心识海墨蝉震动,并刹那令她感知到上官袖体内两股异状。
其一,其四肢百骸,识海表面早就刻画有一宗‘夺舍古阵’,显然已做好临死反扑,拼死一搏的准备,若无墨蝉警示,宁无心彼时再靠近哪怕那么一寸,亦将被其得逞!
纵然宁无心,有墨蝉‘保驾护航’,其绝无夺舍成功的可能,却将落入另一步算计之中,而此‘另一步算计’,方为宁无心悬崖勒马的真正原因。
这便是,上官袖体内第二股异状,其识海中,还烙有一道‘追魂印记’,与魂香灵蛊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更为精妙,不论是宁无心动其识海,进行搜魂,或其夺舍被她压下,都必遭反噬!
尤其感应一刹,得知解此‘追魂印记’需五百载寿元,便是压制,亦需百载,宁无心没有丝毫犹豫,刹那放弃!五百载……这几乎为一金丹修士所有寿元了。
这还没算上镇压上官袖夺舍所需。
而纵选择百载寿元镇压,然此为她目前的寿元极限,她纵有办法于三五年内晋升金丹,却绝不会如此急于求成,此为寅吃卯粮,终得不偿失,罢了,罢了。
纵无言惋惜,却只得任由此大好良机从指缝中溜走,毕竟人在,就有希望,反倒是一旦被此印记附身,那她这些年的努力便将功亏一篑!
‘五百载方可解!’烙印此印记者,修为比之凌青散人怕还胜数筹……
如无意外,怕是幕后之人亲自出手了。
离开小镇时,宁无心便料想此世,因小镇意外,因宁老婆子师徒二人的陨落,幕后之人将有新的计划,可至此时真正接触,还是不免默然,意味着,她再不能露一丝马脚了。
所幸宁无心向来谨慎,这一路追杀,只字未提,上官袖亦是于死前方彻底咬定自己为‘宁幽’,此前因她之神秘恐怖,怕误以为乃是‘季姓骄女护道人’。
“其传音密信或能替我遮掩一番。”其余之事,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可惜,这一场自爆,加上这三日逃遁需用,上官袖身上的好东西,怕是剩不下什么了。’其肉身与元婴更不必说,早就化为了飞灰,只剩一缕不可捉摸的真灵消散于世间!
秉承着杀人扒尸的良好习惯,又费不了什么时间,宁无心瞅了一眼,果然翻出了几件中上品法宝,可惜,不是这缺一角,就是器纹不存,至于下品以下,却是早就失了灵性,算是彻底毁了。
此间事了,宁无心就要离去,面上淡然无虞,心中终有些许忌惮。
上官袖竟然知晓其中一些细节,怕真如自己猜测,不会太简单。
她之死,或将掀起又一股暗潮!
忽挑眉,遥望了一眼远处群山戈壁,脑海浮现元烟罗的一句话,‘南烟的水,若是浑起来,不一定就比天玄清。’她若不抓紧离去,怕真会陷在其中,难以自拔。
此地距离云洲应洲边境,约三万里,宁无心肉身伤势颇重,不可能再一日万里般的疾驰,返途将进一步拉长,是以纵然知道这‘戌土禁区’数个古老秘境的信息,还颇为详细,更是知晓其中机缘不同寻常,以眼下的修为,倒是可以走一遭,却还是暂时放弃了,化作残影遁走。
她完全没感应到,就在她跨出千丈坑地一瞬,身后虚空竟横生波澜……
……
时日一晃,已是五日后,按理说,以宁无心的脚程,就算受了伤,也该到了,却是还在这戈壁边缘打转,至于宁无心却是早在第三日便察觉到不妥之处了。
而在第四日,便已经意识到了更深一层的诡异——意识到她可能陷进了一种类似如鬼打墙的幻境之中,可相比之下,却高深莫测太多了。
因为鬼打墙只是一种令意识朦胧恍惚的幻象幻术,眼下这一困境,却是在黎明降临,回归原点的一瞬间,一切时光记忆都将回溯,一切都回溯至她走出上官袖自爆千丈坑地!
只可惜,发现是发现了,就算返回也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明如期而来,夜幕如期而去,当黎明的辉光洒落在身上的一瞬间,平凡杏眸沉重,却仿佛无力阻拦……
终意念一动,就在黎明降临前,往前忽然一个冲腾!
第五日黎明终至,眼前景象变换,宁无心疾驰身影忽一顿,还是将上官袖斩杀,搜查一番后的庆幸,只是,修仙者肉身记忆对于时光流逝比之常人敏感太多了。
尤其是,那一个仿佛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冲腾’之势,与‘猛然一顿’,
而下一刻,她一双眸子就变了,微微眯起,微咧开的唇角更弥漫危险气息——身上弥漫的血焰,淡了不少,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内,半残肉身竟恢复了以往需至少三五日方能恢复之效!
最为诡异的是,眼下不过一晃的功夫,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长期于生死边缘锤炼出来的敏锐直觉瞬息就感应到了极为违和之处,有种‘云雾’掩盖的令人惊心肉跳的危险在迫近!
她顿时施展‘千幻鬼面’将身形隐匿,就要调动丹田内的古钟,下一刻那种不可预知的心惊肉跳的危机感再一次呼啸而来,刹那毛骨悚然,浑身更是在此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鲠在喉!
当她意念真元皆动的情况下,发现丹田内的古钟竟……诡异失踪了。
丹田诡异一空!
下一瞬,识海一颤,被压在识海边缘的古钟忽然出现到她手中!
‘怎么会到了识海之中!?’宁无心分明记得,上官袖自爆余波后,她转手便将古钟放到了丹田,还生了另外的心思,可这不过一瞬间,却如何能够悄无声息到了识海!?
‘这是……!?’倏地,宁无心目光一凝,看到了识海内一道玉简,‘这是她何时放入其中的……’也就是在此时,她意念不经意触碰墨蝉的一瞬,她根骨寿元等信息于心中一晃而过!
整个人浑然一震,竟然过去了五天的时间?我怎么不知道……
‘到底发生何事?’目光顿时挪移,放到了那一块留音石上,其中满满都是她留下的气息,自然不必担忧,意念一阵浮动,留音石内顿时传来了她清脆而坚定的少女声音——是昨日‘宁无心’遗留下来的,在疾驰将般天的时间后,终察觉到了血焰与肉身的不对劲。
情况诡异之下,她率先动用古钟,却同样发现了古钟的问题,其后不只是古钟,还发现了储物戒内,回复真元的丹药,少了好几瓶,并且,道台凝聚的真元数量亦不对劲!
加上曾经确实在一处古老传承之地,碰到过类似事件,顿时有了一丝想法,为了查明此事,并证实此事件无法影响到‘墨蝉’的记忆痕迹,她采取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将此事记录了下来,并将不知道因何会从丹田转移到识海的古钟,重归识海,只可惜,发现的时间晚了。
一晃四野,宁无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是我不小心撞进了某个古老的传承之地,还是有神秘人出手,在玩老猫撵耗子的戏码?’
这一天宁无心没有再往东北方向,也就是云洲往回走,而是先是探了一遍上官袖自爆轰动的千丈范围,走这才向西南‘戌土禁区’,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有可能隐藏诡异,不是吗?
只可惜,这一条路,终究行不通,以她现下肉身强度,至多能够深入戌土禁区两千里,可待日暮,她已深入‘戌土禁区’四千里,且没有感受到属于戌土禁区的‘土煞枷锁’!
其后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一直到了十五日后,宁无心挨个将四面八方探了个究竟,终于在一片戈壁包裹下的一片山谷内,寻到了诡异!
满是荒芜的山谷内,竟有一汪小湖,一座茅庐便建在小湖边上,炊烟袅袅。
而就在茅庐内的篱笆下,有一布衣老人,其正着手临摹一副画卷。
见到这一幕,宁无心原身缠绕的某种诡异惊悚,竟忽然淡去,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意识,敲响了茅庐的腐朽的老木门,而当‘咯吱’一声,老木门忽自行打开,待她脚步踏进茅庐小院的一瞬间,“嗡!”,这半月缺失的记忆顿时如潮水涌来!
首先是第一日离去,忽碰见于山间行走的布衣老人,她没有理会,径直离去;
第二日,她又碰到了布衣老人,老人于山中作画,而所画之人,竟是千幻鬼面下的宁无心!见到这一幕,宁无心自是骇然,转而不过眨眼,老者却已是三步并两步走了千丈,到了她身前。
宁无心意识到,碰到了狠人了。
可心中纵有千篇思虑,却无可奈何,所幸直觉中并无危机感,并通过墨蝉,更是得悉,此非活人,也就并非‘幕后之人’,这才顿松一口气,并得迎难而上。
同时猜测,因此前所在之地已算是戌土禁区边缘,上官袖自爆,怕是触碰到了某些‘神秘’所在!只不知道,这究竟是机缘,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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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荒芜的戈壁山谷内,竟有一汪小湖,一座茅庐便建在小湖边上,炊烟袅袅,一副世外之地的景象。而就在茅庐内的篱笆下,一身穿灰衣的布衣老妪正着手作画。
见到这一幕,宁无心原身缠绕的某种诡异惊悚,竟忽然淡去,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意识,敲响了茅庐的腐朽的老木门,而当‘咯吱’一声,老木门忽自行打开,待她脚步踏进茅庐小院的一瞬间,“嗡!”,这半月缺失的记忆顿时如潮水涌来!
首先是第一日,返途中,于荒野碰上一毫无修为波动的布衣老妪——
‘荒郊野岭,还是在戌土禁区边缘,怎会有凡人出没?’宁无心纵没感知到危险,却觉察到了诡异,又向来不理闲事,也就没有理会,径直离去。
第二日,她自然又碰到了,此番老妪却是于山中作画,而所画之景乃为一片‘古老牢狱’,而景中之人,竟是千幻鬼面下的宁无心!见到这一幕,宁无心说不动容震惊,那是假的。
转而不过眨眼,布衣老妪却已是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前,没有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某种过往!
浑浊的双目里,流露浓浓缅怀,甚至抬起了手,轻点她眉心,本就如遭禁锢,动惮不得的宁无心,刹那如遭雷击,身上一切,似都遭到了窥探,向来无往不利的墨蝉,竟也平静起来了。
倒不是同样遭到禁锢,或是惧怕,只是不予理睬,这令本就觉察诡异多余危机感的宁无心,更觉不对劲起来,直到半晌过后,老妪面容逐渐淡漠无波,冰冷的毫无温度,有种飘忽之感,也就是到了这时候,宁无心才真正确定,这‘灰衣老妪’并非活人,而是一具不腐肉身,一缕残魂……
可心中纵有千篇思虑,却无可奈何,所幸没有危险,也就不得不淡然下来,借此锤炼心境,却听灰衣老妪一板一眼问道:“你从画中看到了什么?”约为二三十万年前的南烟古官话。
宁无心一怔,耗时盏茶功夫,这才勉强分辨出老妪话中含义,‘看到了什么?!’,她起初看到那一片‘古老牢狱’,以为是看到了这片‘幻境的本质’,此刻却似有所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目视老妪手中画卷,浑然失神之际,一阵狂风呼啸,刹那回神,可待她再看灰衣老妪之时,老人已是一步千丈,再一步万丈,终消失无踪!
此时令宁无心一度震撼又一度觉得诡异,想要找灰衣老妪问个究竟,却知此为一件极为不现实的事情,加上深知眼下的南烟,将不平静,不敢久留,瞬息遁走……
第三日时光回溯,宁无心自然又碰上了,只这一次,灰衣老妪就在戈壁之上作画,反倒是宁无心,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更是鬼使神差一般,生了靠近的心思……
而这一次,灰衣老妪之画,终于掀起了宁无心的骇然,其中画着一道‘古籍’,一块‘墨石’,一片金色的海洋,以及一株寸许高的幼苗……她刹那便出手了。
从丹田内取出古钟,不论眼前灰衣老妪是否背后之人,又是否为无辜。
可古钟撞向灰衣老妪的一瞬间,老妪顿时被碾碎,化作烟尘,消散于世间,前两日的记忆光景顿时出现在宁无心的脑海,也就是这一日,她真正察觉到了诡异……
同时猜测,因此前所在之地已算是戌土禁区边缘,上官袖自爆,想必掀动了某些‘特殊’节点所在,只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大机遇,还只是一场危机……
担忧还有可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便将古钟为之转移到了识海……
而当这些记忆完全复苏的一瞬间,眼前一晃,灰衣老妪已不见,院内篱笆下作画之人,已摇身一变,成了个风韵犹存的俏妇人,一袭灰衣,衣袖无缝而动,将傲人身材遮掩,而到了这个时候,宁无心才注意到了俏妇人腰带悬挂一木牌,上书有一古字,孟!
待她再一晃神,已是成了与她一般的豆蔻少女,灰衣长发,面容也随着岁月回溯变得稚嫩普通,与此同时,宁无心看到了一抹无比熟悉的棱角轮廓,当她脑海闪烁曾于离开小镇的那一个清晨碰到的,断了双腿,坐着木轮椅的青年之时,少女已是停下了笔,直勾勾的望着宁无心。
宁无心被这么一看,顿时回神,恭敬问道,“可是小镇孟氏的前辈?”
少女却似是没听到,反问她,“我欲从你身上取走一件东西,作为一场大交易的添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而就在这时,宁无心身上最为贵重的一道乾坤玉戒之中,飘出一小截褐色木心。
在巡海宗灵台修士手中逃生后,为了护住道台,宁无心曾动用木心,消耗了一寸,而今却是只剩下这最后一寸了,宁无心原是打算将此作为晋升金丹时平衡枯荣二属灵力之用,却无法了。
因少女说是这么说,却完全不容宁无心答应,便直接揣到了手里,纯净的眸子里,忽泛起了微光,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因此倾泻而出,摄人心神!
这时宁无心脑海中闪烁曾问傅老头的一番话,宁老婆子是十二家族哪一族求到了长生木心,后者避而不答,眼下却水落石出了,小镇孟氏,传闻中,以梦入道的传奇家族!
只可惜,这一脉,很早以前就没落了,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被她碰上了。
上官袖的自爆是意外,而她得到这一节长生木心同样是意外,却没想到,竟因此迁出了或是掩埋在此地的一位小镇前辈,一切就像是凑巧,又像是冥冥中注定……
“不知道,前辈要做一笔怎样的交易?”
竟是谈判,就说明有利可图,更是说明有离开此地的希望!
也就在这是,少女终是归于平静,而仿佛是得到了‘心仪旧物’的缘故,难得露出笑容,并说出了一番令宁无心无比惊悚而熟悉的话,“一桩你不吃亏,我又能小赚一笔的买卖……”
刹那间,宁无心就镇住了,脑海中回荡第二日,灰衣老妪‘指点眉心’那一幕,呼吸刹那停滞,已经不是仿佛了,而恐怕,她一切的隐秘都被眼前的少女所窥探!
她骤然回神,可待缩成一点的眼瞳逐渐恢复,眼前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哪里还有山谷茅庐?只有一座‘古老牢狱’,却正是宁无心此前所见!
宁无心刹那间浑身冰冷,似化作冰雕,直至下一刻,脑海却传来了少女神秘的声音,终不在是答非所问之言,而是直接解决了宁无心心头的惊惧。
但闻其道来:“小辈无需惊惧,你识海黑石来历神秘,便是我,也只能瞒天过海一时,通过梦境探看你这一年的记忆……”道来若深入查探,终会被察觉,若是她全盛时期,或可镇压其,然而今不过一缕残魂,却是做不到了。
并道其交易:“十甲子内,替我,打开脚下的牢笼,将我尸首,带回小镇……这幅我耗时半月所作之画,名为‘画地为牢’,可将‘墨蝉’从你识海中取出,断你与之因果。”
宁无心刹那一震,双眸一时间忽明忽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两世为人,被墨蝉支配恐惧,就要解除了吗!?而在‘孟氏少女’声音一散后,眼前景象顿时变换。
至于那一幅名为‘画地为牢’的画卷却是被揣在了她手中,画轴上绑着一块木牌,正是那‘孟氏少女’腰间所挂,直至此刻,识海中一直平静无波的墨蝉,终于发出了恐怖的波动。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土行煞气瞬息碾压而来,若非她肉身堪比极品灵器,怕是瞬息就会被压趴,瞬息感应这股土行煞气强度,加之前世不止一次踏足这片禁区的经历,宁无心转而就估算出来,自己眼下怕已是深入戌土禁区两千里。
眉头一动,目光一挑,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就看到了淡淡山岚笼罩的远方戈壁一片寻常人不可察觉的墓地,手持画卷,摩挲着上面的木牌,能够将墨蝉取出,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寄望?
只这一刻,宁无心却无比地沉重,感受着识海墨蝉不停地震荡,随着一股又一股的剧痛传来,宁无心脸色铁青,最终她沉沉闭上了眼,许久,终是有了决断。
她不知道‘孟氏少女’究竟有何心思,是真有意交易,还是内含有算计,只她已经习惯了将遇到的一切掰开嚼碎,不断咀嚼,分析其中的弯弯绕绕。
眼下这一刻,她确实没有感应到危机,示意,不论小镇孟氏与宁老婆子有何交易,与眼前的‘孟氏少女’多半无关,但她终究过不了心中那一道坎。
而最为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并承认了墨蝉的存在,要寿元是吗?我给……花了前世一条命才令其觉醒复苏,而今竟要放弃?尤其是其堪称逆天的能力……
最终,宁无心望着木牌所感应到的‘幻境’,双指一屈,画卷与木牌顿时分开,而后,深深鞠了一躬后,将画卷推向了远方,坦坦荡荡,洒然一笑道“这十个甲子之约,晚辈尽力一试,至于报酬,就等晚辈顺利将前辈送回小镇,再行商定!”
待看着画卷隐没在山岚虚空后,仿佛得到了后者的同意后,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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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土禁区之恐怕,前世宁无心以化神境行走,都步步谨慎,更莫说眼下。
延绵不尽的戈壁,近乎化为实质的戌土煞气,那种高压,莫说御空,便是在此地疾驰,都犹如身负巨山,没有被压垮,就已是很不凡,更不用说,其中暗藏的妖异与神秘,尤其在‘孟氏少女’与她的一场交易之后,一些从前她并不大相信的传闻,忽就令她不住深思起来。
墨蝉不凡,是连神魂真灵都可禁锢束缚的存在,是可瞒天过海的存在,连灵机道君都已臻至长生十境,拥有十三境道君眼界部分记忆的大妖,都要忌惮的存在。
却仍然被蒙蔽,被真正窥探隐秘,甚至耗以数日便画出一幅可镇压墨蝉的牢狱——最为令人不安的是,这并非‘孟氏先辈’真人,不过只是一缕残魂!
何其恐怖……
以这位‘孟氏先辈’手腕,难道竟也传不出一丝消息?纵小镇神秘,可作为长生巷最为古老的家族,这些年就没有送出过门人弟子!?却为何,仍被困守在这一地!?
宁无心有很多的疑惑,有很多的不解,可惜,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戌土禁区,埋葬不详——’这是前世宁无心搜罗此地信息,从一卷很古老的史籍中发现的一段,据传发生在十四五万年前,彼时上七宗都还没诞生,戌土禁区曾有过一次天地灵物喷薄的狂潮,引来彼时南烟诸宗的动荡,却没想到,竟是一场恐怖浩劫!
曾经的南烟顶级宗门联手,杀入此地,却没想到,泛深入千里之后者,无一生还,就是连死,却不知道怎么死的,而就连只在千里之外的,但凡得到了其中灵物者,数年内,亦逐渐遭遇不详,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持灵物者,相继烟消云散于此世间,最终就连知晓此事者,亦多不善于世,终是逃亡天玄,一些知情者方才得以保住小命,根据史籍记载,曾有修士道来——竟像是被凭空抽走了寿元,死得悄无声息,与墨蝉竟有相似之处!
宁无心就是为此,才专门跑来南烟,也就是为此,在探索一座遗迹之时,种了近乎不可解之蛊毒,元烟罗更是为此陨落……
可惜,此地真正发生了什么事,史籍中并没有记载,就连南烟十多万年前这一场‘不详’都逐渐被岁月模糊,到了眼下,就算是翻阅史籍,愿意相信的人,怕也是凤毛麟角。
毕竟这十多万年来,此地纵神秘,却再没发生过史籍中记载的不详,只要小心行事,加上有几分实力,多半的人,还是能够从中平安走出,要不是今次这一场‘幻境’之行,宁无心也不会重新去琢磨其中的联系。
随她将那一道‘画地为牢’的画卷交还,不断走向禁区之外,墨蝉不再那般悸动,却也没有完全平静,而她心中那股与‘孟氏先辈’碰面时‘前所未有’的平静逐渐消退。
就像是蒙在‘心田’的某一道面纱逐渐被揭开,就像是被灌了传闻中的醉生梦死,又被人灌了解药,掩盖在面纱下的令人窒息的不安逐渐复苏,此前所经历,犹如一梦黄粱!
待宁无心走出千余里,感受着‘姗姗来迟’的惶恐不安,她心有感应一般,猛然抬起了手,手中‘孟氏木牌’不见了,替代木牌的是……一块还沾着醒目血迹的骨头!
宁无心自是当下便想甩掉,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己怕是,碰上了传闻中的不详了。
可惜,徒劳无功,这块手骨就如附骨之疽,任由她费尽心思,也甩不掉。
墨蝉依旧在震颤,却尤似不知此物存在,对于宁无心的沟通,无动于衷。
而当大半个月后,宁无心走出戌土禁区刹那,粘附在手掌上的血迹斑驳的骨头,终于发生了异变,不详如期而至,烙印在刻着‘孟字’骨头上古老的符文诅咒,活过来一般杀至!
宁无心早就做好准备,但那种恐怖的绝望,除了建立在肉身上,连她心神都要被压垮,而面孔已经表现不出来了,唯有一面铁青得发紫的僵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而或是没了戌土禁区山岚的遮掩,墨蝉甚至不用宁无心沟通,当恐怖诅咒席卷而来,要侵蚀宁无心的刹那,它直接出手,朝着诅咒镇压而去!
刹那,宁无心僵住,难以动弹,身体成了两者之间打斗厮杀的擂台、战场!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诅咒直接烙印在宁无心的骨头之上,或许,不止如此,宁无心有种感觉,这种烙印,不是单纯的打磨,切割能够祛除,而是连接着神魂。
与此同时,她寿元肉眼可见在减少,眼前一条光阴长河流淌,不断有古老的力量被墨蝉蝉翼打下,冲刷着那股‘不详’,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一年,两年!
直至五十载寿元被墨蝉汲取而去,怕是过了得有三日,体内那股不详,最终隐没在宁无心玉骨之内,只有宁无心才能望见,而三日时间,她心中的惶恐不安最终沉寂,而待她再度睁眼,只剩平静,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结果,宁无心死死捏住手中白骨,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
墨蝉汲取的五十年寿元终究不足以将其中的‘不详诅咒’抹除,只将其封印,想要完全抹除,需要宁无心献祭五百载寿元。
这本该是一个恐怖而沉重的话题,却没想到,就在完全镇压的一瞬,迎来转机。
不知道是不是宁无心将那一副存在着‘不详诡异’的画卷丢掉选择了墨蝉,墨蝉首次主动传来意念,未来,若宁无心敢献祭五百载寿元,将这股‘神秘符文’中的不详抹除,凭借烙印的‘神秘符文’,这片山岚面纱遮盖下的‘不详’,将再难对她造成威胁!
若是如此,此地‘不详’亦再难蒙蔽墨蝉的感知与作用,这对于宁无心而言,五十载寿元就不算什么了,‘若如此,待解决‘不详’,怕真要来此地走一遭,探看一番!’
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戌土禁区,宁无心若有所思地一笑,“这块‘令牌’,不知道时候,能否成为另一块通行证?”
之后因‘白骨’刻成的令牌不能纳入乾坤袋,又不敢将其放入识海丹田,宁无心只能将其挂在腰间,以千幻鬼面将其幻形,“五十载寿元,换戌土禁区‘通行令’,也算不需此行。”
“何况,若遭遇大危机,此物……未必不能成为绝地翻盘的助力!”一双平凡的眸子里,闪烁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
三日追杀,五日梦境,半月遁离,三日清醒,不知觉竟一月已过……在此经历了一遭后,宁无心更是不想再停留下去,逐渐将心思放在了离开南烟之事上。
略微恢复后,宁无心辨别到,此地已偏离上官袖自爆之地以西三四万里。
意味着,返回必要路经一趟,也算是顺了宁无心的想法,否则若方向相反,为了探查背后之人动向,她怕还要返回一趟,“只能寄望于上官袖此前传音密信,误导李长风了。”
宁无心暗自警惕没多久,也就两三天,终于在定陶洲与应洲边境碰到,上官袖的死果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竟派来了化神修士降临调查,还不止一个。
为此,宁无心冒险停留一日,可惜,没探听到有用的信息,只能离去。
若是只有朗霁风一人,宁无心多半就不会回去了,以他的性子,遇此危机,绝不会在水府久留,会提前前往陵洲等待,可多了季清寒、商九天,三人怕是还在云洲。
五日后,宁无心刚进入水府五百里范围,平静双目倏地一下,眯了起来,她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机,“上官袖的死,牵扯深重,加上小道宗追捕的后手,这一月来,怕是要翻遍此地了。”
所幸,有金丹中期季清寒出手,支撑水府天然大阵,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纵是化神中期出手,一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察觉,更莫说化神初期、元婴大圆满的修士,而高阶阵法师的作用差不多,没个三五个月的抽丝剥茧,都无有可能察觉究竟。
循着这股危险气机,宁无心就在这五百余里范围发现了至少八个元婴初中期修士,金丹修士则达到了二三十人,最终还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元婴大圆满存在。
宁无心忽就眯起了眼,“这股力量,可几乎相当于一个二流宗门的力量了,为了一个季清寒,小道宗竟出动了这般多的后手,看来,季清寒逃亡的背后,并不简单……”
只她当时时间紧迫,将这一对兄妹强行收服之后就闭关修复丹田了,还没有来得及询问缘由,“是推算吉凶的秘宝,还是……我所看中之物?又或是……”
而待她进入水府百里,终于感应到了朗霁风三人的羁绊契机。
而到此时,宁无心已是琢磨出如何应对眼下这一颇为棘手场面的办法。
……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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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云洲边境。
宁无心身影刚进入水府五百里范围,平静双目倏地一凝,她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机,‘上官袖之死,牵扯深重,加上小道宗追捕后手,这一月来,此地怕已被翻个底朝天……’
所幸,季清寒接手水府天然大阵,又身怀秘宝,纵是化神中期出手,想在短短一月找到水府节点,可能性都很小,更莫说化神初期、元婴大圆满的修士,没三五个月,异想天开。
高阶阵法师虽能达到的效果,差不多,这就是天然大阵,融入天地的优势。
循着这股危险气机,宁无心在这五百余里范围内发现八个元婴中后期修士,金丹修士则达到了二三十人,最终还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元婴大圆满存在。
宁无心忽就眯起了眼,“好大的手笔……”八个元婴中后期修士,近三十个金丹后期大圆满,这股力量,比之寻常南烟二流宗门底蕴都不弱了。
为了一个季清寒,小道宗竟出动了这般多的后手,看来,季清寒逃亡的背后,并不简单。
可宁无心非但不觉得太过棘手,反倒隐晦一笑,‘这就有意思了。’
一是松了一口气,二是多少看出来季清寒逃亡中南九洲的一些弯弯绕绕了。
八个元婴中后期修士,看似隆重,却又不够郑重!
五个初中期元婴修士几乎在同一个时段死去,岂是一件小事?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再派十个前来,也未必能够将此事调查明白,将季清寒拿下,反有赔了夫人还折兵的可能性。
且,就算眼下南烟是正乱,却绝还不到一触即发之时,正常情况下,至少会派遣一个化神修士降临探查,这可比八个元婴修士降临稳妥的太多了,却没有,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小道宗来人,绝非单纯为了‘宝物前来’,更多的可能性,是季清寒!’而这一伙人,也绝不会为‘小道宗’派来,十有八九为其中势力。
只当时时间紧迫,将这一对兄妹强行收服之后宁无心就闭关修复丹田,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却料想,或跟‘商九天’,也就是季清寒所谓的兄长,有么一些联系?
这或许就跟身为小道宗天之骄子,前世却背井离乡前往天玄,对上了。
至于隐藏于暗中,连小道宗都未曾察觉的元婴大圆满修士。
不用多疑,必是为她而来,而这相比于小道宗的隆重,可谓一手遮天,连长生小镇都能伸一只手的背后之人手下势力,却寒碜得连长生小镇都未必知晓的小道宗都不如,数个化神修士值守戌土禁区,探查究竟,此地却只派遣一元婴修士,纵为大圆满,却也太敷衍了。
表面看来,这对于宁无心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以宁无心对其手下势力的了解,怕是,不那么简单!
而凭借着灵敏无比的嗅觉,以及初入此地的危险气机,宁无心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座并不起眼的大山之中,凭借对危机感应,其中……多半暗藏有一化神修士!甚至有可能为,中期或以上!
也许……水府早就被发现了。
为何迟迟不出手,怕是在等,等待她这个小道宗骄女的‘护道人’……
只或是有先前‘戌土禁区’的一场经历后,到此刻,宁无心心湖也不过是泛起了淡淡波澜,倒不是觉得万分棘手,此地又非凶岛,有地域限制,想要躲避化神修士的追杀,宁无心有太多心得体会了,反而有些‘期待’地捏了捏盘在腰间的一块灵玉……
而水府之外这一切的‘危机’,宁无心半分都不可能遮掩,倒是想让季清寒兄妹见一见,毕竟逃亡难度越是大才越能证明,投靠她越值得,至少不亏,不是?
而她破此危局越轻松,便也越该令人震撼,是也不是呢?隐藏天地间,披着姿色平平年轻女修皮囊的少女,忽然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待她进入水府百里,终于感应到了朗霁风三人的羁绊契机,待进入五十里,密布于水府三十里周围的‘阵纹’已是落入了宁无心眼中,‘果然如此!’
宁无心已是琢磨出如何应对眼下这一颇为棘手场面的办法——
待至此时,久违的稚嫩之声终传来耳中,‘无心道友,你这一趟,走的可稍微有些长了啊。’
一分怨气,两分欣喜,七分如释重负。
随着声音传来,宁无心似能听到,这位太岁道友紧绷着的某根弦逐渐松弛。
而在宁无心不可见之处,季清寒眼前一道竹筹上,暗红弥漫的血色同样渐渐褪去,她没有说话,同样松了一口气,而其实并不用宁无心有意指引,她已了然水府外,是怎样一副‘景象’了。
此为十死无生之兆……甚至远比此前要来的凶猛!
宁无心没有再往前一步,于此地直接与朗霁风沟通离开事宜,同时将这五百里所见所闻告知其,语气却是一凝,朗霁风初闻时不由一震,肠子都要抖三抖!
直接无言,一个化神中期以上存在,九个元婴中后期,甚至大圆满的存在……这样一股势力的追杀,比之凶岛那一次,都不算弱了。
凶岛内围天机混乱,禁止丛生,此地却没有,并被对方设下‘天罗地网’,谓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说实话,他纵然相信宁无心,心中忐忑不安还是占据重要地位!
有苦说不出——没碰上这宁无心以前,他在同辈之中,不说数一数二,数三数四总算可以的吧?碰上什么事,也多少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不说都稳操胜券,却也能备好退路,而今呢?只能将一条小命,将脑袋拴在她裤腰带上,越发显得自己没有用!
可以说,此前有多么如释重负,此刻怨念就有多重。
转而听到了宁无心告知,半月后撤离的消息,心中揣着的大石头,才稍稍轻减了一丝,‘看样子,无心道友,并非无应对之策!’嘴里却依旧有些发苦。
此事,宁无心没说,而是由朗霁风进行转告,她在说完后,便转而遁走了。
半月之后,宁无心出现在水府五百里范围,此番她依旧隐身了,却保持在一个能被化神修士‘发现’的程度上,而在她靠近某座大山三百里范围时,她忽然有一瞬的毛骨悚然!
……暗藏危机!
某座不起眼的大山里,密林微暗,日光斑驳,一双妙不可言的眸子,于此刻忽流转波光,‘修为不可查,可其行于山间之速,看似快,却终究不曾脱离元婴境……’
‘这就是上官袖密信传音中的神秘护道人?其自爆,是否与之有关?!’
只其人终未动,任由这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修返回水府,只密林中,却忽响起一道悦耳却缥缈的声音,“难道说,此人,此三人当真与‘宁幽’没有半分联系?”其可觉察水府存在,可不破,却是无法得悉水府中的存在,也就没将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朗霁风算上。
而她眼中的‘中年男修’似并无所觉,仍面带一缕凝重疾驰,只在她不可闻听的心声里,一道呢喃响起,‘三百里方有所觉?化神中期?’转而心下便微微一笑。
这两幕,就是暗藏此地的元婴大圆满修士都不曾察觉。
其后,隐藏在暗中,浑身被白衣包裹,一双顾盼神飞的眸子,淡看中年男修返回水府。
一日后,小道宗骄女季清寒与万劫宗的商九天从水府离开,而其身后,中年男修依旧隐于暗中,只三人并没有迅速离去,却是将目光放在最为靠近水府的两个元婴中期修士身上!
见到这一幕,密林眸子的主人顿时就了然,这三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其后,便是一场近乎压倒式的碾杀,她能感知到万劫宗商九天气府与神魂有损,可肉身却还勉强能一战,加上小道宗骄女,三人来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待两个元婴中期修士被小道宗骄女的现身完全转移注意力之时,隐藏在暗中的中年男修,凌厉出手,手持一道古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一击击溃。
其后就在另一个元婴修士还在震撼之时,商九天于季清寒已是联玦出手,将其击杀,至于元婴,倒不是不能拦下,却是古钟已经杀向了另一元婴修士!
而见到这一道古钟的刹那,密林中眸子的主人目光一震,若是寻常修士,怕只会全神贯注在中年男修的肉身力量之上,可她却感知到了此宝‘古朴’外表下,蕴含的恐怖力量。
其上虽未闪动宝光,可镇压之下,竟是连元婴修士都难以抵抗!
此宝真实神威,怕是最为顶级的灵宝都只能堪堪与之相比!
‘据传,五年前,镜洲曾有一小洞天出世,其洞天灵宝却被一神秘修士所夺!’
刹那,似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隐藏密林暗中之人,身上包裹的月白袍子无风而动,面纱上一双眸子顿时水光滟潋,其中一抹异色终究没能掩饰住,从这双泛着秋水般的眸子里浮现。
一座小洞天啊……
得之可入道长生!
……
(未改)
待小道宗骄女现身,两个元中修士注意力猛然凝聚刹那,隐藏在暗中的中年男修,凌厉出手,手持一道古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中一人一击击溃。
其后,就在另一个元婴修士还在震撼之时,商九天于季清寒联玦出手,将其击杀,至于元婴,倒不是不能拦下,却是古钟已经杀向了另一元婴修士!
而见此古钟的刹那,密林中眸子的主人目光一动,若是寻常修士,怕只会全神贯注在中年男修的肉身力量之上,可她却感知到了此宝‘古朴’外表下,内里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其上虽未闪动宝光,可镇压之下,竟是连元婴修士都难以抵抗。
这一点,一般灵宝都无法做到,并得出结论:此宝真实神威,怕是最为顶级的灵宝都只能堪堪与之相比!
据传……
五年前,镜洲曾有一小洞天出世,其洞天灵宝却被一神秘修士所夺?!
为一古钟!
刹那,似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隐藏密林暗中之人,身上包裹的月白袍子无风而动,面纱上眸子一时间水光滟潋,其中一抹异色终究没能掩饰住,由这双泛着秋水般的眸子里浮现,涌动!
一座小洞天啊——
得之可入道长生!
这对于灵台洞天强者而言,乃至是入道尊者而言,都是不可抵抗的诱惑。
何况是她呢?
人之常情啊——
而世间天骄何其多……
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可能够完全成长起来的又有多少?极少数罢了。
而天骄又有大有小之分。
纵根骨重逾十鼎的绝世妖孽,都不敢狂言能绝对挣脱自身那座犹如牢笼的洞天,真正明悟自身,自我之道的一丝苗头,得入大道门脚之境,更莫说十鼎之下!
境界越高,除了需要过人的悟性,所需资源亦越发雄厚。
这就是为就算深知大宗门规矩多,可十有八九的天才都还是心甘情愿被条条框框束缚,并背负其责任,为的就是那一份可使他们能够安稳修行的资源!
可资源终究有限,也不是每一个天骄都能够得到倾一宗门之力的修行资源,就比如她,天赋之高,为天玄最顶尖的一批天才,却还需为了资源而折腰,就可想而知了。
毕竟,想要得到越多的资源,所需面临的责任,或者说‘风险’亦成正比,没有哪个宗门愿意白白供养一个只知终年闭关,对宗门没有任何贡献的天骄,纵然为十鼎妖孽,也不会得到真正的重视。
而若能够得到这一座洞天,就算依旧要为宗门抛头颅洒热血,然有此资源支撑之下,能在那一片天地的厮杀下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将会更高。
于资源上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不再为入不敷出的情况,可直白地说,入道境前将再无后顾之忧!
月白袍女修秋瞳剪水般眸子异色,一晃而逝,心中千万思量,化作淡淡笑意。
‘就算没能寻到‘宁幽’的消息,可若能得此洞天,不需此行!’
只此话之后,她心中有一丝疑惑升起,仿佛有什么隐患未解,可心湖澎湃间,那一抹灵光将现之时,忽被淹没……
而就这一晃的功夫,‘当!’古钟已是出现在另一元中修士头顶,一撞之下,恐怖的肉身力量加上古钟自身裹挟的钟声震荡,霎时间,此元中修士三魂不见七魄。
一旁蓄势待发的季清寒商九天顿时出手,古钟‘余音缭绕’下,这元中修士连元婴都未能逃遁,被湮为虚无,湮灭最后,元婴内一道幽光朝着两人激射而来。
‘追踪秘术!’两人暗道,却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其落入身上,幸而这两人不过是普通元婴修士,就算有宗门留下的追踪秘法,也维持不了太久。
元婴遁逃,古钟震动……很快就惊动了这片地域的另七个元婴修士。
对此,宁无心不慌不忙取出三张五百里‘定向传送符’,丢给季清寒商九天后,直接催动,阵法力量包裹,玄光一动,整个人于原地消失,季清寒两人紧随。
三人消失的一刹那,四方赶来的七个元婴修士约莫都有感知,然修为所限,当降临此地,为时已晚!
他们背后靠山费了不少力气偷梁换柱,将季清寒本命灵灯从宗门取出,正是凭借此物,加上其遗留的那一口血迹,此前一拨人吗,这才能一次又一次准确追踪。
可惜这本命灵灯,却在月余前五个元婴修士陨落之后,终被季清寒夺回,否则凭此物,循其踪迹,并非难事!
眼下没了血迹,没了本命灵灯……所幸还胜追踪秘法遗留的印记存在,只要靠近百里范围,便可察觉!
刹那间,六个元婴修士已是分成了四拨人马,杀向四方。
待六人离开,隐藏在暗侧的半步化神修士身影才逐渐显现,靠近此地,其手中一道法宝闪动,下一刻灵光暴涨,笼罩此前激战方圆百丈,一时间,‘风吹草动’。
此为‘追踪法宝’,能分辨并汲取百丈之内的修士气息,借此追踪,可惜,各个修士都有各自敛息的功法,流散天地间的…不多,加之气息极为淡薄,很难聚拢。
想将这季清寒两人那一缕微不可察的气息碎片集齐,还需至少小半日时间,不由暗叹,‘纵能聚其气息,可凭借这一缕气息,短时间内想找到其人——难难难!’
却没想到,就在这此刻,一道香风忽从眼前飘动,猛然之间,卷起千丈气机。
倏地,属于‘小道宗骄女’的微不可察的气息忽就被此风捉住端倪,
旋即,隐藏此地一道道微妙的‘丝线’被抽丝剥茧而出、齐聚,终凝为一道符文印记,落入他追踪法宝之内!
这一幕的发生,令人危机感大增,只随着脑海闪烁一道略有三分熟悉的声音浮现,半步化神修士心中骇然淡去,双目泛出精光,略作回应后,身影已动,杀向云洲极东。
直待此化神修士离去后,化神女修才终现身影,曼妙身姿掩于飘逸月白色长袍下,乌发微动,缥缈若谪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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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相较于前一刻的野心贪婪,化神女修秋水为眸的眼中,已渐生忌惮之色,此前被心湖波澜壮阔所掩盖的一抹灵光,就在前一刻被她重新捕捉,或者说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唤醒!
这令她意识到了不妥。
凝眸,呢喃自语:“据传,这神秘人在谋夺小洞天后,曾到达极北海域那一座凶岛,并与凌青散人有过会面,有过一番交集,却最终仍逃出凶岛,甚至有传闻,此人乃为凌青散人之徒。”
纵然传闻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不论真假,能在上七宗最强战力下周旋数场,终全身而退,成为南烟这番战乱下最大赢家,必有其独到之处,她就不禁审视自身。
‘我——真能从其手中夺下这寒玉小洞天?!’也就有了眼下这一番算计。
片刻之后,五百里外一座深山密林所在,忽有玄光暗涌,三道身影出现此地,正是宁无心三人,可降临此地后,她便再无动静了。
因直到此时,季清寒还是没能搞清楚,宁无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前不为人知的一道竹筹上血光淡淡,表明大凶之势渐去。
然此只代表眼下,而下一刻将会发生怎样的巨变,她已不知道。
就在宁无心回归水府,谈到三人将同行之时,她眼前卦象无故就模糊了。
后重新卜算,试图破开此中迷障,却得到这样的结论:但凡有关于这位无心道友的卦象,都将与之同化,成为其难以预测变数下的附属!一切的改变,各人都将身不由已,除非远离,否则,万劫皆由其来掌控,推动,这念头升起是她一面心惊,又不觉升起一抹烦躁!
‘商九天’似有所察,眼神示意她安心,心中早有不止于一番两番的盘算——他们死了,对这位无心道友有何益处?她若没有把握,断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季清寒不是不清楚,只终究还难以习惯命运掌于他人之手罢了,却又不能将此不甘吐露,说而无益,徒添烦扰。
略深吸一口气,将垂落的发丝捋好,再与两人对视时,已平静无波。
至于‘商九天’,面上不显,却是暗暗将将满嘴苦涩咽下。
这一双兄妹什么心思,也就能自欺欺人一番,宁无心却看破不点破。
她该说的说过了,该做的也做过了,能否克服,能否完全看清,靠的还是他们自己。至于她之打算,她将行事,他们能揣摩到几分,就看他们兄妹的本事了。
不能,她也不会相告。凡是都有一个衡量的尺度在那摆着,说多无益。
她束缚他们是打算让他们成长起来替自己‘解围’,不是给自己找几个累赘,不能帮忙她已是不喜,若还要替他们解决各类麻烦,那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转而,宁无心就全心应对起来,静站在密林中心,貌不惊人的面孔上噙着一抹令人不住凝重的微笑。商九天不解,只大概能意识到,怕是有‘大事将成’了。
季清寒却不然,其身怀小道宗部分道统,又有预测吉凶的秘宝加身,很快就觉察到隐藏在百丈至内的隐晦阵法痕迹,心思渐凝,渐惊,渐震惊!
瞳孔一缩,终明悟——她不会是要跟那位化神修士掰一掰手腕吧!?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宁无心嘴角笑意有那么一丝淡了,微乎其微的改变,至于目光则若有若无地看向了远方某一地,那里,有危机闪烁,只可惜,对方迟迟不愿出手。
待一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两步算计,有一步落空了。
而这一步落空,意味着另一步已是得手,到此时,再停留已是无意义了。
至此她终不再犹豫,将一座早就炼制好的一次性定向传送阵取出,这再一次引起了季清寒的不解,只这一次,她中没有表现出来,在其动手时,主动搭手,经过盏茶功夫后,大阵落成!
“嗖!”忽然地,远方传来破空之声,季清寒兄妹一时色变了,面带凝重,宁无心略微感应,惋惜之色一晃而逝,就在两兄妹还在琢磨之际,她已是将最后一块激活阵法的灵石嵌入法阵。
待一股玄光包裹,法阵中的三人顿没虚空,脚下临时传送阵顿湮为齑粉!
百里之外,半步化神的修士手持的追踪法宝宝光于此刻,砰然碎散,见到这一幕,其有一瞬间的愕然,其后飞驰的身影同样一顿,“此追踪法宝至多可追踪百万里,可要求是得到敌人精血的情况下才能施展宝术,血魂引,而若只是一缕气息,至多可追踪五万里!”
刹那,这半步化神修士便意识到发生了何事,待一刻钟后降临那一片阵纹破碎,一地齑粉的密林之时,脸色才渐渐铁青起来,“追踪失败,这可如何跟那一位交代!?”
只在他不知道的百里后方,一道缥缈丽影早就等待许久。
元婴修士需五六刻钟翻越五百里,化神修士所需不到盏茶的时间,且,传送符不同于传送阵,对于化神修士而言,乃是‘有迹可循’的,是以,在小道宗天骄三人降临之时,她同样赶到了。
只是她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而果然,心中危机的感应没有错误。
若是降临一瞬,她便出手,便要被算入某个杀局之中了,眼看着时间流逝,小道宗天骄三人却‘岿然不动’,她不是没有想过,这对方有意而为之,以进为退制造的一副色厉内茬的假象,可她确实感应到了危机,不能所前所未有,却确实有‘在劫难逃’的迹象!
其后对方还是停留了一个时辰之久,此时间段里,她仿佛能够感应到对方若有若无的视线凝聚,哪怕很短,这令她愈发迟疑,一直到对方布阵离去,她终无声惋惜。
“资源再多,也要有命去享……”
最终,她确认此人断然不是池中之物,却也与‘宁幽’扯不上关系。
只能是将‘上官袖’之死记在其头上,待那位师兄从‘长生小镇’出来,
再将此事转交,至于其生死,却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瞥一眼姗姗来迟的半步化神修士,月白袍女修身影一动,
化作残影消失于天际,其目的地——定陶洲,戌土禁区!
两刻钟后,应洲一片穷山恶水之地,一口毫无灵气的深潭之内,忽有泛起一阵蒙蒙灵光,其后,‘哗啦——’几声,三道身影忽从潭中蹿出,正是宁无心、季清寒三人。
待将脑袋里的一丝浑噩剔除后,季清寒也不再浪费修为寿元去卜算,看着这位无心道友并不加掩饰的轻松与惋惜,她已能猜测到——脱离危险了!
一时间,大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看着这碧海蓝天,一时恍然。
若不是南烟大乱,给了季清寒绝佳机会,她断不敢在眼下动手,而是会再等待五载时间,待将一切处理得天衣无缝,料理仇人后,再前往天玄。
可眼下,仇人已斩,自己却也身不由己了。
唯一值得庆幸宽慰的是,兄长还活着!
可她的出身,经历终究不允许她自暴自弃,生死都走过来了,眼下的困境又算什么呢?也不矫情,有些话说而无益,可有些事,总要做到心知肚明,否则终无法定下心神。
她坦然询问道:“不知无心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商九天同样关注这一件事。
不能拿那化神修士进行蜻蜓点水的一试,宁无心自然惋惜,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化神修士’对于危险气机的感应,极强,加上能够被幕后之人委以重任者,绝非寻常。
传送过程中,那一丝惋惜早已淡去,面对季清寒问询,
她没什么好保留的,洒然一笑,道:“极南荒芜之地!”
短短几字,却叫季清寒兄妹一震,两人既能做成上七宗对外的宣称的天之骄子,很是接触了不少天玄秘事,知晓……通向天玄之路,绝非巡海宗‘龙獒海船’这一条而已!
只是,想要平安横渡这百亿海里,却并不容易,便是以他们兄妹两人合力,耗尽身家,亦换不到那一块能够稳定虚空天势的‘大挪移令’。
‘大挪移令’价比灵宝,或许在传闻中的天玄圣地不算稀罕物,可在南烟,向来有价无市,每一块的出现都会吸引各宗明暗争夺,没有些背景后台,就算是拍下了,也未必保得住!
故此,季清寒再问:“无心道友,可是想借荒芜之地的传送阵,前往天玄圣地?”
据传,荒芜之地的顶级传送阵乃为南烟通往天玄最为稳定的一座。
说是问,语气却略有铿锵,甚至戴上了一抹无可遏止的悸动!
“是啊,天玄圣地……”终于要启程了。
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修皮囊下,是一副颇具磁性的嗓音,初闻不觉,再一回想,一回味,不论是季清寒还是商九天,都仿佛从中品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颤栗——这位无心道友不是第一次前往?!这意味着,其手中,真有大挪移令牌的存在!?心潮澎湃之后,混乱心思终尘埃落定。
须臾之后,一道包裹着电弧的灵舟,忽从这片灵气稀薄的荒山飞驰而出,待近前一看,才顿时了然,这宽约三丈,长余五丈之木舟乃是由小雷劫木锻造而成,散发着中品灵宝的波动。
一件难得的飞行法宝,而有着这样一大截雷劫木作为主材,若能辅以更高级的材料,刻印更高极的阵法,重新锻造,未必没有晋升极品法宝的机会。
而就算不是极品法宝,凭借‘雷霆之力’,加上其内不凡飞行法阵,
几乎可媲美初入元婴境修士的速度了。
也就比宁无心疾驰若上三分。
宁无心此前还在发愁,是不是该购置一件‘上品飞行法宝’,毕竟,法宝不同于她刻印生杀二阵后的肉身,说是只堪比极品灵器,加上千幻鬼面,某一程度上,却能达到上品法宝的效果!
就譬如此次渡海,两强之下,海域中生灵不可查,又能不断自我修复,渡海无虞。
可惜,季清寒修为受限,至多只能掌控中品飞行法宝,这就难办了。
而有着这样一艘以‘五品巅峰灵木’锻造的灵舟——她一则终是可以将心思投入到修复体内百余穴道之上,这一月多的时间,朗霁风已是将丹药炼制出来;二来倒是不必费心,甚至亲力亲为将季清寒兄妹二人驮过那‘百里禁忌海峡’,甚至连自己都不需要费尽力气了。
这一次渡海,她只需要维持此灵舟上的阵法中枢的正常运行也就足够了,而一个高阶阵法师,不说能够使这艘灵舟与禁忌之海横渡多远,百里却是敢保证的。
为此,这一路上宁无心四人并没有完全驰向荒芜之地,而是在中途补充了不少用以修复灵舟法阵的材料,行事自是异常谨慎,可惜,约是往南,关于中北七洲的消息便越少。
一月之后,季清寒耗尽心力总算横渡两洲之地,来到了南烟极南之境。
还有遥遥数百里,却已是能见到大地尽头,一片色沉如墨的百里海峡,以及海峡之外,另一座充斥着令人战栗的癸水精气的,满是荒芜的庞大陆地!
近三个时辰后,雷劫灵舟靠近海域边缘,
感受着被隔绝在南烟大地外重若千钧的癸水力量,四人各有所思。
宁无心不动声色,谁也看不出她淡漠面孔下的真正心思,朗霁风圆脸满是狡黠,坐在灵舟一侧,探看海域风景,季清寒与商九天却颇为沉重,眼下渡海全看季清寒了。
南烟之乱,将十有八九有资本掌控‘大挪移令’的修士隔绝在了中北七洲,是以,常年行人稀少的极南沿海边缘,就几乎找不到行人痕迹了,若有人在此地计算,宁无心这一波人怕是今年第一拨横渡‘百里禁忌海峡’的修士,而前一拨,还是在五六年前,从荒芜之地杀向南烟。
直至三天之后,依旧是中年人扮相的宁无心开口,完全恢复精力的季清寒,终发力!
“发出!”此话一出,包裹上一层防御护罩的雷劫灵舟顿冲近了海域上空。
这一防御护罩,除了抵抗癸水重压外,还有隐匿之效,能够躲避元婴境下海域妖兽的察觉,否则,纵是能够抗住癸水重压,可若是被海域妖兽察觉,袭杀而来,亦很难受。
所幸这片海域妖兽,修为多半在筑基金丹境,元婴境并不多见,不然更棘手。
失去了南烟大地笼罩的保护层,刹那,便似有一座千丈巨山压来,季清寒脸色先是惨白,接着铁青,可想而知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其后悬浮半空的灵舟猛然下坠,若非季清寒咬牙扛下了重若万钧的压力,灵舟怕就要直接撞入那色沉如墨,近乎无光的癸水海域之下,那才叫糟糕。
好在这只是内海,又有庞大的荒芜之地隔开,这一道百里海峡的癸水精气稀薄至极,虽然恐怖,然有应对之法,就不足矣致命,咬着牙,吐着血,终有渡过的机会。
可纵是如此,这一重压之下,就算这‘雷劫灵舟’材质不凡能够抗下,其中刻印的法阵,掌舵之人却几乎被压垮了。
“渡海越快,承受重压的时间便越短!”宁无心寥寥一句话后,季清寒吞下朗霁风早就备好的恢复丹药,再度发力,不止将灵舟硬生生拔高到了海面一丈距离,灵舟也动了起来。
只可惜,这‘动’如蜗行牛步,要不是几人心性都极佳,怕就要窝火死了。
与此同时,灵舟之上某一道防护阵法忽有被压裂的迹象,闻声,宁无心不再停留于这丈余宽的灵舟甲板上,而是返回船舱,返回灵舟刻印所有法阵的中枢所在。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宁无心过的有些‘忙碌’,不过所幸此前准备好了大量的修复灵材,即便是不完东墙补西墙,其手中灵材之多,仍绰绰有余。
而这半月时间,宁无心除了忙碌一些外,倒是成了灵舟内最为‘轻松’之人了,这一月时间不只是宁无心修复百余穴道,有着朗霁风出手,商九天气府亦修复了大半,可发挥金丹初期武修之力,自然成为了季清寒难以抗住癸水重压后,短暂接受之人。
至于朗霁风,半月前期先是成为了这一路上的‘情报人员’,但凡海域发生一丝‘风吹草动’,譬如二十里时发现了鱼群,五十里发现了一头金丹大圆满的妖兽从灵舟下游过……
一直到了最后三十里,层层递加的癸水重压下,季清寒兄妹如吃糖豆般消耗,此前炼制的恢复丹药将要耗尽之际,朗霁风原本笑嘻嘻的一张圆润俊脸,垮下来了。
他自认准备已是足够充分了,这才转而想到了他彼时侃侃而谈,‘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典故之时,宁无心淡然微笑下,并不‘危险’的一下挑眉的动作!
其后一直到半月后渡过百里海峡,他仍旧没有能闲暇下来,一副完全‘沉浸’炼丹,不可自拔之势中。
荒芜之地并不比南烟大地小,只此地山水,皆呈现一种‘墨色’,真有几分山水‘墨画’的诡异韵味,而此地癸水之力重压,虽然不比海域,可千万年过来,早已被海域癸水精气同化,也就令季清寒兄妹稍微轻松了一些,却无法松下硬扛着的一口气,朗霁风只能‘玩命相陪’。
直至又一月时间,才最终来到了凌青散人指引的顶级‘大挪移古阵’所在。
一处山腹,笼罩这一同样古老的防御大阵,而建立此阵者,怕是为便是宁无心也只在传闻中听到的,天阶阵法宗师才有可能建下,虽不是‘天然阵法’,却沟通了此地大势,令此地大势为之服务,不仅支撑法阵,更令其拥有了‘自行修复’的能力!
也就是宁无心对阵发一道不算太上心,痴迷,否则怕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研究此阵的好机会。
而到了这个时候,于‘船舱阵法中枢’近两月未出的宁无心,终于现身。
而在雷劫灵舟撤下的一瞬间,恐怖重压之下,除了宁无心一人仍旧淡然,若无其事之外,剩下三人皆险些被压趴在荒地之中,尤其是朗霁风,其修为尚浅,妖族血脉虽强,却还没令其肉身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其次就是‘商九天’了,到底伤势未愈,又强撑了一路,早前修复,已再度撕裂开来,这一下,更是加重了。
所幸脚下便是防御大阵,三人立时窜了尽去,而见到山腹内那一座样样古老,只能用‘危如累卵’来形容的大挪移古阵时,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起了心神。
“凌青散人那老帮菜,不是在忽悠咱们把?”朗霁风撇嘴,说实话,不大相信。
季清寒与商九天也只是听说荒芜之地有这么一座古阵,却从未见过,至于宁无心如何得知,两人亦不知晓,只待朗霁风话出,这才了然,却没有多嘴。
宁无心闻声,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中却一笑,‘更破旧的古阵我都做过,这算什么?’况且,曾为高阶阵法师,她还是能够隐约察觉到此阵看似破,可其中阵纹,保存相当完整!
古阵不同于现今法阵,只需镶嵌灵石便可运行,是以细查一遍后,她反手将一装载着此番要动用‘大挪移古阵’所需灵材、上品灵石取出,而后不再多言,开始了专心激活此阵的行动。
没有话本中异常狗血的意外,一切都顺利无比,证明凌青散人还算靠谱,整整一日之后,宁无心将所有材料归置古阵之上,到了此时,这座古阵运行的一切工序都准备就绪。
对此,宁无心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气,目光一瞥众人,率先一步踏上了古阵之中,其余三人紧随,靠拢。
而到了此时,便是宁无心心性再佳也不禁心湖涌动,从起初的涟漪到后来的汹涌澎湃,甚至于屏住呼吸,直至将心中汹涌压下,待心湖归于平静,才心道一句:天玄,我回来了!
她一手紧紧捏着‘大挪移令’,经她示意,三人相继握住她手掌。
随着她一句“启程!”三人终绷紧了心神,只见其另一手中持着的一块汹涌浓郁灵力的‘极品灵石’被她猛然一捏,灵石碎裂的一瞬之间,恐怖灵力顿倾泻落在法阵之上。
“嗡——”恐怖灵力波动震动掀起,接着一股璀璨玄光从脚下古阵夺出,虚空天势,阵法禁制,古老符文的力量宣泄下,四人顿时被包裹,而那股力量似将虚空都撕裂开一通道!
须臾,待玄光隐没,古阵之上的四人已是凭空消失了。
神秘人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并没有引起南烟太大的波浪,反倒是‘小道宗天骄季清寒’‘万劫宗天骄商九天’的离奇失踪,于月前在中北七洲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只可惜,眼下南烟正乱,这股动荡也终究没有维持太久,可以说,两人看似重要,可在某一程度上,影响力还是不够,无法使得整个南烟为之震荡。
至于上官袖的死,亦同样如此,而李长风等人依旧还是苦苦‘大海捞针’,寻找‘宁幽’,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所要找的少女,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并自投罗网。
而随着四人离去不久,一直不曾现身的凌青散人终于再次出手,带着巡海宗‘人阶巅峰阵法宗师’,杀向了塔洲岛,僵持近一年时间的南烟,终于掀起了第一场死伤惨重的厮杀。
只这一切,都与身在百亿海里外,登上天玄诸侯列岛的宁无心没有关系了。
……
(第三卷·禁海烟波,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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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改)对不住大家,三次元过忙……)新卷第一章,四千多啊!)
万籁俱寂,犹如在一片近乎墨黑的深海中穿行,横渡,只偶有‘微芒’如自穿行的虚空古道中如浮光掠影而过,只别小看了这一缕缕如水轻盈的‘微光’。
当‘微芒’由掠过,处于失神恍惚中的四人,头皮猛然炸起。
“虚空乱流!”感受着其毁天灭地般的力量从虚空古道外流过,刹那惊醒。
这一次穿行虚空跟此前短距离传送不一样,与凌青散人护持‘行走虚空’更不一样,短距离传送还未接触到真正的虚空规则,只是在虚空边缘游走。
但凡超过百万里的传送阵,则真正是从虚空中开辟了一条虚空节点的通道,异常危险,宁无心等人所乘这一座大挪移古阵更有甚之!
其中神秘的‘时空回溯’力量波荡下,几人刹那醒转后,转瞬又在这股力量波及之下,相继浑浑噩噩起来,无有例外。
而唯一不曾动荡的是,几人死死抓着的宁无心的手掌,其中‘大挪移令’蔓延而出的定力虚空的特殊力量,且若几人尚有意识,必然可见,古道数次几近崩塌,却被此令蔓延的力量‘抚平’。
虚空之中,未领悟一丝虚空规则着浑浑噩噩,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似是一晃经年,又仿若经年一晃,待‘时空回溯’的力量逐渐淡去,四人终从浑噩中挣扎醒转。
只见得虚空古道前方一股璀璨白光湮灭而来,此前不曾从‘禁忌海域’闻到的腥咸而温煦的海风忽从裂开的虚空窜进古道,几人脑子里最后一股昏沉纵被洗涤一空。
中年男修浑噩散尽后,唇角一勾,明明不过数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久违,心中无限感慨一晃而逝,那一抹勾唇也不过出现了一刹那,剩余三人,则都当下一震,天玄终至!
‘时光回溯’的力量最后一次推动,几人终被推出了虚空古道,璀璨白光湮灭眼前世界,耳膜一阵收缩嗡鸣,待最后一股无法遏制的眩晕感明灭。
顿时“哗啦……”潮水拍击礁石的浩荡之声传来,眼前璀璨白炽散尽,撞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湛蓝,天幕昏黄,至于脚下,是一片百余大小的礁石岛。
没有另一传送阵接应,至于通往南烟的大挪移古阵,宁无心却是从凌青散人口中得知,就在这片海域万丈深处,却非她眼下的力量能够通行。
至于此番传送的时间,约莫耗费了一日,可这相比于连洞天强者都需横渡一载的时间,已经是令人万分惊喜了,尤其是在她感应到寿元只剩下不到十九载之时。
神识略微一晃,没有感知到危险气息——此地灵气淡薄,怕是数百上千里内都没有灵脉海岛的存在,自然而然的,于附近游走的修士、海域妖兽同样极少。
另外三人,却已是被眼前景色吸引——“这就是天玄的海?!”
见过百里禁忌海峡的‘癸水淡海’,见过上七宗先辈缔造试炼列岛外那一片红海,再见过塔洲岛外数十万里被大阵隔绝,癸水不存,然仍色沉如墨的极北外海,那种浩瀚……
应该是,已是到了一种波澜不惊的境界。
可而今见到这一片湛蓝中隐藏着星光的汪洋大海之时,太岁三人仍被震住。
被傍晚暮色下的海景,被那一股充满着潮气的咸湿海风所折服!
没有癸水万钧之重的压迫,就连水天相接的天海尽头将似没入海中的残阳,都充满了‘熠熠生机’,而非南烟那种被浓墨淹没的绝望……
直至宁无心将大挪移令一收,手略一动弹,三人才彻底醒转,收手之时,眼中震撼还未散去,还在感受海域中,厚重却并不压迫的淡淡水灵之气。
这种失神震惊宁无心也曾有过,且更有甚之,几人若乘坐龙獒海船从‘禁忌海域’与‘无涯海域’交界处穿行,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那一股来自心神深处的震撼。
故此,降落此地一瞬,略一思索,‘诸侯列岛’舆图便已浮现脑海,待三人手一撤回,手中一道经她手亲自改良的‘舆盘’出现,真元一渗透,大致方位,模糊显现。
片刻后,宁无心确认此地与凌青散人相告无差,‘大挪移传送阵’建在,执诸侯列岛散修联盟牛耳‘无涯海阁’范围,脚下这片海域,便是无涯海域天玄起始地。
宁无心行动手笔丝毫不像初入天玄,莫说季清寒兄妹,就是太岁都心有疑窦,若非知晓其十有八九来自那一座神秘小镇,怕都要怀疑其真实身世了。
三人虽初来乍到天玄,然早就有了前来的准备,故当宁无心吐露脚下所在海域范围时,脑海都霎时浮现关于诸侯列岛,关于‘无涯海阁’的信息。
诸侯列岛位于天玄极东,乃是天玄圣地,七大域东土的附属岛屿,其岛屿之多数以十万计,总占地相加,甚至比南烟还要大上一倍还多,人口更是南烟数倍……
而诸侯列岛散修联盟主要由‘一阁、’‘三城’、‘七岛’构成,所谓的一阁,便是统辖脚下海域范围的无涯海阁,三城为阗海城、汐月城、勾玉城,七岛则以北斗命名。
至于这十一个散修联盟的庞大势力所在岛屿,却并不是以岛屿大小广袤程度所定,而是以其岛上灵脉的大小,灵气浓郁而定,毕竟灵脉才是修士真正的根基。
据传,天玄有五座古老的石碑,订立五方风水,订立天玄七域土地,其中一座便在脚下海域范围‘镇守’在无涯岛之上,名‘镇海碑’,至于这此碑来历,便少有人知晓了。
只知道,因此碑存在,才能将‘后天癸水’隔绝五十亿海里外。
略一番思考后,太岁三人逐渐平静下来,各有心思,却还是将目光看向了宁无心。
“速离开此地!”宁无心将无涯海岛方向告知,季清寒闻言不语,默默将一艘品质不过下品法宝级别的灵舟祭起,见其这番举动,宁无心也不禁勾唇——天玄不同于南烟,水深得很,就算是风气相对淳朴的,有着大唐神朝统辖的东土,杀人夺宝的事件仍然层出不穷。
金丹、元婴、化神境的主流武器还是法宝,遥想前世宁无心死前才从顾之竑手中夺下一件‘下品灵宝’,彼时她境界化神后期,还是人人喊打,杀人夺宝无数的大魔头。
一件中品法宝或许不算什么,可一件隐约散发着极品法宝器纹波动的中品法宝,且还是法宝中最为珍稀的一类飞行法宝,绝不简单,最为重要的是,其乃是有‘五品巅峰雷劫木’所炼制!
就单轮这一点,莫说元婴修士了,怕是化神修士都会投来奇异的目光。
四人初入,又无背景,宁可引来宵小窥视,却不宜大出风头。
脚下的礁石小岛距离无涯岛极远,以季清寒驭器时速,需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行程……
只是,作为作为诸侯列岛散修联盟霸主级存在的海域,就算是一片灵气稀薄之地,不时就会有修士途径,就在宁无心话刚落下,‘无涯岛’方向相对的另一远方,数道墨点凭空出现!
而就在众人登上弯月形下品飞行法宝一瞬,逐渐杀到近前的四五人身后的远方,又是数道墨点出现,且速度比之前方这一波人马,还尤盛三分,一追一逐,显有恩怨。
几人目光陡然挪移,躲是来不及了,又转而看了一眼宁无心,也就淡然了。
除非碰上了化神修士,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元婴修士,惹得起他们这位‘主公’。
前几股气息弥漫不甚强烈,比之季清寒远胜,可比之全盛时期的商九天又差太远,约莫在金丹后期到半步元婴的层次,后几股中,则有一人散发出了元婴气息。
虽麻烦,却还算不上威胁,再者说了,能够威胁到他们的,躲也没用,躲不过。
确认之后,宁无心就不再关注,古井无波道:“出发。”
季清寒到底还有些伤势未愈,哪怕服用了早前购置的四品丹药,哪怕她缔结之金丹很不凡,可驭起此下品飞行法宝,却顶多只能够得着金丹后期驭动极品灵器的速度。
盏茶功夫后,终是被前一股修为稍弱的修士赶上,“几位道友,可方便借一步说话?”话是这么说,可不待宁无心几人回应,已是不由分说就将正在驰行的飞舟拦下。
三个金丹后期,两个金丹大圆满修士,除了为首一人外驾驭一件下品飞行法宝外,余下四人皆各自驾驭着极品飞行灵器——天玄修士相比于南烟自然是富有,然说的是背靠宗门、家族、各类势力中的修士,换言之,天玄真正的散修资源同样贫瘠,也就比南烟修士稍微好那么一些罢了。
在这种资源仍旧被大势力垄断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散修金丹修士,将大部分资源用以修行外,终其一生怕都只能凑够炼制一件本命法宝的财帛。
南烟则更惨,有不少金丹修士,终其一生,或连一件本命法宝炼制所需材料都凑不足,只能耗尽积蓄拼了命去购置一件属性相合的低级法宝!
故此,在见到这一件弯月形下品飞行法宝后,皆眸中贪念一闪——这件飞行法宝炼制手法虽然有些拙劣,乃为下品之中的下品存在,比之他们手中的极品飞行灵器,却胜过太多了!
其中心性较为浮躁者,见到太岁季清寒两人的一瞬,感应到他们身上修为,一筑基中期,一金丹中期,刹那便要出手——后面追兵虽然将至,可若他们能够将这一下品飞行法宝拿下,说不定还真能够摆脱眼下危机,却被为首的两个金丹大圆满修士拦下了。
修为愈高,对于危险的感知便越强!
灵舟角落的中年男修他们感应不出什么修为与危机,可那个面容粗犷的青年,眉眼散发的煞气,生生扼制住了他们的贪念——金丹修士哪里能探测相当于元婴境的武道修士底细?
而天玄又不同于南烟,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多半都不会将神识释放,乃至于刺探他人,一则容易引起他人不满,二则,谁知道会不会碰上铁板?
换言之,行事要谨慎得多了。
一个照面后,为首之人除了感知到这弯月形飞行法宝上的一伙人不好惹之外,还存了求救的心思,是以,抛出了他们一行人‘反目成仇’的根节,一座化神古修士水府。
此事,换成宁无心刚晋升元婴那一会儿,怕是会‘与虎谋皮’,可眼下的她,对于诸侯列岛海域五百年内的大小机缘所知不少,动心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却都沾不上‘化神’二字。
且一个古化神修士的遗藏,对她而言,吸引力终究不足够,这对于季清寒兄妹而言吸引力倒是足够了,可一则他们同样谨慎,对这几个眼中贪念都没能完美掩饰的修士,实在生不起合作的心思;二则,莫说两人眼下受伤了,就算痊愈,如何行动还得看宁无心的决策。
不动生死与宁无心眼神交流一瞬后,季清寒言辞拒绝了。
这五人终离去了,神色固然不善,有浓浓怨色,几人却不放在心上。
待后三人追来时,不免又一次打量,而这一次因有一个元婴修士的存在,略作感应,便察觉到了商九天披着虎皮之下,早就外强中干的内里,伤势颇重!
‘此地距离无涯岛数万里之遥,就算杀人夺宝,管辖这片海域的无涯海阁也察觉不到!再者,他们手中拥有一件飞行法宝,追上那几人不过早晚之事,不若出手,一个武道五境修士,身家必然不菲!’权衡一番后,到底出手了。
宁无心不喜欢麻烦,却不意味着害怕麻烦,对方杀意弥漫,将要出手的一瞬,她已率先一步出手了,没有动用古钟,单凭堪比极品灵器的肉身,加上生杀二阵,迅速将三人击杀!
而待远方数人因打斗声而回顾的一瞬间,见到这一幕,一面狂喜的同时,腿直接吓软了,而在遥遥与出手的中年男修对视的一瞬间,具都不寒而栗,呼吸更是停滞了。
此时此刻,他们具有种,若对方想动手,就算他们逃得再快,也躲不过。
可即便如此,几人在此中年修士返回弯月形灵舟的一瞬,具都仓皇而逃。
这一幕,不过是这数万里海域路程中的一插曲罢了。
其后,五日时间,因为越靠近无涯海阁,所遇修士逐渐增多了,修士修为同样增长,更是碰到了一个元婴后期存在,对方视线也只一晃而过,彼时宁无心已经撤掉了遮掩,整座灵舟上修为最高不过商九天,除了品阶极次的一件下品飞行法宝外,实在令人生不起贪念了。
而心有贪念的,却又大多看不穿商九天深浅,少数则因为靠近无涯海阁的缘故,不敢轻易出手,毕竟无涯海阁既然收容各方修士,必然要负责这一方海域的平安。
若无完全把握,却无令人眼红的机缘财帛,极少数人愿意冒险。
也就在这种诡异又安静的氛围内,经过了几场大风大浪,终于是靠近了诸侯列岛,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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