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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1章 岁月如梭

    这一夜,自然是留给了乔巧儿、白芷寒和桑小妹三nv。当初在京城为了留下后代,左家已经形成了四nv侍一夫的大被同眠的习惯,不过这些日子都是苗佩兰侍寝,所以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她们三个。

    而白芷寒和桑小妹又是刚出了月子,其实还不适合房事,跟左少阳同房更多是为了温存,主要的还是乔巧儿承担。

    这一夜,有jī情也有温情,说不完的离别情义和相思苦。一直到黎明,才相拥睡去。

    第二天,左少阳本来要把返回大唐的建议告诉父亲左贵的,不料左贵却先提出来了。左贵告诉左少阳,他在倭国很不开心,因为语言不通,很难跟倭国国民打jiao道,给那些大唐子民医治,也不能排除他思乡之苦。毕竟有了年纪,总想落叶归根,不愿意客死他乡的。这一次既然皇帝已经宣告左少阳无罪了,也就不存在避难的问题,莫不如借此机会跟随大唐回归海军返回大唐,回老家合州去。

    母亲梁氏和姐姐茴香、姐夫侯普都表达了这个愿望。当然,乔巧儿、白芷寒和桑小妹也是这种想法。不过他们自然听从左少阳的决定。

    左少阳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家人听见左少阳答应返回大唐老家,又是一阵欢呼雀跃,立即开始准备启程。

    左家在倭国没有置办太多行头,加上现在左少阳他们随身带来的巨额财富,已经足够让左家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大富大贵日子了。

    所以,变卖家财就变得很简单了,护送来的大唐军将领本来就有护卫左家回归大唐的使命,自然是耐心等待,等左家处理完毕家财之后,便护送左家一家人带着万贯家财起航了。

    回航的路程倒是一帆风顺,不一日,便到了东海之滨了。弃船雇车,护卫队便告辞返回京城复命去了。左少阳一家买了十几辆大车,乘车前往合州。

    现在已经是贞观五年,天下太平,也没有什么绿林强匪,所以一路无事,这一日,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合州老家。

    合州已经摆脱了战1uan的yīn影,在唐太宗李世民的分田到户政策实行之后,老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早已经不是贞观初年的那样萧条景象,沿街走过,所见都是一派繁华。

    左家在合州名气很大,他们还乡的消息立即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合州,很多当年得到左家恩惠的乡亲都来探望。

    当初买下左家老宅的也是左贵的一个远房亲戚,没等左贵开口,便主动提出原价把房产转卖给左贵了。左贵很是高兴,现在这笔钱对他们家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当即买回了宅院,一家人住进了当年的瞿家老宅。

    左少阳和一妻三妾住进了后花园的小阁楼,本来,这阁楼的房间是不够他们一人一间的,不过左家已经形成了多nv侍一夫的融融局面,大家住在一起,却更热闹。

    萧芸飞是不愿意住在左家的,她本来就漂泊江湖惯了的,在清风寺后面也有一栋小阁楼,那是她当初在合州以老头的身份买下的房产,所以依旧住在哪里,当年那个老妇依旧在帮她照看这栋房子,所以里面一应俱全,直接便可以住进去了。

    当晚,左家设宴款待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喝了个酩酊大醉,便要跟四nv同房,苗佩兰却羞答答摇头,左少阳很是好奇,问她为何。白芷寒笑yínyín帮腔道:“老爷,恭喜,兰儿有喜了!”

    “真的?”左少阳大喜,抓住苗佩兰的手一诊脉,果然如此,他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是得知白芷寒和桑小妹怀孕的时候,他正蹲在死牢里,而且命悬一线,比不得现在全身轻松,又是就在身边得知,高兴得他把苗佩兰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乔巧儿慌忙道:“老爷,小心兰儿肚子里的宝宝!”

    左少阳虽然知道这时候还无需如此谨慎,但到底牵挂,急忙停住,小心地把苗佩兰放在地上,蹲下身,道:“让我听听!”

    羞得苗佩兰扭过身躲了开去,左少阳追着要听,一众人都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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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花落,岁月如梭。

    转眼之间,时光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

    这四年里,苗佩兰给左少阳生了一个美丽的nv儿,乔巧儿也终于开花结果,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桑小妹再接再厉,又给左少阳生了一个nv儿。至此,左少阳已经有三儿两nv。

    左少阳跟萧芸飞在这四年里,是不成亲没圆房的夫妻,左家也一直用这种身份对待萧芸飞,左少阳隔三差五就要chou出一夜到萧芸飞的小阁楼跟他相会,两人相拥而眠,总是有说不完的情话。

    每年左少阳要chou出一个月的时间进山修炼道术,这个月自然是萧芸飞陪同。而这个月,就属于他们俩的日子。也是萧芸飞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这些,萧芸飞安心住了下来,再没有出去行走江湖,劫富济菩萨了。

    左贵老爹的医术自从得了左少阳给的那几本老神医的数十年行医心得医术宝典之后,加上左少阳的指点,医术大进,不仅已经能独当一面,而且在合州已经创下了不小的名气。

    当然,他的名气是不可能盖过左少阳的,这四年时间里,左少阳除了在合州行医之外,很多州县病患都是慕名而来,求医的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从京城来求医的。左少阳经常到各地州县行医治病,但是,从来不去京城,就算京城病患给出天价诊金,他也不去。

    另外,一些趾高气昂的或者财大气出的显贵,想拿银子砸他让他上mén行医,都被他断然拒绝,甚至这些病患生命垂危命在顷刻,找他前去,只要他看不惯的,便直截了当一口回绝,而且不找别的理由。

    他这个古怪脾气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京城求医的病患,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因为他拒绝前往京城,那些人只能长途跋涉乘车前来就医,也有不少病患不耐路途遥远,病死途中,病患家属骂左少阳铁石心肠,左少阳却欣然受之,并无不悦。

    尽管他得罪了不少人,可是因为左家财大气粗,养了不少有本事的家丁护院,又有萧美娘、飞阳公主、永嘉公主这样的大牌护着,没人敢找他半点麻烦。

    私下里,左贵老爹夫妻和乔巧儿等nv也没少劝他改改脾气,可是从法场上走回来的左少阳,似乎变了另一个人,完全是率xìng而为,想做什么做什么,不乐意的,天王老子也不买账,左家人无奈,只能摇头。

    当然,相比左少阳拒绝救治的而言,他救治的病人更多,而且相当数量的都是别的郎中大夫已经宣布为绝症的,经他医治,基本上都妙手回netbsp; 找他治病的富人很多,而富人看病,他从来要价都很高,越富的要价越高,而且不准讲价,谁讲价了,他一生气立即回绝,这之后,富人就算是翻倍给,他也不答应了。所以富人知道他这个脾气之后,都是老老实实的,他说多少就是多少。而穷人找他看病,或者行医中遇到穷人求医,他从来都是分文不取,甚至还倒贴yao钱。他在穷苦老百姓中间口碑特别好。

    所以,他得罪的人不少,但感激他的人更多。逢年过节,到他家来谢恩的络绎不绝,mén前车水马龙,mén庭若市。

    自从被李世民下旨送上法场,贴着头皮一刀劈掉头之后,左少阳脑袋顶就没了头。

    倒不是不长了,而是他故意这样留着,每天早上第一件事便是用剃刀将头顶刮干净,只留四周的头,而且四周的头也不束着,也就戴不了幞头,头顶铮亮,四周披散着头,俨然成了个披行僧。

    左贵老爹等人开始以为他从法场死里逃生,脑袋被吓出mao病来了,所以也就不管他,没想到过了大半年了,他还是天天如此。左贵终于忍不住说道:“忠儿,身上须,受之父母,不可妄损,就不要剃头了,留着头吧。”

    左少阳却面北拱手道:“此乃当今皇帝所赐,君臣父母,君为先,皇帝让我秃头,我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了。”

    左贵老爹瞠目结舌,只好摇头作罢。

    连左贵老爹都劝说不了,其余的人更是没办法的了,所以左少阳这头顶的光头就一直这样留着了。

    他每天坚持修炼孙思邈教授的返虚吐纳功,甚至已经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除了行医看病,就是练功。说来也怪,他修炼这功法几年之后,竟然百病不生,而且身体好的很,大冬天的寒风凛冽里,也只穿一件单袍,白白1ang费了白芷寒给他缝制的若干锦衣yù袍。

    修炼这功法不禁身体强壮,而且身体矫健轻灵,萧芸飞见他如此,觉得是块修炼飞檐走壁工夫的好材料,便开始教授他飞檐走壁之术。

    左少阳对此没什么天赋,比不得萧芸飞天生的轻灵,但是以那功法为根基,进展倒也可观,数年下来,也有小成了,虽比不得萧芸飞那般神出鬼没,但是却也能在飞索帮助下,轻松上房越墙,行走自如了。

    两人竟然没事干就窜上房去,坐在房顶上看风景说话。一家人刚开始还跟看猴子骑羊一般稀奇,到后来,也习以为常了,只要找不到他们,往各处房顶上一叫,保证能找到。

    第562章 娘娘有请

    左少阳行医也变得很奇怪,他已经将几个老神医的数十年行医心得看得滚瓜烂熟,里面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被他经常使用,却往往能受到意外的效果。

    他因为用方古怪,经常是别的医者根本不敢想的方子他都在用。而他脑袋顶不留头,也不束,大冬天的只穿单袍,特别是对看不顺眼的人无论对方如何哀求重金酬谢,绝不为之所动,于是都说他这人很怪,又因为他医术如神,对于当时的绝症疑难病症如尸注、胸腹外科手术,骨科手术,以及中风等疑难杂症,几乎都是妙手回net的,鲜有治不好的时候,故而名气非常响亮,包括京城在内的全国各地,很多地方都有人千里迢迢到贵芝堂上门求医。凡此种种,数年之后,他得了一个外号,叫“怪神医”。

    贞观九年netbsp; 早net二月,寒风依旧寒面,杨柳才刚刚出新芽。

    这时候,左少阳遇到了一个难题,有人请他去京城给一个他看不惯的人的亲戚看病,而他又不能拒绝。这个人便是萧美娘。而他要去医治的人,却是太上皇李渊!

    左少阳对李渊本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对李世民,却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李世民明明知道他是被杜敬陷害的,可是还是三次核准他的死罪,还把他送上了法场,最后一刻才准他削替头,让他饱受了死亡的折磨,虽然最后没有杀他,但已经把左少阳对他所有的好感一扫而光,而且心中充满了气愤和恼怒。

    他看不惯的人请他治病,就算不是给这个人本人治病,而是给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左少阳也会断然拒绝的,爱屋及乌翻过来就是恨乌也及屋的。他讨厌李世民,同时也就不愿意给他的老爹李渊治病。可是,李世民似乎知道了他这个怪脾气,并没有直接下旨宣他进宫治病,而是让萧芸飞的母亲萧美娘出面,写了一封信,派贴身侍女亲自到合州来请他进京城给李渊治病。

    左少阳没办法拒绝了,不仅因为萧美娘是萧芸飞的母亲,而且,萧美娘还曾经救过他的xìng命。若不是萧美娘说情,他的脑袋只怕已经被李世民砍下来了。当初在朝堂之上,左少阳也说了,但凡萧美娘有命,他是绝对会服从的。现在,萧美娘找他帮忙了,虽然是去他最不想去的京城,又是去给他最不愿意见的皇帝李世民的老爹治病,从心里他是一万个不痛快不乐意,但还是不能拒绝,只因为请他的人,是萧美娘。

    左少阳很是沮丧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左贵等人,问怎么办。

    对于左贵而言,给皇上的老爹,前任皇帝治病,这自然是光宗耀祖的莫大好事,是极其荣耀的事情,所以笑逐颜开一叠声的催促左少阳赶紧起身进京。

    对于乔巧儿他们而言,这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事情。所以,都一致表示左少阳应该去。

    萧芸飞离开京城四年了,她跟李世民和李渊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还是很想念母亲的,也想借此机会进京跟母亲团聚一段时间。

    于是,左家开始为左少阳进京做准备。金银财宝没必要带很多,进京给太上皇治病,赏赐的东西绝对少不了的。再说了,京城左家还有房产,住不成问题,最关键的,是随行的人员。

    萧芸飞自然是要去的,除了萧芸飞之外,徒弟小杜铭是要去的,经过四年的精心培养,小杜铭的医学基础知识打得很牢,而且都是受的现代医学教育,小杜铭天资聪慧,一学就会,而且过目不忘,所以四年时间里,已经学完了左少阳教授的全部现代医学课程,所剩的,便只有实践经验了。

    在学了两年之后,他的医术已经盖过了合州名医倪大夫,所以左少阳那时候起就让小杜铭开始学着给人看病,当然,所有的诊断和处方都要经过左少阳的复核,但小杜铭诊查精准,用yao准确,左少阳很是满意,基本上很少改动的。

    当然,毕竟杜铭还小,还不到十岁,所以一些重大疾病还是没有让他诊治的,这次带他进京,一来可以磨练医术,二来,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回家探亲。

    关键是左少阳的一妻三妾中谁陪同前往照顾他的生活。

    本来应该是乔巧儿的,可惜她还在哺rǔ期,孩子还没断nai,而桑小妹也是如此,苗佩兰的母亲病重,她一直在身边照料,不方便离开,白芷寒的儿子却是个小霸王,淘气的要命,偏偏白芷寒对她极其的溺爱,生怕儿子受半点委屈似的,此番进京,时日只怕短不了,她跟着去总不放心儿子。

    于是,左少阳便让她们都不要去了,反正自己诊病结束就回来,有萧芸飞护送陪伴,一切都没问题的。

    在左家人眼里,萧芸飞已经是不过门的儿媳,她陪着也相当于妻妾陪同了,照料他也方便,而且,大家都知道萧芸飞心中爱极左少阳,碍于带修行替母亲赎罪,终身不能嫁给左少阳,心中都很同情,这一次让她们独处一些时日,也算是一点补偿。于是乎便同意了左少阳的意见。

    左少阳出门行医,只带两件东西,一个装着外科手术用具和常用yao材的出诊箱,还有一匹驴。跟随的yao童,自然是他的徒弟小杜铭。小杜铭也骑一头mao驴,也背了他自己的出诊箱。这是左少阳要求的。一些普通病症,左少阳都是让杜铭应付,然后自己复诊一遍。

    萧芸飞是骑马的,一匹枣红马,衣带飘飘的凡脱俗般的飘逸。

    他们带的行囊很简单,就两个包裹,几件换洗衣服,一小包银钱。住的地方左少阳现在根本不讲究了,随遇而安,有客栈住客栈,没客栈住寺庙,或者路边土地庙,要不就借宿老百姓家。

    他那头顶光秃秃的标志xìng外貌,老百姓都知道,所以,借宿根本不成问题,老百姓也很欢迎,临走给钱都不要,当然,左少阳是必须给钱的,钱财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而且也根本不是问题。他从富人看病中要的高额诊金便足够用的了。

    萧美娘派来迎接左少阳的护卫队跟着,但是左少阳并不着急,骑着mao驴慢腾腾往京城走,路上遇到认出他的百姓来求医,还要细心地进行医治。护卫队虽然着急,可是却不敢催促,这位头顶光光的怪神医的名气早已经传到了京城,都知道他脾气怪,惹恼了他,他拍屁股走了,回去可没法jiao代。所以一路上只能顺着他,甚至都不敢小心赔罪催促两句。

    如此慢吞吞往前走,大半个月,才赶到了京城。

    护卫队已经派人先期进城说了,所以到达的一天,有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十里长亭。前来迎接的,是礼部侍郎关里。一位白苍苍白胡子飘飘的老者。另有尚yao奉御郝海,和太医署太医令何泽率领的太医署大小官员。

    甄权和甄立言两位老神医也来迎接。他们俩本来去了赤脚医馆的分馆,但是杜淹死了之后,他们也把赤脚医馆分馆开办起来了,便把生意jiao给了旁人,回到了京城。

    左少阳是甄权的救命恩人,所以甄氏兄弟都来迎接。

    此外,吏部侍郎彭炳,东宫yao藏局的yao藏丞,左少阳的同年,当年的医举状元曲鸣,还有左少阳当年当医正的东南医馆的同僚,还有祝yao柜等好友,包括乔巧儿的父母哥哥等等,与左少阳有点关系的,基本上都来了。

    这也难怪,左少阳当年被打入死牢,皇上不准旁人跟他有来往,这些人避之不及。而皇帝下特旨法场上准许他削替头,后来更是进一步下旨给他平凡,说杜如晦的事与他无关,以前判错了。而这四年来,左少阳更是声名远播,凡是遇到疑难杂症,但凡家里有点钱能上路千里求医的,都巴巴的赶去合州找他贵芝堂看病。这些人都巴不得跟左少阳重修旧好。现在,皇帝的宠妃下懿旨邀他进京给太上皇看病,那就更是要巴结得了。

    左少阳在距离京城的十里长亭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就改乘马车了。护卫队到了十里长亭,吏部侍郎带着熙熙攘攘的众人迎到马车前,久久不见左少阳下车,撩开车帘才现,里面只有左少阳的小徒弟杜铭。

    吏部侍郎关里忙问道:“小兄弟,左神医呢?”

    虽然左少阳有了个外号叫怪神医,但那都是人背后议论他才这么叫,当面可没人敢这么叫他。

    杜铭盘膝坐在车里,道:“我师父和师娘已经先进城去了,说懒得跟你们客套。”

    关里等官员很是尴尬,面面相觑,关里道:“那他在京城哪里?”

    “家里啊,我师父说了,除了引他进皇宫的官员之外,其余的都不要去打扰他,去了他也不见。至于亲朋好友,以前落难时不曾见面的,现在不见也罢。还称得上朋友的,家师改日登门拜访。”

    关里忙带着手下上马车赶回京城,彭炳、瞿老太爷等一众人红着脸低着头各自散了。

    关里带着人赶到南城左少阳的家。

    这宅院托祝药柜照看得很好,一尘不染的,后院药圃的药委托药农照看,都长得很好。那临街的京城贵芝堂,当初还未曾开业,左少阳便落了难,所以还是崭新的。

    此刻,左少阳和萧芸飞正在厨房里生活烧水,准备做饭。

    萧芸飞虽然是女子,但行走江湖多年,干的是劫富济菩萨的事情,得的钱绝大部分捐给寺庙,极少一部分用来开生活,便是这极少一部分,已经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从来都是饿了下馆子的,哪有自己做饭的道理。左少阳这几年除了行医练功之外,剩余时间都陪在父母妻妾儿女身边,特别是有位厨艺精湛的白芷寒,教了他不少好菜,所以这厨房一套还是能对付的。

    关里等人赶到的时候,左少阳已经做好了饭菜摆上桌了,正跟萧芸飞两个准备吃饭。

    关里拍门,是左少阳开的。关里一见左少阳头顶光光,便知道这位便是怪神医左少阳了,忙陪着笑脸递上自己的官牒。

    左少阳也不接,道:“有事说罢。”

    关里忙道:“老朽是吏部侍郎,负责此番神医进京迎接事宜的。嘿嘿。”

    “哦,进来吧!”左少阳侧身让开,关里迈步进来,他身后的官吏想跟着进来,却被左少阳咣当一下把门关上了,前面一个差点碰到了鼻子。不觉面面相觑,心想这怪神医还真是够怪的。

    左少阳道:“你随意,我要吃饭了。如果没吃饭,也可以一起吃。”

    “多谢!”关里长揖一礼,讪讪道:“神医,要不,还是先进宫面圣吧,太上皇哪里病情,只怕是等不得的。”

    “有什么等不得的?”左少阳哼了一声,“真要是什么急诊,他们会用八百里加急招我进京的,就算不敢如此唐突,也该星夜兼程赶来相邀,并备下快骑以便疾驰进京,而不是写封信找几个娘们带着护卫队慢腾腾来找我商量了。所以,这病不着急。吃了饭再去,也不耽误。”

    萧芸飞笑了:“我说你一路上怎么不着急赶路,慢悠悠地跟游山玩水一般,却原来心中有数啊。”

    “治病救人当然要心中有数。”左少阳坐下,端起饭碗,夹了一夹菜给萧芸飞:“来,尝尝我的厨艺跟皇宫御厨相比如何?”

    萧芸飞却不伸手来接,而是轻启朱唇,含笑望着他。左少阳习惯成自然地将那夹菜送进了她的樱唇里。

    萧芸飞轻轻咀嚼着,笑道:“厨艺很不错了,不过说了你别不高兴,比御厨还是要差一点的。”

    “那当然,要不然,你娘就不叫我来治病,改叫我来做菜给她吃了。”

    “嘻嘻,我娘没那么馋。”

    “嘿嘿,好吃就多吃点。一会进京见你娘,只怕是一段时间不能跟我在一起了,想吃可就吃不着了。”

    萧芸飞道:“那好办啊,我跟娘说,让你留在皇宫里,咱们不就天天可以见面了。”

    “哪有那事?皇帝的后宫,他的女人身边能留我这么个大男人在吗?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可不想跟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丽住在一起,免得看花眼了惹祸。”

    “哼!你敢!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萧芸飞晃了晃粉拳。

    礼部侍郎关里望着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很有些尴尬,也不好意思上去一起吃,更不能催促,只好垂手在一旁等着。

    正吃着饭,小杜铭骑着小毛驴到了,左少阳招呼他坐下吃饭。

    好不容易,等左少阳、杜铭和萧芸飞吃完了饭,喝了汤,左少阳剔了牙,泡了一壶茶美美地喝了一盏,这才起身拍了拍屁股:“行了,走吧,进皇宫!”

    关里长舒了一口气,赶紧点头哈腰的陪着左少阳和萧芸飞出了大堂,穿过天井,关里往门口走,左少阳却往马厩走。关里愣了一下,不知道左少阳要做什么。

    片刻,左少阳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和两头匹驴出来。关里忙道:“左神医,不用了,外面有车辇候着呢。”

    “那是你们当官的做的,我老百姓还是骑驴稳当。”说罢,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萧芸飞,小毛驴递给杜铭,大毛驴自己牵着,出了门口,等萧芸飞和杜铭出来之后,把院门锁上,跨步上了小毛驴,手中小鞭子一甩,嘚嘚往皇宫行去。小杜铭赶紧上了小毛驴,也跟着师父走了。

    萧芸飞忍住笑,对关里道:“关大人,你就顺着他好了。”

    关里只好苦笑点头,赶紧上了马车,吩咐跟在左少阳他们的小毛驴身后。

    左少阳胯下这毛驴还真够矮的,他的两条长腿都快挨着地了,不过这毛驴倒是很结实,是左少阳精挑细选的,虽然矮小,但耐力十足,驮着人连续走上一天也不会累。

    左少阳晃晃悠悠骑着毛驴走在街上,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因为他的头饰太引人注目了,很多当年和后来曾经找他求医治好病的病患们,立即亲热地上来打招呼:“左郎中,您好啊!到京城来了?有空家里坐坐啊。就在前面里坊小胡同里……”

    左少阳最喜欢人家叫他郎中,见到这些乡亲,板着的脸立即有了笑意,一路点头拱手,嘻嘻哈哈说笑着。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皇宫门口。

    皇宫正门平时是不开的,只从侧门进出。这里已经满是迎接的宫女太监,还有两项站立的大内侍卫。罗公公满面春风站在宫门口,见到左少阳骑着毛驴过来,他早已经得了消息,但此刻见了,还是不觉一愣,随即尖着嗓子笑了,快步迎了上来,拱手道:“左神医,别来无恙啊?”

    左少阳对这个老太监还是很有些好感的,便翻身下了毛驴,拱手道:“罗公公,几年不见,你老越发的精神了。”

    “呵呵呵,哪有你精神啊,虽然四年过去了,你可跟离开京城时没有半点变化,还是那么年轻,啧啧,如此年纪轻轻就成了举国闻名的神医了,当真是难能可贵啊。对了,听说神医你头顶这块头发一直不蓄,光秃秃的留着,跟行者一般,开始咱家还不信,现在看了,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左少阳摸了摸脑袋顶光秃秃的头皮,笑道:“头顶开天窗,是为了透点气,有些人太让人郁闷了,透透气,舒坦舒坦。”

    罗公公笑道:“神医这话,不会有所指吧?咱家不知是不是让神医气闷的人呢?”

    “罗公公,你是最会打趣的,否则皇上会让你贴身伺候?整日里面对一个闷葫芦,皇帝可会难受的,可见公公绝不是个气闷之人。”

    “哈哈哈,”罗公公仰天大笑,“能得到神医夸赞,咱家这老脸都有了光彩了,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说笑一番之后,罗公公这才侧身让道:“左神医,飞阳公主,还有杜公子,三位这边请。皇上和娘娘在等着呢。”

    左少阳拱拱手,跟着罗公公进了皇宫。

    时隔四年,再次进宫,这皇宫比四年前更是辉煌。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已经进入了贞观之治的强盛时期,国力已经比贞观初年强很多了,也有更多余钱修缮皇宫了。

    小杜铭好奇地四处张望,他以前也曾经跟随父亲杜如晦进过皇宫,但是那时候毕竟还小,现在,已经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孩童时候的记忆不清楚了,所以很是好奇地四处观瞧。

    左少阳和萧芸飞却是目不斜视,萧芸飞是跟母亲萧美娘在皇宫住过一段时间,对皇宫已经很熟悉,虽然有了变化,但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母亲了,很是激动。而左少阳,自从他从法场回来之后,仿佛重生了一会似的,什么都看得很淡了,人世间的繁华富贵已经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终于来到了萧美娘的寝宫。飞阳公主没等罗公公进去通报,便已经燕子一般飞进去了。左少阳和小杜铭站在门口候着。小杜铭背着出诊箱,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

    片刻,罗公公出来道:“左神医,杜公子,快请进吧。皇上和娘娘都在等着了。”

    左少阳和杜铭迈步进了寝宫,又穿过宽阔的天井,上了台阶,进了大堂。

    寝宫里,唐太宗李世民坐在正中软榻上,萧美娘坐一旁,正跟趴在膝盖上的萧芸飞不停说笑着,萧美娘容貌依然美艳绝伦,令人不可仰视。李世民稍稍胖了一些,但是眉宇间的傲气更浓了,显然,他对自己治下的太平盛世非常的满意,或者说是非常的得意。

    瞧见左少阳进来,李世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竟然主动招呼道:“左神医,别来无恙啊?”

    左少阳拱拱手,淡淡道:“不知道宣召我进皇宫,是聊家常呢,还是给太上皇看病。如果是聊家常,我就坐下慢慢聊,若是看病,还是趁早。不过看皇帝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太上皇他老人家的病情应该不严重。”

    李世民神情颇有几分尴尬:“时隔四年,左神医说话还是这般直爽啊。”

    左少阳道:“皇上不是最喜欢直爽之人吗?魏征魏大人就是因为敢于直谏,才深得皇上的信任嘛”,“哦,左神医虽然远在僻壤,看样子对朝之事很是了解嘛。&emsp.&emsp△114中文网&emsp(手打中文网7*24小时不间断更新纯TXT手打)”,李世民笑道。

    左少阳扭头对罗公公道:“公公,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着急了,麻烦你拿张凳子来,我慢慢跟皇帝聊聊天。”,李世民更是尴尬。

    萧美娘微笑道:“左公子,聊天还是等给太上皇看过病下了方再慢慢聊吧。”

    李世民忙道:“对对!先看赢“摆驾大安宫!”,大安宫是友上皇李渊的寝宫。

    李世民说罢起身,迈步下了脚踏,走过左少阳身边,瞪了他一眼,瞧见他脑袋顶光秃秃的,他似乎也知道了左少阳一直光着头顶的传闻,现在亲眼所见,不禁哑然失笑,边走便道:“左神医头顶上这头,为何一直不蓄,光秃秃的不冷吗?”

    “嘿嘿,皇上好生健忘,我已经是死人了,或者说是活死人,皇上见过死人怕冷的吗?再说了,这是皇上所赐,留着做个纪念,纪念当年我那么单纯,想当好人却差点死掉,这个光头就提醒我,不要去刻意当什么仁医好人,就做个人就行了,有七情六欲,有私心杂念,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才活得爽快。””

    李世民哈哈大笑:“听左神医这番话,似乎已经参透子人生的禅理了。””

    “我这不是参透的”而是用生命换得的感触。只有当一个人经历了生死之间,才能真正感悟到这一点。””

    “哦?朕征战沙场,生死之间不知经历了多少,为啥不能参透这一点啊?”

    “皇帝的事情皇帝自己知道,我又如何晓得?”

    李世民以为左少阳会说几句皇帝百神呵护之类的奉承话,想不到左少阳竟然当面来了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态度,搞得李世民老大的没趣,便背着手不理他”径直往太上皇李渊的寝宫走去。ωωω.①①④

    ①①④ф呅網偷天

    左少阳并没有跟在他身后,而是落到了萧芸飞身边”对萧美娘微笑道:“娘娘一向身子可好?”

    “挺好的,承蒙你挂念,刚才听芸儿说,你待她挺好,这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命苦,父亲死的早,母亲又不在身边,颠沛流离的,现在把她交给了你”我就放心了……””

    “娘!”,萧芸飞抓着她胳膊扭着身子,脸蛋儿绯红,“我是出家人,已经皈依了佛门,如何给他了?”,萧美娘站住了,拉着萧芸飞的手”叹了口气,道:“娘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还是还俗吧,你替娘赎罪这么些年,娘现在在皇上身边”过的很快活,这都是你替娘出家赎罪的结果,现在已经好了,还了愿,就还俗吧”娘还想抱外孙呢!”

    左少阳嘿嘿笑着:“娘娘说的在理,芸儿,你看呢?”,萧芸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脸色一暗,道:“娘,我不能还俗的。我当初许愿,就是一辈子出家。我不还俗,替娘赎罪,娘才有了好结果,若要还俗,只怕菩萨会怪罪,娘又会有不好的结果的。””

    萧美娘和萧芸飞都是笃信佛教,想起这个可能,不禁心头一凛,她这大半生,也是颠沛流离,被男人们转来转去,如同风秋叶,随风飘荡,这种苦楚他是受够了,只想能安定下来,好好过完后半辈子,现在有了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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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萧美娘放开了萧芸飞的手,叹了口气,又跟着慢慢往前走。偷天

    一时都不说话了,只跟着前面的李世民,大安宫紧挨着皇宫,步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李世民步伐很快,可以说是大步流星,这跟他多年征战养成的性格有关。

    虽然走得快,也还是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皇上李渊的寝宫。

    这大安宫比唐太宗李世民的都还要讲究,这也是李世民有意安排的,为的便是让父亲感受到他虽然退居二线,却还是深受重视的。

    进到富丽堂皇的寝宫里,当一张雕龙画凤的大床,帐幔低垂,里面不时传来急促的咳喘之声,而且声带痰,李世民走到床边,低声唤道:“父皇,神医来了,你不用担心……”,刚说到这,便听呼哧一奂,从帐幔里冒出一个头来,白苍苍,两眼空洞洞的,四处张望,看见他们,就当没看见似的,却把一双迷蒙的双眼望向旁边一个大胸脯宫女,两眼放光,嘴里一边咳喘吐痰,一边低声嘟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双鸡爪般的手空晃动着。

    左少阳细细听他咳嗽声,又观察他吐痰,现咳嗽喘急,吐痰腥臭,心已经大致猜到了病症。

    李世民瞧见父亲这狼狈样,皱了皱眉头,扭头望向那大胸脯宫女:“太皇上在说什么?””

    那宫女道:“想必是要玩的。””

    “玩的?”,李世民奇道。

    “嗯,”,宫女脸红红的回答。

    “那赶紧的给太上皇啊!”,“是!”,大胸脯宫女羞答答上前,瞧了一眼左少阳。左少阳已经猜出来了,立即背转身去,跟萧芸飞道:“要不,咱们到外面走走,等一会再来?”,萧芸飞奇道:“为什么?还没给太皇上……””

    刚说到这,她便望见太上皇李渊探出半个精赤的上身,瘦得跟骨头架子似好,胸骨肋骨清晰可见,一双枯瘦的手,正抓住了那大胸女解开衣衫的丰乳,一阵揉捏,还将满是花白胡须的嘴不停在上面啃着。嘴里似乎在叫着:“球!球球!……”,萧芸飞惊叫一声,俏脸涨得通红,马上扭转身躯,逃也似的往外就走:“我们等一会再来!走吧!”

    左少阳跟着出到门口,萧芸飞已经到了廊下。在一棵树下站着,脸朝着外面。

    左少阳到了她身后,微笑道:“没吓着你吧?”,萧芸飞嗔道:“他怎么能这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们出去了再做吗?”

    左少阳叹了口气:“太上皇不问朝政,除了这种事,还能做什么?加上他现在有些老年痴呆,神志不清了,这时候未必能认出我们来的。他倒不是故意如此。”

    萧芸飞惊讶道:“老年痴呆?哼,这病好讨厌,难怪娘要叫你进京治病了。”,“嘿嘿,很多老年人都会患上这种病,很不好治的,不过,这种病一般不会直接威胁生命,所以,皇上通过你娘叫我来,不是为了治疗这个病,因为我相信,这个病很多太医都能治,只是疗效未免不太理想。”,“那我娘叫你进京给太上皇治病,却是为何?”

    “肺痿!”,“哦?这是什么病?”

    “我现在还不能断定就是肺痿,只是从刚才的望诊和闻诊初步判断的,肺痿是肺脏萎弱为主要病变的慢性疾病,太上皇得此病应当很多年了。如果是这个病,就麻烦了……””左少阳说到这里,停下不说了。

    小杜铭跟着左少阳的,仰着脸道:“师父,肺痿并不难治啊,你的医书里有这方子的。”,左少阳转身瞪了他一眼,低低的声音道:“在皇宫里治病,最好闭上嘴,师父不问你,就当哑巴!否则你就算有一百条小命,也保不住!””

    “哦”,小杜铭答应了,可是神情之间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他到底是宰相的儿子,并不畏惧权贵的。不过师父有令,他是从不敢违抗的。

    正说到这,就听见后面门口传来萧美娘的声音:“好了,你们快进来吧。

    ””

    萧芸飞这才跟在左少阳身后,进了寝宫。

    寝宫里,太上皇李渊已经躺在床上,侧躺着的,不停地咳喘着。盖着一床锦被,方才那大胸宫女已经退出去了。

    床边放着一根圆凳,左少阳老实不客气走过去,在圆凳坐下,先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然后一把抓过太上皇李渊的手腕,闭着眼睛开始诊脉,诊完左手诊右手,完了之后,又哄得李渊张开嘴看了舌象,点点头,也不回头,问道:“太上皇这病,有几年了?”,太上皇茫然望着头顶锦绣帐幔,嘴里嘟哝着:“球,又圆又软,我要吃球球……”

    罗公公忙帮着回答:“三四年了。一皇上担心,会不会是当初杜宰相的尸注传染的呢?虽然杜宰相去世的时候,太上皇没责前往吊唁,但是,杜宰相在世的时候,没少到太上皇这里来。会不会是那时候就传染了?”,罗公公说出这句话,李世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甚至摒住了呼吸。

    左少阳笑了,罗公公都能说出这番话,李世民能下意识做好自我保护,说明当初那场尸注传染风波,已经给包括皇帝在内的满京城的人都上了一堂生动鲜活的教学课,使尸注能在活人之间传播这个理念深入人心了。这倒也是坏事变好事,以后在尸注防治方面将起到重要的作用。

    左少阳摇头道:“太上宴这病,不是尸注,而是肺痿,是没有传染性的。尽可放心。””

    听左少阳说了这话,李世民这才暗自吐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下来,道:“左神医,太上皇这病,要紧吗?”

    “要紧!”

    “好治吗?”

    “不好治!”

    “那——”李世民神情紧张起来,“太上皇这病,先生能治吗?”

    他先称呼左少阳为神医,到后面,改为尊称“先生”,这种称呼下意识的改变,也说明了李世民对这件事的重视,他现在知道,左少阳这神医,就跟猫一样,只能顺着安抚,不能逆毛,否则就会跳起来抓人。嘴上说的好听点,也让左少阳用点心治疗。

    左少阳道:“请把太医署给太上皇治病的全部医方拿来我看看。”

    李世民瞅了一眼罗公公,罗公公忙快步到了门口,吩咐内侍官赶紧去拿太上皇的治病方子。

    方子很快拿来了,左少阳看得同样很快,看罢之后,站起身,郑重地将方子放在了圆凳上,冲着皇帝李世民一拱手:“我的用药跟太医一样,他们都治不好,我也治不好,抱歉,无能为力。”

    李世民大失所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兀自嘟哝不休的父亲,又好生瞧了瞧左少阳,见他面无表情也正瞧着自己,头顶那块秃顶看着好象一只独眼,正莫名其妙地冲着自己笑。

    李世民低声道:“先生说的可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都是这句话,太上皇这病,我治不了。告辞!”说罢,也管皇帝准不准,迈步就出了寝宫。小杜铭急忙背着药箱追了出去。

    萧芸飞冲着李世民歉意一笑,也跟着出去了。

    萧美娘望着左少阳的背影,若有所思,低声道:“皇上,照我看,这左少阳并不是不能治,而是不敢!”

    李世民心头一震,喜道:“爱妃的意思,是他其实能治,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敢治?”

    “正是!”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臣妾不知。”

    “爱妃又如何知道他能治不敢治?”

    萧美娘道:“他是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给太上皇看病的,虽然是臣妾出面邀请,但他不笨,应该知道是皇上请他来给太上皇治病的,这是医者的无上荣耀。他来了之后,如果真的没办法治好太上皇的病,他应该会汗颜的。可是,左公子诊病之后,认定了肺痿,要了太医的方子看过,却板着脸说治不了。浑然没有半点惭愧的神情,这就说明,他不是治不了,是不敢治或者说不想治!”

    “不想治?”李世民阴着脸道:“朕也算对得起他了吧?虽然关押了他一年,法场上吓了他个半死,但是给他平凡了,还把飞阳公主给了他,对他礼敬有加。他还要怎么样?就算他忌恨朕,也不该迁怒太上皇啊。”

    萧美娘微笑道:“臣妾说他不想治,并不是不愿意治,而是有所忌惮,所以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不敢治。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李世民若有所悟:“爱妃的意思,太上皇这病,也必须用紫河车才能治?左少阳担心说出来朕恼怒,索性说治不了?”

    “是不是紫河车臣妾不知,可能是某种药犯了禁忌,又或者治疗方法十分不妥,生怕皇上知道了怪罪,所以就推说治不了。这只是臣妾的揣测,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左公子自己知道。”

    李世民道:“要不,有劳爱妃私下里先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左少阳到底能不能治太皇上的病?到底有什么忌讳的东西或者事情,说出来,朕才好决定是否使用啊。”

    “举臣妾推断,这一次只怕比紫河车还要不妥当,所以他才连说都不说,因为知道皇上不会同意的。这样吧,等臣妾探听一下再说。反正太皇上这病拖得时日也长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也不用很着急。”

    两人商定,萧美娘出了寝宫,来到宫门处,左少阳和萧芸飞、杜铭在那里等着,萧美娘微笑道:“芸儿,你打算住在哪里?”

    萧芸飞有些迟疑,回到京城,自然是跟母亲住在一起,叙叙离别之情,可是,又不忍心撇下左少阳独自在家里。没等她作出决定,左少阳已经先说了:“萧姐姐,你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还是住在皇宫里陪陪母亲吧。”

    萧芸飞感激地笑了笑,正要说话,萧美娘已经先说了:“左公子,说实话,这一次我邀请你进京诊病,这只是其一,另一个用意,便是跟我芸儿分别日久,心中挂念,想借此机会一家人团聚些时日。莫不如你和芸儿,还有令高徒都住在皇宫我那里好了,这样芸儿也安心,可以多住些日子,要不然,心里老惦记着你,住也住不稳当。”

    萧芸飞喜道:“这个主意最好不过了!少阳,你就答应了吧!”

    说着这话,萧芸飞过来搂紧了左少阳的胳膊,身子扭着撒娇。

    左少阳其实也懒得回住处居住,偌大的院子只有自己和小徒弟两个人,很会郁闷的,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面对那些危难之际躲得远远的现在赶来巴结的人,住在皇宫里,正好免了这种事情。当下微笑道:“我听说皇宫后院只有皇帝一个男人才能住,还有就是太监这半个男人,我可不想当太监。”

    萧芸飞扑哧一声笑了:“你想我还不干呢!”她们两本来私下里打情骂俏的惯了,这话说的也顺嘴,说出来就觉得不妥了,俏脸羞红了,见萧美娘似笑非笑瞧着她,更是大窘,跑过去叫了一声娘,抓住她的胳膊把脸蛋儿藏了起来。

    萧美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左少阳道:“这一点左公子不必担心,你只住在我的寝宫里,跟芸儿住一个院子,要出去我带你们去,平素就不要随意走动,也就没什么问题的。”

    萧芸飞抬脸怂恿道:“是啊哥,皇宫里有皇家私藏典籍,其中很多是医书呢,我让娘借出来给你看,你不是一直抱怨太忙了,没空看看书嘛,这次正好,躲在皇宫里看书,又清静又舒服,正好得空好好读读书。”

    左少阳顿时动了心,干什么都是这样,书到用时方恨少,尽管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声名远播的名医了,在临诊之时,还是觉得不够用,需要多充充电。几个老神医的医书他誊抄了两套,一套给了小徒弟杜铭研习,另一套自己留着抽空看,当然,原先的誊抄件依旧由左贵老爹拿着的。这医书他是看了个滚瓜烂熟的,却还是觉得不过瘾。

    他原先以为古代医术不过尔尔,但自从研读了几位老神医的行医心得之后,这个观念改变了,他发现古代医术还是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别的不说,单单是浩如烟海的时下经验方,便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他行医中遇到的很多医学难题,大多能从时下经验方中找到答案。

    除了这几位老神医之外,大唐之前还有很多神医或许留下了宝典,只是自己无缘得见而已。

    大唐印刷术还很落后,所以医书不可能大规模刊印发行,民间流传的医书本来就很少,大规模收藏医书的地方一共有三处,一处是太医署的藏书阁,一处是太子的东宫,还有一处,就是皇宫内院!

    这三处藏书宝库里,自然要属皇宫内院藏书最珍贵,很多医学孤本都只有皇宫内院才有。所以左少阳听了这话,禁不住心动了。

    萧美娘笑道:“这有何难,要不,我跟皇帝说一声,就让左公子住在宫里藏书阁,自己慢慢看好了,何必借来借去的麻烦。”

    左少阳大喜,一拱到地:“多谢娘娘!这真是太好了!”

    萧芸飞喜道:“还是娘有办法,现在你就算用棍子赶也赶他不走了。”

    左少阳嘿嘿干笑:“那是,能饱览皇家藏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萧美娘带着二人返回大明宫,皇帝李世民还守候在父亲李渊身边。听萧美娘说让左少阳进藏书阁看书,而没有提左少阳治病之事,立即明白了萧美娘的用意,先把左少阳引诱住在藏书阁,然后再想法子问清楚为何不给太上皇治病。

    李世民爱惜人才史上有名,现在见左少阳对藏书如饥似渴,心中多了几分好感,当下很痛快地答应了,让左少阳和他徒弟杜铭两人住在皇宫藏书阁中,并准许他们誊抄需要的资料。

    左少阳大喜,拱手致谢。

    当下,罗公公亲自带着左少阳和杜铭来到藏书阁。

    皇宫藏书阁距离皇上的寝宫不远。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门口有内卫太监值勤守卫。罗公公告诉左少阳,只能在藏书阁里看书,若需要外出,须让内为太监通报皇上或者娘娘之后,由专人引领才能进入内院的其他地方。

    左少自然知道这些规矩,当即答应。

    罗公公让人在藏书阁里腾了两间房给他们师徒居住。左少阳却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当真是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看到珍品医书,便让徒弟杜铭负责誊抄。

    杜铭的书法非常的工整,而且书写速度很快,师徒俩配合默契,扎堆在了这皇家藏书的宝库里。

    第二天一大早,藏书阁值守太监跑进来禀报:“左神医,萧昭仪娘娘和飞扬、永嘉两位公主来了。 牛bb小说网”

    左少阳看了一个通宵,眼睛都熬红了,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一听这话,这才恋恋不舍将手中书放下,迈步出了院子。

    萧美娘带着萧芸飞和永嘉公主已经进了院子,瞧见左少阳,都是面露微芜左少阳对皇帝李世民可以倨傲,但是对这位救命恩人美娇娘,则是恭恭敬敬的长揖一礼:“少阳见过娘娘。”

    永嘉公主撇撇嘴:“我呢?为什么不跟我见礼?”,左少阳笑了笑:“公主好啊!”

    “这也算见礼?”永嘉公主瞪眼道,扭头看了看萧芸飞:“喂,你也不管管他?越来越没规矩了!”,萧芸飞笑道:“你还得了他一声问好,我连问好都没有呢!”

    “你们两被窝里要什么没有?”,永嘉公主咯咯笑道。

    她说话从来口无遮拦,把个萧芸飞羞得一个劲追着拧她。

    萧美娘迈步上了台算,道:“公子,这藏书阁的书,还合你的意吗?”

    “多谢娘娘,这里的书真是太好了,我都爱不释手了。”,小杜铭仰着脸道:“我师父昨夜通宵都没有睡呢,一直叫我抄书,抄得我的手都酸了。”

    萧美娘埋怨道:“公子,你没必要这么着急啊,慢慢看,你想看多久看多久,没人撵你的,又戽必这么着急忙慌的呢?”

    左少阳笑了笑:“我估计我最多能再看三四天,若不着急着看,出去了可就后悔了。”,“公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住在这里,是皇帝御批的”难不成还有谁连皇帝的话都不听,要撵你走?”,“别人倒是不敢”就怕皇帝自己撵我走啊,嘿嘿。”左少阳干笑道。

    “皇上为何要撵你走?”,“因为我治不了太上皇的病,皇帝可不会给我这废物提供如此好的条件的。”

    萧美娘暗想,这左少阳好生聪明,他预料的结果应该是准确的,如果左少阳真的没办法治太皇上的病,皇上十有**要将他请出去的。所以抢在前面把书多看一些。

    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正好顺着说下去,萧美娘走进了藏书阁,转身过来,道:“公子,可否愿意随我到阁楼顶上一赏春色?”

    皇宫藏书阁共有五层楼,顶楼其实是个观景台。@本章节孤独手打 @极目远眺,可以看见京城远近尽收眼底。

    左少阳自然知道她有话要说,忙躬身道:“我说过了,娘娘有命,莫敢不从。”

    “那就好。”萧美娘转身对永嘉公主和萧芸飞道:“你们两就在楼下,我跟左公子上顶楼看看风景。”

    二女自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便在于此,忙答应了。

    萧美娘迈步上了木梯,咯噔声很是悦耳,如同拨动的六弦琴。左少阳心中暗自赞叹,这美娇娘连走路都那么好听,难怪年近五旬,却还能讨得唐太宗李世民的欢心。

    左少阳跟着萧美娘慢慢一直登上了藏书阁顶楼。

    顶楼阁楼里有几把金丝楠的交椅,一张圆桌,推开落地门窗,便是环形走廊,齐腰高的栏杆六角形围着。靠在栏杆上,便可将皇宫和京城尽收眼底。

    萧美娘抬起葱白般细嫩的柔荑,优雅地轻轻推开落地门窗,款款走到栏杆边上”先是远望,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风摆杨柳般扭转身过来”瞧向垂手而立站在楼梯口的左少阳:“你是坐着,还是也靠在栏杆上瞧瞧春意?”,左少阳笑了笑”走到萧美娘身边栏杆,双手扶住雕栏,放眼望去,京城井字形里坊井然有序,里坊内外,点缀着无数的树木huā草,郁郁葱葱,俨然人间仙境一般。

    以前在大街上走倒还不觉得,现在登高远望,才发现京城长安还是非常的美丽的,难怪能成为当时的世界经济文化中心了。

    左少阳没有说话,静静等着萧美娘开口。

    萧美娘道:“谢谢你照顾了芸儿,昨夜,我们娘俩说了一宿的话,芸儿嘴里就没说过半句你的不好,唉,这孩子命苦,能跟了你这么个好人,我也就放心了。”

    左少阳笑了笑:“娘娘太客气了,芸儿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也谈不上照顾,她比我还有本事的。”

    “她快乐就好。我只希望她的这种快乐能一直延续下去。你能做到吗?”,萧美娘凤目顾盼,似嗔似怨瞧着左少阳。

    左少阳郑重道:“我能做到。在我心中,包括在我的家人心中,她就是我的妻子,虽然不能过门成亲,但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萧美娘眼中亮晶晶的,轻轻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扭过身去,又望向远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萧美娘才似乎刚刚想起正事来似的,柔柔的声音道:“我知道,太上皇的病,你其实能治,但是,有某种原因让你不敢治,或者说不愿意治。能告诉我这个原因吗?”,左少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娘娘好生聪明,少阳些许私心,都让你给看穿了。没错,太上皇的病我知道怎么治,但我也知道,说出这个方子来,皇帝绝对不会答应,反而会误认为我欺辱太皇上,徒惹他生气。既然如此,又何必说呢?”

    “能说给我听听吗?若我觉得真的不适合,我不会告诉皇帝的,皇帝也就不会生气了。”

    左少阳道:“太上皇的病有两种,一种是老年痴呆,这个需要慢慢调理。一般还不会有直接的生命危险,但另一种病就麻烦了,我先前也说了,是肺痿。这虽是一种慢性病,但治疗不好,也会导致死亡。这种病是阴虚肺伤的慢性病,主要表现为阳虚,邪热耗津,须当滋阴清热润肺。太医们的辩证和用方都是准确的,却没有什么效果。其中主要的原因,便是缺乏一种药引子,这种药引是不可或缺的,也不是什么秘方,很多医者都知道,这种病就要用这个药引,但是太医们都不用,因为这药引,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胎衣还要让人反感忌讳。所以太医们宁可不用这药引,没人愿意扛这根烂木头。”,“到底是什各药引?”,“尿!”,“啊?尿?童子尿?”,萧美娘苦笑,“让太上皇喝童子尿做药引,的确不太妥当,不过,用童子尿入药的,并不少见,我去跟皇帝说,应该能说通让太上皇服用的……”,左少阳叹了口气:“如果仅仅是童子尿,我就直接说了,太医们也不会隐而不说的。”

    “那是什么尿?狗尿?猫尿?还是牛马羊骡的尿?”

    “都不是,是人尿!”

    “人尿?”,“对!女人的尿!而且必须未破身的童女尿!”

    “什么?”,萧美娘大惊失色,“用女人的尿给太上皇服用当药引子?”,“是的,每天一碗,以清晨第一泡中段为最佳。”

    萧美娘变色道:“不行,绝对不行的!”

    “所以我才说不会治嘛。”

    萧美娘急得转了好几个圈:“为什么一定要用童女尿做药引?”,“尿作药引,自古有之,尿性味咸寒,质善流通,功能滋阴降火,止血消辨,常用于阴虚发热,虚劳咳血。最擅长的便是引到肺火下行,火郁发之。所以,人尿是滋阴降火最常用的药引。太上皇的病是肺痿,是一种虚热,需要滋阴清热润肺。人尿就是最好的药引,没有它,药力就无法达到病位,自然就不能产生药效,也没没办法治好病了。

    ”,萧美娘频频点头,道:“人尿做药引我明白了,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女人的尿?”

    “这与太上皇的另一种病有关,那就是老年痴呆。”,“这个病要用到女人的尿吗?你不是说这牟病暂时还不会危及生命吗?”,“娘娘切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左少阳微笑道,“太上皇年高体衰,本来就肝肾阴精亏虚,加之太上皇长时间的精神抑郁,性情暴躁,郁火暗耗或者肝阴耗伤,肝肾阴精亏损,不能上通于髓海,荣于脑窍,发为痴呆。男人属阳,女人属阴,太上皇的老年痴呆的病因是肝肾阴精亏虚,而肺痿是阴虚肺伤,两种病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相互纠结,必须同治才行。两种并都必须滋阴,所以用童女的尿,效果会比童男的效果更好。要治好太上皇的病,只能用处女的尿做药引,才能把药送到病位,才能逐渐痊愈。这些是我从一本医书上看来的。”

    现代中医学对童子尿入药既没有全盘否定,但也不鼓励,采取的是留而不用的态度,所以左少阳对童子尿入药研究得并不多,其实他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但是,萧芸飞帮他偷来的许胤宗等几个老神医的数十年行医心得中有很多经验方,几个老神医的医书中都有使用童子尿入药的方剂,特别是孙思邈的,对人尿入药研究得更细,对童男的和童女的尿的不同使用都有讲究。左少阳这四年来认真研读这几位老神医的医书,获益匪浅,其中,对童子尿的使用便是获益于此。!~!

    一番话,说得萧美娘频频点头,点头归点头,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更加无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要用童女尿作药引,唉用童子尿做药引,皇上应该能勉强接受,但是,用女人的尿做药引,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这比用女人的胎衣入药更让人不能接受的。

    左少阳背着双手道:是啊,这好比一条生路,必须从一个女人的胯下钻过去才能活命,这就要选择,究竟是要性命还是要男人的脸面。我知道皇帝绝对会选择后者,宁可让太上皇死,也绝不答应让太上皇做这等羞辱的事情。又或者,就算皇帝忧心父亲的性命,迫不得已采纳了后者,他也会因此而恼恨我一辈子,说不定找个理由就把我废了,那我才死的冤呢,前车之鉴啊,为了救杜如晦,我已经掉了一头顶的头发,这一次要救太上皇,只怕是要掉脑袋的,为了保住小命,所以干脆说不会治。这样两边都省心。

    萧美娘苦笑: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皇上死去,有办法却不相救啊。

    是啊,这方子本来我是打定主意不说的,就认怂承认不会治就完了,但是,娘娘问到了,娘娘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说实话,反正这颗脑袋是娘娘给的,还给娘娘也没什么的。所以才说了。

    萧美娘道:少阳,都说你医术如神,心药方层出不穷的,那么多药方,你就不能换一个给太皇上治吗

    方子可以换,但是,童女尿这个方子没办法换。不用这个药引,病就根本没办法治愈。太医署的那么多太医给太皇上看过病,能用的方子差不多都用了,却半点都不见好转,只因为都没有使用这味药引。

    这么说,是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了,我能想到的,就这一个办法,如果娘娘能找到更高明的医者,或许有其他办法。

    萧美娘苦笑:你可以说是咱们大唐第一神医,你都没办法,谁还有办法

    娘娘谬赞了。

    萧美娘思索良久,又问道:用的尿做药引,那方剂呢

    以左归饮为主,合人参平肺散加减,伴童女尿一碗为药引。每日三服。

    能写方子给我吗

    可以,下去我就写给娘娘。

    好,等我拿了方子回去,慢慢跟皇上商量。找个稳妥的法子好了。

    萧美娘迈步下楼,左少阳跟在后面。到了楼底,萧芸飞和永嘉公主见他们俩下来,都迎了上来,一边一个挽着萧美娘的手:娘,怎么样了

    萧美娘勉强一笑:风景挺好的,想不到,京城春色竟如此迷人。对吧左公子。

    左少阳微笑道:是啊,真是美极了。

    是吗永嘉公主道,我也要上去看看左少阳,你陪我上去

    这个左少阳为难地望了一眼萧芸飞。

    永嘉公主瞪眼道:喂,我叫你陪我上去,你看她做什么别说是她没嫁给你,就算嫁了,你一个老爷们也不能听她的呀走

    萧芸飞笑道:说的是,少阳,你就陪她上去看看好了。我跟娘在下面说说话。

    萧美娘忙望着左少阳对永嘉公主道:去是去,切不可呆着太久,上面风大,当心着凉

    左少阳自然明白萧美娘的意思,点了点头。

    永嘉公主撩起衣裙,抢先上楼,咚咚咚的,踩得楼板跟敲鼓似的,才上到三楼,永嘉公主就站住了,娇喘吁吁,扭头对跟在后面的左少阳道:你走前面

    好啊。左少阳撩衣袍往楼梯上走。

    站住等一下永嘉公主突然叫道。

    左少阳刚上了两级台阶,闻言站住了。扭头望着她。

    拉我我走不动了永嘉公主伸出皓如明月的玉臂,纤细柔软的柔荑,眼波流转望着左少阳。

    左少阳瞧了她一眼,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

    永嘉公主的手非常的柔软温暖,而且像凝脂一般嫩滑,握在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春风吹过杨柳枝,拂动全身的血液欢快地奔流。连话儿都不听话地扬起头来。

    左少阳却无动于衷,只是握着她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然后慢慢往楼上走。

    永嘉公主很是奇怪,瞧了他背影一眼,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珠一转,暗自嘻嘻一笑。

    眼看着走到最后一层,永嘉公主柔荑一缩,竟然从左少阳手掌里滑脱了,哎呀一声惊叫,两手在头顶乱挥,娇躯往后就倒

    经过四年修炼的左少阳身手已经非同寻常,反应迅速之极,转身滑步,伸手一揽,搂住了她纤纤细腰。

    永嘉公主顺势一扭,抱住了他,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地瞧着他,艳若桃花的红唇娇艳欲滴,娇喘吁吁地低低的一声呼唤:少阳这里,这里好黑,你,你可不许欺负我红唇说着轻轻噘了起来。

    左少阳一副二百五似的表情,放开了她:公主请小心楼道又黑又陡。

    永嘉公主跺脚道:你个泥菩萨没心没肝没情没义

    左少阳笑了:公主实在试探我,对吧

    永嘉公主心思被人家揭穿,却半点都没觉得尴尬,瞪眼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很简单,你喜欢的是健硕伟岸的男人,而不是我这种弱书生。从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你只是另有打算罢了,我若真的就此轻薄公主,只怕大耳刮子早就上了脸了

    嘻嘻,永嘉公主笑道:算你识相,就像看看你对芸儿那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碰到别的女人会不会动心。

    嘿嘿,若没有芸儿,公主这么柔情万种,我还真会动心的呢。

    呸油嘴滑舌永嘉公主甜甜笑道,少说这些疯话了,说正经的,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太上皇

    左少阳看了看楼梯,笑道:公主不上去看风景了

    对对,咱们上去再说你拉我我真的走不动了,这楼梯好陡的

    左少阳笑着拉着她走上了顶楼。

    永嘉公主喘了几口气,道:好了,你说吧

    左少阳便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永嘉公主已经是杏眼圆瞪,手指左少阳的脑门:真有你的,好你个左少阳你想用女人的尿给我父皇治病,你不要脑袋了

    左少阳淡然一笑:我的脑袋,若不是公主和娘娘相救,早就扔在法场了,我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活多久赚多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不要脑袋,你的家人也不要吗

    如果皇帝因为这件事就株连我的家人,那他就不是一个人人赞颂的伟大的皇帝了。

    你拍马匹也没用我告诉你,这话得亏是听在我耳朵里,要是让我皇兄知道,你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没用你的家人也别指望过安稳日子

    我知道啊,所以我说了不会治。是公主非要逼着我说,还用那种方法,我不说,实在过意不去。左少阳嬉笑道。

    算你还有脑子转身在阁楼上转了几圈,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别的法子,要不然你也不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对吧

    是的,这个馊主意只有娘娘和公主知道,既然是馊主意,就不要往外说了。大家都平安。

    你平安了,我父皇呢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死

    除了这个法子,我别无他法,这个方子也当我没说,公主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永嘉公主俏脸微红,轻轻啐了一口,道:瞧你质彬彬的,说话这么粗俗

    没法子,活命要紧嘛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就乖乖的窝在藏书阁看你的书好了。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左少阳长揖一礼。

    永嘉公主扑哧一笑,随即板脸道:谁跟你嘻嘻哈哈的,搞清楚,按辈分,我是芸儿的姨,你是我的侄女婿。别没上没下的。

    左少阳肚子里暗笑,脸上赶紧正色道:多谢姨娘活命之恩

    呸谁叫你这么叫了没得把我叫老了,我真有这么老吗

    永嘉公主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双峰,露在外面的半截雪白的,蜂腰扭了几扭:我还不老吧

    公主真的不老,如果公主跟着太上皇一起出去,别人都会说公主是太皇上的妹子呢。

    呸呸油嘴滑舌的东西,难怪讨得芸儿的欢心。下去吧

    两人下到了楼下,萧芸飞看了看左少阳,又瞧了瞧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一瞪眼,道:看什么看,我又没咬你情郎一口,不信你自己个回去检查

    萧芸飞似笑非笑:你就算咬了他一口也无妨,回头我也咬你一口就是。

    哈哈,咱们咬来咬去的,都成什么了

    萧芸飞也笑了。

    左少阳走到长条几案前,提笔写了一道方子,注明了服法,然后折好,递给了萧美娘。

    萧美娘郑重接过,放进袖笼里,带着萧芸飞和永嘉公主告辞出院子走了。r

    左少阳怔怔地望着她们俏丽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没来由的叹了一口长气。

    小杜铭道:“师父,咱们接着抄吧?”

    “不抄了!”左少阳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睡觉!先把昨晚的瞌睡补了再说。”

    “可是,你不是说,咱们时间不多了,随时都可能被撵出去嘛?”

    “暂时不会了,至少,两三个月之内是不会了。咱们可以慢慢抄了。”

    “为什么?”小杜铭奇道。

    “因为有个难题,皇上要比较长的时间来思考。而且,他应该会找到一个解决办法。而这个办法,会持续比较长的事情。在难题解决之前,他还用得着咱们,所以不会被撵走的。”

    “什么难题啊?”

    “小孩家别多问。”

    果然如左少阳所料,此后的两个月,竟然没有人来打扰他,仿佛已经把他给遗忘了似的,除了萧芸飞隔三差五的来陪他一宿之外,别说皇帝了,连萧美娘、永嘉公主都销声匿迹了一般。左少阳问萧芸飞太上皇的病怎么样了,她也是不清楚,她问过母亲萧美娘,母亲只说没事。她也不好多问。

    这两个月里,左少阳将皇家藏书阁的医书大体上都看了一遍,对其中重要的都誊抄了。毕竟唐朝之前的医学还不是很发达,有价值的医书相对比较少,特别是在左少阳这样高眼光的人眼中更是如此,两个月时间已经足够他研读一遍这些珍贵藏书了。

    他最在意的是当时的经验方,从中学了很多,进一步丰富了医学知识,特别是药剂学方面的知识。当真是受益匪浅。

    书看完了,也誊抄完了,藏书阁的书中医学方面的书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还有浩若烟海的其他方面的书籍,左少阳闲极无聊,便拿来翻看,发现还是很有意思的,但到底不如医书来得有兴趣。

    这一天,罗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突然来了,笑咪咪的,道:“左神医,皇上有请!”

    皇上让某人去,都是下旨宣召,何曾会说一声请字?就算是口谕,也是非常少见的。所以罗公公说出了这句话,便是眉开眼笑的了:“神医,不瞒您说,咱家跟随皇上这么些年,能得到皇上一个请字的,咱家还真没遇到过几个呀。啧啧,只可惜神医您对仕途没兴趣,要不然,青云直上飞黄腾达,还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一般的了。”

    左少阳淡淡道:“皇上请我,公公可知为了什么事吗?”

    “据咱家所知,是太上皇龙体大好,皇上心中高兴,所以请神医前去一并庆贺吧。”

    左少阳很有些意外:“太上皇的病已经?”

    “是啊,太皇上的病不治自愈,皇上龙颜大悦,所以设宴庆贺,特邀神医参加。”

    左少阳想了想,点头道:“那好,请公公钱前面带路吧。”

    跟着罗公公来到了李世民的寝宫,这里,已经摆下了两桌酒宴,一桌大的,在殿台之上,一桌小的,在殿台下首。中间偌大的殿堂空荡荡的,在一侧,有两排鼓乐手。丝竹管乐什么都有。静静地等着。两桌酒桌上都没人。

    罗公公往小桌一让:“神医、杜公子请坐。咱家立即去禀报皇上。”

    左少阳点点头,撩衣袍坐下。小杜铭坐在他旁边。

    在古代,不管你功劳有多高,资格有多老,都不能跟皇帝同桌吃饭的,皇帝高兴了,赏赐你几大盘菜肴,自己端回家吃去,像左少阳这样能跟皇帝在一个屋里吃饭,那已经是无上荣光了。

    可惜,左少阳脸上并没有半点喜悦之情,他对这些似乎已经麻木了。

    罗公公快步往后殿去了。片刻,一个太监急急跑进来,朝鼓乐手做了个手势,立即鼓乐齐鸣,丝竹之声绕梁不绝。

    随后,从后殿出来两排宫女,在两厢站立,鱼贯而出的一队人,为首的一位,竟然便是太上皇李渊!

    左少阳有些目瞪口呆了,瞧李渊那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先前的痴呆样。

    后面跟着的,是皇帝李世民,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便有萧美娘和萧芸飞、永嘉公主,还有一个年轻锦袍者,走路却是一瘸一拐的。其余的都很年轻,还有一个是小孩子。

    到了酒宴之前,分别落座。李世民望向左少阳,满面春风道:“左神医,怎么样?朕的藏书阁的书,还能入你的法眼吧?”

    左少阳拱手,由衷道:“多谢皇上让我在藏书阁看书,当真是受益匪浅。”

    “书嘛,便是拿来用的,束之高阁,跟青砖石头又有什么两样?”

    接着,李世民叫罗公公介绍了桌上众人,左少阳一听,全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长孙皇后和他的三个儿子,太子李承乾,二皇子李泰,三皇子李治(未来的唐高宗),另外还有长乐公主、豫章公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再就是萧美娘、萧芸飞和永嘉公主。

    左少阳不知道这次家宴把自己叫来参加,李世民把自己的老婆长孙皇后和几个儿女都叫了来,却不知道所谓何故。皇上不说,他自己自然是不会主动问的。

    罗公公介绍完了之后,又介绍了左少阳师徒两人。

    皇帝李世民端起杯子道:“今天,咱们全家聚会,为了太上皇的康复,干一杯!”

    说罢,举杯相邀。

    左少阳端杯子致意,等着李世民先喝了,自己再喝。

    李世民端着杯子正要喝,忽然发现大家都端杯子了,唯独父亲李渊没有端杯子,跟个木雕似的坐在哪里不动,很是奇怪,道:“父皇,为何不喝酒啊?”

    李渊冷冷道:“这致酒词,应当是朕说的,为何你来说呢?”

    朕这个称呼,只有当今皇上才用,太上皇都不能用的,想不到退位十年了,身为太上皇的李渊竟然这时候口称“朕”!这让李世民愣了一下,瞧向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也是很诧异,以往家宴,太上皇李渊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要说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从来没有为致酒辞说三道四,更不要说争着说了。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竟然还用了“朕”这样的称呼!

    永嘉公主最得李渊的欢心的,她就坐在李渊身边,眼看场面有些尴尬,忙笑道:“父皇,谁致辞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李渊声音冰冷如刀,“以前,是因为朕年迈体衰,这才退位给了他,现在,朕的病已经不治自愈,这是上天的意思,朕现在感到全身都是精力,再活七十年都没问题,所以,皇儿,请你把皇位还给朕吧,朕要重新登基为皇!”

    此言一出,就听着屋外咔嚓一个炸雷,轰隆隆从头顶滚了过去!

    来的时候,是晴空万里的,如何会有炸雷呢?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便在这时,大殿外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倒磕头禀报道:“禀报皇上,外面白虹贯日,划破长空!现在都还在呢!”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惊诧,李世民站起身来,撩衣袍快步走下台阶,穿过大堂,来到前厅,仰头一望,只见一道白虹,从西向东,横跨整个天空,消失在艳阳刺眼的光辉处!

    李世民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大殿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也都目瞪口呆望着天上的异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少阳和小杜铭也出来观瞧,左少阳这个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异象究竟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可以解释的原因很多,比如喷气式飞机拉出的烟雾等等,可是现在,又该如何解释这种白虹贯日的异象?还有刚才那晴空霹雳的滚雷?

    李世民瞪眼看那白虹,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慢慢消失了。李世民转过身,迈步进了大殿,猛然抬头,便看见李渊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之上!

    刚才李渊没有出去,竟然瞅这空子坐了自己的龙椅,李世民心头一凛,暗暗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永嘉公主等人也是惊呆了,某种程度上说,李渊抢了李世民的龙椅做,这比外面的白虹贯日还要让人震惊。

    历史上太上皇重夺皇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明英宗土木之变被瓦喇大军俘虏,明代宗即位,击败瓦喇之后,迫使瓦喇将明英宗放回,代宗尊其为太上皇,但是将其软禁了长达七年,直到代宗病重,英宗这才趁机复辟,夺回了皇位,然后杀了一批当年拥戴代宗的大臣,其中包括击败了瓦喇大军把他救回来的算得上功臣的于谦。

    现在,李渊突然发难,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这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左少阳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心里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永嘉公主急忙跑上去道:“父皇,来,我扶你去看白虹贯日,很漂亮的!”

    李渊一甩手挣脱了她的手:“别骗我了,白虹贯日已经没了,还看什么看?朕告诉你们,那道白虹,便是朕,贯日,便是朕要回归帝位!——皇儿,天象如此,你还不将皇位重新移交给朕,更待何时?”

    李世民侧脸看了看左少阳:“太上皇是不是又病发了?”

    “我没病!”李渊耳神本来不怎么样的,现在却连落一根针都能听个一清二楚。李世民这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李渊厉声道:“皇儿,朕的病不治自愈,朕现在很健康,你不要想用朕生病来搪塞悠悠众口!立即将皇位还给朕,朕要重新君临天下!”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对罗公公道:“太上皇喝醉了,请太上皇回宫吧!”

    罗公公忙把手一挥,指示一帮宫女太监要去搀扶李渊。

    “我没喝酒,怎么喝醉?”李渊挣脱了宫女的搀扶,嘭的一声,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指着罗公公道:“罗高邦!你这狗奴才,当初朕是如何待你的?你现在敢让这帮奴才来拿朕?朕警告你,再执迷不悟,朕就灭你九族!”

    罗公公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显然神志是清楚的,说话也不像发疯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提高了声音:“太上皇累了,还不搀扶太上皇回寝宫?”

    “是!”罗公公这才大着胆子领着一帮宫女太监,强行将使劲挣扎叫骂的李渊扶出了后堂。

    李承乾等兄弟姐妹也是面面相觑,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又是涉及到皇位的事情,所以都默不作声,不敢多说。

    特别是李承乾,他已经十八岁了,是太子,就算父亲退位,承继神器的也应该是他,只有从上往下传,哪有将皇位从下往上传的?但是,他这个太子之位并不是稳如磐石的,因为他身体不好,而弟弟李泰博学多才,深得皇帝的赏识。这时候,他可不敢出半天岔子,正所谓言多必失,这时候,这种话题下,他自然不敢乱说半句。

    他都不敢说,其余的弟弟妹妹们就更不敢乱说了。一时之间,大堂之上静悄悄的。

    李世民慢慢走到龙椅上,撩衣袍坐下,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也坐下。端了一杯酒,道:“太上皇虽然病已经好了,但是,今日天生异象,或许冲撞了神明,所以胡言乱语。回去歇息一下就好了。来,咱们也喝一杯!”

    左少阳对他们的什么皇位继承问题不感兴趣,闻到皇宫琼浆玉液般美味佳酿,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按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李世民说了喝酒,赶紧端起酒杯咕咚一声干了。又伸筷子夹了一夹才放在小徒弟杜铭碗里,说了声吃!然后自己才夹了菜送进嘴里。

    除了这件事,场中众人都不敢乱说话,都默默吃着菜,跟着李世民的话喝着酒。

    李世民很快从混乱和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又谈笑风生喝酒吃菜。左少阳暗自佩服,遇到这等大事还能如此镇定,这需要何等的气魄才能实行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世民对左少阳道:“左神医,朕今日宴请你,一则为了庆贺太上皇病体康复,二则,太子身体欠安,特别是一条腿,有些瘸,听说神医在接骨方面有独特的办法,所以想请神医给看看,能否治好。这第三嘛,便是朕的皇后,她……”

    刚说到这,长孙皇后突然低声唤了句:“皇上……”随即捂着胸口,弯下腰,急促地喘息着,而且呼气多吸气少,气息急促,很快口唇紫绀,面色苍白,四肢厥。几个皇子公主都慌了,围拢过来,罗公公急声叫道:“太医!随伺太医何在!”

    后堂急匆匆跑来一个老太医,背着一个药箱,急忙让把长孙皇后放在软榻上,取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枚药丸给皇后服下,然后取出金针刺穴。

    左少阳和小杜铭也走拢过去观看,人家不要求,他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一番折腾之后,皇后的呼吸依旧急促,嘴唇紫绀更加明显,两眼上翻,呼吸多进气少,喉间痰饮咔咔作响。

    那太医已经额头见汗,握着金针的手都在簌簌发抖,已经救治了一顿饭工夫,皇后却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进一步加重了。

    晋阳公主才两三岁,已经开始懂事了,拉着左少阳的手道:“神医,你救救我母后啊。”

    李渊的病不治而愈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是为了掩盖使用处女尿液入药有损皇家威严的办法,李世民瞒着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左少阳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长孙皇后和身边的贴身御医三人知道,而暗自给李渊用了左少阳的药方,用了童女尿入药,李渊的病果然稳步好转。

    晋阳公主这些天时常听父亲李世民和母亲长孙皇后赞叹左少阳的医术,幼小的心灵里早就烙下了左少阳是个了不起的神医的印记,眼看着太医治不好母亲的病,母亲那痛苦万状的样子,

    左少阳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叔叔在这,你娘没事的。”

    晋阳公主小脑袋点了点、

    晋阳公主的话提醒了李世民,他踢了那太医一脚,怒道:“蠢才!滚一边去!”

    那太医赶紧连声答应,退到一边。

    李世民望向左少阳:“神医,还是请你给皇后医治吧?”

    左少阳一拱手,吩咐小杜铭将随身携带的出诊箱拿来,翻开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米粒大小的药丸十粒,递给搂着皇后的长乐公主,给皇后服下。然后吩咐将皇后头往后仰,解开脖颈衣领,取出一粒巴豆,用针刺了几个小洞,用线穿了让皇后吞下,然后又取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皇后干呕几声,咳出了一大口浓痰。呼吸顿时顺畅起来。

    这是左少阳当年从父亲左贵那学来的一种引痰法,今日再试,效果显著。

    李世民蹲下身将长孙皇后从长乐公主怀里接了过来,柔声道:“你觉得如何?”

    长孙皇后呼吸已经通畅,高高的胸脯不停起伏着:“皇上,臣妾已经……,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你先回寝宫歇息?”

    “不,等酒宴散了,再……,再回去吧……”

    左少阳忙拱手道:“皇上,我们师徒已经吃饱了,多谢皇上赏赐美酒佳肴,我们就此告辞了。”

    李世民忙道:“神医等等,太子腿疾和皇后气疾,还赖神医医治呢!”

    左少阳淡淡拱手:“外面传闻左某擅长骨科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左某只会一些小病小痛的,并不会接骨,至于皇后的气疾,左某也是在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恕罪。——皇上,有些事情是天意,天意不可违的。告辞!”

    说罢,也不管李世民是否批准他走,撩衣袍迈大步往殿外走去。小杜铭急忙在后面拎着出诊箱跟着出去了。

    罗公公正要出声招呼,李世民摆摆手,望着左少阳的背影,思索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左少阳出了大殿,回到了藏书阁。小杜铭问:“师父,咱们要不要收拾行李回去?”

    “不用,皇帝不会让我们走的,特别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若不出意外,他今天就会来拜访咱们。”

    “皇帝?皇帝要来这?”

    “是啊,这是藏书阁,他的私人书库,他以前经常来的,你没注意到吗,很多书都有他的眉批的。”

    “这倒是。那他来做什么?求师父给太子和皇后治病吗?”

    “以前是,但是,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只怕更多了很多新内容了。”

    小杜铭点点头,想了想,道:“师父,你不是最擅长接骨吗?以前在合州,我就见过你给瘸腿的人重新接骨,便行走自如了,怎么今儿个却说不会呢?”

    “小子,记住了,难得糊涂!有时候装怂比强出头更好,至少可以保命!”

    “徒儿不太明白师父的意思。”

    “你当然不明白,以后慢慢你就懂了。”

    果然不出所料,傍晚时分,皇帝李世民来了,只带了罗公公,嫔妃皇子公主一个都没带。而来来了之后,跟萧美娘一样,让左少阳陪着到了顶楼说话。

    上到顶楼,李世民并没有去看风景,直接在软椅上一坐,伸手道:“你也坐吧。”

    左少阳撩衣袍坐下,甚至都不谢坐,李世民似乎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细节,凝视着左少阳,良久,才缓缓道:“下午,朕叫来了太常寺卿,询问了上午出现的白虹贯日之象预示凶吉。太常寺卿坦言说,此象主凶,皇位会有撼动。朕又想起你上午所言,特来细问,你上午临走之时,说有些事情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朕想知道是否是指太皇上的病?”

    左少阳道:“有句话我不能不问,——太皇上的病,是否是用我的药方治好的?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李世民凝视片刻,缓缓道:“是!”

    左少阳点点头,一个可怕的想法终于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上午出现白虹贯日和晴空霹雳之后,左少阳便在思索这件事,他原来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他自己灵魂穿越到了唐朝,这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他虽然没有将之归为神鬼之说,但是,却相信宇宙之间,冥冥之中,有很多现代科学尚无法解释的事情。

    第571章不可预知的路

    比如这一次的事件!

    左少阳中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历史,历史学的很不错的,加上铺天盖地的历史题材的电影电视小说网络文章,更让他加深了对历史的了解。niubb.NET 牛bb小说网而大唐又是中华历史上最璀璨的一页,特别是李世民,这位中国最伟大的皇帝之一,关于他的历史,各种媒体介绍的太多太多了,他不想知道都没办法,很多信息会通过不同渠道往他脑袋里钻,所以,大唐的很多重要事件都知道。

    他记得,李渊是在让位数年后去世的,具体时间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绝对是在贞观的中前期。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段。而他当时给李渊诊治的时候,李渊的病情已经很重了,如果不是自己,他相信李渊活不下去的。自己现在救了李渊一条性命,让李渊继续了他的生命。而后面这一段新生,却是历史上没有的。

    历史上没有的道路,谁知道是什么样的路?!

    李渊死里逃生的新生命选择的道路,却是重夺皇位!这件事历史上李渊没有做过,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他,历史上的他应该就在这时候死去了。可是,他却活了下来,而后面的路是历史上没有的。

    李渊后面要走的,竟然是一条夺权之路!

    这个问题,左少阳在说药方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上午发生的事情,才让他真正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思索下去,却是非常的可怕。

    ——大唐的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张药方,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偏离了历史的轨迹?

    自己是后世穿越到唐朝来的人,又是一个医者,用自己的医术治好了很多必死之人。马列的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民是改变历史的内在因素,是历史发展内因,帝王将相这些历史人物,只是推动历史前进的辅助因素,是外因。

    左少阳虽然医治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性命,但是这些人在整个大唐“人民”之中,只占了非常非常小的一部分,而这些人都只是历史的过客,没有对历史的发展产生过特别重要的影响,所以,他医治救命的那些人,对历史进程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手打吧会员手打 =*

    但是,他现在救治的是李渊,这位大唐的第一位皇帝!一位能征善战的马背皇帝!这位皇帝的性命,在历史上本来应当终止于贞观九年,可是,左少阳用绝世医术挽救了他的性命,让他得到了新生。

    李渊是重要的历史人物,他是大唐帝国的缔造者,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大唐朝!改变这样一位极其重要的历史人物的历史轨迹,将会发生什么,历史本身已经不能解答,因为这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历史上出现的事情了。而是一段新的历史!

    一段平行于真正历史的新历史!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左少阳的推测,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这么告诉李世民。

    面对李世民的询问,左少阳选择了装傻:“上午我说得天意不可违,是说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这句话是一个循环解释,等于没有解释,李世民道:“现在只有你和朕,你尽可放心,现在你说的任何话,朕都不会追究的。”

    若是四年前,左少阳听了这句话,保管热血奔流,激动不已,当当当便把心中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倒的,可是现在,经历了生死之间之后,他的性情已经大变,没有什么能让他热血奔流了。

    左少阳拱手道:“我说得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医者,治病救人,尽自己所能,但如果阎王让他死,就算是神医,却也是不能逆天的。”

    这还是一堆废话,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朕知道当时你的意思,其实是指朕不该用你的方子救治太上皇,而应该顺天意,让太上皇归天。如此这般,今天上午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左少阳瞧见李世民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皇帝想必不仅仅是为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吧?”

    李世民身子一震,好生瞧了左少阳几眼,缓缓点头:“你很聪明,没错,中午和下午,太皇上召见了很多大臣,其中大部分是当年跟随他打天下的老臣,说了想重新登基的愿望,虽然那些老臣们大都维护朕,只有很少几个跟随他,他们向朕上书请求将皇位还给太上皇!朕不知事情如何会搞成这个样子!”

    左少阳也有些傻眼了,争夺皇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会让很多人掉脑袋的。

    这种事情还是少插嘴装傻的好。所以左少阳紧闭嘴巴,盯着地面,好象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似的。

    李世民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栏杆边,凭栏远望,此刻已经是仲夏,登高凭栏,清风徐徐,酷热中平添了些许的凉意。

    李世民背着身道:“左神医,上午皇太后晕倒之后你要走,朕让你给太子和皇后治病,你说了那句天意不可违的话,由此可见,你这句话还是指对太子和皇太后的病的!——你其实能够治他们的病,你不愿意治,便是因为天意,你认为你治好了他们的病,就可能违反天意,造成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朕说的没错吧?”

    左少阳心头一凛,他当时的确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想不到李世民眼光如此毒辣,竟然看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抬头。

    李世民道:“朕知道,太子身体素来不好,加上腿有残疾,此前不少大臣都上书请求废太子立四皇子李泰为太子。两人明争暗斗的事情,朕都知道。可是,朕不明白的是,你帮太子治好脚疾,无非是巩固了太子之位而已,会有什么不利的后果吗?还有皇后,她从来不干预朝政,帮她治病,也会出现太上皇这样的可怕事情?”

    李世民是不可能知道的,左少阳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太子李承乾就是因为自己体弱多病,而且腿有残疾,不适合承继皇位,而四皇子李泰博学多才,皇帝对四皇子李泰又非常的赞赏,他生怕皇上将来会废除自己而另立李泰,所以准备发动政变夺权。没想到消息泄露,功败垂成。皇帝觉得他们俩争夺皇位,自己不管是把皇位交给谁,另一个将来都会被整死,为了保全骨肉,避免自己当年兄弟相残的悲剧在儿子身上重演,毅然废除了太子,也没有立四皇子李泰为太子,而是将太子之位了忠厚老实的三皇子李治。李治也就渔翁得利了。

    现在,如果左少阳治好了太子李承乾的瘸腿,治好了他的一身病痛,完全具备一个太子的应有能力,那他的皇位是不可撼动的,因为皇帝同样喜欢太子李承乾,李泰也就不可能跟太子争夺皇位,那大唐的第三个皇帝,就不可能是三皇子李治,而是太子李承乾,那么,大唐后面的历史将会重写!

    所以,左少阳是否给太子李承乾治病,关系到整个大唐的历史进程!

    长孙皇后虽然没有直接参政,但是,她绝对是历史上一位举足轻重的皇后,经常借古喻今劝谏李世民,是李世民的贤内助,而且,他在李世民暴怒失去理智要处罚杀掉一些功臣的时候,曾经出面保住了这些大臣,她的言行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李世民的言行,不能说她同样是一位影响了历史进程的人物。

    按照历史史实,长孙皇后将在李渊死后一年死于气疾,如果左少阳帮她治好了病,让她改变历史而重生,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就像无法预料过去十年都沉迷酒色的李渊,重生之后会宣布要夺回皇位一样!

    这一点,虽然左少阳已经想到了,但是还不敢肯定,不过,上午发生的事情,已经预示了这样的后果。这也是左少阳为何在上午临走前冒了那一句的原因。那一句话,与其说是警示李世民,倒不如说是告诫自己。

    左少阳立即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皇上说的话,我是半点都听不懂的了。给人治病,又如何会发生上午那种怪事呢?这天象问题,我是不懂的,不过,我给很多人治过病,如果都会发生这样的天象,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李世民瞧着他茫然不解的神情,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怪异了,加上太常寺卿所说的天象主凶,撼及皇位的话,让他震动颇大,加上左少阳的那句话天意不可违,便让他感觉左少阳肯定知道些什么。要知道,古代是巫医不分的,很多医者同时也是巫师,越往前就越是如此。左少阳又是个神医,在李世民看来,这种神不仅是医术如神,还有通神通灵之意在里面,这才有此一问。

    可是现在,左少阳茫然不知的样子,又让李世民心中打鼓起来,暗自告诉自己,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这只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却会想到那么多,当真有些惊弓之鸟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