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大失所望:“你不收徒?”
左少阳道:“是!我太年轻了,我打定主意了,不到五十岁,是不收徒的。”
“这个可以改嘛!”
“不能改,很抱歉,再说了,我的接骨术和麻醉药,是祖传秘方,只能传给我的子孙,不外传的,就算是我的徒弟,也不传的。”
学不到这两样还拜师做什么,孙思邈满脸失望,捋着胡须又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他心里琢磨着,这小郎中如果只有中风这一个方子,还可以说是偶然所得的一个偏方,很多江湖郎中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偏方的,这不足为奇(当然,左少阳的这个偏方不是一般江湖郎中能比拟的),但是,左少阳除了这个偏方之外,还有阴沉木接骨术,包括麻醉药!
这个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医术,能用木头接骨,除了古代神医华陀能用柳枝接骨之外,还没听说谁有这本事,光这一个本事,便已经让人咂舌了。可是这小郎中有一种吃了能让病患熟睡且不知道疼痛的汤药,用来接骨,治疗创伤动手术,可以放心大胆进行,不用担心病患会活活痛死。这又是一个让孙思邈做梦都不敢想的医术,也是古代神医华佗才会的东西。
这两件都是神医华陀的神技,这小郎中却会,莫非他是神医华陀的传人?若是如此,那可绝对不能放过!
孙思邈醉心医学和道术,尤其喜好收集民间秘方,对一般的秘方都是不惜钱财想法设法买到手,更何况知道了这两个华佗神技,那更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学到手的了。
可是,人家小郎中不要钱不要官不要女人也不稀罕他的药方,唯独喜欢他的长寿术,而自己的长寿术的一般养生之道没有特别新奇的地方,只能用返虚吐纳功交换,才抵得过这样的好方。但是,左少阳只愿意用中风的方子交换这返虚吐纳功,而最让孙思邈眼馋的阴沉木接骨术和麻醉药方子,却不愿意外传,想什么办法能把这两样学到手呢?
他不肯教,便只能偷偷学了,当然孙思邈的这个偷偷学不是爬墙上房暗中偷窥,而是跟在他身边,凭借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通过观察琢磨,揣摩出来。
若要这样,便只有想个法子能时常跟左少阳在一起了,拜师是没用的了,左少阳不收徒弟,而且这接骨术和麻醉药是祖传秘方,就算收了徒弟,也不外传,只传给他自己的子孙的。
那怎么办呢?
孙思邈脑袋里盘算着,既然不能拜他为师,何不翻过来,让他拜师进入自己的师门,不就能有理由跟他在一起,学他的医术了吗?而且,自己这返虚吐纳功也是只能一脉单传,他既然想学这个法术,那正好用这让他入师门!当然不能让他拜自己为师,因为自己还要跟他学东西的,哪有师父翻过来求教徒弟的道理,只能代师收徒了。
代师收徒!就是以孙思邈的师父的名义收左少阳为徒,成为孙思邈的师弟,这样,师兄弟之间切磋交流医术道术就顺理成章了。这样一来,便可以有理由看左少阳治病,慢慢琢磨他的医术!
孙思邈相信,凭自己的医学造诣,就算左少阳不教,天长日久,也能琢磨出一些道道来。
想到了这个主意,孙思邈顿时眉开眼笑,对左少阳道:“你既然要我用返虚吐纳功跟你换中风的方子,也行,不过,你要学我这返虚吐纳功,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左少阳大喜,忙道:“老爷子请说。”
“你须得加入我师门。”
左少阳有些张皇道:“让我拜你为师?”
“不是,”孙思邈沉声道:“只因为我这返虚吐纳功只传本门弟子,所以你要学,就只能入我师门。不过,你跟我学返虚吐纳功,我跟你学治疗中风的方剂,咱们是相互学,所以你不用拜我为师,如果你愿意入我师门,我就替先师收你为徒。算是我的师弟。你意下如何?”
左少阳拱手道:“多谢老爷子厚爱,晚生后学,不敢与老前辈比肩。”
孙思邈笑道:“少来这些假的,你都敢在医举试卷中评说仲景医圣的不是,做我师弟,有什么不敢的?”
左少阳很不好意思,讪讪地支吾道:“这个,我,呃,我是没指望能修炼成仙的,所以……”
“你不是想学长寿术吗?道家不仅可以修炼成仙,也能修身养性,你练我这吐纳之术,每年至少要抽出一个月,去那远离人烟的崇山峻岭,静下心来修炼,吐故纳新,吸日月精华。”
“这么麻烦啊?”
“是,对于醉心仕途难舍人间繁华的人来说,这的确不能接受,所以,如果你不想学,我不勉强,你还是从药方、金银和官职中选一个作为交换吧。”
这反倒激起了左少阳的好胜心,胸脯一挺,道:“不就学道嘛,不就一年抽一个月隐居山林嘛,没问题!”刚说了这话,又觉不妥,低声讪讪问道:“老爷子,我拜师门,可以不出家当道士吧?能不能不吃斋守戒呢?也不用戒色吧?”
孙思邈笑道:“都不用!”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左少阳笑嘻嘻道,“那别的法术呢?我不学行不行?我怕我没那么多时间,什么都想学,反而什么都学不会。”
孙思邈有些为难,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这一派,是一脉单传,弟子可以收很多,但是这返虚吐纳功只能传其中一个。你是我师弟,我既然传给你了,我死了之后,你就是我这一派的唯一传人,便是将来的掌门人。你不修炼道术,将来如何指点这帮徒子徒孙?”
“啊?”左少阳有些傻眼,“老爷子有多少徒子徒孙啊?”
“不多,我生性懒散,懒得教授弟子,所以收得不多。”
左少阳暗自舒口气,心想不多的话就比较好办了,道:“有多少呢?”
“我的徒弟只有八个,不过,徒弟又收了徒弟,徒弟的徒弟又收了徒弟,这样徒子徒孙、曾徒孙加起来,不算你,总共有一百五十三个。”
左少阳顿时傻眼了,支吾道:“这些,都是跟您学道的吗?”
“是!我学医也是为了修道,所以跟我学道的人,同时也跟我学医。你要是不学道,将来当了掌门人,也不容易服众啊。”
左少阳眼珠一转,道:“反正老爷子您是老寿星,还有百八十年好活呢,有您在,也用不着我教他们道术。”
“你学了返虚吐纳功,也能轻松活过一百多岁的。肯定比我寿命长,到时候我死了,你怎么办?”
“这个……”左少阳吞吞吐吐讪讪道,“我选一个道术高明而又能传承衣钵的年轻后辈,再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不就行了嘛。”
孙思邈苦笑摇头:“其实,修炼道术对长寿也有一些帮助的。不过,既然法术炼丹术这些你不想学,那就不学吧。我也乐得清闲。你将来想学了,随时我也都可以教你。”
左少阳对画符抓鬼、修炼仙丹的法术没什么兴趣,他只想学的长寿术,也不相信这些所谓法术对长寿的帮助。听了这话,眉开眼笑道:“那说定了!我拜入师门就是!这仪式怎么弄?”
“不急,还有一些事要交代清楚。等说清楚,再行入门仪式不迟。”
“老爷子请说。”
“光学返虚吐纳功,不学其他长寿术也是不行的,必须相辅相成。而长寿术很多都是养生之道,这些方法说着很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简单,而且,养生之道不是嘴上说的,而必须一步步去做,做不到,就算你把我的法子背个滚瓜烂熟,若不照着去做,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话说在前头,这些长寿术你也未必做得到,我跟皇上说了,他都做不到的。所以,还不如要官要钱要女人来得实在。”
“你先说说看,什么事情连皇上都做不到?”
“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皇上他能做到吗?”
“那是!”左少阳笑道,“淡泊名利还好说,皇上已经是九五之尊,名利对他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这与世无争,就做不到了。现如今北边突厥入侵,如果皇上与世无争,不组织抵抗,那只怕便是咱们大唐的末日了。”
“正是这话,所以皇上听了我的长寿术之后,摇头笑着说这长寿术只是给我这样的隐士的,没办法推而广之。——你好歹是个九品官,刚刚踏入仕途,这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你能做到吗?做不到,还是别学的好。”
左少阳笑道:“我说过了,我不想当官,这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我能做到。”
“那就好,不过,真要学得我全部长寿术,只怕你就不能当官了,最好是退隐山林。”
“你说了,每年花一个月时间退隐山林,专心修炼吐纳之术嘛。”
“这是最低要求,若能常年在山林修炼,练他个十年八载的,最好了,特别是刚刚入道之时,环境是很重要的。我年轻的时候,就跟我师父在太白山修炼了很多年。”
“每年一个月的隐士生活我能坚持下去就不错了。我虽然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但让我现在就退隐山林去,我会闷着的,我可不想为了长寿去当隐士。”
孙思邈道:“不当隐士也行,在尘世间修炼,魔障要大一些,却也不是不能克服,不过,你要真心学长寿,当官和经商这两样就不能碰。”
“为什么?”左少阳问。
“当官的,我是指的管事的那种官,不是你这种小医官,——当然,你这种小医官也会对长寿多少有些影响的最好不当。”
“呵呵,您先说当官和经商怎么不利于长寿?”
“很简单,当官的,若是奸臣,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夜夜笙歌,暴饮暴食;若是好官,忧心民众,日夜操劳,不知节度,都会伤身败体啊。经商的呢,为了蝇头小利,偷奸耍滑,争强斗狠,大喜大悲。也是很伤身的。所以,两个都不是长寿之道。”
“不过,当官的和经商的,很多也高寿的呀。”
“短命的更多啊!”孙思邈道,“相比而言,长寿者,多半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者,你没去过那些战火不到的山野乡村,长寿者比比皆是,当然,丰衣足食是前提,若吃不饱穿不暖,就谈不上长寿了。”
“听了老爷子这番话,很受启发啊。”左少阳感叹道。
“你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又不经商,这就很好。只要能继续做到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加之你本身就懂医术,能否未雨绸缪,所以,活过一百岁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能活多久,那要看你的先天造化了。”
左少阳乐了:“我的要求不高,活过百岁我就满足了。”
“那好,还得强调一点,那就是我的这套返虚吐纳功,是我派秘技,根据教规,只能一脉单传,绝对不能外传任何人,包括你的妻妾!将来可以在你的儿孙或者弟子中找一个资质天分高的,与世无争的人传授。”
“这个自然。镇教之宝嘛,都是一脉单传的。”左少阳笑嘻嘻道,“那我是否可以点拨一下我的妻儿她们养生之道总?”
“除了返虚吐纳功,别的养生术都可以说,我的养生之道是不保密的。你就算只指点你妻儿的养生之道,你懂医,医术水平也很不错,她们有啥小毛病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所以活个八九十岁也没问题的。”
孙思邈这话并不是哄人高兴的,医疗水平和条件绝对是长寿最有力的保护神。有人曾经对史料上有记载的所有名医的寿命进行统计,平均寿命高达八十二岁!唐初的几位名医,孙思邈不说了,许胤宗近百岁,甄权一百零二岁,甄立言八十四岁,张文仲八十岁,韦讯九十七岁,王焘八十五岁。在唐朝都是超级老寿星。
所以左少阳对此充满信心的,笑道:“好,我答应了。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我只用这中风方子跟你换返虚吐纳功,别的药方和技术我可没说跟你换。这得说明了。”
“我又不是聋子,我听清了。”
不过,你刚才的话提醒我了,我教给你的药方,也有个要求。”
“你说。”
“你必须答应我,我教给你的所有方子,只能你一个人用,绝对不能外传任何第三人!”
孙思邈愣了一下:“为什么?让更多人知道这方子,岂不是能救更多人的性命?特别是没钱的平民百姓。”
左少阳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担心把后世的先进方剂告诉了他,他传了出去,会造成历史的混乱。便道:“这治疗中风的方子是我祖传秘方,我家有祖训,绝对不能外传的,所以你必须发誓,我教给你的方子,你都只能拿来治病救人,终身不能外传!也不能传给徒弟子孙,不能传给任何人,更不能写出方子来流传出去!”
“好,我发誓绝不外传就是。”
“那说妥了,如何拜师入门?”
“明日你到我家来,在师父画像前敬香磕头拜师就行了。养生术我回去写下来给你,以后照着上面的做,这返虚吐纳功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每天只能在早上日出前后修炼,效果最好,所以,明日拜师之后,每天日出前,你到我家里来,我教你。前后恐怕需要两个来月才能全部学会。关键看你的领悟力,领悟不行的话,一年半载能学会就不错了。”
“这样啊,行,我一定好好学。”
“好了,你可以说那药方了。”
左少阳道:“这些方子我不能下来的,我说给老爷子听,记得住吗?”现在还没拜师,所以左少阳还不能称师兄。
“放心,你说吧。”孙思邈道。
孙思邈记忆力超人,虽然八十八岁高龄(对他一生而言只是中年),但依旧过耳不忘,特别是方剂,人家说一遍,他就牢牢记住了。
“好啊!”左少阳笑道,“我先说中风的辨证分型,然后对每种证型说相应的基础方,再说每种方剂的随证加减原则。”
“好!”
“中风是人体气血内虚的基础上,劳倦内伤,忧思恼怒,嗜食厚味诱发,以脏腑阴阳失调……”
“等等!等等!”孙思邈胡须乱抖,挥手道:“中风是内虚邪中呀,是经络空虚,风邪入中所致的。你怎么说是什么气血内虚基础上,什么劳倦内伤等等诱发?谁告诉你的?”
金元以前的医者,对中风的病因病机,都认为是人体经络空虚,被外邪所乘,风邪入中,损害肌体筋络脏腑,如果侵入经络,则肌肤就麻木不仁了,如果侵入脏腑,就神志不清了。所以,张仲景、孙思邈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中风是于人体之外的风邪侵入人体导致的疾病,所以称其为“中风”。
而金元之后,提出中风不是外来之风导致的,而是人体本身内伤积损,现代中医学认为,中风的病因不是外来之风,而是情志所伤、饮食不节、劳欲过度、积损正衰,当然,也有气候变化。对中风的病因病机认识的不同,导致了金元前后不同的治疗原则。
汉唐时期因为认为中风是经络空虚,为外邪入侵导致,所以治必温散,用续命汤、侯氏黑散等方,这些方剂主要的目的是弥补虚损的经络,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必不可少的一味药便是补虚的要药人参!而人参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所以,在当时中风是一种“富贵病”,普通百姓得了,几乎毫无办法只有等死。
而汉唐之后的医家,特别是现代医学,治疗中风,分型论治使用的方剂很少用到人参这种贵重药材了。所以广大普通病患才能治得起这种病。
孙思邈从太医署转发的文章中得知这个消息,兴冲冲赶来商量买方,可是左少阳论述中风的病因病机,与孙思邈的医学思想截然不同,甚至跟医圣张仲景的论点都不相同,孙思邈忍耐不住,立即出声反对了起来。
左少阳微笑道:“老爷子,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们对中风的看法是错误的,中风其实不是外风入中,内虚邪中所致,用这种观点看待中风,治病必然需要人参补虚的,那就没办法用便宜的方子。”
左少阳这个观点对孙思邈来说太匪夷所思了,完全推翻了他数十年的对中风的看法,老神医虽然为人谦和,淡泊名利,但是在学术争论上却是毫不相让的。沉声道:“医圣张仲景有云:‘夫风之为病,当半身不遂,或但臂不遂者,此为痹。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府,即不识人;邪入于藏,舌即难言,口吐诞。’,这里说的明明白白的,风之为病,半身不遂!——就算我错了,难道医圣张仲景也错了不成?”
“是,仲景医圣在中风的认识问题上也是不正确的……”
孙思邈怒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说话?!许老头说你在试卷里批评张仲景《伤寒论》,说张仲景说的不对,我还不相信,现在亲耳听你说,才知道此言非虚,你要想学长寿术,淡薄名利非常重要,不用学那些无知小人靠抨击古人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左少阳淡淡道:“老爷子,我非常尊重仲景医圣和您,从内心没有半点不敬之处,我们的医术,都是在历代医学前辈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继承了他们的丰富医学知识,在他们基础上才发展起来的。不过,我说得是实情,受时代的限制,古人的医学难免有不适合的地方。就算是医圣也是如此,因为医圣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的观点也不见得就是绝对终极的真理,若干年之后,后人也会修正发展我们的医学理论,提出更加合理的观点来,我们的医术只有这样不断地推陈出新,才有可能一步步往前发展,不断进步。就算是老爷子,也在改进仲景医圣的医学,并没有固步自封啊!”
“我?我什么时候改进仲景医圣的医学了?”
左少阳拱手道:“请教老爷子,传尸鬼注因何患病?”
这是孙思邈近年很得意的一个医学研究成果,知道的人并不多,想不到左少阳这小郎中竟然知道,微笑道:“肺劳热生虫,在肺为病。”
“那仲景医圣又是如何看待传尸鬼注的病因的?”
孙思邈愣了一下,盯着他,半晌,才缓缓道:……仲景以为,虚劳病乃虚劳得之!”
“老爷子您的理论,分仲景医圣的一样吗?”
孙思邈犹豫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道:“不一样……”
“就是啊,老爷子这不是在改进和发展仲景医圣的医学吗?”,中医“肺痨”(肺结核)这个称呼,是宋朝之后才出现的。在唐朝之前”对肺痨称为“尸注”,、“鬼注”以及“虚劳病”,等。汉朝之前,张仲景等医家认为肺痨是一种因为虚劳而得的慢xing病,所以把肺痨称为“虚劳病”而晋代时期”才发现肺痨有强传染xing,是一种传染病,而不是虚劳所得,那时候认为肺痨的传染源是尸体,所以才有“传尸”、“,尸注”,、“鬼注”的称呼。
到了唐初孙思邈,他则开天辟地地提出了肺痨是一种虫子导致的疾病,说“,劳热生虫在肺为病”,他把这种虫子叫“肺虫”,指出尸注是,“肺虫”导致的烈xing传染病,不再墨守陈规地遵循仲景医圣等人以为的肺痨是虚劳而得的理论。这与现代医学认为的肺结核是结核杆菌导致传染很近似。
孙思邈对左少阳的问题有些张口结舌了”他以前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问题”也没有特别意识到自己的观点与张仲景的不同是在改进和发展张仲景的理论。听左少阳这么一说,猛然醒悟,不过,人总是这样的,有口人说家,无口说自己。也就是俗话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是人的通病,孙思邈这样的伟人也有难免落俗的时候。
所以”孙思邈撇开这个话题,冷冷道:“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中风,不是尸注!我不认为你的中风的观点比仲景医圣的更高明!”,左少阳毫不相让:“那为什么你们不能用便宜的方药治疗中风”而我却能?”,这句话立即击中了孙思邈的要害”他愣了,望着左少阳,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半晌,才缓缓道:“那好”你先说说你的责剂!”
左少阳摇头道:“抱歉,如果老爷子不能接受我的关于中风的病因病机论断”你就没办法接受我后面说到的辨证论治使用的方剂!就好像你先前说的,如果我做不到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就学不到你的长寿之术一样!”
孙思邈一双明眸盯着左少阳,终于缓缓道:“你这娃娃倒是很有胆略”说的也没错,行,先不学了,明日你也不用来拜师,等我先好好琢磨琢磨你说的话,若是觉得对了”再来找你说这件事!”,“随时恭候老爷子大驾。”
孙思邈起身出了后院,来到大堂,许胤宗在廖医监的屋里说话”听到孙思邈叫他,便撩门帘出来”本想开句玩笑”见两人都yin沉着脸,忙又不说了,拱拱手,两个老神医出了门,许胤宗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孙思邈也跟着上了许胤宗的马车。
许胤宗见状便知道孙思邈有话想说,两人坐下,许胤宗笑道:,“孙老头”怎么了?这xiao娃娃要价太高,生意没谈成?”
“不是,xiao娃娃很好说话,我准备代师收徒,收他做我的师弟。只是”这xiao子真的太狂妄了,刚才竟然又说仲景医圣的不是!”,许胤宗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笑声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这xiao子可是个麻烦,肆意评判仲景医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说过了,上次医举中他已经来了这么一手,要是引人注意,已经够了,现在又来这一手?呵呵”现在他入你师门,只怕,以后不会少给你惹麻烦哟!哈哈哈”
孙思邈瞪了他一眼:“不仅仅是给我惹麻烦的事情,他这样luan来,只怕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了多久!不过,似乎这xiao子似乎不在乎这顶官帽”要不然,一定会很xiao心地说话的,只有真正醉心于医术的人”才会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
这句话说到了许胤宗心里去了,频频点头道:“我第一次听说他在医举考试里说仲景医圣的不是的时候,我就觉得,这xiao子是个真正的医者,要不然,就算再笨,也会知道在医举中不能这么写,会引起主考官的反感”会落第的,但这xiao子全然不顾,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杜淹推荐他,他胸有成竹不怕主考官不高兴,但是想想又不对,纵然有杜淹推荐他,他也该替杜淹着想啊,不能给杜淹增加麻烦才对。所以,他应该是真正这么想的,认为仲景医圣说的不对,而且正如你所说,他醉心医学,不在乎名利得失,所以才在医举试卷上这么写了。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欣赏他,建议让他担任了医正。”,孙思邈点头道:“先前听你说了,我也觉得这xiao子有些胆量,今天听他说他本来就不想当这官,是他爹和别人唠唠叨叨反复说,他没办法才考的,他其实不想当官,今天这件事来看,他应该知道我能毁他的官途,但他却不在乎,还是说了,可见他是当真不在乎这个官。”
“这官xiao了点,他当然不怎么在乎,若是太医令之类的大一点的官,只怕他就不会这么不在乎了。要不,就是他觉得官太xiao了,想哗众取宠”知道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当着你的面又批评仲景医圣,便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要不然,他用治疗中风的方剂跟你jiao换长寿术,直接把方剂告诉你就行了”何必东拉西扯扯上医圣去呢?这不是别有目的吗?”
孙思邈浓眉皱到一起,想了片刻,缓缓道:“我觉得不太像。”,“为什么?”
“他刚才说了,中风不是经络空虚风邪入中所致,仲景医圣和我们都错了”而是什么气血内虚之上”劳倦内伤,忧思恼怒,嗜食厚味诱发所致。还说如果我不能把这个观点纠正过来”跟我说了方剂也没用。我没办法理解,就不能很好地随证加减使用。如果他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应该用能讨好我的观点来顺着我说才对,而不是直截了当说仲景医圣我们关于中风的观点都是错的”这不是惹我生气吗?还有什么好感可言?所以,这说不通的,应该不是这个目的。”
许胤宗道:“那还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他还真认为仲景医圣的观点错了不成?”
孙思邈缓缓道:“如果真是这样呢?”,许胤宗一愣:,“孙老头,你不会中这xiao子邪了吧?也怀疑仲景医圣是错的?”,孙思邈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闪念,在他们心目中,张仲景便是一座神,如同文草时mao〖主〗席在草命群众心中的的地位一般,每一句话都是真理,不可能有丝毫错误,所以,孙思邈笑了笑,道:“是啊,这xiao子也的歪论肯定是错的,可是,他为什么又能用便宜的方剂治好中风病症呢?这些病症都是经过核实的,的确是真的。”
“嗨!瞎猫还碰到死老鼠呢!或许正是这xiao子不知从哪里得了这么个偏方”能用便宜的药材治好中风,便生搬硬套,非要扯上仲景医圣的论断错误”以便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孙思邈缓缓摇头:“看着又不太不像……”,“还不是装呗!算了,孙老头,这xiao子的谬论去想它做什么,你要真眼红那方子,我教你一个乖。”
“什刨”
“回头你去找他,不管他说什么,都点头打哈哈,等得了他的方半再说,这方子总不是假的吧?你用长寿术跟他换得,量他没胆子骗你。”
孙思邈又摇摇头:“不好”他说了,这治疗中风的方子不止一个,要分型论治,必须理解他的理论,才能真正使用这些方子,而不单单是一个方子那么简单。”
“这也好办啊,你先不说话,听他说,完完整整听了,拿回来”那些谬论不管他,那些有用的学了,不就行了嘛。你以前买方子,不也是这样的吗?难不*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不是要拿回来自己删删减减?”
孙思邈还是摇头道:“我能感觉到这xiao郎中说的话不是瞎说,他的治疗中风的这一系列方药,都是建立在他这一套歪理上的,如果不能接受他这个理论,就的确不能学会他这些方药。”
“那你打算怎么办?找他听他说这套歪理?”
“自然不会,先缓缓,我脑子有些luan,想段时间再说,反正不着急。”
“那也行。”许胤宗道”“附片问题怎么办?”,“现在看来,这娃娃新法炮制的附片超量使用倒不会中毒”但是,疗效如果,目前只有少数个案证实了却是有疗效,但还没有的大大范围使用的验证,我的意思,是让太医署组织所属五个医馆和京城一些知名的私人医馆进行做专门药物适用,看看疗效到底如何,然后再做处理。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这附片真的有疗效,而超量使用也安全可靠,很多方剂都能安全地使用附片,那当真是病患的一个福音。
“是,所以这个测试一定要组织好,时间可以长一些,观察清楚之后,才好决定。”
“碎就确定半年时间吧。”,孙思邈点点头:“左少阳把附片的炮制方法独家卖给了合州恒昌药行,所以”得让恒昌药行到京城来开设药行”提供药材。不然没东西测试啊。”
许胤宗道:“也不知道当初左少阳卖给他这方子卖了多少钱,如果一旦确定以后采用这种新法炮制的附片”全国都得跟他恒昌药行买,他恒昌药行只靠这一味药的炮制批发出售就够他赚的脑满肠fei了
左少阳跟孙思邈在医学上的冲突,两人闹翻了,没有学成孙思邈的长寿术”多少有些失望。
随后几天,孙思邈一直没有再来。
这天,左少阳正在医馆坐堂诊病,太医署太医令何泽亲自登门拜访。
廖医监等人忙将何泽迎到后院会客厅里。何泽乐呵呵对左少阳道:“左大人,你的新法炮制的附片,经多人使用,疗效明显,散骑常shì许胤宗许老大人和孙思邈孙神医一直推荐,让太医署组织对你这新药进行试用测试,就在咱们四个太医署医馆,还有十几家京城的sī人医馆。为期半年。所以”需要你组织足够的新附片来供给测试。你意下如何啊?”左少阳很是高兴,虽然附片批发权已经卖给恒昌药行独占使用”但是自己在恒昌药行有一份的份额,可以跟着一起赚钱,而且”这个测试将极大地扩大自己的影响,提高自己的名气,为以后治病有莫大的帮助。左少阳解释了附片批发权独家出售给恒昌药行专营的事情,表示将尽快联系祝药柜,到京城来开设药行。
太医署组织新药适用这也不是第一次,但是,都没有这一次这么规模大影响大,连太医署的太医令都亲自组织”这让廖医监等人更是惊诧,才明白这左少阳后面背景当真不得了。
送走何泽之后”左少阳立即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恒昌药行的祝药柜,让他们尽快先组织所有新附片送到京城来,同时到京城开设分号”就地生产附片。
写好之后,通过衙门四百里加急送往合州。
刚把这封信送走”好几天没见踪影的老神医药王孙思邈大驾光临了。
孙思邈这几天可以说是备受折磨,白天黑夜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这件事,一时气愤,一时冷笑,一时无奈,一时又mí茫,他记忆力超强,左少阳评说仲景医圣关于中风的观点的话,一句句的历历在目。
难道仲景医圣也有犯错的时微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便被孙思邈断然否定了”不可能!从来没人说孙思邈什么地方说错子,也从来没人说孙思邈什么地方不对,这xiao娃娃竟然连续挑出仲景医圣的两处错误!当真是,呃,真是这个是什么,孙思邈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评价左少阳,说他是狂妄之徒?井底之蛙?无知xiao辈?可是他用便宜的药方治好了多起病患,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
这些方剂真是建立在对仲景医圣中风理论的颠覆上面的吗?还是偶得方剂”牵强附会扯上仲景医圣,哗众取宠?
想了几天”孙思邈最终还是决定,再去找左少阳”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买不买那些便宜治疗中风的方子现在倒成了次要的问题了,现在的关键是,左少阳提出仲景医圣的两处错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孙思邈已经想好了如何证明这一点”那就是先让左少阳说出中风的方剂,然后再让他用他的理论分析为什么这样配伍,由此便可知道这些方剂是不是真的建立在他所说的这些理论上,由此便可判断,他说真的依据这些不同于仲景医圣的理论创立的方剂”还是牵强附会的。当然,如果是前者,那还需要对这些方剂进行验证,果真如此,那”仲景医圣还有自己,还有所有的医者,关于中风的观点便都是错的了!
那白虎汤证的错误呢?是不是也是真的?
除了这两个错误,还有没有别的错误?还有多少?
别的先不说”光是中风理论错误这一点,无疑将是一个震耳yù聋的晴空霹雳!张仲景是全国所有医者的圣人,是数百年来人人敬仰的神,不亚于读书人心目中的孔孟,数百年来的医者,人人都认为张仲景的话是字字珠玑,是绝对真确无误的,没人有过哪怕丝毫的怀疑。张仲景的《伤寒论》和关于杂病的许多论断,都是每年医举的必考内容,是太医署的主修内容。
如果自己宣布张仲景的书也有错误,那时候,不知道整个杏林将会是怎样的一个震动和混luan!
如果这xiao郎中又找出一连串的张仲景的错误来,那,这场风暴将会是怎样的狂烈呢?
孙思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要是没有决定代师收徒,收左少阳入师门,他也就懒得管这件事,但是,现在左少阳要拜入师门,成为自己师弟,他要在外面luan说一通,人家只怕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的,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毁掉自己数十年心目中的完美无缺的圣人形象,这个结果可能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他也必须搞清二孙思邈想好之后,决定还是找左少阳搞清楚这件事。他几天不出门,写下了自己的长寿心得,主要是养生术。不过,最核心的返虚吐纳功没有写”这是需要当面教授指点的,也不能外传。
写完之后他又来到了东南医馆。左少阳忙把他请到了后院。店伙计奉上香茶后退下。
孙思邈掏出那本这几天写好的养生长寿的书递给左少阳,道:,“这是我的长寿术jing要,这些你可以教给你的妻儿,但是不要外传。至于返虚吐纳功,我会亲自教你。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治疗中风的方子了。一先不要说你的理论,你先把方剂说了”然后再说理论,最后再说配伍。一对了,我觉得你的理论还是有些道理的,听听再说,行吗?”
左少阳很快明白了孙思邈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凌luan的逻辑思路,笑了笑”也不碰桌上的那本长寿术的书,说道:“治疗中风的方剂分两类,一类是中经络的,主要有天麻钩藤饮、化痰通络饮、星蒌承气汤、补阳还五汤、镇肝熄风汤;另一类是中脏腑的,主要有羚羊角汤、苏合香丸、羚角钩藤汤、参附汤,一最后这个方剂是需要用人参的。另外还有一些比较次要的方子。”
左少阳列举的这些方剂,全部都是宋朝之后才出现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近现代的方剂。孙思邈自然一个都没听说过。左少阳又道:“我那天已经说了中风的病因病机,老爷子记忆力超群,想必已经牢记”我就不重复了,说一下中风的治疗原则”因为我认为”中风是本虚标实,上盛下虚之病,发病后半个月内的急xìng期”表实症状比较突出,急则治标,治法应当以祜邪为主”常用平肝熄风、清热化痰、化痰通腑、化痰通络、活血通络、醒神开窍等,而半个月至半年的恢复期多虚实夹杂,邪实未清而正虚已现。治法上应使用扶正祜邪”常用育yīn熄风、益气活血等办法。”,左少阳接着把前面提到的几个方剂的配伍用药都说了,孙思邈低头沉吟片刻,这些药果然都与他的那些奇怪的理论相符的,肚子里有些疑虑,便yīn着脸没说话。左少阳道:“天麻钩藤饮这个方剂,是治疗中经络的肝阳暴亢”风火上扰的中风的。这种中风,是肝气不舒”莽久化火,阳化风动,风火上扰,上犯于脑,闭塞脑脉或者血溢于脑脉之外而出现的偏枯。所以”必须平井泻火,通络熄风。”
孙思邈听他又说中风是因为肝阳暴亢风火上扰引起,明显与仲景医圣的经络空虚,外风入侵所致的理论大相径庭,不禁脸又沉下来了”本想喝问几句,可走到底还是忍住了,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听完。缓缓道:“你说一下这些方子为何这样配伍?”,“好,方中天麻、钩藤用于平肝熄风,是君药;生石决明镇肝潜阳,帮助君药平息肝风,是臣药,栀子、黄芩、夏枯草清肝泻火,杜仲、桑寄生补益肝肾,滋水涵木,僵蚕熄风通络,牛膝引亢逆之血下行,共为佐药,甘草调合药xìng”为使药。”,接着,左少阳又说了临诊加减的原则。
孙思邈行医数十年,别人说一个方子,又说这方子用来治什么病症,他立即便可以知道这方子究竟有没有这个作用。从左少阳说的这今天麻钩藤饮的用药和配伍来看”的确是用于阳亢化风、肝风内动”风火上扰病症的,而且用药思路清洗,目标明确,相得益彰,十分的jing妙,绝对不是信口胡诌能编出来的。
孙思邈肚子里暗道,莫非”中风当真可以肝阳暴亢,风火上扰引起?
接着,左少阳又说了用化痰通络饮治疗的中风是因为风痰辨血痹阻脉络;而星蒌承气汤治疗的中风是痰热腑实风痰上扰:补阳还五汤是对付气虚血辨所致的中风:镇肝息风汤是对付yīn虚风动的等等。他huā了大半个时辰,详细地把治疗中风的所有方剂全部解说了一遍。
孙思邈刚开始还强忍怒气听他说,到后来,已经变成了惊讶,到最后,成了满腹疑窦。因为左少阳说的这些方剂”的的确确都与他前面所说理论wěn合的,所用之药也是治疗这些病证的。
配伍也是如此的jing妙绝伦”连想找一点mao病都找不到。左少阳说完方剂,又取来自己诊病的登记本,说了这段时间自己用这些方剂治疗的病案,每个病案都有名有姓有记载,包括病患的病症,自己随证加减的思路,和治疗之后的疗效。
最后,左少阳道:“老爷子,我这些方子中,有几种方子是需要用到附片的,而且,有些多年沉疴,则必须用大剂量的附子乌头才能奏效,需要提醒老爷子的是,附片和乌头,只能使用我的新法炮制的”绝对不能使用别的人炮制的,否则很可能会中毒!我这还有一些附片,可以先给老爷子用着,我已经联系了合州恒昌yao行”请他们尽快到京城开办yao铺,炮制新附片乌头。到时候,老爷子可以直接从他们哪里进货。”
孙思邈点点头。
“那好,老爷子,我说完了,我治疗中风的所有方剂就这么多。请您指点。”
孙思邈沉yin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说的方剂,已经经过检验,证明是有效的,但是,我始终觉得,你对仲景医圣的否定是不对的……”
“老爷子,我没有否定仲景医圣,我只是说他有个别地方”孙思邈一摆手,有些苍凉地低声道:“不管是整个否定,还是个别地方,都是“…………”让人不能接受的……”,……!”左少阳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孙思邈这样的论断,是基于对张仲景近乎顶礼膜拜的崇敬而来的,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伟人的不是。这时候,除了沉默,他找不到更合适的态度。
孙思邈呆坐良久,才道:“你觉得,仲景医圣“”还有什么地方……”,”不妥的吗?”
这是孙思邈最担心的,说了这话,眼巴巴望着他,那眼神,甚至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祈求在里面。
这让左少阳的心咯噔了一下”大名鼎鼎的yao王孙思邈,对指出张仲景的谬误都有如此强烈的抵触反感,甚至不惜哀求,其他医责会怎么样呢?
医圣张仲景的确是一位伟人”在中医发展史上,他的地位无人能撼动,他的《伤寒杂病论》,就算在现代,也是中医应用得最广泛的著作,可以说”后世的绝大部分方剂,都是从他的这部书发展而来的。中医的绝大部分理论,也是从他的医学理论中发展而成的。正是因为他这种无以匹敌的巨大作用,千百年来,从被人喻为医圣!
圣人,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这只是说张仲景在医学发展史上的至高地位和作用,而不是指他的医术是最高的,是无人能超越的”毕竟,医学跟所有科学一样,都是一个不断进步不断发展的过程,长江后lang推前lang,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自然会比前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医学水平和成就”也会比前人更高。这是无人质疑的。
张仲景的理论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千年”这两千年的时间里,无数的名医继承病发展了张仲景的医学,推陈出新,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医术成就”特别是近现代社会,随着高科技技术的飞跃发展,现代医学中西融合,更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不说历史成就,只说医学水平,张仲景的医术”跟两千年之后的现代医者相比,肯定是有很大的不足的和需要改进提高的地方。
就像现代的医生,没办法跟两千年之后的医者比肩一样。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但是”唐朝距离张仲景所在的东汉还不到五百年时间,唐朝的医学技术发展本来就比较缓慢”加之东汉到唐朝,数百年间大多是战luan,严重抑制了医学水平的发展,所以,唐朝的医术整体上并不比东汉时期进步多少”因此,在唐朝人眼里”伟大的东汉神医张仲景,依然是心目中最伟大的医者”是不容亵渎抨击的神!左少阳已经开始明白这一点,他并不是故意要贬低医圣张仲景”但是,他要引用现代更先进的医学理论,就必然冲击张仲景当时的理论,这种矛盾是无法回避的,除非”他闭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看见孙思邈都情不自禁露出哀求的眼神”左少阳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鲁莽了,侵犯了唐朝医者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冲着孙思邈,轻轻摇了摇头。
孙思邈大喜,这就是说,除了这两处mao病,医圣张仲景没有更多的mao病了”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乐呵呵笑了:“行了”你已经把医方都告诉我了,明天日出时分,你到我家里来,我代师收徒,然后教你返虚吐纳功。”
“好!”
孙思邈离开东南医馆,坐马车回家。半路上,他又改变了主意”让车夫径直前往“孙氏医馆”。
孙氏医馆是孙思邈的大徒弟,也就是他的大儿子孙守然开设的医馆。他的九个徒弟,有六个在太白山里修道”其余三个,都在这医馆里坐堂诊病。
孙思邈是几乎不坐堂问诊的,所以医馆都是大儿子料理。孙思邈的大儿子孙守然已经七十岁了,头发胡须都已经差不多全白了,皮肤也全是皱纹”他父亲孙思邈站在一起,不知道的经常把两人搞混淆。
因为孙守然等的医术已经很高明,在京城已经是xiao有名气,所以孙思邈很放心他们,平素很少来的。孙守然等一众徒子徒孙见老爷子今天突然来了,而且神情凝重,都有些意外。
孙思邈问儿子孙守然:“医馆里以前前来就诊的贫困中风病患还留有地址吗?”
孙守然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忙道:“哼,有不少呢。”
“嗯,你立即派人去把他们都叫来,全部留下地址的都叫来!”
“叫来做什么?”
“给他们治病!”
“啊?”孙守然吃惊不xiao:“父亲,这中风病患太多了,有好几十个呢!我们只能选其中病情最危重的几个给予救济,这人参越来越贵了,huā费不起的。”
“我学到了一种方子,可以用很便宜的yao治疗中风!”
孙守然又惊又喜:“父亲是说那东南医馆的左医正左大人的医方吗?”
孙思邈微笑点头。
左少阳用廉价yao方治疗中风效果明显的报道,虽然只转发了太医署的五个医馆,但是这个消息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大xiao医馆。孙守然等一众弟子也知道了。心里都有些怀疑,暗中打听了,果然有此事。
孙守然等人都想把这方子学过来,无奈”左少阳给这些中风病人治病从来不留方子,连yao都是自己煎熬好了让病患到医馆来取或者送上men去。所以只能眼红而已。
现代突然听见孙思邈说学到了这个方子”孙守然当真是惊喜jiao加,忙让yao铺伙计和徒弟们分批各自去通知那些以前曾到医馆来求治中风,因为无钱支付昂贵的使用人参为主yao的yao费,而无法治愈的病患及其家属”赶紧来医馆治疗。
医者很多都知道了左少阳的这个医方,但是,因为那时候“通讯基本靠吼”,这种消息又只有患病的人才会关心,所以传播速度缓慢,故京城中风病患绝大多数还不知道。也就只有东南医馆附近的中风病患得到消息去找左少阳治病。
派人去通知病患之后,孙守然高兴地问孙思邈道:“父亲,你跟他买这方子”肯定huā了不少钱吧?”
“一文没huā!”孙思邈道”“不过,我决定代师收徒,收他入我师men。”
孙思邈没有把自己已经答应将返虚吐纳功传授给左少阳的事情。因为这个返虚吐纳功是一脉单传,只有掌men人才能拥有并知道,所以这件事他从来没告诉其他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守然自然不知道孙思邈与左少阳达成的协议。
孙思邈现在已经誉满全国,他以八十八岁高龄”到目前为止”也只收了八个徒弟,能直接成为他的徒弟,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就算孙思邈收左少阳这xiao郎中为徒,就足以让孙守然惊诧不已了,现在听父亲孙思邈竟然要代师收徒”收这个xiao郎中为师弟,当真是吃惊非xiao,忙道:“父亲,这个,须得从长计议!”
“我收徒弟,还需要从长计议?你担心他做你的师叔,辱没了你这位大神医?”
“不不”,孙守然忙陪笑摇头,其实这也是他心里所想,父亲的这一百多号徒子徒孙,绝大多数比左少阳大”要称呼一个二十出头的xiao年轻做师叔、师叔祖甚至太师叔祖,传出去岂不是个大笑话?只不过,这话是不能当面说出来的”找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理由:“师父,您要代师收徒,那传授医术道术”若要我等代为教授师叔,又没这个道理,所,都只能您亲自教授”您年岁已高”儿子担心您的身体”,孙思邈冷笑一声:“你是说,你的身体jing神比我好?”
孙守然很是尴尬:“儿子担心父亲太过劳累。”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叫你多跟你弟弟学学”多把一些心思放在修道上,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你偏不信,瞧你这样”比你弟弟老了一轮!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一起出去!
孙守然老脸涨红,讪讪躬身诺诺答应。
孙思邈道:“你不要眼高于顶,xiao看了他,他的本事,只怕比你强!他能用yin沉木接骨,你会吗?他有一种yao吃了病患昏睡不觉得接骨治伤的疼痛,你有吗?他连甄权、甄立言两兄弟都治不好的腿疾都治好了”你能吗?他会用廉价的yao方治疗中风,你会吗?他能用新法炮制附片乌头增加剂量也不会中毒,你行吗?他敢于在医举里评说仲景医圣的论断,你有这胆量吗?就算有,你能说出仲景医圣的不足吗?”
孙思邈问一句,孙守然诺诺答应一句,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羞愧,老脸涨红了。等孙思邈说完,仿佛明白了孙思邈的用心”喜道:“父亲是想用这师叔的位置,换取他把这些医术都传给咱们?”
孙思邈心里便是这样想的,只是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承认,哼了一声,道:“人家愿不愿意传授”得看咱们有没有这本事了!”,“是”,”孙守然想了想,低声道:,“父亲就不能用金钱啥的跟他换,非得这样吗?”
……哼!要是能用金钱jiao换,我还用费这么大的劲吗?”孙思邈没好气道,“这左少阳不要钱,不要官,不要nv人,也不稀罕为父的yao方!”
孙守然有些傻了:,“金银官位nv人都不要,已经很是稀奇,他一个学医的”竟然也不要父亲的秘方,还当真奇怪了,不过,既然这些他都不要,又为何同意入我师men,当我们的师叔呢?不对”他会不会跟咱们想的一样,入师men了”再把师父终身所学悄悄学了去呢?”
“他要愿意学我的医术,没问题啊,那就名正言顺跟他jiao流切磋了,他只要愿意教我接骨术、麻醉yao和其他医术,我就算倾囊相授也无妨啊,可惜,人家压根不在乎我的yao方医术,真是想学我的……,呃,这个……,长寿术而已。”,孙思邈没办法把他跟左少阳的jiao易告诉儿子”因为这返虚吐纳功没人知道,也不能跟外人说。
眼见孙守然愕然望着自己,孙思邈懒得解释,道:“行了,别的你不用管,明天通知你所有师兄弟,在道场集中”跟你们新师叔见面就是!”,孙守然忙答应了。
爷俩说着话,不久,那些中风患者陆续都来了,孙思邈亲自诊查,按照左少阳先前教的辩证之后”分别拟定了方剂”并随证加减,确定了暴后的处方。
孙思邈有一个自己的yao房”他进了这个yao房,孙守然等众徒子徒孙们都跟在屁股后头想看看稀罕”孙思邈冷然道:“这方子是秘方,外人不得观瞧!”说着,便把men关上,从里面上了men闩。
众徒弟都是面面相觑,又望着大师兄孙守然,心想这方子就算是秘方”不给我们瞧”总该给你自己的亲儿子看看吧?莫非连亲儿子也不能瞧?
他们这样想,孙守然更是这样想的,父亲对yao方从来不藏着掖着”对徒弟们绝对是倾囊相授,能学到多少,能学到什么样,那得看自己的本事了。从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给外人看的秘方。
只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这方子太珍贵了,不用人参就能治好中风病患,真可谓点石成金的方子,如果随便传给外人,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没办法点石成金了。
但是,父亲对钱财从来不在乎,皇上赐给他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都让他拿去买民间秘方了。
所以,父亲绝对不是为了贪图这秘方点石成金的生财作用的,应该是看中了这方子能用很廉价的yao物治疗中风”能造福百姓,既然这样,以父亲的脾气,按照以前的做法,但凡有这样的好方,他肯定会四处把这种方子jiao给自己的徒弟们的,绝对不会秘而不宣。
一众徒子徒孙想不通其中奥妙,便摇着头叹息着各自散了。
孙思邈在自己的yao房配好yao,又亲自煎好,把yao倒进分好贴着标签的各个病患的yao罐里,然后把yao渣都混合在一起,放进炉火里烧了”这才开men,让yao童将汤yao端给那些病患带回去服用”每罐三天,吃完了再来取。
病患和家属到柜台一结账”都是惊喜jiao加,一剂yao才二三十文钱,比以往治疗中风的每剂yao三四千文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价钱”一般人家都能承受,就算是生活穷苦的人家,也能想办法凑到。都是连声感谢。有些中风偏瘫多年的老病患,得知康复有望,激动得老泪纵横。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左少阳便骑着马来到了孙思邈的家men口。拍men之后,men应声而开,men房巳经得到了孙思邈的jiao代,说以后每天早上左少阳要来”那men房老者上次左少阳登men拜访时曾经见过。这老者拱手陪笑道:,“左公子”快请进”老太爷等着您呢。”左少阳跟着他进了院子。
孙思邈是誉满天下的老神医,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是,他家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占地倒是挺大的,但是房舍很少,而且都是陈旧的普通民居砖瓦房,没有雕龙画栋,所以显得空空dangdang的。
孙思邈的儿子孙守然开设的孙氏医馆就在附近,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们都住在医馆里,因为孙思邈的八个徒弟全部都早已经出师了,所以没有跟随在身边,都在孙氏医馆里坐堂行医。
孙思邈的nv儿都出嫁了不在家。身边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孙守然开设医馆,xiao儿子孙守行对医术兴趣不大”一心修道,一直跟随父亲修炼道术。所以住在孙家宅院里的,便只有孙思邈夫妻和孙守行一家人。大儿子孙守然一家人则住在医馆后院里,好打点医馆。
进到院子里。这院子挺大,站在men。”便看见远处院子一脚,一个老者”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词好象在修炼法术,看相貌有点像孙思邈,只是比孙思邈老一些,头发和胡须都huā白了。
men房见左少阳新奇地瞧着那老者,便低声道:“九老爷,这是我们老太爷的二公子,也就是二老爷,名叫孙守行。”
那边孙守行已经瞧见他们了,收了架势”倒提桃木剑,快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左公子!您来了!”左少阳忙躬身施礼,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便用现代人打招呼的习惯,说了句:,“你好!”
孙守行笑了笑,一拱手:,“这边请,家师和一众兄弟正等着呢。本让我在men口恭迎的,迟迟不见你来,我便让孙伯在men口等着,自己在院子里练练法,怠慢之处”还请恕罪!”,“客气了!我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请这边走!”
孙守行带着左少阳穿过院子”从会客大厅旁边角men进去,来到后面。孙家宅院分成内外两部分,前院是会客正堂、还有孙思邈讲经说道的道场和二儿子孙守行一家人的住处。后院则是孙思邈夫妻的住处。
在大堂与后院之间,有一座很大的草堂”是孙思邈讲道的道场。里面此刻已经站满了人。都是孙思邈的徒子徒孙。大部分是男子,还有一部分是nv的,有老有xiao,老的六七十岁的,xiao的也就八九岁,稚气未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他。
孙思邈一共有八个徒弟。而孙思邈的八个徒弟都各自或多或少收了一些个徒弟,而有些医术jing进的徒孙,经过师父许可之后,也开始收徒弟了”所以加起来,孙思邈的徒子徒孙已经有一百多个。满满的站了一屋。左少阳没想到这阵仗如此之大,进到大堂黑压压的全是人,孙思邈带着几个徒弟迎了上来,微笑道:“这边请!”,带着左少阳来到大堂里”这大堂非常空旷,能容纳几百人,四周全是可以拆卸的落地men窗,men窗上方横挂着一卷卷的厚厚的毡毯,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堂前方,这里挂着一副画像,一个jing瘦的道人正在练丹。题款龙飞凤舞也不知道写得什么。
孙思邈让左少阳站在自己身边,捻了三炷香,恭恭敬敬道:“尊师在上”今弟子斗胆代师父收左忠少阳为徒。”说罢,将三炷香递给左少阳:“,给师父上香磕头吧!”
左少阳接过三炷香,低声道:“咱们师父叫什么?”,孙思邈斜了他一眼,也低声道:“画上写的有啊,自己看。”,左少狙忙上前几步,来到画像前,捧着三炷香,仰头观瞧,只见画像上果然写着几个篆字,他这一年来苦练书法,对各种书体也都学过一些,所以已经认得,只见写的是:“抱虚子”三个字。
原来教孙思邈返虚吐纳功的那活了一百四十多岁的老道”道号名叫“抱虚子”,瞧他这jing瘦的样子,人说千金难买老来瘦,看来此言非虚。
他将三炷香cha在香炉上,退后两步,朗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左忠少阳一拜!”说罢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之后,站在了孙思邈身边
孙思邈对道场众位徒子徒孙道:……给你们师叔见礼吧!
一众师兄弟忙跪倒,震天价地齐声道:“弟子拜见师叔(师叔祖、太师叔祖)!”
前面几个字还整齐,后面的几个字因为各自的称谓不一样,所以有些杂乱。niubb.NET 牛bb小说网
左少阳放眼望去,大都是些胡须飘飘的中老年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五六十岁的了,竟然给自己磕头见礼,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忙长揖一礼:“诸位请起!”
别思邈扯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是长辈,受礼也是应该的。”左少阳想不到自己一个廉价药物治疗中风的方剂,竟然换来了一个道人当,还成了孙思邈的师弟,上百号道人的师叔,当真有些意外。
随后,一众人分莘份分别上前见礼。
孙思邈的道教一派,辈份按照“抱朴守真、清静无为”轮转排列的。别思邈道号朴应真人,他的两个儿子是“守”字辈,以道号为名,分别叫孙守然和孙守行。
除了他们两兄弟平时以真名姓对外之外,其余的徒子徒孙,都是以道号称呼的,六个弟子是“守”字辈,八个弟子下面的徒别则是,“真”字辈,再往下的徒曾别,是“清”字辈了。
这些人按照各自的辈份,分别按削思邈的八个弟子的排行顺序,一个个上前见礼。
这一场见礼下来,也huā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都见过面了。各自说了名字,人太多了,左少阳也一时都记不住。不过,见他们见礼的神情,似乎并无多少恭敬之处”老成之人不动神色倒也罢了,那些性格倨傲的,却执礼多少有些马虎,若不是别思邈在一旁”只怕连拱手都懒得拱了。左少阳心里明白,这些人很多都看不起自己太年轻,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当他们的师叔。反正自己这师叔也不是真心要当的,只是为了学那一脉单传的长寿返虚吐纳功,学会这法术之后,也看得见这些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人。
见礼完毕”削思邈居中一站,朗声道:“前些日子,你们师叔用非常廉价的药剂治好子许多中风病患,这件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他的医术非常高明,以后大家要多多向师叔讨教。”
一众徒子徒别都齐声答应,不过,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这些声音中相当一部分是懒洋洋的恨不起劲的,显然不以为然。
孙思邈有请左少阳训话,左少阳也不多说,只是拱手一礼,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用客气的。
市话完毕,削思邈带着左少阳出了道场,去后院孙思邈修炼的炼丹房教授返虚吐纳功。
眼见他们俩走了”一众弟子便都把孙守然和削守行两兄弟围住了,七嘴八舌说开了。
在别思邈八个徒弟里,八师弟守虚子最年纪,年轻就容易冲动,所以最是不忿”冲着别守然和别守行两兄弟道:“大师兄!二师兄!这姓左的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要代师收徒?让他一个小郎中当我们的师叔,未免太惹人笑话了吧?”
孙守然苦笑:,“我劝过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一大串这小郎中的厉害,什么阴沉木接骨术,什么吃了接骨治伤都不知道疼痛的药水,什么治疗中风的廉价药方等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守虚子嗤的一声冷笑:“他就算娘肚子里边开始学医,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年,我就不说了”他难道能比得上大师兄您的医术?漫说大师兄了,就连真玄子他也比不过啊!”
真端子是孙思邈的徒孙辈,是大徒弟别守然的大弟子。在别子辈里算老大,年纪也最大,已经六十岁了,跟他师父孙守然的年纪差不多。
真玄子晏然心中也有些瞧左少阳不起,叫这么年轻一个小郎中作师叔祖,心中忿忿不平,只是在师祖面前,不敢太过放肆,讪讪地捋着胡须笑了笑:“或许,咱们这位新来的师叔祖,在道术上有过人之处,得到师祖的欣赏,才代师收徒,让他入我师门的吧。”
一听这话,削守行这一支不干了,清悟子是削守行的徒弟真渊子的徒弟,三十多岁了,冷笑一声道:“他的道术如何高明法?是炼出了长生不老丹呢还是炼出了包治百病的妙药?我到要讨教讨教。”
也难怪这清悟子不服气,道术与修炼的时间可以说是成正比的,修炼时间越长,道术越高,当然,跟名师学习的道士,那绝对比跟庸师学习的道士进步要怏,时间上肯定比后者要短,但是,孙思邈不仅医木高明,而且道木也是享誉全国的,当今皇上李世民看重别思邈的,只怕更多的是他的道术,毕竟唐初神医不少,但有名的道人却不多。而孙思邈在养生长寿方面的确有过人的本事。
所以,清悟子他们跟随削思邈修习道术,职胃是跟了最好的名师,因此,对其他道友本来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现在来了个小年轻,若说这小年轻的道术比他们都高,的确是很难令人信服的。
在孙思邈的八位徒弟中,老大削守然主要修习医术,是所有弟子中医术最高的,他的徒弟徒别们也主要修炼医术为主,道术为辅。
而老二孙守行则主要修炼道术,孙守行的道行在众弟芋中也是最高的。孙守行的大徒弟的大徒弟便是清悟子,遇到不平事,自然是最先出头的,一听左少阳道术比他们高明,自然很不服气的,说出话来也难听了。
清悟子的师父真渊子捻着胡须淡淡笑道:“徒儿,不要这么说嘛,没见到你师叔祖守静子她们都没说话嘛,人家道术比咱们高,她们都不说话,你在这喳喳什么呢?”
守静子是孙思邈的七徒弟,是个道姑,六十多岁了,她这一支下面的弟子,清一色的都是女弟子,主要以修炼道术为主,孙思邈的八个徒弟中,大徒弟孙守然这一派主修医术,二徒弟孙守行和七徒弟守静子两支派主修道术,其余的弟子,则是道术医术兼修。
所以单论医术而言,大徒弟别守然这一支最厉害,而要说到道术,都主修道术的二徒弟孙守行和七徒弟守静子两支都相互不服气,只是别”守行入门,又是别思邈的儿子,所以道行相对高一些,但是守静子的门下弟子都是女的,这女人不出家倒也罢了,一旦下决心出家修行,自然比男人更能静下心来苦修,所以门下弟子的道行,整体上却比别守行的要高一点。这一来,两边互不服气,暗地里是没少较劲。
守静子虽然修道之人,可是却是个火爆子脾气,眼见师父代师收徒收了这么个小年轻做他们的师叔,早已不耐,一听真渊子这话,更是冷笑一声,道:“我是不服气,要是说咱们这位新入门的师叔有什么偏方秘方的,讨得师父的喜欢,受他入门,做我们的师叔,吃个亏,叫一声师叔,华也没啥,但要是说他的道术高明才如此这般,我的确是第一个不服气的了。论道行,举国之辈,像师父那样的天师,屈指可数,却从来没有听说左少阳这么一号人物。我要亲自出面跟他切磋,那是欺负他。清妙子,你跟他年纪相仿,到时候,你出面跟你这位新来的太师叔祖讨教几招道术。难得的机会,也让我们开开眼。”
清妙子是守静子的徒孙,今年二十出头,是清字辈里守静子这一支的大师姐。从小跟随师父学道,专修道术,虽然年轻,道术已经很走了得。闻言拱手答应:“是!”
孙守然毕竟是大师兄,眼见师弟师妹和徒子徒孙们跃跃欲试要找新来的这位年轻师叔的麻烦,觉得有些不妥,沉声道:“都别胡闹!师叔是长辈,你们要让他丢了人,师父哪里,我看你们如何交代!”
守静子冷声道:“大师哥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跟小师叔讨教道术,不会让他太过丢脸的,更不会扫了师父的脸面。对了,大师哥,适才师父说了,这位小师叔医术高明,你们怎么不找些疑难病案,跟他讨教讨教,也长个见识啊!”
别守然是知道父亲孙思邈对这位小师叔非常看重的,他生性稳重,又知道父亲的秉性,可不敢乱来,便道:“这件事还是先放放,若师父有了交代再说,不可肆意生事!”
虽然孙守然是矢师兄,但是他性格温和,待人和气,所以众师弟师妹和徒子徒孙也都不怎么怕他,他这警示的话也没人听得进去,特别是八师弟守虚子,最是喜欢生事,嬉皮笑脸道:“大师哥你放心,我们也不会为难他,我们也不会找什么疑难病案给他治,不会拿病患的性命给他试手脚开玩笑的,也就问他几个问题就行了,答得上来答不上来的也不打紧,我们依旧会叫他师叔的,毕竟是师父他老人家把他引进门的,师父这个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
一众师兄弟都齐声哄笑着连声称是。牛bb小说阅读网 -
于是乎,修炼道术的和修习医术的分作两帮,叽里咕噜说起如何跟左少阳“,讨教”道术和医术。
孙守然瞧着他们,心中很是不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左少阳跟孙守然学了大半个时辰的返虚吐纳功,便告辞骑马上班去了。一帮子徒子徒孙们没空找他麻烦,只能等他休息日再说了。
这几天下来,孙思邈用左少阳的廉价中风yao方治疗的中风平民病患,差不多都出现了好转,有的病程比较短的,恢复速度就很明显了,这让孙思邈高兴得乐开了huā,可是,一众徒子徒孙们,特别是那帮子学医的”知道这是师父从xiao师叔哪里学来的,便面面相觑,有些心里发虚了。倒是一帮子修道的信心满满,只等着左少阳休息时间的到来,好跟他讨教道术。
唐朝官员除了节假日休息之外,平常是十天休息一天,叫做“荀假”。几天之后,终于到了休息日了。这天,左少阳跟随孙思邈修炼完返虚吐纳功,七徒弟守静子和八徒弟守虚子带着几个机灵的徒弟等候在men外,躬身对师父孙思邈道:,“师父,师叔他老人家医术高明,这些天众位师兄弟们一直想跟师叔亲近亲近,能否请师叔到道场跟大家指点一下”不知可否?”
孙思邈自然不知道这帮子弟子要搞鬼,微笑问友少阳道:“师弟,你今日休息,便去看看他们练功,如何?”,左少阳冷眼瞧这几个人,已经明白他们想搞什么鬼,肚子里有超过他们一千年的医术,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当下微笑道:“行啊。瞧瞧去吧!”
一行人来到前面大堂。
里面已经黑压压都是人,一百多号,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们都在这里等候了。men窗上挂着的厚厚的毡毯已经全部放了下来,挡住了光线。但是大堂四周都点着明晃晃的灯笼。依旧亮的如白昼一般。
七徒弟道姑守静子吩咐弟子把大堂的men都关上。
孙思邈见到这架势”已经猜出几分了,不觉浓眉一挑,便要训斥,想想又忍住了。
守静子上前打躬作揖道:,“师叔,劣徒孙半妙子初学清啸功,想请师叔指点”不知可否?”左少阳心想,我才跟孙思邈学了几天的返虚吐纳功,道术更是一窍不通,哪里谈得上指点,先前孙思邈提醒自己若不学道术,只怕这帮徒子徒孙不服气,瞧他们这阵势”还当真如此”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也不用装腔作势”且看看孙思邈这些道士弟子到底有何道行,开开眼界也好,当下点点头。
守静子面露喜se,回头瞧了清妙子一眼。
清妙子忙迈步出列,向左少阳打躬作揖道:“太师叔祖,徒孙清妙子”初学道术,正修炼内丹,吐纳清啸之功尚浅,想请太师叔祖指点可有不妥之处。”
说罢,清妙子两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一声清啸从喉间悠扬而出,声音清脆尖厉”若裂锦之声,悠悠越半盏茶的工夫,这才停歇。
孙守行和众弟子听了”不禁微微脸上变se。
这种道法其实是考校人的呼吸吐纳之术”这是道家修炼内丹的基本功,其实是调节呼吸的功法”到一定的深度”能连续不停地呼气,所以长啸声可以经久不断。
清妙子的清啸能持续半盏茶的工夫,可见起调息功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地步了。
虽然清妙子这调息吐纳功法在孙守行眼中不值一提”但是,在第三代清字辈里,绝对是佼佼者了,就算第二代的真字辈中专修道术的弟子中”也有不少不如她的。自己跟守静子暗中较劲,虽然自己盖过对方少许,但是men下弟子,却比她的弟子有相当差距。所以不禁脸上微微变se。
守静子很是得意,向左少阳打躬作揖道:“师叔,你就指点一下这孩子的吐纳清啸功吧?要不然”也请师叔施展一下清啸功,让这孩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至于做了井底之蛙才好。”左少狙现在明白了,四周挂着的厚厚的毡毯,是用来吸收音波的,弟子们在这里面修炼这种清啸功的时候,把毡毯放下来,便可以阻挡啸声传出”免得惊扰四邻。
听这清妙子的啸声,左少阳方知道学道之后,能发出这么长啸”听守静子话语里隐含着几分等着看热闹的嘲笑之意,他虽然跟随孙思邈修炼道术”也主要修炼的是吐纳术,而且是最高深的返虚吐纳功,但是,毕竟为时尚短,总共才几天时间,已经学了入men的吐纳术,知道如何换气了”可内息太差,根本不可能像清妙子那样长啸半盏茶时间不停歇的。左少阳正要拱手说不会,旁边孙”思逸重重在左少阳后背一拍,朗声道:……师弟,你就露一手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听听,什么才是真正的清啸功!”左少阳顿时感到一股浑厚至极的气息涌满全身!身体仿佛是一只被迅速吹胀的大气球,外形虽无半分变化,但〖体〗内气流奔腾,冲撞四肢百骸,忍不住便要纵声长啸,否则那气息便要从每个mao孔喷出来似的!左少阳一仰脖,一股浑厚至极的啸声从丹田直冲而出,犹如滚滚洪流,恰是虎啸龙yin,直cha云霄!
这声长啸直持续了一顿饭工夫,方才停歇!
长啸之后,左少阳顿时觉得周身那滚滚气息散入百骸,全身如沐chun风,说不出的舒畅。再一看那一众弟子,人人均是脸上变se,那清妙子,一张俏脸惊骇得惨白,连半点血se都没有了。特别是二徒弟孙守行和七徒弟守静子二人,更是面如死灰!他们听了左少阳这声长啸”内息浑厚之极,以功力深厚而言,只比卑父孙思邈稍逊而已,却比两人远远高出不知多少倍,二人自忖再训练六十年”也难望其背,一时之间都傻了,互视一眼,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守静子口中道:“原来师叔道术如此深厚,我等拜服。
得罪之处,还请师叔恕罪!”那孙守行也是连声赔罪,两人磕头不已。
他们两人跪倒,他们的弟子自然也跟着跪倒一片。左少阳不知道自己如何而来如此深厚的内息,想必是孙思邈在自己后心处按的那一掌。刚才受了他的掌力,脑清神明”全身充满劲力。那种全身飘飘yu仙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受用,由此知道,孙思邈的这返虚吐纳功当真威力无穷,心中欢喜无比”将来若能修炼到孙思邈这等功力,也有这般好处,那才真是跟活神仙没什么两样了。左少阳侧头瞧了孙思邈一眼,见他捋着胡须微笑,便知自己才想没错了,忙让孙守行等人起身。
孙思邈扫了众弟子一眼:“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当真不识好歹”行了,还有什么古怪,尽管亮出来吧!”,一众弟子忙说不敢。
孙守行和守静子二人算是心悦诚服了,但是一众主修医术的弟子却还不太服气。八徒弟守虚子躬身道:,“师父,师叔”今日难得师叔空闲,又听闻师叔医术高明,能否到医馆指点一下师兄弟们的匡术,解答疑难呢?”,孙思邈之所以代师收徒让左少阳拜入师men,目的却是为了能在左少阳身边”观摩他的医术,特别是学到他那yin沉木接骨术和麻醉yao方子。这一次中风病患用yao之后的普遍好转,更增添了他对左少阳医术的兴趣。而要琢磨左少阳的医术”自然最好是看他行医了。众弟子的要求也整合他的心意,便微笑问左少阳道:,“师弟以为如何?”
对医术左少阳可是胸有成竹的,不比道术,心里发虚,当下微笑道:“行啊。”
众弟子都很高兴,跟着两人出men前往医馆。
孙氏医馆就在孙思邈家附近,一盏茶工夫便到了。这医馆很大,比太医署的东南医馆大多了。甚至比甄氏兄弟甄权的医馆都要大上一些。
医馆里病患很多,众弟子本来在看病,此刻都停下来,起身施礼。
孙思邈招手示意大家继续给病患诊病,带着左少阳把医馆看了一遍。
因为弟子人太多了,加上求医病患,大堂里挤得满满的站不下,孙思邈便让大家到后院说话。
后院天井是个大院子,很是宽敞,众弟子围拢在孙思邈和左少阳二人周围”八徒弟守虚子躬身对左少阳道:“师叔,弟子有一疑难病案,想求教师叔,不知可否?”
“请讲。”左少阳微笑道。
“有一疯患,恶寒蜷卧,〖肢〗体萎软,神靡、头晕、失寐、纳少”gaowan坠胀及腹,凉麻疼痛,xiao便浑浊频数,阳痿。面se萎黄暗黑,舌质淡白,全舌白苔弥补,根部苔黄厚腻,脉象沉微细。请教师叔”该当如何辩证?如何用yao?”
左少阳笑了,这是比较典型的少yin证淋病,也就是西医的前列腺炎,是少yin阳衰、yin寒内盛,须得补阳温肾”散寒止痛,用四逆汤加减治疗即可。
他正要回答,却瞧守虚子嘴角一抹得意的微笑,似乎等着看笑话,其余几个弟子也是带着嘲long的笑容等着”跃跃yu试想要发难,顿时明白了”虽然刚才道术上这帮子弟子信服了”但在医术上,孙思邈这些徒子徒孙是对自己还是不服气的,存心用这些来刁难自己。!~!
没等他说话,旁边的孙一守然的大弟子真端子拱手道:……请教师叔祖,仲景医圣《伤寒论》有云:“伤寒脉浮滑,此以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听说师叔祖在医举答卷中对此曾指责仲景医圣此言大谬”我等愚钝,请师叔祖指点,仲景医圣这句话有何谬误之处?”左少阳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自己在试卷里评说张仲景这句话写错了,这件事已经作为新闻在京城医学界传开了”只不过”稍有脑袋的都知道左少阳背后有人,所以不敢公开质问他,可是这帮子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仗着孙思邈这把大伞,又借口向长辈讨教学问,便公然质问了。
左少阳沉yin着,他知道,面对上百名律景医圣的狂热信徒,如果自己把仲景医圣这个错误之处说出来,只怕会立即jī起这些孙思邈徒子徒孙们的强烈反感,这可是不明智的。
正在他沉yin不决的时候”守虚子的大弟子真壶子也跟着发难,问道:“徒孙也想请教师叔祖,该如何治疗传尸鬼疰?闻得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言,全蝎可治,不知是否属实,请师叔祖指点。”
“传尸鬼疰”就是肺痨”也就是肺结核,别说唐朝了,在上世纪之前数千年,都是个不治之症。现代社会不仅西医能治疗肺痨,纯中医制剂同样可以治疗。当然”一般都是中西医结合治疗。晋葛洪说全蝎可以治疗,这个论断显然是不对的,全蝎不能治疗肺痨。左少狙知道如何用中医方剂知道肺痨,但由于肺痨是个顽疾,治疗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现在对这个问题如何展开说”便涉及到如何治疗肺痨的问题这方面的方剂那可是比中风更有价值的方子,别说这些人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就算是诚信求教,这等贵重的方子也不能轻易外传。
见其他几人嘴张着蠢蠢yù动的样子,左少阳明白了,如果自己当当当回答了这个问题”想必肯定还有后续问题一个个接连而来,非要问住自己不可。
自己跟孙思邈用中风方剂jiao换长寿术特别是返虚吐纳功,只是二人的一场jiao易为了学这返虚吐纳功,不得已加入孙思邈师men,并不是真要成为这帮子徒子徒孙长辈,既然他们不愿意认自己这长辈,自己又何必充大头非要当呢。
如今他们提问的问题,除了第一个医案或许大家都知道正确〖答〗案之外,第二个和第三个〖答〗案,在唐朝都是没有正解的,自己就算耐心跟他们解说了,也没有人能站出来说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这两个问题唐朝人是没有正确〖答〗案的。嗯指望本身就是错误认识的人来帮自己说话,简直就是笑话。而自己又不愿意用唐朝的错误〖答〗案来告诉他们所以”还不如不回答的好。
想到这里,左少阳耸耸肩”淡淡道:“我才疏学浅,称们的问题我答不上来还是请教你们师父师祖好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一片哗然,都低声议论着,言谈间不失讥笑声。
八师弟守虚子一脸假笑,大声道:,“师叔是主修道术的这医术嘛,师叔已经说了,他初学不久,答不上大家这些刁钻的问题,就不要为难师叔了……”
正要说话”就听到脚步声急跑进来两个店伙计,急声道:“真人!掌柜的,朝廷的公公来了说有圣旨口谕!”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忙分开一条路”孙思邈对左少阳道:,“师弟,你在这稍等,我去接旨。”
说罢,孙思邈抢步去了前堂。
众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低声议论着。不过,那一帮子修炼道术的道士们却瞧着左少阳嘀嘀咕咕说着。
清妙子也是一双凤目眨也不眨地望着左少阳,心中有喜有悲,她原以为自己的得遇名师,跟了孙思邈的徒弟学道,在清字辈里道术已经走出类拔萃,假以时日,一定能名扬天下”不料今日见到这位年轻师叔祖,跟自己年轻相仿,可是道行却不知比自己高深了多少倍,那一声清啸”就算自己再练一百年,也未必有这等修为。嗯到这,不禁是心灰意冷”但是转念一想,左少阳这么年轻就能修炼到这等地步,他也是人,他能做到的自己一定也能做到,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肯指点自己的话。
清妙子是这么想的,其他主修道术的弟子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包括医术道术兼修的弟子们。
守虚子微笑着对左少阳道:“师叔,我们师父的医术举国*名,您只要愿意学,师父指点师叔一此皮mao,便足以让师叔成为名医了,当然,师父太忙了,这朝廷公公来传圣旨,指不定又是哪位皇子王爷或者嫔妃娘娘身体有恙,要请师父前去诊治,师父很难有闲暇时刻的,如果师叔不嫌弃,愿意不耻下问”师侄愿意把所学医术悉数敬献给师叔您。到时候”师叔也指点一下师侄这修习道术有何捷径。一师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一定有修习秘方的。呵呵”
这句话说到了一众弟子的心坎上了,道姑守静子也是这个主意”想着这xiao师叔也就二十来岁,道行已经如此高深,一定有快速修炼的捷径,或许这也是师父为什么如此高看他的原因,若是能把xiao师叔这快捷修道法men学到手,那自己就能盖过二师兄孙守行了!
所以守静子也是满脸陪笑,凑上前低声道:“师叔,弟子这有一本师父传授的行医心得,是不传秘籍,师叔只要学了,京城杏林包管有师叔一席之地!弟子孝敬给师叔”请师叔指点修炼道术之法。如何?”,她这话虽轻,却还是让旁边的二徒弟孙守行听见了,冷笑一声:“你有行医秘籍,难道我就没有吗?一师叔,我的传自家父,乃是家学医术”比她的强百倍,还是跟我换了吧!”
大徒弟孙守然的大弟子真端子也动心了”他虽然跟随师父主修医术,但是,孙思邈的弟子都是医术道术双修的,只是各有偏重而已,他见到左少阳如此年轻便有如此高深的道行”便也动了心思,忙道:“师叔祖,我师父的医术,是所有弟子中最高的,对吧师父,你要换医术”何不跟我师父换?那才是名师出高徒呢!”,“胡说什么!”,大弟子孙守然瞪了真端子一眼。真端子猛然醒悟,这话说反了,师侄教师叔”不能说名师出高徒的,想换一句好听的,却一时又找不到。
旁边的守静子已经斜眼瞧了一眼自己的徒孙清媚子,清媚子会意,挤过去,搂住了左少阳的胳膊,腻声道:“太师叔祖,我跟师父师祖修炼〖房〗中术的,xiao妹尚未婚配”一人习练此术,也不知管不管用,嘻嘻嘻,太师叔祖道行如此高深,就指点一下xiao妹〖房〗中术如何?”,〖房〗中术也是道术的一种,这清媚子年方十七八岁,却是天生媚骨,这几句话说出来,rou入媚功,直说蹲dàng气回肠,孙守行等一众老道的定力高深,还不觉如何,那一众年轻男弟子都是个个面红耳赤,周身血液奔流。左少阳虽然修炼道术才几天,定力本来是不够的,听了她这话”也是心旌摇曳,立即发掘不妙,暗中施展返虚吐纳功收摄心神。他跟孙”思邈修炼的这套功法是道术修炼内丹功法中最高的,修成之后可以延年益寿”功能之一便是收敛心神,不为外界所动。神功运起,立即生成抵御,稳住心神不为所动,所以面sè一闪便如平常了。
这下子,守静子等一众老道又是惊骇不已,清媚子的媚功在众弟子中那是佼佼者,别说年轻道人,便是四五十岁修炼道术多年的道人”也有一大半听的老脸发烫,心旌摇曳。可是左少阳这年轻轻的”还是被清媚子搂着说的这番话,却只是脸sè略微一变,就恢复常态,古井不bō,心若止水”这等定力,当真是非同xiao可。见他如此,众修道之人对左少阳的功法更增羡慕。
左少阳想要挣脱清媚子的搂抱,可是清媚子简直跟麻huā一样扭在他身上脱不得,眉头一皱,道:“你想让我教你道术速成法,就赶紧放手,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再不放开我”就别指望我教你!”,一听这话,清媚子立即弹手放开。一众弟子都笑了,八徒弟守虚子对清媚子冷笑道:“正是,你跟太师叔祖来这一套,要太师叔祖指点你〖房〗中术?莫非还想跟太师叔祖来个双修?当真不成体统,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不得立即将你开草了!”,守静半冷冷瞧着守虚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清媚子说了她要跟太师叔祖双修了吗?她初学〖房〗中术,想跟她太师叔祖讨教这〖房〗中术道术,有何不可?莫非你对〖房〗中术还有偏见不成?”
〖房〗中术是道术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内容”不是简单的教人如何行房”而是把行房作为一种修炼方法,要举行某种特定仪式的。
第470章 畏罪自杀?
道教很多大师都擅长房中术,比如五斗米道的张道陵张天师,便是一位房中术专家,史料记载,他不仅传授房中术给自己的徒众,还使用房中术来给人治病。医学大师同时也是著名道士晋代的葛洪,也是一位房中术的大理论家。三国枭雄曹操,也是一位房中道术的痴mí者。
至于孙思邈,更是精于此道,他的名著《千金要方中》便有专门的一个章节论述“房中补益”,他的弟子也普遍都修习此术。不过,他教授弟子此术,并不是采用常人理解的所谓“双修”法,而是告诉人家修炼的方法,弟子遵照实行就是,当然,弟子们有不清楚的地方,是可以向师父或者师祖请教的。
弟子中守静子这一支是道姑,尤其精于此道,这一支道术精进,很多源于此。她说清媚子只是跟太师叔祖讨教道术,并没有说要跟太师叔祖双修,是守虚子自己把这黑锅套人家姑娘头上的。所以守虚子听了师姐守静子这句话,讪讪笑了笑,无从反驳,便岔开了话题:“咱们都不要争了,各自把自己的行医心得给了师叔,请他老人家指点大家道术速成法,也不伤了和气,如何?”
一众人等纷纷叫好,争先恐后从怀里掏出各自的宝贝秘籍,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浑然不把他当一回事,仿佛拿出这些医书过来,自己便一定会答应是的。自己连他们师父、师祖孙思邈的数十年行医心得都有手抄本,这些弟子的医书能强过孙思邈去?
左少阳正要说话,孙思邈已经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了,众弟子急忙将各自的医书都揣进了怀里。讪讪地退了开去,让开一条道。
左少阳的医术孙思邈非常赞赏,很多医术连自己都不会,代师收徒目的也是为了偷师学艺,若是知道他的徒子徒孙以为左少阳医术差劲,只会道术,现在拿出医书是想用此来换取左少阳的所谓“道术速成法”,只怕气得当时便要大耳刮子扇过去。
幸亏孙思邈这时候没空理睬这件事,他急匆匆过来,对左少阳沉声道:“师弟,甄权在狱中畏罪自杀,伤势很重,皇上下旨让我去给他医治,要想尽办法救活。我得立即赶去。你在这指点一下他们医术吧。”
左少阳吓了一跳,甄权畏罪自杀?都好几个月了,他要畏罪自杀,早该什么去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动手?莫非一直没有机会?
众弟子听了这消息,也是议论纷纷,不过,对他们而言,甄权的命远不如左少阳的“道术速成法”来得有yòuhuò力,听孙思邈让左少阳指点他们医术,这些人心中嘀咕,这小师叔医术平平,连基本的东西都没搞清楚,只会厚脸皮乱抨击医圣哗众取宠罢了,让他能指点什么医术?他道术非常深厚,师父是不是着急之下没注意说错了,应该是指点大家道术吧。
左少阳环视一眼,见这帮子道术围着自己,就等着孙思邈走了好再来磨自己教他们什么道术速成法,自己哪有什么速成法,刚才那一声浑厚至极的长啸,全靠孙思邈暗中相助而已,要是留下来,非lù馅不可,而且,甄权老神医自己学医的时候就很敬重,他对自己也还不错,她的曾孙女甄瑶对自己tǐng不错,把甄立言的行医心得都抄录来给了自己。甄瑶又是乔巧儿的闺蜜,两家也不错,出了这种事,还是去看看的好。
而且,还有一件事一直在左少阳心中搁着放不下,那便是甄权为何要杀杜淹?自己是杜淹一手提拔的,自己又救过杜淹的xìng命,其中关系总得搞明白,以后才好把握方向。
所以,左少阳忙道:“我跟你去瞧瞧吧。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孙思邈心头一动,缓缓点头,对孙守然等八个弟子道:“你们几个也一起去”
孙思邈出诊,很少带弟子的,就算要指点医术,也最多只带一两个,从来没有八个一起叫上的。八人都有些惊诧,不敢多问,忙连声答应,早有弟子跑去拿来出诊箱,又有弟子备好了几辆马车。
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天牢而去。
天牢在北城的皇城之外。距离孙思邈的医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在孙思邈一叠声催促下,车把式高声吆喝着行人回避,手中铃铛摇得山响,马车飞奔往前,路边行人见马车上挑着的“孙氏医馆”的幡子,知道这是孙老神医出急诊,都纷纷躲避让路。
马车飞驰,终于来到了天牢。
孙思邈亮了腰牌,天牢已经得到了消息孙老神医要来抢救甄权,虽然看见左少阳等面生,但情况紧急,也不敢检查,赶紧让了进去。好在人犯已经抬出了监所,放在了天牢班房里。
一众人下了马,牢头慌忙迎上来,哈着腰道:“孙老太爷,您来了。”
皇上李世民几次要赏赐给孙思邈官职和爵位,都被他婉言拒绝了,所以,现在孙思邈还是平头百姓一个,不过,他估计是全国最受人尊敬最有地位最没人敢轻视的平头百姓了。
孙思邈道:“人呢?”
“在班房里呢”
“还活着吗?”
“小的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还有气,眼睛还会眨呢。”
孙思邈急匆匆进了屋里,只见班房的地上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囚服,双脚带着镣铐,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xiōng口处赫然插着一把长剑正是老神医甄权
这一剑正中他左xiōng,只怕已经洞穿心脏而死了。
可是,左少阳观察甄权,果然眼睫毛还在眨动着。说明人还没有死
孙思邈蹲下检查了一番,叹了口气,道:“肺已经刺穿,无治”
古代中医在外科手术方面由于不懂无菌术,而华佗的麻沸散又已经失传,抗菌消炎的药也没有,这些严重制约了外科手术的发展。
唐朝时期的外科手术也是非常落后的,仅限于对骨伤和疮痈肿痛之类的手术治疗,对于xiōng腹部的开放xìng创伤,特别是伤及脏器的损伤,基本上是没治的。
所以,孙思邈见这一剑正中左前xiōng,从剑入的深度看,就算没有刺穿心脏,也刺穿了肺部,以唐朝的外科技术而言,同样没救。
那牢头很是惶恐,哭丧着脸辩解着道:“老神医,这件事真的不怪我们,御史台的老爷说了,他们正提审他的时候,想不到他趁御史台在一旁警戒的shì卫不备,一把抽出shì卫的长剑,倒转过来,便刺入了xiōng膛。老神医,我们的人当时并不在场,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啊。”
难怪如此紧张,毕竟是他监管的犯人自杀了。
左少阳心头一动,竟然是御史台在提审时自杀的,而且还是夺剑自杀,当真古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得先救人。
可是,对于xiōng外科手术,他虽然学过,而且学得很认真,手术步骤和要领都很清楚,相关的抗菌消炎等用药以前就配好的。手术器械也都是现成的,只是,自己没有亲手操作过。
若是一般的病患,左少阳想都不用想便会提出由自己做手术,可是,甄权不一样,他是行刺杜淹的人,又被打入了死牢,这一次又是御史台提审时夺剑自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如果贸然救治,会不会jī怒杜淹从而惹祸上身?假如手术失败了,甄权死在了手术台上,会不会成为替罪羊?
虽然只他的这芝麻官只当了没多久,但是,官场的黑暗和恐惧已经让他有些心惊胆颤了。不由得不去想这些问题。
没等他拿定主意,班房外急匆匆进来了数人,男男女女的十几个,左少阳一瞧,当先的那位,真是跟自己曾经有过摩擦的甄权的大儿子甄悬。后面紧跟着的男女中,还有一位大嘴女,正是给自己偷抄医书的甄权的曾孙女甄瑶
男男女女哭声乱成一团,围着跪在甄权身边,望着他xiōng口那柄yīn森森的长剑,都是又怕又慌,望着甄悬。
甄悬是老大夫了,京城名医,一见长剑刺入的部位和深度,便知道已经没治。但是,到底还是心存侥幸,朝孙思邈拱手道:“叔父,求你救救家父吧”
孙思邈与甄氏兄弟年岁相仿,平素也是好友,都以兄弟相城,三人中甄权最大,孙思邈小一岁,所以甄悬平素称呼孙思邈为叔父。
孙思邈叹了口气,道:“皇上钦命让我来救治的,我何曾不想救他?只是,你也看见了,你父亲这伤,实属不治呀”说到这,孙思邈有意无意瞧了一眼左少阳。
这句话使左少阳眼睛一亮,对啊,皇上让救治的,就是说皇上不希望他死啊,自己还怕什么?出什么事大不了还有孙思邈顶着,当下道:“让我瞧瞧”说罢,上前便要查看。
甄悬认出了他便是上次跟乔冠一起来医馆,跟自己话不投机的那位小郎中,本来就伤心,见他竟然当着两位京城名医的面,班门弄斧,要给自己父亲看病,不由怒道:“你做什么?走开”
孙思邈忙道:“悬儿不得无礼他是叔父的师弟,也是你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