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小说 > 大唐小郎中 > 全文阅读
大唐小郎中txt下载

    苗佩兰一箭射死那小头目,从盾牌下钻了出来.抓起两柄单刀。一声怒喝,迎着敌军冲上去.又是那两技绝招!

    先前的知道厉害,磨转身就逃,后面冲来的二十几个却不清楚,围着她一起上.结果被苗佩兰砍瓜切菜一般.两柄抡圆的单刀一抡一个.

    绝不落空.瞬间便撂倒了好十几个。

    其余的这才知道厉害,慌忙后退。

    便在这时.就听着远处传来一阵阵铜锣响.却是叛军鸣金收兵了。

    军法有令.鸣金收兵,就算前面有金子银子美女,也必须立刻调转头返回,若不及时返回的、按军法当斩。这些兵士一听。正好是个借坡下驴的机会.都掉头往山下官道跑去。

    官道上撒退的叛军并不慌乱.也不拥挤.有条不絮往回撒。后面掩护的骑兵和弓箭兵也是交替后撤,没多久.便撤光了,整个山坡又安静了下来。

    苗佩兰环顾四周.已经没有敌军,这才长舒一口气。

    白芷寒道:“苗姑娘,你保护少爷,我去找一副担架来.把少爷抬进城去!

    “好!”苗佩兰回到浅坑里.单膝跪倒在左少阳身边,手提双刀警惕地四周瞧着。

    先奸救治伤兵.民壮们扔掉手中担架逃走了,所以官道上应该留有担架。白芷寒也想拣一把单刀、下山坡去找担架。

    由于血流已经基本被止住.而专门治疗失血性休克的人参四逆丸又在体内持续发挥作用.左少阳虽然还是极度虚弱,但是已经能连贯说话了。道:“我可等不到找到担架拿回来,算了、你们两搀扶着我……、先下小山坡,沿官道往回走.看见担架就拿.看不见就算了.慢摸走回去就是……。伤口已经止血.又服用了人参四逆丸,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二女听了.忙过来搀扶他、准备下山坡。走了两步.左少阳又站住了:“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

    “什么事啊?”苗佩兰问道。

    “割耳朵!一一你忘了樊黑脸说的了.杀敌之后割一对耳朵赏一贯钱、你刚才杀了那么多敌军,可以换不少钱呢,快去把耳朵割下来快去啊!”

    “我不要!”苗佩兰杀敌的时候异带凶插.出手不留情,可是现在危机解除,说到要割耳朵、却吓得声音都变了。

    左少阳慢慢环视了一遍山坡上,至少有二三十具敌军的尸体,孱弱:地劝道:“佩兰!这至少可以换二三十贯钱呢!有了这笔赏金,你们家就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这话让苗佩兰有些心动:“我本来不想杀他们的,是他们…….、

    “是他们要杀我,所以你不得已杀了他们.我知道,”左少阳微笑,“别怕.快去割,割完了给我拿着,我帮你类给樊黑脸要赏钱!

    苗佩兰瞧了一眼山坡上被自己杀死的敌军死尸.打了一个寒战摇头苦笑:“算了.我不要了……,“你这傻闺女,我若不是重伤动不了.我自己去帮你割,快去啊。。。

    “行了我去!”白芷寒冷声道.“你们这样争,到天亮也说不完.一一苗姑娘,你扶着少爷.我去帮你割!”

    左少阳笑道:“好!芷儿你去。”

    白芷寒从地上拣了一把单刀、扯下一具敌军尸体的外衣.挨个割苗佩兰杀死的敌军尸体的耳朵。

    不一会,山坡上的敌军尸体的耳朵都被她割了下来,包了一小包,扎好口递给苗佩兰。苗佩兰摇头。左少阳笑道:“芷儿,”你还是帮她拿着,回去了交给樊黑脸换赏钱再给她。一一芷儿.赏钱你可不能不要.否则就辜负了大哥和芷儿的一片好心了,也对不起你母亲弟妹,你不怕穷,也不能让家人跟着你穷啊。这是你用性命拼杀换来的.理所当然的赏钱.不能不要!”

    苗佩兰听罢,缓缓点头:“好吧……,谢谢!、

    左少阳笑道:“要说谢,我们俩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拼死杀死了这么多敌军.我们俩早死了!,便在这时.听见远处有人孱弱的声音叫道:“是随军郎中吗?救我啊.我是朝廷官兵,受伤了……,“救我啊……”又有几个声音坏同地方响起。

    敌军撤退时,把他们的伤兵都抬回去了.对于山坡上到处都是的官兵伤员.却没有下手杀死。敌军一辙、伤兵们便叫喊救命起来.一时间山坡上、官道上、沟整里.到处都是哭爹叫娘的喊救命之声。

    左少阳身体因为大失血已经极度虚弱.多亏数百年老山参配制的人参四逆丸救命.这才勉强缓过气来.坚持走了。

    这么一截路.早已经气喘吁吁.听到伤兵喊救命、顾不得自己就是重伤员、让二女搀扶着自己去给这些伤兵治伤救命。

    二女刚开始不同意.但熬不过他.又见他服药止血后,稍稍有点精神,没有昏劂的迹象。这才同意了,不过要求他只给沿途发现的危急伤员救治。左少阳答应了、二女这才搀扶给沿路看见的伤兵救治。

    左少阳两手冻僵了还没援和过来.没办法.只有由苗佩兰搀扶左少阳坐下.然后左少阳指点白芷寒给最危重的救治伤员.这些伤员一般都是大夫血的,缝合伤口包括缝合血管.白芷寒已经从左少阳那里学会了,又有左少阳在一旁亲自指点.所以处理都很到位。至于其他骨折及失伍量不太大还能坚持的伤兵.只能留给很快会出城营救的官兵随军郎中们救治。

    山坡上救治了几个伤兵之后,终于下到官道.苗佩兰从官道旁的山沟里找到了一副担架.让左少阳躺下.两人抬着,往合州方向疾步走去。

    路上又遇到几个需要紧急处理的大失血伤员.二女便把他放下,让他指点白芷寒给抢救伤员。

    就这样走走停停,伤兵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好在大多数伤兵的伤都还能坚持.不用耽误太久。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盼来了官兵营救队和郎中们。源源不断从城里出来.把伤兵们抬回城里去.奇怪的是,敌军也不趁着机会攻城,也不袭击这些救援伤兵的兵士。甚至都没有露面。

    既然救援人员赶到,二女便不再停留.一口气将左少阳抬到了合州城。

    他们先前救治伤员.大概走出了十数里路。回来也是十多里,二女把左少阳抬到城门口时.苗佩兰还没什么.白芷寒几乎要累散架了,头发散乱,娇喘吁吁,摇摇晃晃。这还是左少阳见白芷寒体力不支,撑起半个身子,几乎是坐在苗佩兰这一头.白芷寒这才坚持到了城门口。

    守城官兵中有那个先前给左少阳军医服装和刀盾的刘火长.见他为了救治伤兵.自己身负重伤.很是感动.要二女将他送到官兵医治站救治。

    左少阳摇头拒绝了,他朝那官兵战搅救治医馆方向瞧了瞧,见那边灯火通明.哭声叫骂声声声入耳,乱哄哄跟菜市场似的.身边又不时有民壮从城外抬回一个个伤兵住哪里去.想必那里伤员已经爆满.知道这一场官兵损失惨重,心中沉甸甸的。

    苗佩兰和白芷寒把左少阳往贵芝堂抬。

    天已经亮了.若是往常.这时候满大街都是行人的.现在因为打仗.百姓都害怕.好多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街上行人少了很多,但也有一些胆大的,或者有事情忙着要做的,大着胆子上街。见到他们抬着担架过来,都慌忙躲开.探头查看是谁。

    很快有人认出了是贵芝堂的小郎中.见他一身鲜血蜷缩着身子不动、还以为死了.叽叽喳喳议论着.也不好拦下询问。

    就这样.二女抬着气息奄奄的左少阳匆匆穿过大街.终于来到了贵芝堂。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看见梁氏等人正站在门口翘首望着,突然看见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往药铺这边过来,梁氏便感觉不好.心中有些发慌,迎上前几步仔细一看,抬担架的正是苗佩兰和白芷寒.顿时吓得一哆嗦.见担架上的人半躺着.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不过身形很像自己的儿子.慌忙小跑迎上去,看见担架上那人果然便是左少阳!只见他全身都是血迹斑斑.特别是一条右腿.更是仿佛从血桨里捞出来似的。

    梁氏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扑上去抱住左少阳:“忠儿!忠儿你这是怎么了……?,梁氏哆索着把他紧紧楼在怀里.跟护仔的母鸡似的.一双长满老茧的枯手模着他的脸还有那受伤的腿,全身抖得跟筛糠一般。

    转头朝药铺声嘶力竭叫着:“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快来啊!天要塌下来了。。。老爷快来啊……!、

    左少阳忙道:“娘.一点小伤.没事……,“还说没事!”梁氏紧紧抱着儿子,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一般狂喊着:“老爷!老爷快啊!老爷!呜呜左贵从来没听过妻子如此惊慌失措叫嚷过.忙不迭从屋里跑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爷不得了了…….呜呜呜.忠儿….忠儿受伤了!好多血……!全身上下好多血。。呜呜呜。。。

    

    左贵撩起衣袍前襟飞奔过来,左少阳从来没想到干瘦的老爹跑起来如此迅捷,只是姿势有些难看,不禁有些好笑:“爹,娘,别担心,我没事……”

    左贵扶住担架,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见四肢完整,除了右边大腿被绷带紧紧包扎,身上虽然到处都沾满了鲜血,却没有明显伤痕破损,估计只是大腿受伤。但是大腿上全是血,他行医数十年,见过不少外伤,但从这出血量来看,真难想象儿子还活着。急忙提腕诊脉,发现左少阳气血暴脱,神明不守,急声问道:“忠儿,你感觉怎么样?”

    左少阳故作轻松装:“我没事……,伤口已经及时处理了,死不了的,呵呵,把我抬进去吧,我要清洗伤口,需要重新缝合……”

    “好好,快抬进去!”

    苗佩兰和白芷寒把左少阳抬进大堂,放在大堂诊病的小床上,梁氏一直不停抹着眼泪哭着:“都怪我,我咋没拉住忠儿呢,忠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我没事,——爹!你帮我熬一剂人参四逆汤,人参还有一半,我放在我阁楼上的床板地下了。是上次倪大夫私下里送我的半支,一直没用,对不起,爹……”

    左贵这时候哪还有心思训斥儿子不听话,私下接受人家病患家属的馈赠,急匆匆跑进阁楼爬上楼梯,从搁板下翻出了那半只人参,赶紧下来配『药』煎煮。

    虽然左少阳吃了三枚人参四逆丸,但由于是丸剂,丸者缓也,丸剂的『药』效比较慢,所以左少阳让父亲熬人参四逆汤给他服用,能更快地益气固脱。

    梁氏自己忙着熬粥给左少阳喝,左贵把人参磨碎之后,在粥里也加了一点一起熬。

    与此同时,左少阳让白芷寒把治疗金创的『药』品用具都拿来。白芷寒对血管的缝合相当不错,不需要返工了,只需要对伤口进行清创处理,然后逐层缝合就行了。

    既然白芷寒对针线活很在行,又是天生冷血,对伤口、血『液』之类的也不惧怕,所以左少阳便教白芷寒清洗和缝合伤口。

    白芷寒本来力气就小,尽管苗佩兰已经将绝大部分重量都移到他这一头,但是,这一路抬着回来,还是把她累了个半死。放下左少阳,自己也一屁股坐在矮凳上动弹不得,不停喘气,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听左少阳要自己帮着处理伤口,白芷寒强打精神,找来了工具,根据左少阳的教授进行伤口清创和缝合。

    有了前面的经验,白芷寒倒也有了信心,在左少阳手把手指导下,先对伤口进行彻底清创,然后进行缝合。完了之后,敷『药』包扎。

    眼看儿子的伤得到了处理,儿子虽然极度虚弱,精神萎靡之极,听丈夫左贵说虽然伤势十分危重,却已无『性』命危险,这才略微放心。

    伤口处理好之后,汤『药』和粥也熬好了,左少阳连喝了几大碗人参四逆汤和稀粥,感觉好些了,昨夜一夜没睡,加之大失血,便昏昏欲睡,大堂里自然不适合休息,而左少阳的阁楼又太高了,左少阳腿上有伤上不去,白芷寒便把自己的垫褥铺开给左少阳打地铺睡。

    梁氏见白芷寒和苗佩兰身上也满是鲜血,当然大部分都是左少阳的,也有救治伤员时沾染上的,熬粥的时候,梁氏顺便烧了一锅热水,让二女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则亲自在一旁守了儿子。直到白芷寒洗完澡换了衣裳,见儿子一直沉睡,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白芷寒在旁边守着。

    白芷寒将那割下来的一包耳朵放在了左少阳的阁楼上,免得吓着别人,也免得被人偷拿了去。

    左少阳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准备地说,他是被吵醒的。虽然外面的声音已经有意压低了,声音不大,但由于人多,他一天没吃东西,还是把他给吵醒了。

    睁眼一看,便只见白芷寒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已经洗净了一张俏脸,青丝飘散肩头后背,肌肤赛雪,***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眉似新月,丹凤眼低垂着,正埋头缝衣服,不时抬头看看他,身穿一身月白『色』短袖小襦,同样的白『色』百褶长裙,文文静静的女孩装束。

    旁边放着一个炉子,炉火通红,照在她白净的脸蛋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更显***。

    炉子上放着一口砂锅,盖着锅盖,正冒着稀粥香喷喷的热气。炉子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煎『药』的砂罐,盖了一张牛皮纸,满屋子都是『药』香和稀粥的香味。

    白芷寒见他睁开眼了,忙把针线放在一边,俯身道:“你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左少阳发觉自己吐字不清,大舌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当时苗佩兰为了救自己,曾经狠命咬了自己舌头,肯定咬烂红肿了。说话不利索。

    白芷寒道:“酉时,太阳都要下山了。我估计你也该醒了,炉子上热着粥呢,我喂你喝一碗。还有『药』,我马上给你热了喝。先吃『药』再喝粥。”

    “先等一会,——外面在吵什么呢?”

    白芷寒道:“那樊黑脸来了,带了一大帮子伤兵求医来了,老爷正在给他们治伤。”

    左少阳大着舌头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白芷寒俏脸一冷:“我是你的奴婢,不是官兵的奴婢,他们受伤,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这人……,唉,扶我起来,我!”左少阳睡了一觉,又喝了人参四逆汤和稀粥,大失血有了明显缓解,精神也好多了。

    “不行!”

    “为什么?”

    “老爷和太太交代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出去,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

    “人命关天!快扶我起来!少废话!”

    “我去瞧过了,不会没命,只是手脚残废而已!”

    “什么意思?”

    “这些伤兵都是外伤,已经不流血了,只是樊黑脸不相信那些随军郎中,所以带来要重新处理伤口。”

    “那也得,扶我起来!”

    “不行!”

    “哎哟你这大板牙,敢不听我的话?左少阳本来舌头受伤,说话就不利索,这一着急,更是口齿不清了。

    白芷寒还是听清了,阴着脸道:“别的都听,这话不听!——不准叫我大板牙!”

    “哟,你这大板牙还敢跟我叫板,我还就叫了,怎么着?——大板牙!”

    “你!你!——***!”

    “***?”左少阳差点晕倒,心想自己附身的这小郎中胯下那话儿并不算小啊,他为什么要说自己***,莫非趁自己昏倒时偷瞧过不成?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大着舌头道:“你……,你凭什么说,我是***……?”

    “谁让你叫我大板牙,我就叫你***。”

    “你门牙大,本来就是大板牙嘛!”

    “那你也是***!”

    “我的……,不小啊。”

    白芷寒上下打量了他的身材一下,哼了一声:“瞧你又干又瘦这样,不是***是什么?”

    左少阳见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并没有把***这词跟男人那话儿联系在一起,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地方方言管身材干瘦的人叫***,意思近乎于现代的“小鸡仔”,或者“秧鸡子”,与男人的话儿没关系。

    左少阳这才松了口气,这一闹,对她也凶不起来了,只能来软的:“好妹子,你就扶我起来看看行不行?”

    “不行!”白芷寒板着脸软硬不吃。

    “你真不扶?”

    “不!”

    “那好!——樊队正!樊队正!”左少阳扯着嗓门喊。

    白芷寒被吓了一跳,忙道:“别叫了!”

    “谁叫你不帮我!——樊队正……!”

    左少阳扯着嗓门喊了起来。他吃了三颗人参四逆丸,又喝了几大碗人参汤和稀粥,又饱饱地睡了一觉,力气已经恢复不少,所以这声音很大,外面樊黑脸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来到门前,咚咚敲了敲,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小郎中!你醒了……,你怎么说话这味?舌头受伤了?——啊?”

    樊黑脸说着话,扭脸看见白衣如雪的白芷寒,倾国倾城之貌,不禁看呆了。

    白芷寒哼了一声,把脸侧了过去。

    樊黑脸兀自不觉,依旧傻呆呆瞧着她。

    左少阳轻咳一声,道:“樊队正,麻烦你扶我起来,我受伤的兵士们。给他们疗伤。”

    樊黑脸这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讪讪道:“这个……,嘿嘿,小郎中,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搀扶我去大堂替兄弟们查看伤情!”

    “啊?”樊黑脸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大堂情况,低声道:“小郎中放心,弟兄们伤势都不太重,你爹正在给大伙治疗呢,我们都听说了,你昨夜为了救治我们激战负伤的兄弟,自己挨了一家伙,大腿被切了一这么长的大口子,差点没命,兄弟们听了都很感激,想着你一个郎中都这么舍生忘死的,我们这些吃皇粮的,还有什么逃避的借口的,众兄弟都很敬佩的。所以我叮嘱了大伙不要吵闹,别影响你休息,偏生这帮王八蛋不停招呼,大呼小叫的,还是把你给吵醒了,当真气死我了!——你放心,兄弟们有令尊救治,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没有一个伤重要死的,还不用劳你出手。呵呵”

    械少阳听他这话.这才真的相信外面的伤兵没有性命之忧,因为樊黑脸作为一队之长、关爱体贴下属.前几次就是因为不相信随军郎中给受伤弟兄治病,担心治不好.而他以为贵芝堂治疗外伤有奇效.所以来贵芝堂求医.现在他都说收下更伤兄弟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要不然以他的个性.那是断不会掩饰弟兄们的伤情的。

    樊黑脸嘿嘿着,又好生瞧了白芷寒几眼.低声道:“小郎中.要不…….我扶你还是去看看我这些个受伤的兄弟吧?”

    左少阳有些奇怪.刚才这大胡子还说不用去.现在怎么又想通了要去呢?点头道:“行啊。.

    “来来,我来搀扶你!”樊黑脸在着左少阳右手,将他慢慢搀扶了起来.白芷寒便搀扶左少阳的左边腋下.慢慢走出大堂。

    梁氏正在厨房忙话.听到动静,忙出来,见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着左少阳,忙上前埋怨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休息吗?怎么起来了!”

    樊黑脸忙笑道:“是我扶他起来给兄弟们看看伤的。老人家要怪就怪我好了。.

    梁氏自然不敢怪官兵,特别是这樊黑脸还是个小官.而且治病从来不欠药费诊金。送来这么多伤兵.让他们药铺小赚了一笔,所以讪汕笑着道:“那别太累了,走走就回去躺着!”

    “嗯!”左少阳道环顾大堂.见满是伤兵.低声不停呻吟着大部分已经清创包扎处理完了.老爹左贵还在忙着继读给其余伤兵处理伤口。

    左少阳在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下.慢慢走到老爹左贵正在处理的一个断腿伤兵面前,低头查看老爹的伤口处理情况。

    左贵回头瞧见他,关切地说道:“怎么现在就起来了.觉得怎么样,、

    “没事.爹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好的很”左少阳故作轻松。

    “嗯.

    ..

    你舌头怎么了?还有嘴唇,怎么肿了?、

    嘴和舌头被咬的时候肿得不厉害,左贵没注意到,左少阳睡了一天.便肿起来了.

    孱弱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左贵老爹道:“别的都还好办.就是这麻药快没了。、

    左少阳配置麻药的主药“曼陀罗花”、是白芷寒以前收集的,当时已经全部给了左少阳。而整个合州只有白芷寒栽有,如果想到别的州县购买.由于敌军封锁却也是没办法。

    左少阳道:“现在只能节约着用,除了这些.再没有了。,“是啊.一般的外伤和骨折我都没用了.留着给危重急症用。”

    “嗯。”左少阳对旁边樊黑脸歉意道:“麻药快用完了,城里买不到这种原料.所以没办法配置。只能对一般的伤停止使用麻药,很抱歉。”

    樊黑脸忙道:“无妨.反正以前也没人用过这种麻药。”转头对那伤兵道“兄弟,忍着点啊,没办法…….兄弟?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那伤兵直勾勾望着仙女嫡尘一般绝美的白芷寒.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哪里听得见上司樊黑脸的话,直到樊黑脸最后两句大声吼叫.

    那伤兵这才醒过神来,张皇对樊黑脸道:“啊.队正.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老子让你忍着点痛.没有麻药了!”

    “我不痛啊.”那伤兵又傻傻望着白芷寒,啼喃道,“我一点都没觉得痛啊。.

    樊黑脸见这伤兵瞧美女都忘了痛,不禁苦笑.其想一脚踢过去左少阳在樊黑脸和白芷寒搀扶下,继续查者其他伤兵的伤势。都看了一遍之后.果然没有发现特别危重需要紧急抢救的伤兵,老爹左贵对伤兵的剑伤和单纯性骨折的处理都不错。毕竟有了左少阳指点的现代外科创伤处理知识,加土前面的经验.左贵老爹处理伤口已经算比较熟练了。这才放心。

    白芷寒搀扶左少阳查看伤兵伤口处理情况.倒是多了一个好处.

    这些伤兵原本是痛得忍不住的哀嚎呻吟.可是白芷寒一出现之后.满屋子的伤兵几乎听不到什么呻吟声,一个个都挺着胸坐直或者站直了.精神抖擞的,连左贵用带有刺激性的冲洗药水请创前进行缝合的伤兵,本来是痛得冷汗直流的.见到她,立刻不哼哼了。倒是起到了一个变相止痛的作用。这例是左少阳预想不到的。

    复查完毕,樊黑脸对白芷寒嘿嘿笑道:“白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隔壁伤兵留诊哪里.帮小郎中兄弟拿一副拐杖来.那些是我从随军郎中那里要来给受伤的兄弟的。拿一副给小郎中兄弟撑。

    白芷寒答应了,让左少阳站稳,然后才小心放开他的手.出门去拿拐杖。

    樊黑脸见她出门了,赶紧凑到左少阳耳朵低声道“兄弟,这白姑娘许了人家了吗?,“没有啊。

    樊黑脸大喜.嘿嘿笑着低声道:“那.….你看有没有可能我把他纳入房做个侧室啊?,“啥?”左少阳上下扛量了他一眼队正、这个你想都别想.

    人家外祖父是京城六品高官,会让外孙女做人家的妾室吗?别说是妾室了.就算是明媒正娶,那也是要门当户对、至少也要六品以上的高官才行!队正.您是几品吗?”

    樊黑脸这队正只是个正九品下阶,比六品差了老大一截,听罢很是尴尬“这个…….我…….嘿嘿我也就随便这么,人家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看得上我这大老粗嘛.嘿嘿,见笑见笑.小兄弟别把这事给白姑娘说啊。”

    “这个自然。”左少阳虽然不喜欢白芷寒,但一听别人要打白芷寒的主意.立即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堵人家的嘴.生怕人家就把白芷寒聚走了似的。

    樊黑脸为了掩饰尴尬.没话找话瞧着左少阳肿起的嘴唇道“咦.你嘴唇怎么肿了?上下都肿了受伤了还是被人咬的?”

    先前的注意力都在跟白芷寒斗嘴和伤兵上、径樊黑脸这么一提醒左少阳这才发现自己嘴唇肿得老高,有些胀痛。想起苗佩兰当时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只好咬自已的嘴唇,这可不能说出去.支吾着叉开话题道:“对了,队正大人.你先前说过.杀敌一人.赏钱一贺.对吧?

    “是啊,怎么了?

    “昨晚苗姑娘跟我一起救治伤兵的时候,遇到敌军袭击.苗姑娘一口艺杀了二十多个敌军.还把敌军的耳朵都割了下来。”

    樊黑脸又惊又喜:“是啊?苗姑娘可真厉害!一个人杀掉对方二十几个、当真是女中枭雄!嘿嘿嘿、上次我就说了,她武气超群.要是在军队里千.绝对青云直上,当上将军!i一耳朵呢?给我.我帮她领赏。

    “耳朵?我给芷儿着的,不知道她放哪里了。.

    “放你原来睡的阁楼上呢,等会我去拿。”白芷寒正好拿着一副拐杖进来,听见这话,答道,把拐杖放在左少阳腋下.帮他撑好。然后进炮制房去取那一包耳朵。

    左少阳突然想到,怎么出来好一会了.没看见苗佩兰呢.忙环顾四周.叫道:“佩兰?佩兰?”

    苗佩兰立刻从厨房钻了出来.俏脸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瞧着他。

    左少阳道:“你的菱花小铜镜呢?还在吗?”

    苗佩兰忙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铜镜.低着头走过来,递给左少阳,飞快地膘了他一眼.一张黝黑的俏脸跟着了火似的.又喜又羞又是慌乱,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

    左少阳有些奇怪地瞧着她,心想这小姑娘怎么了?怎么看见自己这模样.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小姑娘想起二人在山坡洼地里**相拥亲吻.自己还吻了她的**。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自然羞涩难当、躲着不敢见人,好象别人都看见了知道了是的。

    左少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铜镜一照,顿时吓了一大跳.嘴唇肿得跟两条腊肠一样,苦笑摇头,心想佩兰这姑娘当真下得了口、把自己咬成这样。不过,他也知道当时的情形.咬轻了根本没效果.就算咬成这德性.最后还是昏迷了过去。若不是苗佩兰拼死找回了急救箱.用人参四逆丸救治,又及时缝合伤口.这一觉便永远醒不过来了。

    左少阳又拿起铜镜仔细瞧、突然咦了一声.把铜镜凑近了瞧.左瞧又瞧,满腹疑窦..慢慢放下镜瞧瞧厨房、又看了看炮制房。

    樊黑脸道:“兄弟.昨天仗打得这么厉害.死了好多人.你还跑到城外去抢救伤员这胆子可不小啊。,左少阳笑了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也没估计到我军这么快就退了,敌军一下冲杀过来.我们来不及撤退,所以才陷入包围。”

    樊黑脸往地上啐了一口:“行了.小兄弟.你就别往我们脸上贴金了、什么撒退.是被人家打得大败.狼狈逃窜来着.我樊黑脸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本来.这计谋非常好.目的就是要跟敌人决战打免得这样被活活饿死。

    所以我们先是扬言要攻打双槐镇.也大张旗鼓地出兵往双槐镇了,我们知道敌军会从后面偷袭我们合州城.所以出兵双槐镇只是佯动。主力依旧埋伏在城里,出城的大军也是兜了一个圈就往西边太和镇方向合围。敌军果然出兵合州城,两边夹击加上城里大军出击,就跟敌军干上了!”(未完待续)

    

    左少阳道:“这计谋挺高嘛,我只顾着救治伤兵了,不知道战局如何?”

    “过能如何,你也看到了,我军大溃败!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反正我率部是兜围子,出东城绕了一圈赶到西城埋伏,敌军来了,战鼓齐鸣往下冲,没想到这支敌军都是骑兵,不仅骁勇异常,而且非常狡猾,并不恋战,立刻后撤,这合州他娘的都是高山峡谷,我们的大军埋伏在山峦上不敢太靠近,冲下去的时候,人家已经逃出了包围围,却不逃回太和县,就在包围圈外与我军厮杀。”

    “这股耒袭敌军人数不多,估计也就三四千人。我军则是倾巢出动,人太多了,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可是这山高水深的,兵力压根展不开,人多有什么用,都给堵在后面了。正面能与敌对战的只有几千人,占不到便宜不说,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左少阳道:“叛军很厉害吗?”

    “厉害!我说过的,叛军首领冯立和薛万砌原来都是我大唐的猛将,智勇双全,足智多谋的,我们又都是些老弱残兵,而且军中缺粮已经好些天了,他***,兄弟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饿得眼冒金星,两脚发软,还怎么跟人家打?”

    “利用人数优势,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啊。”

    樊黑脸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郎中还懂点兵法。我们大将军用的就是这法子。本来我军集中力量对付的西边太和县的敌军人数只有我军的一半还不到!而此次前来攻打合州的敌军又只有三四千人,我军则是倾巢出动,所有兵力都用上了,数万人马呢,大将军就想在东边双槐县敌军得到消息赶来增援之前,集中优势兵力一口吃掉太和县的敌军主力!所以在东边甚至没有一兵一卒拦截敌军,全在西边包围太和县的敌军了。假如这时候东边双槐县的敌军杀来,合州空城一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举拿下,大将军用兵之大胆,当真令人瞠目结舌啊!”

    左少阳道:“是啊,如此用兵,当真是大胆之极,幸好东边的敌军并没有来增援,也没有乘机夺取合州。”

    “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好的计谋,敌军也上当了,却还是没有吃掉敌军,反而打败亏空,损兵折将,你说这仗窝囊不?”

    “怎么回事?”

    “据我估计,敌军可能是已经猜到了我军用意,所以只派出三四千人马,而且都是骑兵,并且沿着山道拉得很长,发现被伏击之后,立刻后队作前队,比兔子逃得还快,我们连尾巴都没捞着,只能掩杀过去,他们也不逃回去,跟我们硬打,我们兵力展不开,就从两边包抄,敌军很狡猾,且战且退,一直把我们引到他们的埋伏圉!”

    “啊?敌军也有埋伏?”

    “可不是嘛!要不说冯立他们厉害呢,我率军往前冲杀,便听到战鼓齐鸣,山头上呼啦啦全是火把,都是叛军人马,估计不只是太和县的,双槐县的敌军也早就迂回到这边布下口袋阵,寻着我们。他们占据了官道两边的山头制高点,滚木擂石飞箭如雨,官道上敌军趁势铁骑返回冲杀,我军又是些各地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老的老小的小,都没经过大阵仗,早就被吓破了胆,掉转头没命价地逃窜。而大军就怕乱,前面的一乱,后面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也跟着掉头往后跑。当真是兵败如山倒,敌军乘势掩杀,我军大败,一路狂奔逃回了城里。”

    “伤亡情况怎么样?”

    “死的倒不是很多,只有几百人,但是伤的很多,而且大多是手脚折断的重伤,至少好几千!敌军还算仁慈,对我们的伤兵并没有杀死,也不俘虏带走,就留在原地。”

    左少阳摇头苦笑:“我救治伤兵的时候也发现了,我军很多伤兵都是伤了手脚,我们撤回来的时候,战场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伤兵,几乎清一色都是伤了手脚的,这些伤兵中很多已经残疾,以后只能靠拐杖行走或者永远躺在床上了。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我才明白,敌军不是对我们的伤兵仁慈,他们是故意不杀。”

    “故意不杀?什么意思?”

    “我听说,一个伤兵平均要用三个人去照料,现在城里数千伤兵,那就要要上万人照料,加上伤兵,哪里还能组织大规模攻击?敌军一来是用伤兵战术牵制我军不能行动,二来,不杀伤兵,伤兵就会消耗粮食,城里早已经闹粮荒,军队更是一天只吃一顿饭,还能坚持多久?”

    樊黑脸一拍脑门:“他***,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这帮狗崽子不杀我们的伤兵,就是想让我们伤兵没办法作战,却又得用军粮养着,消耗我军的粮草!他们这是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啊!”

    “没错!东边双槐县的敌军其实不是不知道合州城空虚,双槐县离合州很近,以这两位大将的韬略,又如何会不知道趁虚攻城呢,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没想过要夺取合州城!”

    “你说什么?他们不想夺取合州?”

    “是的,上次双槐县敌军攻城,我去抢救伤员,当时在城门楼上城垛子处偷看了一会,发现敌军压根就没想攻城,只是用车床弩往城里射火箭,目的就是搞乱城里军民的心。派出攻城的很少,要是以他们的能力,当日破城,不在话下,为什么却一直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次也是这样,明明是一座空城,能轻而易举攻破却不攻,为什么?”

    “为什么?”樊黑脸怔怔问道。

    “围点打援!”左少阳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们既然是前太子李建成的人马,自然是要以消灭大唐军队实力,最终夺取政权!他们把合州十数万军民困在合州城里,也不阻拦派出去求援的人,日的是什么?便是让朝廷派兵马前来解围,然后利用合州山高水深的地形优势,聚歼增援官兵,而前来增援的官兵,肯定是朝廷的精锐,那才是他们要重点打击的对象。只有消灭了我大唐的精锐,才能为夺取天下扫清道路!”

    樊黑脸哈哈大笑:“小兄弟,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一点,围点打援,好主意,听着满是那么回事的,不过太夸张了。算了,你只是小小郎中,我只是小小队正,我们都是小人物,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至于江山社稷的大事,似乎不需要我们去考虑。”

    “这倒也是。”左少阳心中沉甸甸的,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这场战争更难以短时间之类完结。自己原先准备的四个月的基本口粮,只怕需要做进一步调整了。有备才能无患!

    樊黑脸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乐呵呵道:“算了,不说了,说起这些心里憋气的很!”

    这时,炮制房吱呀一声打开了,白芷寒拿着那包耳朵出来递给樊黑脸。

    樊黑脸立刻目不转睛望着白芷寒的绝色容颜,又傻在那里了。

    白芷寒冷哼一声,把那包耳朵放在樊黑脸脚下,依旧搀扶着左少阳的胳膊,把脸扭过去,躲在左少阳肩膀后面。樊黑脸就看不见了,这才掩饰地干笑两声,蹲下身把那包裹打开,这里面全是耳朵,数了数,二十八对!

    樊黑脸乐呵呵道:“行了,我等一会提回去计功行赏处领了赏银就给苗姑娘送了。——还有,小兄弟你这为了救治伤兵,英勇负伤,差点牺牲的事迹。我也要禀报上去,上次的已经禀报了,运段时间大忙了,没顾得上这件事。放心,上头不会亏待立了功的兄弟们,包括当地百姓的,都有专人负责这件事的。

    左少阳笑道:“我倒是没必要上报,苗姑娘的赏银可不能缺,她家穷,急等钱用呢。”

    “放心!”樊黑脸一拍胸脯,“我用脑袋担保,我这就去办这件事,会最快速度把赏银领下来!”说罢,拎着那一包耳朵带着亲兵走了。

    左少阳又拿起那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嘴唇,对白芷寒道:“扶我进房间去!”

    白芷寒搀扶着左少阳进了房间,取下他腋下拐杖,搀扶他坐在地铺自己的床上。

    左少阳指着自己的上嘴唇,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芷寒瞧了一眼:“什么怎么回事?”“我问你,我嘴唇是不是你咬的?”白芷寒淡淡道:“不是。”“真的不是?”

    “嗯……”

    左少阳凝视她片刻,拿起那铜镜,瞧着镜子里自己肿起跟两根大腊肠似的两个嘴唇:“下面的这个我肯定是佩兰咬的,——当时我失血太多,天气又寒冷,我快昏迷了,用手掐着血管,那时候一旦睡过去,手一松,血流不止,我就再也醒不过来。她为了让我清醒,救我性命,才咬了我嘴唇。不过,我很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咬的是我的下嘴唇,而不是上嘴唇。山坡上只有我们三个,你说不是你咬的,莫非是我自己咬的不成?”

    “是!”白芷寒简简单单答道。

    

    左少阳瞪眼瞧着她,拿着铜镜瞧了瞧,指着肿起的嘴唇道:“看清楚,上嘴唇这伤痕是靠近嘴角边上的,这样的位置没有谁能自己咬到!除非他是假牙,取下来咬!你不会说我就是假牙吧?”

    “不是。”

    “那就不是我自己咬的,对吧?”

    “对!”

    “那是谁咬的?”

    “不知道。”

    “你还真是死硬到底!”左少阳一着急,舌头肿胀口齿更加不清了,把脸凑过去,指着嘴唇的伤痕道,慢慢道:“拜托大小姐,你看清楚了,喏,上下嘴唇的伤痕是不一样的!上嘴唇这伤痕比下面的要略宽一些,说明什么?——说明咬我上嘴唇的这个人,有两颗大板牙!明白吗?”

    白芷寒面不改『色』,依旧淡淡道:“明白。”

    “那你承认是你咬的了?”

    “不是!”

    “铁证如山还赖,我晕!”左少阳忍不住冒出一句现代网络词汇,叹了口气,道:“我问这个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搞清楚事实,好做下面的决定,——真不是你?”

    “不是!”

    左少阳凝视白芷寒好一会,白芷寒并不躲闪他的目光,依旧面无表情瞧着他。左少阳缓缓点头道:“如果真不是你,那就好。那我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

    “本来,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如果我的嘴唇是你咬破的,那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

    “如果真是你咬的,你不仅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肌肤之亲,如果我们都亲过了,我总得负责吧?可是,说实话,我又的确很不喜欢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少爷不用为难,也不用负责,因为你的嘴不是我咬的。”白芷寒淡淡说道。

    左少阳无语了。

    白芷寒道:“好了,先别说话了,太劳神。我扶少爷斜靠着喝粥吃『药』吧。”说罢,跪在左少阳身边,拿了自己的衣服包裹垫在他后背,又把枕头放在包裹上,这才小心地扶着他斜靠着躺下。把丝棉锦被一直拉倒他的胸口处。然后起身,把炉子上的砂锅锅盖揭开,从炮制房灶台上拿了一个土瓷碗,用一支长柄木勺盛了小半碗,放了个小勺,递过去:“喝吧。”

    左少阳慢慢抬起手来,手有些颤抖,大失血之后,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抬手臂都费力,伸过去,要接那瓷碗,捧住了,却往下沉。

    白芷寒忙把碗接了回来:“还是我喂你吧。”

    白芷寒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稀粥,放到红唇边轻轻碰了碰,感觉不热不冷正合适,这才把一勺稀粥递到左少阳嘴边。

    左少阳张嘴喝了,觉得香喷喷的,也不知道是白芷寒朱唇碰过的原因,还是稀粥本身的味道。

    白芷寒那吹弹得破的软玉一般的俏脸就在左少阳眼前,贴近了瞧,更是晶莹剔透一般,那红唇,软软的,湿湿的,充满了诱『惑』,左少阳简直不敢相信昨夜这樱桃小嘴曾经吻过自己,还留了下一道伤痕,可惜当时昏『迷』了,没尝到是啥味道。苗佩兰的红唇倒是好生品位了一番,还有她丰润滚圆的***……

    一想到这,左少阳觉得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虽然苗佩兰当时是为了救自己才那样,但在自己昏『迷』之前,两人的热吻却是发自内心的。苗佩兰是个好姑娘,自己不该辜负她的感情,现在面对绝美的白芷寒,竟然想入非非,太不应该了。忙收敛心神,专心喝粥。

    他是当真饿了,一小碗很快就吃完了,白芷寒又给他盛了一小碗,慢慢喂她吃。

    这一小碗却没吃完,左少阳坐久了有些眩晕,肚子也差不多饱了,便摇头不要了。

    白芷寒道:“你先靠着歇歇,我把汤『药』温了你再喝。”

    “嗯,”

    左少阳斜靠着,看着她背着身忙着温『药』,婀娜的娇躯曲线玲珑,充满了韵律,让人有一种想从后面搂住抱紧的***,忙调开目光,瞧见她放在床上的女红,似乎在缝制一件袍子,便随口问道:“芷儿,你在给谁做衣服呢?”

    经历了昨夜的同生共死,而白芷寒又帮着苗佩兰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左少阳跟她说话声音温柔了许多。

    “少爷的。”

    “给我做袍子?”左少阳有些意外,瞧向她的背影。

    “嗯,已经开春了,眼见一天比一天暖和,少爷没有像样的袍子,我跟太太说了想给你做一件,太太说以后你的衣食住行都由我自己拿主意。我就给你缝了。”

    白芷寒一边说一边把熬稀粥的砂锅取下来放在地上,把旁边的『药』罐放在炉子上,往炉火里加了几根柴火,屋里很快满是『药』香了。

    左少阳道:“你没给老爷、太太缝?”

    “他们上回就说了,以后要我再不要给他们缝,要我照顾好你就行了。”

    温『药』还要一小会,白芷寒便坐回小板凳上,拿起针线活,也不看他,说着话,手里接着飞针走线,动作娴熟之极,似乎都不用看,那针便自己知道该往哪里穿似的,速度极快。

    左少阳心中赞叹,瞧那她一袭白衣,行云流水一般,纤尘不染,加上她清冷的表情,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的感觉,当真好看到了极处,只是太招眼了,便道:“我不是让你穿男装吗?你为什么又换成女装了?”

    “老太太让我换的。”

    “你不知道你穿女装太招眼了吗?你看刚才那些伤兵看你,我说了,你这样病人都看你去了,傻呆呆的,我还怎么给病人治病?”

    “我知道了,我这就换。”白芷寒面无表情地把女红放在左少阳的被子上,起身把门闩上,然后开始解衣裙的腰带,仿佛左少阳不存在似的。

    左少阳见她窈窕身材,凸凹有致,想起她要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顿时不由自主口干舌燥起来,实在憋不住,悄悄咕咚咽了一声,道:“喂喂,我还在这里呢?能不能避点嫌啊?”

    白芷寒一边解着衣带,一边淡淡道:“我整个人都是少爷的,不用避嫌。”

    左少阳听了这话,觉得一股热流在周身游走,最有窜到了胯下那话儿上,很快便有了反应,急忙努力挪动了一下屁股,道:“算了算了,马上天黑要睡觉了,也没人看见,明天再换男装也不迟。——不过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你都要穿男装。”

    “知道了。”白芷寒已经解开了对襟盘扣,松开了裙带,听这话,便把腰带系了,要扣盘扣。这对襟盘扣解开容易,要一颗颗扣上却比较麻烦,她只扣了一小半,便听见『药』罐哧哧冒热气,忙起身又拿了一个土瓷碗放在地上,拿了一块湿帕子裹住砂罐,端起来,小心地在土瓷碗里倒了大半碗。

    拿了一个勺子在里面轻轻搅动,舀了一勺,在红唇边尝了尝,说道:“老爷说了,这汤『药』要频服,不能一次喝完。我喂你慢慢喝。”

    左少阳点点头。

    白芷寒舀了一勺送过来,左少阳喝了,很苦,不禁皱了皱眉。又舀了一勺送过来,左少阳正砸吧嘴,不留神把那一勺汤『药』碰翻了,洒在了被面上。

    白芷寒急忙把『药』碗放下,从旁边拿了一块白帕子跪在地铺床边,弯腰擦拭。

    她的对襟襦衫只扣了一小半,大半还敞开着,这一跪,胸前满园春『色』顿时一览无余,那珠圆玉润的『乳』峰细润如脂,洁白***得如剥了壳的熟鸡蛋一般。

    左少阳一瞧之下,顿时口干舌燥,胯下的话儿立马昂首挺胸,在被子下竖立起来,偏巧白芷寒的白手帕抹过来,感觉挺挺的很奇怪,放下手帕,用那葱白一般的手指『摸』了『摸』,这一下,差点没让左少阳当场出丑,慌忙将没受伤的左腿卷起来掩盖住,涨红着脸道:“不用擦了……”

    白芷寒未经人事,一时不曾想到这直挺挺竖着的东西是什么,见左少阳面红耳赤的,这才有些意识到了,不禁也羞红了脸。忙扭身过去,急匆匆将胸前对襟盘扣一颗颗都扣上。

    她再转过身来时,已经平静如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端起『药』碗接着喂左少阳喝『药』。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瞧她也不敢说话,闷声不响把那一碗汤『药』喝完了。白芷寒收拾洗干净碗筷,又坐回板凳上,拿起女红做针线。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左少阳睡之前喝了几大碗稀粥和汤『药』,刚才又灌了两碗,便想上厕所。忍了一会,到底还是低声道:“我想……,我想嘘嘘。”

    白芷寒俊俏的脸蛋飞起两朵红云,很快又平淡下来,起身走到炮制房屋角,拿了一个红漆马桶过来,放在床边,跪在床边,托住他的腋下,将他搀扶了起来。

    左少阳用手扶着墙壁,低声道:“行了,你出去吧。好了我叫你。”

    白芷寒含羞道:“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闭着眼睛扶着你?”

    左少阳简直要喷血,白芷寒貌若天仙,当着这样一个女孩子掏出话儿来,要还能忍得住他就不是男人。急忙艰难地咽了声口水,尽可能平淡地摇头道:“不用,没事的,你出去吧。”

    白芷寒小心地松开他的手,又过去把拐杖拿来,放在他腋下让他撑着,退后两步,看看他不会摔倒,这才退出房外,把门带上。

    左少阳方便完,挣扎着把马桶盖盖好,舒了口气,这才扭头道:“行了,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白芷寒迈步进来,把门掩上。走过来拿开拐杖,搀扶他慢慢躺在地铺上,盖好被子。然后将马桶拿到屋角放好。

    左少阳闭目歇息了一会,为自己刚才的坚决而欣慰,这超级美女白芷寒,现在一改凶巴巴的样子,不仅不凶了,还耐心照顾自己,甚至可以说百依百顺,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腐化堕落,做出一些对不起苗佩兰的事情。自己已经跟苗佩兰肌肤相亲,就该好好对待她,不能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

    想到苗佩兰,左少阳心中一阵温暖,低声道:“麻烦你你去把苗姑娘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嗯,”白芷寒答应了,放下手里针线活,来到门边拔掉门闩,拉门出去,片刻又回来了,面无表情道:“她让我问你有啥事情?”

    左少阳知道苗佩兰是在躲自己,战场上生死关头,她为了抢救自己的『性』命,不惜宽衣解带,赤『裸』相拥,可现在到了家里,却连面都不敢相见,不禁暗自好笑,对白芷寒道:“你去跟她说,就说我有话要当面问她,叫她马上来。”

    白芷寒又出了门,这一次,过了片刻才回来,身后跟着苗佩兰,俏脸羞红,低着头,两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问道:“左大哥,你叫我?”

    “我有话问你,——芷儿,麻烦你回避一下,把门带上。”

    白芷寒迈步出门,把门拉上了。

    左少阳拍了拍床沿,柔声道:“坐过来!”

    苗佩兰摇摇头,俏脸跟火烧云一般,又羞又窘道:“左大哥要是没什么事,我去忙了……”伸手拉门要出去。

    “哎哟!”左少阳捂着自己受伤的大腿,一声惨叫,这声音不大,却把苗佩兰吓了一大跳,急忙走过来蹲下问道:“怎么了?”

    左少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拉,苗佩兰扑到在他怀里。以苗佩兰的力气,别说现在左少阳大失血极度虚弱,就算是平时,她不愿意,左少阳也拉她不进怀里来。

    苗佩兰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几乎是跪在床铺上,扑在他怀里的,两手撑着他后面当靠背的包裹,想撑起身来。左少阳哪容她脱身,一手搂住她的小蛮腰,另一手袭上了她滚圆的酥胸。

    这一招使出,苗佩兰顿时失去了抵抗力,瘫在了他怀里,任由他的魔爪在鼓鼓的胸脯上肆掠。娇喘吁吁低声道:“左大哥,别……”

    左少阳道:“你不想我吗?”

    苗佩兰的俏脸贴着他,听了这话,顿住了,侧过脸来飞快地亲了他脸颊一下。

    左少阳大喜,扳过她的脸,瞧着她湿润『性』感的红唇,心中爱极,便想吻下去,可自己两片嘴唇已经成了烤肠,又红又肿,有些不好意思亲吻她。

    苗佩兰本来仰着脸等着的,半天不见动静,微微睁开眼,见他犹豫的表情,还有停在自己红唇前的那张变形了的嘴,顿时明白了,嫣然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迎上去轻轻吻了他烤肠一般的双唇,生怕碰疼了他,随即舌尖吐出,挤进了左少阳的嘴里。

    左少阳又是欢喜又是欣慰,想用舌头缠绕她的香舌,可舌头被苗佩兰和白芷寒各自狠狠咬了一口,受伤颇重,这一动,一阵刺痛,左少阳禁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苗佩兰忙撤回红唇,关切地问道:“哥,怎么了?疼吗?”

    左少阳听她把左大哥省略成了“哥”,不禁一喜,摇摇头:“没事!”搂住她又要亲吻,苗佩兰已经把脸扭开了。

    左少阳有些着急,硬扳她的俏脸,这一次苗佩兰却不顺从。左少阳急道:“兰儿,怎么不让我亲?”

    苗佩兰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含羞带怜道:“等你好了……,随你亲……!”

    左少阳这才知道苗佩兰是心疼自己嘴上有伤,听她那句随你亲,当真心花怒放,搂着她,低声道:“那让我『摸』『摸』!”一直魔爪从她衣摆往里伸。

    苗佩兰急忙按住他的手,含笑带嗔道:“别……,哥,门没关呢……”

    “我不管!”左少阳里面的手挤开了苗佩兰并不坚定的手,『摸』索而上,抓住了她无处躲藏的丰『乳』。

    苗佩兰嘤咛一声,软倒在他怀里,嘴里呢喃着:“哥……”

    左少阳刚才被白芷寒曼妙的身姿挑逗起的欲火,重新迸发,使劲咽了一声口水,魔爪便要往她私密出探去。

    便在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苗佩兰立刻想被踩住了尾巴的小花猫,嗖地一下把左少阳的手扯了出来,一拧腰,便挣脱了左少阳的怀抱,扭头瞧了一眼,见房门好好关着,这才松一口气。一张俏脸早已经成了火烧云,又羞又窘瞅了左少阳一眼。

    这一下挣脱急了点,牵动了左少阳的伤口,他忍住疼,强撑这扮了个鬼脸,孱弱地说了句:“谁啊?”

    “我是芷儿,太太有话交代。”

    苗佩兰听出了左少阳话语里的痛楚,知道碰到了他的伤口,歉意一笑,附身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即站起身走到门后,整了整衣衫,捋了捋鬓发,朝左少阳莞尔一笑,这才把门拉开。

    白芷寒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淡淡道:“太太说了,如果苗姑娘有空,请过去帮帮她。”

    “好的!”苗佩兰飞快地瞟了左少阳一样,撩衣裙迈步出了门。

    白芷寒这才进门,把门关上。走到板凳上坐下,拿起女红接着缝制袍衫。

    左少阳盯着她,缓缓道:“我娘真忙不过来?”

    白芷寒没有抬头,飞针走线缝着衣袍,轻声道:“太太这么吩咐的。”

    “我娘她在忙什么?”

    “做晚饭。”

    “我娘做饭,从来不需要帮手!”左少阳声音有些怒气,“到底怎么回事?”

    白芷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刚才我见老爷把太太叫过去,是这么吩咐太太的,太太这才让我把苗姑娘叫出去。”

    左少阳顿时想起老爹左贵说的,左家的儿媳『妇』,必须是门当户对的,绝不能找个什么山野村姑就作数。很显然,老爹已经看出来自己和苗佩兰有意思,但是苗佩兰显然不是老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妇』,所以见他们俩单独在一起,便故意叫母亲把她找借口叫出去了。

    左少阳心头火气,道:“你们搞什么?兰儿救了我的命,就不能让我跟他单独说说话?搞什么搞?!”

    白芷寒面无表情看着他。

    左少阳哼了一声:“算了,没你的事,——扶我躺下!我睡觉!”

    白芷寒过来,附身扶起他,抽调后面的靠背和枕头,把当作靠背的自己的衣服包裹放在一旁,将枕头放好,然后搀扶他慢慢躺下。

    左少阳心头有气,明知道这件事与白芷寒没关系,还是连带她一起生气,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脸朝里睡。

    他睡的是白芷寒的被褥,先前他极度虚弱,躺下就睡着了,所以没有什么感觉,而现在睡了一天,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却一时没有睡意了,便闻到了被褥淡淡的幽香,那种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檀香,而是少女的清香,刚才白芷寒搀扶他躺下时,两人凑得很近的时候,他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现在又在被褥之间闻到了,不觉有些心慌意『乱』。

    他想屏住呼吸,却哪里做得到,正在这时,听到大堂里有人高声道:“请问,为救伤兵英勇负伤的贵芝堂小郎中在吗?”

    听声音,正是城门口战地医馆的负责人,随军郎中的头领刘火长。

    早晨的时候,刘火长见到左少阳活蹦『乱』跳地出城救治伤兵,回来时却是身负重伤,躺在担架上。当真是站着出去,横着回来,幸好还留得一条『性』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心中感慨,目送苗佩兰他们抬着左少阳远去之后,叹了口气,快步走回了城墙下的战地救治医馆。

    这里『乱』哄哄的挤满了伤兵,满满登登的,今晚这场战斗,目前所知战死的兵士才几百人,而送来的伤兵目前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这在以往战斗中很少见,似乎敌军故意将官兵杀伤而不是杀死。这给战地医馆救治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古代对战伤救治的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现代,给军队配备的随军郎中数量相当少,这次出征,数万人的大军,只有两火共计约五十人的随军郎中。数万人的大军只有五十名随军郎中,一旦战斗激烈伤员数量大,根本忙不过来。

    这随军郎中归属辎重队管辖,按照以往经验,伤员过多时,往往会把一些轻伤或者伤势虽重但是不很着急的伤员转送当地『药』铺医馆,请他们协助治疗。现在城楼下的战地医馆已经转移走了相当一部分这样的伤兵,却还是十分的拥挤。

    刘火长带着两个亲兵,视察郎中救治伤兵。

    突然,刘火长站住了,他看见了一个小腿被砍断的年轻伤兵。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城墙下打盹。刘火长非常惊讶,他从军数十年,激战情况下负这样重的伤,几乎是不可能救活的。就算在一般时候,若不及时送医馆止血,很大可能也会死亡。就算救回来了,伤口的剧痛也会让伤兵饱受折磨,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地靠在那里打盹。

    好奇之下,刘火长走过去蹲下:“小伙子,感觉怎么样?”

    那伤兵认出他是这战地医馆的头,忙稍稍坐正一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行……”

    刘火长指了指他的断腿:“伤口痛吗?”

    “有一点,不很痛。”

    “哦,是谁帮你治的?”

    “不誝,是个很年轻的小郎中,带着两个人一起。”

    刘火长心中一动:“这小郎中长得怎么样。”

    “有点瘦,眼睛很有审,对了跟着他的两个人虽然穿男装,但两个人说话都像女的,还有一个脸上涂得花花的。”

    刘火长暗自点头,果然是贵芝堂的小郎中。

    他又接着视察,又发现了好几个伤兵,都是伤势极重,正常情况下是绝对活不了的,却活了,一问得知,也是小上救治的。接着又发瑞一些伤兵,伤口失血量很小,用的是一种不一样的绷带,看来这种止血绷带效果奇好。

    这几个发现,让刘火长很是兴奋,心想这小郎中还真是有两下子。若是能将小郎中的新型止血绷带和止痛药买过来,给兵士们都人手发一份,那很多伤员都可以保住性命了。

    不过这么大需求的医药和用品,给全军人手一份,那需要一大笔钱,他这小小火长说了不算,得嗖上头汇报建议。在漏报之前,他决定先去贵芝堂,拜访那位英勇负伤的小郎中,一来表示探望,二来商议下定购价格,好一并向上面汇报。不过现在忙着救治,走不开,只能缓缓。

    忙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这才带了两个随从,问了道路,来到贵芝堂。进门便高声问道左少阳在不在。

    门口左贵和梁氏忙过来拱手道“犬子伤得,正在屋里休息,不敢请教军爷如何称呼?”

    “我姓刘,是军中随军郎中的火长,叫我刘火长就行了。我此番前来,是想跟贵堂商量一点事情。”

    “哦,快快请坐!”左贵忙招呼道。

    刘火长环视了一下大堂里的伤兵和其他病患,见左贵手上还沾着治伤粘附的鲜血,便道“看样子左郎中你很忙,我就不多耽搁,长话短话,今日冒昧拜访,有两件事,――对了,昨夜出城救治伤兵英勇负伤的小郎中,可是令郎?”

    左贵捋着胡须向笑点头:“正是。”

    刘火长一拍大腿:“令郎为了救治我军伤兵,英勇负伤,可敬可佩啊。我此番前来,第一件事便是向令郎表示敬意和慰问。作为随军郎中的主管,我们非常欢迎当地的郎中参加救助伤员,对其中表现优异者,一定会予以嘉奖的,对负伤和恐龙牺牲的,会酌情补尝或者厚加抚恤的。左郎中放心,令郎这个事迹很有代表性,老朽我会将这个事迹向上头禀报的,一定会给令郎嘉奖的。”

    先前樊黑脸已经表态说要上报左少阳的为摖伤兵身负重伤的先进事迹,现在这刘火长也这么说,更是高兴,忙拱手致谢。

    刘火长捋着花白胡须道:“老朽这次拜访,另有一事。――今日老朽救治伤员时,得知经过令郎医治的伤员,这伤口止血很快,断腿断骨的严重伤势,伤兵疼痛很轻。老朽研究之后,发现原因是使用了贵堂的一种止血绷带,因为令郎的绷带用完了,也使用了军中的绷带,所以他后来医治的伤兵,这种情况就没有出现,老朽因而对贵堂这种神奇的绷带很感兴趣,特来看看,如果合适,就禀报上去,看看能否批量定购。”

    左贵大喜:“这没问题,不过,这绷带是犬子制作的,只有他知道怎么做。要不,老朽去把他叫起来商议?”

    “不不!令郎为救我军伤兵身负重伤,就不要起来了,老朽亲自去床榻前跟他商议就是。”

    便在这时,炮制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左少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白芷寒的肩上,一瘸一拐慢慢走了出来,腊肠一般肿胀的嘴这么一咧,勉强挤出一道笑容:“刘火长来了。”刘火长急忙起身:“小郎中,你躺下便可,怎么起来了……,这位是……?”刘火长瞧见仙女嫡尘一般美貌的白芷寒,呆了一下,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还算理智,知道这样盯着人家姑娘不礼貌,忙把头低下,又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随口问道。

    左少阳笑道:“她便是昨日跟我一起出城救治伤员的白姑娘。”

    刘火长抬头一看,只看了一眼,又赶紧把目光调开,拱手道:“原来是白姑娘。白姑娘一介女流,能与小郎中一起舍生忘死救治我军伤兵,可敬可佩。”

    白芷寒搀扶着左少阳没法行礼,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致意。

    刘火长起身让座道:“小郎中,快快请坐。”

    左贵忙起身道:“忠儿坐我这里好了。这有乖。我坐圆凳就行了。”梁氏急忙拿了一根圆凳过来。

    “是,多谢父亲!”左少阳站久了还真杠不住,便答应了,让白芷寒搀扶着在左贵诊病用的那张硬森交椅上慢慢坐下。

    左少阳回头看了一眼,见苗佩兰远远站在厨房门边望着他,眼中满是喜悦。

    刘火长道:“小郎中,你昨晚救治伤员用的绷带,能否给老朽看看呢?”

    “行啊。”左少阳让白芷寒取来一卷纱面绷带,递给刘火长。

    刘火发过,放在长条几案上展开,仔细看了看,还拿到鼻子下闻了闻,叹道:“今日老朽看过的几个伤兵,使用的正是这种绷带,止血效果相当好,而且镇痛,真是给伤兵造福的好事啊,若要能全军将士人手一卷,战时受伤能借以自救,不知可以拯救多少人的性命!”

    左少阳道:“军中将士配备的绷带似乎效果不太好。呵呵”

    “是啊,所以老朽想建议用小郎中的这种绷带替换原来的绷带,不知小郎中这绷带的配方,不知是否愿意割爱想让呢?”

    军用绷带只有在战争环境下才有市场,而现在已经是贞观二年,贞观是大唐的太平盛世,所以估计战争很快结束,而一旦战争结束,军用绷带的市场便会丧失,如果现在军方愿意出大价钱购买,当然是可以转让的,也可以省去自己制作绷带出售的麻烦。所以,左少阳微笔道:“如果价格合适,可以想让。”

    刘火长有此尴尬,捋着花白胡须道:“老朽也就是这么一问,真要花钱买这配方,少了公子自然不愿意,老朽也不好意思,多了,老朽只是个小小的火长,要给全军购买绷带,还没有这本事,只能向上头反映力争了。有什么消息老朽会通知你们的。”

    左贵忙客气了几句表示感谢。刘火长随即起身告辞走了。

    梁氏让白芷寒搀扶左少阳进屋歇息,左少阳躺下没睡多一会,迷迷糊糊听到外间有孩子和女人的哭泣声,睁开眼,见白芷寒手里拿着针线活,也在侧耳听着,便道:“这声音好象是我姐姐和两个外甥。你去看看,他们哭什么?”

    白芷寒答应了,起身开门出去,片刻,茴香着大豆和豆花进来了,几日不见,茴香明显消瘦了,坐在板凳上,勉强一笑:“弟,听说你受伤了,我带两个孩子来看你。――你嘴都肿了,感觉怎么样?”

    左少阳苦笑道“还行吧,死不了,放心吧姐。”侧脸望向大豆和豆花,见两人眼中还有泪花,瘪着嘴在抽噎着,勉力一笑,道:“小家伙,怎么了?”

    茴香道:“没事,他两个馋嘴猫盯人家吃的不听话,打了两下就哭鼻子。――你姐夫这些天在衙门里忙,实在没时间来看你,等忙过这些天了,抽空再来。”

    “嗯,让姐夫忙吧,我没事,不用来看了……”左少阳瞧着大豆和豆花形休消瘦,面色枯黄,招手道:“到舅舅这来。”

    大豆和豆花两个小家伙看了一眼茴香,含着手指头不敢动。

    “过来啊!”

    茴香道:“舅舅叫你们,你们就过去啊!站在这发什么傻!”

    两个孩子这才过来,挨着左少阳坐在地铺的床沿上。

    左少阳摸摸他们皮包骨的脸和麻杆一般的手,肚子却是鼓鼓的,伸手摸摸大豆胀鼓鼓的小肚肚,坚硬如石,皱眉对茴香道:“你给孩子吃什么了?一肚的东西都不消化。”

    茴香勉力一笑:“没什么……”

    左少阳怒道:“还没什么,孩子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性命都不呆!是不是没吃的了,就给他们乱吃东西?”

    茴香落下泪来:“你姐夫他们衙门的存粮都被官兵征收走了,一点都没剩下,这之前家里存粮不多,一家人很快就吃光了,衙门也没粮食发,就发了些米糠和野菜。孩子吃不惯,所以……”

    

    梁氏手里拿着两个黑面馍馍进来,正听到这话,抹眼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我本来想问问你们粮食够不够吃,这几天家里忙,你们又不过来,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给耽误了。你们不来,还以为粮食还有,所以也没怎么着急……”

    一听这话,茴香又惊又喜:“家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吗?”

    梁氏把门关上了,过来把手里的馍馍递给大豆和豆花。

    两个孩子眼巴巴望着那馍馍,却不敢接。茴香听说娘家还有余粮,欣喜不已,流着泪推了两个孩子一把:“外婆给的,还不赶紧接着,谢谢外婆!”

    大豆和豆花这才急忙接过馍馍,忙不迭送到嘴里狠咬了一口,含糊着说了句:“谢谢外婆!”

    “乖!慢点吃,别噎着!”梁氏疼爱地摸着来的孩子的脑袋,对茴香垂泪道:“粮食早就给你们预备了的,早知道应该早给你们送过去,看孩子饿成这样,我去给你们拿!”

    上次左少阳用米换了桑家清香茶肆的时候,曾经给老爹左贵提议给姐姐把粮食送过去,当时买的时候就已经多买了给姐姐一家的。但是毕竟出嫁的女儿和女婿都是外人,不到万不得已,左贵不想出手帮忙,所以就拖下来了。结果没想到女婿一家早就断了粮,就靠吃米糠和野菜,孩子不消化,肚子鼓鼓的,要不是左少阳这次受伤,茴香听说了赶来探望,还不知道他们家现在这个家境。

    左少阳对母亲道:“娘,让佩兰姑娘帮你拿,两袋米还是有些重,别闪着腰了。”

    梁氏答应了,出门来到厨房,拿起背篓正准备给苗佩兰说,苗佩兰已经主动先说道:“伯母要背东西吗?我帮你!”

    梁氏点点头,低声道:“忠儿他姐姐来了,家里没吃的了,给她送两袋米过去。你要有空,就帮他们背家去,行吗?”

    “行,交给我好了。”

    苗佩兰拿着背篓,跟梁氏来到他们卧室,把屋角的两袋米放到背篓里,用一件旧衣服盖好,背到炮制房里,把背篓放下。

    梁氏拿起衣服露出里面的米袋:“这是七斗米,应该够你们一家子吃大半个月的了。若是熬稀饭加些野菜啥的,够吃一个多月的。不够……,再想办法。你别指望侯普,他是个老实人,让他求岳父帮衬,他磨不下这面子,你也别想太多,就想着家里老人和孩子,你们不吃,还有他们要吃呢。”

    茴香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娘,你们给我们这么多米面,那家里还够吃吗?”

    “够!”梁氏让大豆带着妹妹豆花出去玩去,把门关上,然后低声对茴香道,“芷儿和苗姑娘都不是外人,她们昨天一起救了你弟弟的性命,苗姑娘上次就救过你弟弟,芷儿姑娘现在又是……,这个……,你弟弟的丫鬟,所以都不是外人……”

    茴香认识白芷寒,知道她是隔壁告老还乡的京官的外孙女,但这段时间她没来过娘家,也就不知道这白姑娘怎么现在成了弟的丫鬟了,抬泪眼瞧了瞧白芷寒,插话问道:“白姑娘是弟的丫鬟了?”

    白芷寒点点头。

    梁氏自然不把白芷寒当丫鬟看,而是当未来的儿媳妇,只是这话不能当面说,便支吾道:“这事缓缓我再告诉你。反正她们俩都不是外人,也不用避开。实话告诉你吧,你弟把炮制乌头的方子卖给了恒昌药行祝老掌柜,得了一些钱,估计要打仗,担心粮食卖光了,就买了些粮食,算下来一个人差不多一斗吧。你婆家七口人,只能给你们七斗。咱们家,还有苗姑娘家、白芷寒外公瞿家,都留着口粮的,也是一人一斗,你们都可以放心。”

    苗佩兰和白芷寒一听,都是又惊又喜,二女虽然一直不说,但心里也是很着急这件事的。但是,现在米价这么贵,不能让人家白给,这米钱又从哪里出呢?    茴香感激地拉过左少阳的手拍了拍:“弟,多亏你机灵,早想到这一遭,又难得你还想着姐,姐心里感激着哩……”说到这里,眼泪又滚滚而落。

    左少阳笑道:“姐,别这样,当初我们困难,你和姐夫也时常拿酒拿肉的过来,想着法帮衬家里,还帮我担保登记了荒地,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句话了,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

    茴香听他这话心里感动,又听他舌头说话不利索说话含含糊糊的,又有些好笑,道:“这下好了,有这七斗米,一家人的命就算保住了,不知怎么感激你呢。”说着又哽咽起来。

    “别客气了姐。”左少阳岔开话题道:“姐夫这些天在忙什么呢?”

    “唉,有什么忙的,你姐夫是衙门户房钱谷书吏,平时负责钱谷税赋,现在衙门里的存粮全部被官兵征收走了,叛军又堵住两头,百姓都逃荒了,哪里还能征收税赋粮食,自然没事可干了,只能跟着他们在城墙上监工修城呗。”

    左少阳心中一凛:“修城墙?官府在加固城墙吗?”

    “是啊,破损的城墙修补好,城外面护城河挖深,两边架上鹿角、拒马桩,饿着肚子还一天到晚忙得要死。”

    左少阳想起了樊黑脸先前说的话,敌军故意杀伤我军兵士,却不杀死,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消耗合州粮草,在完全能够破合州城的情况下,却两头围堵就是不攻,显然是在围点打援,——围住合州,利用合州一带熟悉而又险要的地势消灭增援的官兵,为消弱朝廷兵势,一举夺回大权做准备。不禁叹道:“这么说来,官兵是准备死守合州了?”

    “可能是吧,反正你姐夫今天中午就上城楼了,是县太老爷叫去的,一直忙到现在,都忙着修城墙啥的。我就跟他说过,修城墙有什么用?叛军就算不来攻城,咱们这城说不准哪天便会不攻自破!——你看满城的老百姓,先前逃难进城的上万百姓,那时候我们还可怜人家没吃的,饿的饿死,冻的冻死,现在呢,谁来可怜我们?听说好多家早就断粮了。日子没法过呢。对了,你姐夫说,还有人饿得不行了,吃人肉的!”

    左少阳他们几个吓了一跳,惊问道:“吃……,吃人肉?”

    “可不是嘛!你姐夫除了白天在城楼监工修城墙,早晨还得跟衙门捕快民壮一起各处去运那些冻死饿死的尸体,发现了好些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大腿上的肉,屁股上的肉,都让人用刀给割走了!还有发现把死了的小孩煮来吃的!说小孩的肉细嫩……!”

    梁氏打了个激灵,推了茴香一把:“行了!别说了,吓死人了!”

    左少阳皱眉道:“这也太恐怖了,不会是谣言吧?”

    “不是,是真的!你姐夫说,他就亲眼看见煮在锅里的人手呢!听说欧阳刺史知道了很生气,已经传令下去,凡是发现吃人肉的,一律当场格杀勿论!就不知道这禁令能不能止住那些狠心的人。唉,人饿极了,为了活命,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时之间,屋里静悄悄的,众人都感到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梁氏勉强道:“别说了,茴香,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老人还饿着呢。苗姑娘会帮你把粮食送回家去。”

    茴香喜不自胜,道:“娘,那这粮食的钱……?”

    “啥钱不钱的,你们拿东西过来,何曾就要过钱了?”

    “可是……”茴香扭头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道:“我到底是嫁出去的女,现下是侯家的人,不是左家人了,这些粮食,也都是侯家的人吃呢,这钱如若只有几十文的,我也就厚着脸皮不提了,可现在米价飞涨,市价每斗都已经十五贯了,还没得地方买去,这七斗米面,可就是差不多一百贯啊!这么多钱要是不收,只怕爹不答应!”

    “行了!你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你们难处能不帮吗?他说了,不要钱的。”

    “可是……”

    左少阳道:“行了姐,一家人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你要真过意不去,等过了几年天下太平了,家里宽裕粮食富足了,你再还我们七斗米就行了。”

    “那怎么行?”茴香抹着眼泪道,“现在一斗米卖十五贯,叛军来之前,一斗米才四百文,涨了三十倍呢!那我们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左少阳眼珠一转,道:“以后我还有需要姐夫你们帮忙的地方,权当先把酬金给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就是,你姐夫是个热心人,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的。”

    “过段时间吧,现在我腿伤了动不了,等好一些了,我会找姐夫说的。”

    “到底啥事啊,你说了我回去跟他说说,先有个准备。”

    “也没啥,我就瞎想,现在家里有些田地了,等仗打完了,可以种地了,这管理佃户、收租子啥的,想麻烦姐夫帮忙料理。”

    “就这个啊,行啊,这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轻车熟路。一准办的妥妥帖帖的!”

    “哪就好!那以后少不得麻烦姐夫的。”

    

    这时,门外传来大豆和豆花稚嫩的声音:“娘……!娘。。.

    梁氏急忙过去打开门.只见大豆和豆花已经吃光了黑面馍馍.连嘴角都舔得干干净净的,眼睛骨碌碌瞧着梁氏、一副意扰未尽的表情。

    梁氏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回头对茴香道:“行了.你赶紧带孩子回去做饭吧,家里人恐怕都俄坏了。”

    茴香这才感激地笑了笑,起身往外走。

    左少阳对茴香道:“你让爹给开些消食的药,拿回去煎了给大家都吃吃、把肚子里那些不消化的都排掉,然后先熬稀饭吃,吃个一天的衡饭.把肠胃恢复了,再正常进食。”

    茴香答应了.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身过来.对左少阳道:“听你姐夫说、这些天有灾民偷粮食和抢粮食的,家里可千万要留心!”

    “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茴香带着两个孩子告辞走了,苗佩兰帮着茴香背粮食到家去。

    左少阳把左贵老爹和母亲梁氏叫到屋里,说道:“听刚才姐姐说的.现在外面饥民的状况正在急剧恶化.都出现偷粮食和抢粮食的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左贵苦笑道.“正所谓.饱暖才知荣耻,。人要是饿极了.什么事都干得来的。““我是说放粥赈济饥民的事情。趁现在官军还没有下达征粮令.

    赶紧把多余的粮食先拿来赈济灾民吧.要不然,等到征粮令下来了.嗅们就没办法了.不过一定得想个万全的办法掩盖身份,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放粥,否则官军会来查问咱们赈灾粮的来源.一旦挖出存粮.

    那可就惨了。”

    二老都打了个哆噪。梁氏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脸都白了.连声道:“对对,赶紧的.要不跟姑爷说一声.让他们把衙门里的捕快请来维持秩序,再施粥救济吧?”

    左贵老爹瞪眼道:“你疯了?让衙门捕快来帮助你放粥,这不是公开告诉别人你家里有粮食吗?征粮令一下.不得把你家翻过来搜啊!”

    梁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吭声了。

    左贵捋着胡须想着,他的山羊胡本来就稀稀拉拉的,那天晚上放粥赊灾又被饥饿拥挤的饥民扯掉了一小撮胡须.就更没剩几根了,每次模着这胡须,他就心有余悸、沉吟道:“这件事必须想周全了.要不然,赈灾不成.反倒把自己身家性命搭进去,可就麻烦了。

    左少阳道:“那天晚上我在围墙上放粥.倒是挺安全的只是,还是没能把粥施舍给最需要的垂危饥民,得想个什么法子好,能把继送到这些饥民手里。”

    左贵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

    左少阳道:“最好最稳安的办法,的确是通过衙门或者官军来组织.挨个检查饥民们,把那些危重饥民集中在一处供应吃的,等度过危险期起死回生了.就送走。”

    左贵道:“这样不就暴露我们了吗?.

    “是啊.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救得了灾民就有可能暴露我们自已、不暴露.就难以赈济灾民。一一要不,就让佩兰晚上一个人蒙面去散发,但是又担心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她实际上没有学过武功,全靠力气大.还有那两招。拼命杀人还可以,如果面对的是饥民.她是不会出手伤人的.那就危险了。”

    “这不行!”左贵捋着稀稀拉拉的胡须道:“还是这样吧,我们给饥民巡诊、发现垂危者,立即送会药铺救治,就可以给他们吃的挽救生命了.救活之后再送走。这样虽然麻烦一些、但是稳安.也能保证救一个活一个。”

    左少阳道:“嗯,这办法好。”

    左贵转头问梁氏道:“你看呢?,梁氏忙道:“老爷出的自然是好主意。不过.如果大将军下了征粮令、只怕就不能再救济了.要不然,一旦让官军知道我们借诊病赈液晶灾民粮食.说不定会翻箱倒拒查咱们的。。。

    “嗯”左贵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刚说到这.便听到外面传来苗佩兰焦急的声音:“左大哥!”推开房门冲进来.看见左贵夫妻接也在、急声道:“老爷、太太,左大哥!

    得了了!官兵要强行征粮了!”

    左贵等人都是一惊.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急声道:“怎么回事?别着急.喘喘气再说。”

    苗佩兰使劲咽了一声口水.稳了稳心神.道:“刚才我把粮食给茴香大姐送回家了,回来的路上.大声说着,我仔细一听,说是大将军下令了、要征购城里所有人的粮食。。。

    便在此时.门外远远传来铜锣的声音,也有人高声说着什么,离得远听不太真切。左贵、梁氏抢步出门去看。左少阳忙对苗佩兰道:“快扶我起来.到门口看看去!.

    苗佩兰搀扶左少阳起床,拄着拐杖,慢慢走到药铺门口。

    一屋子人都已经站在那瞧着了,左少阳走到门边观瞧.听到铜锣响、很多人都出来瞧热闹,街两边都站满了人。

    远处走来几个官兵.前面一个敲着铜锣.高声说着:“大将军有令.为了抗御叛军,保护全城百姓,铲除无良奸商囤积粮食,哄抬粮价,让全城百姓都有粮吃,大将军决定,从即刻起.不谁任何人和自买卖粮食.或者用粮食交换财物。违今者斩!为了执行大将军命令.官军会在街头巷口设岗,并派巡逻队四处巡逻,对私自买卖或者变相买卖粮食者,以及携带粮食外出者.一律以私卖粮食罪,按通敌论,当场处斩.粮食充公!”

    果然跟樊黑脸说的一样,大将军终于下达粮食禁售令了,很显然是受到昨日大败的影响。

    那领头的军校敲了一通铜锣,又接着高声道:“大将军又下令,向城里所有百姓征购军粮。从即刻起,每个人只能留口粮一斗.剩下的必须在明日中午之前卖给官军。将来官军会放粥济民,保证人人都有饭吃。各位乡亲,这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请大家务必听从号令。

    将余粮出售给官军。每条街口都有官军的收购点.随到随卖。每斗两百文。限期明日午时之前将余粮卖给官军。午时一过.官军将挨家挨户搜查,发现私藏余粮者.以通敌论。多一斗.处决一人.从家长砍起.当街砍头.某首示众!多三斗以上,全家无论多少人.全部杀头。

    听了这话,左贵和梁氏脸上变色,衣角都在簌簌发抖。

    围观的人中很多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很显然、这些人手里并没有什么粮食了.巴不得大家都没有,心里才平衡,又听到说官兵会放粥济民.更是高兴、都鼓掌喝彩起来,那些手里有存粮的.尤其是存粮比较多的,却都是人人脸上变色。

    那军校又扯着嗓门道:“大将军奉劝那些心存侥幸的人.千万不要以为把粮食藏在房梁上,藏在墙壁夹层里.或者埋在地下.就能蒙混过关.这是妄想!粮食不是一颗针.你家也就那么大抉地方,那是藏不住的!大将军特别奉劝那些把粮食藏在地下的人,以为藏得深找不到、做梦!这次搜粮队里有以前专门干盗墓的兵士.连一马平川的旷野地里的地下墓穴都能找到挖出来.别说你家那点地方了,就算你把粮食埋得再深,咱们也能给你找到!那时候.全家当街处斩.人头袅首示众.可就在这一念之差啊!”

    梁氏两家发软.若不是左贵老爹瞅着她,早就一滩泥似的瘫软在了地上,脸上苍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嘴唇哆噪着低声道:“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咱们地下的……”

    “闭嘴!“左贵咬牙切齿低声怒道,“站好了!别说话!”

    “是……!”梁氏两手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腰.靠在墙壁上。

    那一队官兵敲着锣一遍遍反复高声嚷着.慢慢走了过来.敲铜锣的官兵身后还有两个官兵,手里拿着一叠纸,沿途张贴着布告。走到贵芝堂门口.那官兵将一张告示翻过来放在墙壁上,另一个提着糙糊桶的官兵用排刷在桶里刷了两下,给告示上了糨.翻过来.啪啪几下.贴在了墙上。然后继续敲着锣走了。

    一家人上前去那那告示.内容和刚才那官兵通报的一样。一家人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回到大堂里.左贵慢慢在长条几案后面交椅上坐下,扶着扶手的都在簌簌发抖。梁氏更是惊慌,一会站起来走进炮制房毒看那口隐藏了地窖通道的大铁锅.一会又出来在大堂里手脚无措地转着,瞧瞧左贵.又看看左少阳.欲言又止。

    左少阳见母亲如此害怕、一颗心也悬起来了.现在官兵还没来搜她就已经怕成这个样子,官兵真要来了.不用搜.只看她的脸色就猜到家里肯定藏有余粮.掘地三尺也会寻找.地窖这是人人都能想到的隐藏地点哪里还能藏得住。

    .”

    

    左少阳拄着拐杖,在白芷寒的搀扶下来到左贵身边:“爹,咱们三个到炮制房商量点事吧?”

    “嗯!”左贵点点头,慢慢起身,瞧了一眼面无人色的梁氏,叹了口气,找她招招手,迈步进了炮制房。梁氏也跟着进了屋。白芷寒知道他们一家人要商量事情,把左少阳搀扶进去之后,便退了出来,把门带上。

    左贵瞧着梁氏,色厉内荏呵斥道:“你瞧你那样!怕成这个样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家藏有粮食吗?真是没出息!”

    他平时训斥梁氏,都是底气十足,这一次却是没什么底气,因为刚才他自己也吓得够呛,手脚都在发抖,如果官兵真来搜查,难保脸上不会变色。所以指责妻子胆小,底气也就是不足了。

    左少阳黯然道:“怪不得娘,其实我也很害怕……”

    梁氏一听,急声道:“要不,还是把余粮卖给官兵吧?反正全城的人都一样,大家都没吃的,官兵总部能看着全城人饿死吧?而且告示上夜说了,官兵将来会放粥济民,应该不会饿死的。”

    左贵原先是拥护左少阳的拼死一搏的建议的,可是现在,听到官兵这么说了,又看见了告示,心里着实有些发慌,捋着胡须望着左少阳。

    左少阳急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低低的声音急声道:“你们二老可千万要顶住!咱们生死可就看这一次了,一定要顶过去,顶过去了,全家都能活,如果没有这些粮食,咱们会在三个月内活活饿死的!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拼死博一次?”

    梁氏道:“可是……”

    “没有可是!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娘,如果你害怕,这样好了,等快搜到我们药铺的时候,你就跟芷儿一起躲到瞿家后院里去,爹,你就到隔壁给伤病复诊看病,由我来应付他们。好吗?”

    “这个……”梁氏没了主意,望向左贵。

    左贵捋着胡须低沉着声音道:“官军有专门挖掘古墓的人,能找到咱们地下的粮食的。”

    左少阳道:“这是他们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许是夸张吓唬人的也说不定,再说了。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左右是个死,只能赌一把!”

    左贵缓缓点头:“好吧……,就按照忠儿说的办!”

    “哦……”梁氏苦着脸答应了,一双手还在不停颤抖。

    左贵道:“先把口粮取出来分给芷儿他们家和苗姑娘他们家。以防万一。”

    左少阳腿上有伤吃不住力,只能左贵下地窖取粮食,梁氏在上面接。

    总共取了一袋十斗装的粮食,用秤称好,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四斗,都是给瞿家的,一部分六斗,是给苗家的。都符合按人均一斗粮食的指标。

    把锅放回原位后,梁氏拉开门,告诉白芷寒,请她回去把瞿老太太和瞿夫人请来。

    很快,瞿老太太和瞿夫人便跟着白芷寒过来了,梁氏又把苗母和苗佩兰一起叫到了炮制房里。几个看见地上的粮食,都是又惊又喜又是疑惑。

    左贵轻咳一声,道:“我们忠儿前些日子卖药方得了一些钱,买了一些粮食,刚才官军通报大家也都听见了,每人只能有一斗粮食,多余的要卖给官兵,否则查出来要处死的。我们的粮食多了一些,所以先分给你们,这价钱嘛,就按照官兵的每斗两百文就行了。反正你们不买我们也要卖给官兵,也是这个价。”

    苗母惊喜交加:“太好了,哎呀,左郎中,你们可真是有本事,私底下买了这么多粮食啊。还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真是多谢了。只是这钱,我们现在手头不宽裕,能不能缓一缓再给啊,反正我们佩兰杀了好些敌人,朝廷有奖励的,我听左少爷说,算下来也有二十多贯呢,怎么都够了。呵呵,您看行不行?” 苗佩兰摇头道:“娘,这个不行,若卖粮,自然应该是按照这时候的价格,左大哥他们家那么多人,也不容易的。”

    苗佩兰是全家的依靠,苗母腿有残疾,一向也是依着女儿的,更何况说的有道理,忙点头道:“是啊是啊,还是按照现在的价格每斗十五贯好了……,可是,你上次杀敌,左少爷说,最多可能得到犒赏二十八贯,连两斗米都不够的啊!”

    “有多少钱就买多少。”苗佩兰道。

    梁氏忙道:“你这孩子,低价卖给你你咋不要,难不成还眼睁睁看着你母亲弟妹挨饿?”

    苗佩兰神情黯然,轻轻摇了头。

    左少阳知道,这打柴姑娘很有骨气,不愿意让人同情。便笑着对苗佩兰道:“我娘刚才也没弄清楚。这六斗米不是卖给你的,而是你们应该得了,——咱们前面说好了,我们留你们一家在药铺里住,雇佣伯母帮我照料伤病员,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伯母是我贵芝堂的雇工,包吃包住的,而你呢,更是我们家的长工!嘿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的吃住是要用你将来帮我种地来抵消的,将来叛乱平息了,你要帮我种地,现在一天吃住顶以后两天劳动的工钱。哪时候我可是要实打实算扣除工钱的。——嘿嘿,你说话不会不算数吧?”

    苗佩兰飞快瞧了一眼左少阳,含羞低头:“其实算数……”

    “哪就对了,你和伯母都是我们贵芝堂雇工,包吃住,每月一个成*人的口粮是两斗米,这六斗米只是你和伯母两个人一个半月的口粮,这六斗吃完了还要再给,当然,你们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两个孩子吃,哪是你们自己的事。呵呵”

    苗佩兰没想到左少阳说出这一通道理来,当时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又不能反悔不算数,可是,摆明了左少阳是要回送六斗米给自己,现在的六斗米,哪可是差不多一百贯,她们家一辈子不吃不喝也别指望能赚这么多钱。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又想不到什么道理来不占这个便宜,又急又窘又不好意思,微黑的脸蛋涨得通红。

    左少阳拄着拐杖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兰儿,昨天晚上要不是你舍命拼死相救,我早已经死在山坡上了,哪还有今天跟你在这磨嘴皮子!”

    苗佩兰立刻想到昨夜两人在山坡上刀光剑影下的柔情,羞得俏脸飞烫,慌乱地低下头。

    左少阳又低声道:“还记得你当时唱的山歌吗?我那时一句句都听在耳朵里,说好了的,“生生死死不离分”,你要是饿死了,我可怎么办?”

    苗佩兰听他当众说出那天自己唱山歌里的这句话,更是羞涩难当,心中却欢喜无比,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头埋得更低了,一张微黑的俏脸更是火烧云一般。

    左少阳见她羞答答的样子,当真让人爱煞,若不是旁人在侧,早已经搂入怀里亲亲我我一番,偷眼看见老爹左贵脸色有些木然,忙收敛心神,轻咳一声,故意笑道:“兰儿,等叛乱平息了,我还指望你帮我种地呢,现在我们药铺可有差不多一百亩地了哟,三个月没工钱白白给我家种地扛长工,你现在不想收下这六斗米,难不成是嫌累嫌苦,想赖账?嘿嘿”

    这招激将法很管用,苗佩兰如何能让人说自己怕苦怕累了,忙抬头道:“我不怕累!”

    “那就好。那你是答应收下了?”

    苗佩兰回头看了看左贵和梁氏,福了一礼:“那兰儿就多谢老爷、太太了。那以后我们家就自己开伙。”

    左少阳笑道:“行啊,隔壁杂货店我们已经买下来了,今天你们一家人就搬到隔壁杂货店,伤病员住大堂里,你们一家人就住厢房好了,有两间厢房,大子、二子睡一间,你们母女睡一间,虽然杂货店比贵芝堂小一些,但住你们一家应该够了,也有单独的厨房可以做饭。伯母也好照顾伤病员,打扫卫生啥的。——爹,娘,你们看呢?”

    左贵老爹和梁氏都道:“行啊,这样安排挺好的。”两人没注意当时左少阳和苗家的约定,现在听这么说了,也觉得挺好,这苗姑娘农活是一把好手,将来一百亩地,还指望人家帮忙种呢。

    这边瞿老夫人瞧着那一小袋粮食,高兴得眼中都是泪,听他们说完了,忙哽咽对左贵道:“实不相瞒,我们家……,已经断粮两天了……,都靠吃芷儿在院子里种的一些花草和野菜过日子。有了这些米,全家人可就有救了……多谢,当真是多谢了……”

    瞿夫人也抹着眼泪道:“总共是多少钱?我们好回去变卖些东西,凑钱送来。”

    左贵道:“一共四斗,八百文,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有钱了再送了也不迟。”

    瞿夫人大喜:“那好,那……”

    “等等!”一旁的白芷寒对左贵福礼道:“老爷,给瞿家的这四斗米,除了老太爷、老太太和舅母之外,剩下的一斗,是不是给我在牢中的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