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里对以前的陈子昂来说并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对现在的陈子昂来说却是漫长的,她不记得她走了多少路了,她的身子沉重,脚底生疼。
也许走得急了,她觉得两眼发花,眼冒金星,背上背着包,双手托着肚子,她无助的站在北京的街头,无处可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初离家出走的豪情壮志在这一刻显得多么的渺小啊。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新年后不久的街道上在下午人并不是很多,天空飘着细细的雪花,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里,远去的楼房隐隐约约,偶尔有散发出来的昏黄的灯光。
想起张函妈妈和张函未婚妻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又挺直了腰板,努力的朝前走去。
路是那么的漫长,漫长的超过了她的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当陈子昂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爱家旅馆时,心里一暖,泪水夺框而出,她算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旅馆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灯光有些昏黄,陈子昂推开门走进去:“老板,还有房间吗?”
前台坐着的人抬起头,这是一张五十多岁的脸,胖胖的,卷发。
“一个人?有没有身份证?”
“一个人,有身份证。”
“住一晚?”
“住一晚多钱,住时间长多钱?”陈子昂要知道住宿的条件,她要计划着花钱,从家里走的时候,哥哥姐姐们要给她钱,她拒绝了。
她要靠她自己,再说,她已经都大了,怎么还能花他们的钱呢。
“住一晚50,住时间长了可以优惠点,看你住多久?”
“我先住10晚吧,10晚多钱?”
“10晚给你算40吧。”
“30吧,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东西,白天我会出去的,只是晚上回来住一宿。”陈子昂说,白天她要出去找工作。
“35吧,35,你住10晚,不行了你就去别家。”
陈子昂想再去找便宜点的地方,可是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她用手托住了肚子,吧台后面的女人站起来了。
“怀孕了?”
“嗯。”
“累了就先坐那里歇会吧,我给你先倒杯水。”女人从吧台出来,给陈子昂从水壶里到了一本水,陈子昂实在是累了,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接过妇人递给她的水,吹了一下,稍稍的抿了一点。
“谢谢您!”水清清甜甜的,滋润着她干涩的嘴唇和发燥的咽喉,身上也暖和了一些。
“几个月了?”妇人看着她问
“四个多月了。”陈子昂知道妇人看出来她怀孕了。
“出来是找亲戚的?”
“找工作的。”因为妇人的一杯水陈子昂少了戒心。
“30吧,我给你开一间房,不过房子窗户太小,有点暗。”妇人听说陈子昂出来找工作,心一软,就答应了陈子昂的要求。
“好的,谢谢大姐!”陈子昂心里一喜,歇了一会,办理了入住手术,妇人领着陈子昂到了二楼。
打开门,房间并没有妇人说的很小和黑暗,反而亮堂堂的。
“大姐,谢谢您啊,房子真不错啊,这么亮的。”陈子昂有些喜悦,看着妇人高兴的道谢。
“给你开了个光线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叫我。”妇人说完转身下楼了。
“都怀孕四个月了出来找什么工作?谁会要一个孕妇啊?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估计家里遭了变故,要不然也不会出来,姑娘看着是个好姑娘,哎!”妇人喃喃自语。
陈子昂扔下背包,到了一些热水,美美的擦洗了一番,她已经很累了,洗完惬意的睡着了。
陈子昂是被自己给饿醒的,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微微楞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北京,她苦笑了一下,翻身起来,外面星星点点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她给自己又到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以此来冲淡饥饿的感觉,可是白开水越喝越饿,她又起身在包里搜找着,从家里走的时候七嫂给她装了一些过年炸的酥饺子和馍片,火车上吃的东西太贵了,她这几天都是就着白开水吃酥饺子和馍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她将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依次放好,只找到了半块馍片,一个酥饺子,她将馍片用开水泡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酥饺子,饥饿的感觉消失了,可是她还是很饿。
她舍不得出去吃,手中的钱不多,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的,她不敢乱花钱,她明天得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总是住旅馆是不行的,得租间房子,她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
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窗户外面是灯火辉煌的陌生北京大街,陈子昂捶了捶自己走得有点累的双脚,想着家里的父母,心里有一丝丝难过。
父母亲都老了,将他们养大,一个个的都飞走了。
临走的时候,母亲不舍,拉着陈子昂的手,泪水长流。
“子昂啊,是爸爸妈妈没有能力啊,如果爸爸妈妈有能力了,我的儿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爸妈也是知道了陈子昂和张函因为家庭的原因分手了,他们知道陈子昂是对张函有感情的,平时也能看出来两个年轻人的感情,可是因为他们的家庭,两个孩子不能走在一起。
本来陈子昂上学俩个老人都充满了内疚,这样一来心里更是难过。
“妈,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您放心,您女儿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到时候我在城里买套大房子,将您和我爸接到我身边,好好的伺候您们俩个,您和我爸等着吧。”
陈子昂看着妈妈流泪,心里也很不舍,父母亲年龄越来越大了,希望他们能够让她回报对她的生养之恩。
陈子昂想起临走时对妈妈说的话,捏了捏拳头,对自己说:“陈子昂,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她不算是第一次出门,但却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举目无亲,人地生疏,不过想到门卫大叔和刚才的那个大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这个世界上其实到处都是充满着温暖,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的一个举动,一个微笑都透着善良。
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发散着他们微薄的光芒,使这个世界更加美丽和谐,更加善良和美好。
北京中关村
中关村,是中国高科技产业中心,是中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第一个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第一个“国家级”人才特区,是我国体制机制创新的试验田,被誉为“中国的硅谷”。
中关村海淀园、丰台园、昌平园、电子城、亦庄园、德胜园、雍和园、石景山园、通州园、中关村大兴生物医药基地等十个园区。
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的前身是全国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北京市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它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科学院等著名学府和研究机构为依托,规划占地面积133.06平方公里,闻名中外的“中关村电子一条街”是她的发祥地。
很多人来这里购买电脑,自己选好主机、CPU、内存,让商家组装。由于供不应求,市场上假货横行,有人被坑得叫苦不迭,这条街又有了另一个名字“倒爷一条街”。
中关村是一个时代的代名词,很多互联网大佬都起源于北京中关村。
陈子昂怀揣着她的梦想,站在北京中关村的大街上,她的信息梦想要从这里出发,虽然她没有上了电子科技大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二十二岁的陈子悦是美女没错,她很能干也没错,她成考通过了也没错,她考研通过了也没错,她是学霸也没错啊,谁能如她一样?
只是她的毕业证还是高中水平,只是虽然她穿着羽绒服,但是还是遮盖不了隆起的小腹。
陈子昂在中关村科技贸易中心电子商场、广安中海、海龙大厦及中关村其余三大卖场——鼎好电子商城、科贸大厦、太平洋电脑城里走了一天又一天。
她想在这里找一个工作,每一个柜台前她都会去问问,这里人来人往,人流不息,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有些柜员看见她本来还很热情,但是听说找工作,然后仔细看了看她,便不理她了。
当她走到鼎好大厦的一个柜台前,这里她都记得她来了好多次,“您好,女士,您需要什么?我们这里什么都有。”
“你们这里什么都有?有工作吗?”陈子昂已经转了一个月了,她固执的必须先找到工作,然后才能去找住的地方。
每天转得脚都是肿的,连鞋子都不能穿了,晚上回到爱家,脚指头上都是血水。
“美女,你来找工作的?”
“是的。“
“你会什么?”
“我......”她会什么呢?似乎什么都不会,电脑操作她只能用一点点,当时是用的五笔字根。
但是她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
“我会用电脑。”
店员看了看她:“你等一下,我去叫我们老板。”
“你找工作?”老板看着眼前的女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怀孕了,就这样还出来找工作?他们店里已经有了俩个怀孕的,难不成他还要一个怀孕的。
“我们这里人已经够了。”老板看了一眼陈子昂,敲了一下那个店员的头。
“你小子把眼睛给我擦亮了。”然后转身去忙了。
陈子昂失望的又开始了新一家,当她转到另外一个地方时,喜悦的发现那里立了一个牌子,招销售人员,不过条件是最低大专毕业。
她又想碰碰运气。
“老板,我应聘。”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拿来看看。”她交上身份证。
“毕业证带了吗?”
“带了。”陈子昂迟疑的拿出了毕业证。
“你没有看条件吗?”招聘的人看了一眼她的毕业证,将身份证和毕业证一起扔给她。
“下一个!”招聘人员挥了挥手,看了她一眼,赶着她走。
陈子昂不死心,她一家一家的问,哪怕是去给人家打扫卫生也好啊。
可是人们看着她大着肚子都摇摇头,下午六点,下班高峰期,城市里人来人往,陈子昂站在中关村大街上,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包围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不曾看她一眼,当她准备掏钱买车票的时候,发现她的钱包不翼而飞。
她转身去找钱包,急匆匆的穿过街道,可是街道上一无所有,她又跑到中关村,整个商场已经准备打烊了。
没有了钱包,没有了身份证,她哪里也去不了啊,陈子昂想着若是她的钱包被小偷偷了,拿着她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也没有用,于是她在犄角旮旯里找着,在垃圾桶里翻着。
跑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垃圾桶翻了一个又一个,商场的门马上要关了,陈子昂的泪水流下来,此时她还想要去一趟卫生间,于是急匆匆的跑去卫生间,迅速解决了个人问题,灵光一闪,钱包会不会在垃圾桶里。
她的钱包不在垃圾桶里,而是静静的躺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她喜极而泣,捡起钱包,希望是她自己丢失的,希望里面什么都在。
当她颤抖着打开钱包的那一瞬间,钱包里面除了她的身份证在之外,连毕业证也不在了。
外面响起了“回家”的音乐,陈子昂知道那是卖场下班的提示。
“回家”?她的家在哪里?
“回家”?她已经身无分文,连坐公交的钱都没有了。
她机械的拖着麻木的脚步朝商场外走去,她不知道她该去向何处。
陈子昂站在中关村大街上,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包围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不曾看她一眼,老天似乎是故意在和她作对,没有钱她寸步难行,尤其是今天她将所有的钱都带在了钱包里,她一无所有了,她已经在爱家旅馆住了一个多月今天是要续费的最后的一晚。
陈子昂在中关村的大街上泪水长流,潮来潮往的人们推着她,她感觉天旋地转,每个人都是在她的周围旋转着,消瘦的身躯衬托着隆起的腹部越发明显。
二月份的北京城依然寒冷,站在寒风呼啸的街头,陈子昂觉得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跑遍了大街小巷,跑遍了几个电脑城,她有点后悔她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重新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如今折腾得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那样站着,任泪水长流,此时,她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风,刮起她的马尾,三千青丝飞舞在寒风里,泪水似乎要结成冰,陈子昂感觉不到冷,因为,此时,她浑身已经凉透了,那种透骨的绝望比寒风还要冷。
大街上站着孤独、绝望的陈子昂!
陈子昂已经站了半个小时,绝望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突然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小姑娘骑着单车在她身边转了一个圈走了,后来又转了一个圈走了,然后回来骑着车绕着她转了好几个圈,陈子昂被小姑娘绕得眼花,也顾不上流泪了,眼睛随着小姑娘转来转去。
“不哭了?”小姑娘问她。
小姑娘一问,陈子昂的眼泪又下来了。
小姑娘插着坐在单车上,皱着眉看着她:“你一直哭了很久,再哭眼睛就肿了。”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很久?”陈子昂极力的忍住泪水,吸着鼻子问。
“因为我过去的时候你站在这里,我回来的时候你还站在这里。我转了好几个圈,你还在这里,而且还大着个肚子。尤其是人又长得这么美。”小姑娘原来是个颜值控。
陈子昂这才仔细打量着小姑娘,她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的口罩挂在耳朵上,口罩取至下巴上,穿着白色羽绒服,牛仔裤、机车靴,白色的手套,插着坐在车子上,一看就是那种调皮淘气的姑娘,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也是丹凤眼,柳叶眉,只是稍稍有点婴儿肥,乌黑发亮的头发竟然如她一样扎着马尾,只不过头发上夹了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发夹。
“你为什么哭了?”小姑娘个子不高,她是抬头看着陈子昂的。
“我的钱包被偷了。”陈子昂极力的忍住眼泪,小姑娘说的是普通话,她也说着普通话,她虽然是泉城人,但是她是学霸,拼音也学得好,一点泉城口音也听不出来。
“钱包被偷了就哭的这么伤心,给你家人打电话啊。”
“我的家人不在这里。”陈子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说这么多话。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很远,泉城。”
“泉城?你是泉城人?”小姑娘惊喜的问。
“嗯。”
“你是泉城那里的?我也是泉城的,我是泉城岭弯的。”
“你也是泉城的?”陈子昂心里一喜,没有想到她会碰见老乡。
“对啊,对啊,你是那里的?”
“我是上河的。”陈子昂心里也是一喜,来北京这么久了,没有想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碰见了老乡。
“我们离的不远呢,哎呀,巧了。我好久都没有见到泉城人了,我叫落雪。”落雪撑好车,对陈子昂伸出手。
“我叫陈子昂。”陈子昂也伸出手。
“子昂姐姐,你一个人在北京吗?”落雪看着美丽的陈子昂问,她对美丽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亲近。
“是的,我来北京已经一个多月了。”
“是来找人的?”落雪没有想到怀孕的陈子昂会是找工作的。
“不,我是找工作的。”陈子昂说。
“你?”落雪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她不相信怀孕的陈子昂会找工作,这个样子估计也没有人要她。
如果说一开始就在上班,怀孕肯定是正常工作,可是这样的陈子昂?
陈子昂沉默着,她确实不适合找工作,但是她要生存,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要争取。
“那你住在哪里呢?”落雪见陈子昂沉默不语接着问。
“东城区爱家宾馆。”陈子昂说
“住的宾馆啊?”落雪又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本来想找好工作后再找住的地方。”陈子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落雪的问题,她不是应该继续悲伤吗?
她得想好后路该怎么继续。
“是这样的,这去你住的地方挺远的,你的钱包被偷了,要不你随我一起去我家?晚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落雪看着满脸愁容悲伤的陈子昂说。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们是老乡,刚好你给我讲讲泉城最近的情况,我好久没有回去了呢。”
陈子昂既然住的宾馆,那么她在北京肯定是没有亲戚朋友,如今钱包又被偷了,估计是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才站在街头流泪。
陈子昂看着落雪美丽的脸庞,她的眼睛闪闪发亮,透着坚毅和善良,心里生出一股暖流。
“好的,谢谢你。”陈子昂知道落雪是在帮助她,跟着落雪总比她露宿街头强,而且落雪又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看着也不像是坏人。
“财叔,我在中关村大街,车子有问题了,您开车过来接一下我。”落雪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翻盖的手机出来。
落雪扶着陈子昂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得等一会,我家里离得也不远,要是我一个人我就骑车回去了,但是你这样子是不能骑车的,应该20分钟车就回来。”
“好的,不着急。”她已经站了很久了,落雪的到来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给了她一线希望。
“你在这里来干什么呢?”陈子昂问落雪。
“我想买一台电脑,所以就过来看看。”落雪又仔仔细细的大量着陈子昂。
“电脑好贵的。”陈子昂说。
“还好,配置好一点的有3万多的,我买个中等的就行,2万多。”
“你们家好有钱。”2万多是陈子昂需要挣多少年的工资啊。
“我爸是做生意的。”落雪解释着。
“你一个人来北京的吗?你的爱人呢?”
落雪接着问陈子昂,这样的陈子昂不是应该有爱人陪着的吗?
“我的爱人不在了。”陈子昂低着头小声的说,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
“难怪你出来找工作呢。你随我回家,我让爸爸看能不能给你找份工作,但是你最近怕是不能找工作了,肚子这么大,一般单位要新人不会要你这样的。”落雪也不怕打击陈子昂。
“谢谢你。”陈子昂并没有给落雪说实话,确实,现在的张函和不在了不是一样的吗?她还有必要说出来吗?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她的唯一了,而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颠簸,她深深的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她现在确实是和张函隔着巨大的鸿沟,想要达到和张函一样的距离,除非她也有开挂的人生。
她已经失去了寻找张函的想法,她现在只是想努力的生存,努力的将孩子生下来。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不适合出来工作,但是我没有办法。”陈子昂不能在家里呆啊。
“嗯,我知道我们哪里的条件的。”落雪在泉城呆了十三年,对哪里的条件还是很熟悉的,陈子昂家里的条件一定极差,要不然不会出来打工的。
“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找工作呢?”
“我学的是这个专业的。”
“你学的是信息化啊?”
“是的。”
“这个专业目前很吃香呢,子昂姐姐,没事的,等你将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出来找工作了。”落雪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了。
陈子昂真的很可怜,没有了丈夫,又怀孕了,怕是走投无路才出来找工作的。
带回家看看,如果人品没有问题的话,可以要求爸爸帮她一帮。
落雪扶着陈子昂上车,陈子昂从来没有见过这辆车的样子,也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感觉很豪华。
大概开了20多分钟,车停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陈子昂下车一看,她傻眼了,这里那里是院子,整个是一个公园,而且比公园还要漂亮,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最重要的是很多树都是郁郁葱葱的,二月份的天气在公园里就像是在春天的感觉。
“落雪,你真是泉城的?”陈子昂没有听说过泉城有这么大的富豪在北京啊,而且离的不远,也没有姓落的,除非很早就离开泉城了,但是落雪似乎对泉城很熟悉,俩个人说起她们的家乡头头是道,上河和岭弯的那个拐角落雪都知道。
“是啊,如假包换!”落雪笑着说。
“春姨,我带了一个老乡回来啦,帮我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另外多做一个人的饭。”落雪安排佣人说。
落雪带着陈子昂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子昂感觉她已经适应不过来了,落雪的房间在四楼,整个楼层都是落雪的,有健身房和私人游泳池,衣帽间化妆间书房还有一个大型阳台,阳台上的花草在冬天里竞向怒放,陈子昂心里暗暗感叹,这就是有钱人啊。
落雪请陈子昂坐下来,为陈子昂倒了一杯水,陈子昂今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那种悲伤无助的感觉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可是见到落雪让她又燃起希望,当看到落雪家里的情况,她又感觉到悲凉,今天她能寄宿在落雪家里,明天呢?
“子昂姐姐,你先住在我家里,这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北京,父亲和母亲都去国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们是老乡,刚好你也可以给我做做伴。”落雪似乎看到了陈子昂的想法。
“明天,我们和财叔一起去把你的东西拿过来。”落雪接着说。
“这样不好吧。”陈子昂心里对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女孩充满了感激,但是她还是不能住在她的家里,她们无亲无故,今天收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落雪并没有坚持什么,其实她就是看到一个孕妇站在街上无声的流泪,而且站了很久,身边有的人撞了她,她也没有感觉,她觉得很奇怪,有些好奇,所以绕着陈子昂转了几圈。
没有想到陈子昂会是泉城人,她在泉城可是呆了13年,对泉城还是比较熟悉的,一问,两个地方相距不远,而且看着陈子昂确实需要帮助,所以就叫了陈子昂回家。
晚餐是很精致的三菜一汤,水晶虾球,竹笋腌鲜汤,生煸草头,黄泥煨鸡。
落雪看了一眼餐桌,微不可见的叹口气,春姨常年在北京,不知道她的口味,她也不想多说,每次总是按照杭帮菜来做,也不知道陈子昂能不能吃惯。
“子昂姐姐,晚上就我们俩个人吃饭,所以春姨就做了这么多。你先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落雪看着陈子昂说。
陈子昂开始还有点拘谨,当落雪亲自给她分了菜,自己也开始吃起来的时候,陈子昂被菜的清香可口勾起了压抑很久的食欲。
落雪吃饭的时候是很少说话的,看着风风火火的姑娘,在餐桌上像换了一个人,细致,文雅、没有一点嚼嚼发出的声音,陈子昂有点羞愧,她压抑着自己,慢慢的吃起来。
“子昂姐姐,你随意,就当是在自己的家里吧,我这人吃饭比较慢,妈妈开玩笑说我要是放在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家里肯定会被饿死的那种人。”落雪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说。
落雪看着有点婴儿肥,但是身材确实很好,一点也不胖,吃的也不多。
陈子昂苦涩的笑了一下,怀着5个多月身孕的她,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吃过饱饭,看着钱包一天天的瘪下去,工作没有着落,她怎么也不敢大吃大喝,今天还被小偷给偷了,算了,不想了,过了今天再说吧。
吃了一会菜,春姨上了一份生煎馒头,落雪小小的吃了一点,又给陈子昂分了很多菜和生煎馒头
“子昂姐姐,你是两个人吃饭呢,多吃点,不够了让春姨在上。”
“够了够了,我都吃不下去了。”陈子昂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如果还有生煎馒头的话她还能吃一份。
吃了饭,两个人聊了一会,落雪说:“子昂姐姐,你歇会去吧,我还得完成今天的作业。我的化学太差了,每次考试都是化学拉分。”
“你是高中吧?”陈子昂问。
“嗯,今年就要高考,爸爸让我这学期在这边上学,回去考试。”落雪有些苦恼,她最讨厌的就是化学了,对那些公式及反应原理简直是头大。
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知道为何,从心里抗拒化学,抗拒上化学课,也抗拒化学老师。
陈子昂可是学霸出身,数学物理化学对她来说都是小KS,而且自己又自学完成成考。
“如果有不懂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陈子昂说,如果落雪没有人辅导,她倒是可以辅导辅导她,但是陈子昂不知道的是,落雪有专门的辅导老师,只不过今天老师有事情请假了,给她布置了一下作业。
“好的,子昂姐姐,那你先去休息一会,如果有不会的我再问你。”落雪说完让春姨将陈子昂送到房间,也是在四楼的一个客房里。
落雪怕陈子昂一个人不方便,所以就让春姨给陈子昂收拾了一间房出来。
过了一会儿,落雪过来敲门:“子昂姐姐,你睡了吗?”
“没呢。”陈子昂打开房门,落雪拿着作业本站在门外。
“我这道题不太会,你能给我讲一下,我怎么分解都做不下来。”落雪笑着说。
陈子昂让落雪进到房间,拿起落雪手中的题型,看了一下,这种题型她当初做了很多遍,闭着眼睛都能做下来,于是就给落雪讲了几道题。
“子昂姐姐,你是什么学历?”落雪问
“高中,不过我自学完了成大和考研。”陈子昂说。
“学霸啊!”落雪崇拜的看着陈子昂。
“高中三年基本都是第一,可惜没有考上大学。”陈子昂叹了口气,如果她考上大学了,生活不会是这样吧。
“为什么?”落雪有点好奇。
“我也不知道,就是没有考上。”陈子昂低着头。
“对不起啊,子昂姐姐,我不该问的。”
“没事的。”陈子昂看见落雪心道:“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都很骄傲和跋扈吗,为什么落雪这么亲和呢?”
落雪见陈子昂有点累了似乎很忧伤的样子,便起身说:“谢谢子昂姐姐,很晚了,我们休息吧。”
落雪走后,陈子昂清洗了下,她的脚已经肿起来了,可能是怀孕的原因,腿肿得一压一个窝。
陈子昂实在是有些累了,她往床上一趟两只眼睛就睁不开了,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落雪回到房间,回想起陈子昂在街上哪无助而孤独的样子,心里有些震动,如果今天她不带陈子昂回家,那她该去哪里啊?
一个女人无依无靠,钱又被偷了,会不会沦落街头啊?看样子,她年龄也不大,她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明天该怎么安顿她呢?
明天先送她回旅馆看看情况,如果需要帮助她还是继续帮她吧,毕竟还算是老乡呢。
第二天
陈子昂早上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去落雪的房间敲门,发现落雪不在房间,于是就到书房找落雪,但是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也没有见到落雪的人,书桌上放着没有写完的作业。
今天是周末,落雪应该不会上学,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发现才不到7点,时间还早,心里想,不如她把化学的知识点整理一下给落雪,当是报答落雪的收留之恩。
于是陈子昂就坐在落雪的书桌上开始为落雪整理化学知识点,高中的三年她并没有白念,那些知识还是牢牢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了。
落雪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朝书房走去,她发现陈子昂坐在她的书桌前正在急速的写着什么。
她的肚子顶着书桌,上身努力的前倾着,神情专注而认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尖尖的下巴微微的向前翘着,乌黑头发扎成马尾,随着她写字的频率微微的摆动着,她轻轻的踮着脚尖朝前走去,原本她们家就是地毯,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走到陈子昂的背后,发现陈子昂写的都是化学的知识总结,她的总结思路清奇,一看就懂,那些复杂的分子式被她一总结,感觉豁然开朗。
她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写,大概写了一个多小时,落雪也站了一个多小时。
陈子昂放下笔,双手捧着肚子轻声的说:“宝宝,妈妈才知道那个时候的学习没有白学呢,我算不算还了你落雪小姨的一点点情呢?”
然后升了一个懒腰,撑着桌子站起来。
落雪伸手扶住了陈子昂。
“落雪,我去你卧室找你没看到你,就来你书房了,也没有看到你,就想着把我学过的化学总结出来给你参考一下,你看看有没有用。”
陈子昂看着落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子昂姐姐,你真是学霸中的战斗机,而且是顶级战斗机,我一直看着你写的,太有用了,有了它,我的化学不愁了。”
落雪感慨着,化学就是她的一大短板,无论老师怎么讲她都听不太懂,后来就发展成只要看见化学她就感觉头疼,可是陈子昂的这个总结太重要太好了。
“我早上出去跑步了,想着你昨晚累了,就没有去看你。”落雪接着说。
“早餐好了我们下去吃早餐吧。”落雪扶着陈子昂,她可是孕妇,得小心点。
早餐比较简单,有一点小粥,一些甜点,一些小菜和包子。
“子昂姐姐,等会让财叔送你去旅馆吧。”落雪说。
“好的,谢谢你!”陈子昂只能先回到旅馆再想办法吧,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吃完饭,落雪陪着陈子昂到了旅馆。
这个旅馆并没有在主街上,车子是没有办法开进去的,落雪下车陪着陈子昂一起走进旅馆。
“子昂啊,你可回来了,一晚上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今天你还住不住,如果再住的话今天该交房钱了。”吧台的胖阿姨看见陈子昂要上楼就喊着陈子昂说。
她看见陈子昂后面跟了一个小姑娘,以为陈子昂找到了她的亲戚。
“阿姨,能不能缓两天?”陈子昂停下脚步,她连钱包都丢了。
“怎么了?”胖阿姨问。
“钱包丢了。”陈就子昂如实相告。
“这样啊,那我得给老板说一下呢,老板同意了就行。”胖阿姨看着陈子昂身后的女孩,这女孩看着真好看,柳叶眉、大大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那嘴唇红润润的,皮肤像水一样泛着白净的亮光,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种气质让她形容不出来。
“阿姨,子昂姐姐不住了,她有多少房钱没有给您,我给您。”落雪看着旅馆的条件,直接替陈子昂决定了。
“好好,也不多,就三晚上。”胖阿姨把一晚上说成三晚上。
“阿姨,三晚上吗?”陈子昂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这孩子,怎么怀孕了记性就不好了?明明是三晚上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催你要吧。”胖阿姨说。
“你.......”陈子昂急了。
“阿姨,三晚上就三晚上,多少钱?”落雪拉住了陈子昂。
“90 !”阿姨说。
“不用找了。”落雪找了一百块钱给胖阿姨,然后拉着陈子昂上楼。
“子昂姐姐,你收拾一下吧,随我去我家吧,你的学习那么好,你辅导一下我,我今年就要高考了。”落雪请求陈子昂。
“我怕我辅导不了你耽误你呢。”陈子昂现在没有地方可去。
“你绝对能辅导我,把你学的都交给我吧!给我教方法就好。”落雪看着陈子昂。
陈子昂思虑了一下,如果能去落雪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后期该怎么办呢?
“子昂姐姐,你放心,我不让你白辅导我的,我会给你工资的,你就是我的家庭教师了,陈老师好!”落雪给陈子昂鞠了一躬,惹笑了陈子昂。
陈子昂拿着她少得可怜的背包和落雪一起去了落雪家,给落雪当起了家庭教师。
落雪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而且也很有主见,财叔开着车载着她们,落雪又去了中关村将她昨天看好的电脑拉回家。
“春姨,财叔,子昂姐姐是我老家的亲戚,和我从小在一起,你们要像对我一样对她。”落雪安排着。
“好的,小姐!”
“春姨,你给子昂姐姐在一楼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她上下楼不方便。”
“财叔,以后子昂姐姐出门你负责接送。”
“好!”俩个老人麻溜的应着落雪的吩咐。
他们是落家的老人,已经在这个院子里呆了很多年,落家人基本不在这里住,偶然才回来住。
他们十几人守着偌大的院子,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让他们也心生欢喜。
落雪也就是寒暑假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是因为和家里闹矛盾了,才送到这里上学,平时都要保镖和财叔接送。
昨天是和同学相约着一起去中关村买电脑,财叔本来要开车接送的,落雪耍脾气,将碗筷都砸到地上,大家才作罢,只能是远远的跟着落雪。
几个保镖也是骑着单车远远的看着落雪,他们亲眼看见落雪扶着陈子昂,然后将陈子昂带回家。
他们告诉了远在国外的落父,落父让他们迅速调查陈子昂的一切。
陈子昂不但辅导落雪的化学连语数外等课程都给包了,落雪除了化学外,其余的课程也是每科都是A。
而且落雪的书房比张函的书房更要大,藏书也多。
“这些书你都看完了吗?”陈子昂问落雪。
“看得差不多了,我都是囫囵吞枣的看的。”
“这么多书。”陈子昂直咂舌,这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我除了看书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干。”出门都是一帮老爷们前呼后拥的,烦人,不如坐家里看书。
“对了,子昂姐姐,你都考研过了,为什么没有证件?”
“我的成考和考研都是时间差不多报的,我走的时候证件还没有下来。”陈子昂多少还是很遗憾,如果张函的母亲不去找她,她就会拿到两个毕业证。
陈子昂比落雪大了四岁,而且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大,有时候会因为解题思路不一致会争论不休。
闲暇之余还会说一下泉城,聊一聊泉城的吃食,所以很快就溶于在一起了,陈子昂也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安心的辅导落雪。
有时候陈子昂也会下厨给落雪做一些泉城的饭菜,吃的落雪又开心又不忍心,她都有很多年没有吃到泉城的饭菜了,上了初中高中之后学习紧张,原来在农村是不补课的,但是到了大城市,他的父亲要求比较严格,寒暑假都会找家庭教师给她补课。
能吃到泉城的饭菜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陈子昂拿到了她作为家庭教师的一份工资-----两千八百元。
“子昂姐姐,这个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可以拿着去买点东西。”落雪给陈子昂发工资。
“这个太多了,我不能拿。”陈子昂觉得落雪给她管吃管住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要这么多钱呢,她上班最高才拿几百多。
“子昂姐姐,你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这些是你应该得到的。”落雪说。
“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陈子昂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就辅导了一下落雪的作业也没有干什么活啊。
“我是说,你一个人实际上是两个人,两个人在辅导我的学习呢。”落雪赶紧说,从陈子昂来之后她就辞了她的家庭教师。
“那我也不能拿这么多。”陈子昂还是不拿。
“子昂姐姐,你快要生孩子了,得拿着钱给孩子置办一些东西,这个是春姨说的。你就不要推辞了,况且我月考拿了全校第一!”落雪骄傲的说。
“全校第一啊,雪儿,你太厉害了。”陈子昂也高兴起来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我那能考第一啊。明天就把奖状给你拿回来!”落雪开心的拥抱了一下陈子昂。
“子昂啊,你就拿着钱吧,这一个月你陪着小小姐,小小姐学习不但好了,而且也开心了很多呢。平时小小姐一个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春姨也劝陈子昂。
“可是雪儿不是有你们嘛。”这一个多月她和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相处的非常融洽。
“我们?我们有代沟,再说了我们只会洗衣做饭。”春姨笑着说。
落家除了春姨财叔之外就是几个门卫,还有几个保镖,门卫是不会经常和落雪在一起说话的,春姨是保姆,财叔是保镖兼司机,偌大的落氏别墅里不到二十几个人。
陈子昂不再坚持,她确实需要钱,如落雪所说,她需要给孩子准备东西,只是她还要出去找房子。
她最多能给落雪辅导三个月的功课了。
“子昂姐姐,你要买什么就给财叔说,让他开车接送你,你得给宝宝准备东西呢,春姨也可以陪着你。”落雪对陈子昂说。
“雪儿,你考虑的真周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陈子昂对落雪心生感激,要不是落雪她会流落街头的。
“别说那么客气的话,咱俩谁跟谁啊。”落雪豪爽的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陈子昂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在落雪的家里她的生活条件很好,虽然怀孕了,可是看起来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这天,陈子昂坐车出去给孩子买衣服,另外想找地方租一间房,她也辅导不了落雪多久了,总不能呆在落家生产吧。
“财叔,您知不知道着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啊。”陈子昂对环境不熟,所以问财叔。
“你想出去租房子住啊?你怀着孕呢。”财叔说。
“我不能老是住在这里呢,再说我也不能辅导雪儿多久。”
“那你给小小姐说了吗?”财叔问陈子昂,小小姐心肠很好,对他们这些佣人也很好。
“还没有呢。”陈子昂说。
“那你最好给小小姐说一声。等你说了我帮你找房子。”财叔说,通过最近的相处,财叔估计落雪不会让陈子昂出去住的。
“行,我晚上给她说。”陈子昂也觉得应该给落雪说,落雪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雪儿,我想出去找房子。”晚上辅导完作业,陈子昂对落雪说。
“你不用出去找了,我们院子里房子很多,到时候你生产了就搬过去住。”落雪知道陈子昂的想法。
“这样不好吧?”陈子昂怕落雪的父母亲回来看见她有想法。
“我爸和我妈都不管我,他们到处飞,一年见不到几次,你就先住这里,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落雪这一段时间观察陈子昂,发现陈子昂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你出去找地方也不一定找什么样子的,在这里有春姨和财叔照顾,我也放心。还有我的学习也越来越紧张了,我离不开你。”落雪继续说。
“那等你考完试我再出去。”陈子昂说。
“好!”落雪也不再坚持说什么,她都替陈子昂想好了,到时南苑离她房间不远,哪里环境也不错,是独立小院,到时候让陈子昂住过去,让春姨照顾陈子昂,等陈子昂生下孩子给陈子昂找一份事情做。
6月,落雪要回H市区参加考试,她吩咐春姨将南苑收拾好了,然后带着陈子昂过去:“子昂姐,你生产的时候就住这里,我已经让春姨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满意吗?”
“雪儿.......我......”陈子昂感动的不行。
“我要回去考试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生孩子,等我回来我要看小宝宝,医院财叔都帮你找好了。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也帮你看了一个好事情,等孩子生下来你就可以去做了。”落雪拥抱着陈子昂说,陈子昂的大肚子顶得她远远的。
落父落母来亲自接落雪回去H市考试去,陈子昂心里有些不舍。
落雪告诉落父落母陈子昂是泉城的一个亲戚也是闺蜜,两个人从小一起玩,陈子昂结婚不久,老公就出车祸离开了,到北京来打工,却被告知意外的怀孕了,又不能打掉。
找到她之后,她就让她给她辅导功课,之前落雪的学习是排在十名的,可是自从陈子昂来了之后落雪的学习基本都是前第一二名上下浮动着,落父落母也就不说什么,反正落家也不怕多一个人,于是陈子昂就在南苑住下了。
临走之前,落雪千叮咛万嘱咐,要春姨和财叔一定要照顾好陈子昂,落父见落雪如此重视陈子昂,就打电话从H市又调了三个人给春姨,让一起照顾陈子昂。
张函在上学期间和陆玉经常见面,儿时两个人就经常一起上学的。
上学期间,因为张函想让陆玉劝解两家的家长解除那可笑的订亲,他们现在都是新时代的人了,婚姻自由,怎么可能为了俩家老人的戏言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呢?
于是也经常和陆玉探讨学习上的问题,还有婚姻观的问题,他想找合适的时机将他的想法告知与她,并且要告诉她,他已经有了爱人。
张函的父亲张沛尧和陆玉的父亲陆战君俩个人感情深厚,在工作上相互扶持,两个家族之间也是来往密切。
随着年龄和工作的关系,两个家族之间已经是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可以说动一发而制全身,他们为俩个孩子定了亲,也是希望两个家族相互扶持。
陆玉和张函自小也在一起经常玩耍,是不是青梅竹马暂且不说,但是陆玉自小就知道她长大要嫁的人是张函,她比张函小了几个月,经常跟在张函的身后。
张函天生聪颖,学习极好,人又长得好看,剑眉星目,丹凤眼、面如满月,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从小就是女孩子的爱慕对象,而陆玉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比别的女孩子更有机会和张函在一起,因为她是张函的未婚妻。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她一直跟随着张函的步伐,可是在高中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她以为张函会对她一个人好,她以为张函这辈子是会和她在一起的,张函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他们班的一个女孩子,俩个人开始是相约一起学习,后来,她发现他们俩个人拉手了。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她哭哭啼啼的找到她妈妈,她妈妈又找到张函的母亲。
“青云啊,虽说孩子还小,但是该管的还得管。”陆玉的母亲蔡少芬对弥青云说。
“怎么了,少芬?”
“咱俩家一直想把俩个孩子撮合到一起,我也一直给玉儿灌输,以后她会和小函在一起,女孩子家家的,心思细腻。”
“嗯,小函不是也一直对玉儿很好吗?”
“唉,玉儿今天回来哭哭啼啼的,说她看见小函和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拉手了。”
“有这回事?我问问小函。”
晚上,弥清云来到张函的房间,张函正在写作业。
“小函,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张函头也不抬。
“除了和小玉以外还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我和小玉就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长这么大,你们就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是啊,那要是什么感情?”
“你们将来是会要结婚的。”
“笑话,谁说我要和她结婚了?”
“那你准备和谁结婚?”
“妈,你现在就和我谈结婚的事情?”
“我这叫未雨绸缪。”
“怕你儿子娶不上媳妇儿?”
“我总得预定一个吧?”
“妈,我现在还小,你就不要想那么远了,再说了,我们是要一起相约考长春藤的。”
“你和谁要一起考长春藤?”
“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她学习可好,也爱看书,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
“然后你们就拉手了?”
“你怎么知道?”
“成何体统,你们现在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现在学习正是紧张的时候,你们竟然卿卿我我。”
“我就问你,谁给你说我们拉手了?谁看见了?”
“我警告你,如果再和那个女孩来往,就不要怪我去你学校了。”
张函还是一如既往地和那个同学一起学习,偶尔也会拉手。
可是,暑假开学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同学。
“张函,你知道闫欢为什么不来了吗?”闫欢的好朋友唐倩拦住张函问。
“为什么?”
“因为你的小媳妇打小报告,因为你家的权势大!闫欢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你胡说!”
“胡说,你自己问去。”
张函找到陆玉:
“玉儿,闫欢是不是被学校开除的?”
“闫欢勾引你,她活该被学校开除。”
“她什么时候勾引我了?”
“你们俩个经常拉手,我都看见了。”
“所以,你就去告密?”
“是的,我不允许你拉别人的手。”
“不可理喻。”
“你要是再拉别人的手,她们的下场就和闫欢一样。”
闫欢走了,张函再也没有拉过别人的手,也不理陆玉,直到遇上陈子昂。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年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半年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
“陆玉,我回去就要结婚了。”
“好!”这么多年了张函终于要和她结婚了。
“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当然会祝福你啊。”
“我父母亲可能不会同意。”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直认为我们有婚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想请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好。”陆玉掩下心里的情绪。
“你要娶的人好看吗?我能看看吗?”
张函拿出了陈子昂的照片,他一直都贴/身带着陈子昂的照片。
他的小媳妇啊,正笑咪咪的看着他。
陆玉接过陈子昂的照片,撕成了两半。
“不好意思,太漂亮了,有些嫉妒,手一抖就撕了。”
“陆玉!”
“张函,我告诉你,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但是你能不能结婚我不知道。”
陆玉定定的看着张函,将照片丢在张函的脸上。
“我们是俩家联姻,张家现在和陆家同气连枝。你父亲和我父亲一起工作,你应该明白厉害关系。包括我们学的专业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我们是不用联姻的!”
“幼稚,王子和灰天鹅的故事只有一个,无法复制。”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你不是和我结婚,你是和我的家族结婚,你觉得你的小媳妇能抗得过两个家族?”
张函沉默了,她的小媳妇怎么可能能扛得起两个家族的势力?
“你不是也有男朋友了吗?”
“你都可以玩,为什么我不可以玩?玩玩就好了,别那么当真!”
“陆玉,我们真的不合适,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你没有和我在一起,/试过,你怎么知道幸不幸福呢?”
“你.......”张函被陆玉燥得满脸通红。
陆玉转身走了,留下手中握着被撕了两半照片的张函。
张函为了想回去陪陈子昂过年,没日没夜的学习和准备毕业论文,提前结束学业,回到国内已经是春节前三天。
他想直接回单位,然后和陈子昂一起想办法,他知道,陈子昂一定会等他的。他也觉得,应该告诉陈子昂一切,他们要共同面对一切挑战。
他的子昂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
在机场,他的父母亲截住了他,陆玉和她的父母也来接机。
两家大人和俩家孩子一起回来,自然是高高兴兴的,且又是临近春节。
两家人为他们举办了接风宴,声势浩大。
两家的老爷子当着大家的面为他们指定婚期。
张函在宴会上准备反驳。
“张函,你可以不顾及我的面子,但是你不能不顾及你小媳妇的小命。”陆玉冷冷的说。
“你知道你高中时期的女朋友去哪里了吗?在甸城的一个小山村里,据说在伺候/一帮有老又丑的人。”陆玉挽住张函的胳膊,面如桃花,笑得春风满面,看起来他们很恩爱。
张函直觉得心口处如炸裂般疼痛。
他以为陆玉只是告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么能和她在一起生活?
“来,我们去给俩位爷爷敬酒,感谢他们的赐婚,对了,你不要认为你高中时期的女朋友是我做的事情,那是你爸爸和妈妈的杰作。”
陆玉拉着张函的手,张函机械的跟着陆玉,俩个人穿过人群。
“另外,你妈妈不久前找了你小媳妇的二嫂,给了她二嫂一个职位,让她二嫂将你小媳妇找个人家嫁了。”陆玉在张函的耳边侃侃而谈。
“还有,前几天她还带着我去找你小媳妇,让你小媳妇知难而退。如果你小媳妇乖乖的离开你,万事大吉,不然,你懂的。”
陆玉拉着张函的手,一直走到俩个老人的身边,笑吟吟的给俩位老人敬酒:
“爷爷,我和小函感谢您二老为我们操持,等我们结婚的那天还望爷爷给我们证婚。”
“好,玉儿、小函啊,你们可是我们俩家的楷模啊,我们一定会给你们证婚的,小函,工作上一定要认真,要努力上进啊。”张老爷子其实是知道张函不爱陆玉。
“是,爷爷。”张函机械的应答着。
晚宴结束,张函跑回家,爬上他们家的公务车就跑,他要去见他的子昂,去见他的小媳妇。
爷爷和爸爸冷冷的站在他的车头前。
回到家,爷爷放了一个短片。
短视频里有个女孩子就是他高中时期的女朋友,她正在一个小山村里,而他竟然在短视频里看到了一个和陈子昂极其相似的脸。
“这是闫欢。”爷爷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被人送到这个村子里,很多年了!不是我们干的。”
“我们知道你和陈子昂的关系,陆家也知道。陆玉说她不介意你的过去。”
“如果,你想要陈子昂此生安宁的话,就不要再见陈子昂了,我们不希望再看到闫欢的事情发生。”父亲黯然的说。
“我就想要和陈子昂在一起,为什么我的婚姻你们要做主?要娶陆玉你们娶啊。”张函已经崩溃了。
“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的结婚证都已经领了,这个婚想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父亲摔下一句话离开了。
“绑架,你们这是绑架!”张函将家里的电视砸了个粉碎。
他如何要面对他的子昂?
他要结婚的人是和他过了三年的陈子昂,而不是陆玉。
天旋地转间,张函倒下去了。
某仁医院,是北京最大的医院,护士正在给主刀医生擦汗,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
张函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陆玉及她父母亲也都在门口等着。
“就没有听说小函有心脏病啊?”蔡少芬等了这么久张函还没有出来,有些不满。
“我们小函身体一直很好,从小就脸色红润,就没有发现有心脏病。”弥青云心里更是不满,她儿子还在病房里抢救,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是你女儿死乞白赖的想跟我家小函,我家小函也不会病了。
“可是......”
“妈,你不要再说了。”蔡少芬还想说什么被陆玉呵斥住了。
陆玉从小跟着张函,张函就是她的天。她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能跟上他的节奏。
她知道张函不爱她,但是这不妨碍她成为张函的妻子。
一切阻碍她和张函在一起的绊脚石她都会解决掉。
从陵县回来之后,她安排人去找了陈子昂,可惜陈子昂已经回家了。
陈子昂倒是很知趣,走的很快,不过,要想断了张函的心,最好是让陈子昂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张函永远都见不上她。
“玉儿。”蔡少芬悄悄的将陆玉叫到旁边。
“妈,怎么了?”
“张函如今这个样子,你要不要?”
“无论怎么样,我都和他结婚结定了。”
“玉儿?你难道要跟着一个病秧子过一辈子?”
“妈,不是你从小就告诉我,我将来是张函的老婆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啊。”
“这不是还没死吗?你总不能现在就落井下石吧?”
陆玉从小一直认定了张函是她未来想要过一生的人,那么张函就是她的所有,是她的任谁也不能抢走,就算是她不想要了也不行。
除非是她不在了或者是张函不在了。
“你确定你是爱着张函的?”蔡少芬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这一生他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随你。”蔡少芬叹了口气,她的这个女儿已经被他们养的说一不二了,长这么大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就连她的哥哥她也不相让。
弥青云看着陆玉母女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心里很是郁闷,早知道儿子会这样,她就不去找陈子昂了,什么前途都比不上儿子的生命。
她想起了陈子昂,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其实比陆玉好看很多,也善良很多。
手术还在进行中,陆家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张沛尧对陆战君说:“战君,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给你们打电话。”
“也好,反正我们在这里也不起任何作用,战君,玉儿我们回家等着。”蔡少芬没等陆战君开口就直接拉着陆玉的手准备离开。
“那个叔叔阿姨,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张函醒了你们给我打电话,我过来看他。”
送走陆家的人,弥清云和张沛尧相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带着陆玉去找陈家那姑娘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拿着......”弥清云看了一眼张老爷子欲言又止。
张沛尧挥了挥手,示意弥青云不要再说了。
张家包括张老爷子在内都忧心忡忡,很是担心张函的身体,他们一刻都不曾离开,等在手术室门外。
阴历2月份,在某仁医院不远处的落家别墅,陈子昂,带着五个月的身孕跟着落雪走进别墅的大门。
阴历三月份的某天,春姨陪着陈子昂去做产检,并被告知怀了双胞胎,而且陈子昂的身体区别与常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和休养。
陈子昂心里悲喜交加,上天眷顾,让她巧遇落雪,使她在无助之中得到帮助,现在又知道自己居然怀了双胞胎,只是后期又该如何抚养这两个孩子,这一段时间怕是只能依靠落雪了。
当春姨带着陈子昂回到落家,将陈子昂的情况告知落雪的时候,落雪那漂亮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像盛开的迎春花。
“子昂姐姐,你太厉害了啊,双胞胎,我一下就有两个小侄子了,想想好开心,以后一定要让我玩玩。”
“那是小孩子,你以为是小狗小猫呢,还让你玩玩。”春姨笑着说落雪。
“那可不,小宝贝难道不好玩吗?只要一逗就“咯咯”的笑。”
陈子昂虽然也开心,但是还是有点担心日后的生活,俩个孩子啊!
“子昂姐姐,孩子生下来姓什么啊?”落雪现在就开始担心孩子的姓,其实是她好奇陈子昂的老公姓什么。
“一个姓陈,一个就姓.....”陈子昂停了一会。
落雪两眼盯着她看。
“一个就姓落吧!”
“跟我姓?真的?真的?”
“嗯!”陈子昂是为了感谢落雪的收留,让孩子随落雪姓,如果没有落雪,她还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子的。
“子昂姐姐,谢谢你。”落雪开心的说。
阴历四月份,落雪、春姨陪着陈子昂路过张函的病房外,张函已经住了好几个月的院,他沉默寡言,拒绝和人说话,只是最近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他不知道他的子昂如何了,他不知道他的子昂会不会想念他,会不会责怪他,想起陆玉说她们已经去找过陈子昂,他就觉得万念俱灰。
他的子昂怕是离他而去了。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决绝的人,更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
“小雪,我总感觉每次来某仁医院心里就慌慌的。”陈子昂路过张函的病房对落雪说。
她感觉这里有什么让她牵挂,让她很想去寻找,她扶着腰,微微的站了一会。
“你是产前综合征,放心,每个女人生孩子都一样的。”春姨安慰陈子昂。
“子昂姐姐,不用怕,这个医院是最好的医院,在这里做产检,以后就在这里生,离家里也近。我到时候让爸爸再给这里的老总打声招呼。”
“小姐,不用老爷打招呼,只要财叔去说一声就好了。”这个医院最大的股东就是落家。
五月份,张函出院,与财叔开的车子擦肩而过,车上坐着陈子昂,陈子昂望着擦肩而过的车子,又感觉似曾相识,心慌慌的厉害。
不久,陈子昂在某仁医院生下了龙凤胎。
春姨抱着孩子喜得合不拢嘴。
“子昂啊,你太厉害了,一胎生俩,还是一儿一女。哎呦呦我的小宝贝呦。”春姨和财叔一个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陈子昂的跟前。
这孩子啊,在北京,没亲人,没丈夫,幸好遇到了她们小小姐,要不然她可怎么办呢。
陈子昂虚弱的笑笑,她太累了,感觉已经虚脱了,但是她还是努力的保持清醒,她要看看她的孩子。
俩个孩子都有黑黑的柔软的头发,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这个世界,嘴唇红嘟嘟的,这是她的孩子!
如果函哥哥知道了他会不会很开心?函哥哥他还好吗?他们结婚了吗?
张函到医院复查,站在医院的喷泉边,久久不愿意离去,他感觉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留在了医院,至于是什么,他想不起来。
“小函,看什么呢?”弥青云看着发呆的张函。
这孩子从生病之后就沉默寡言,一直不愿意多说话,她后悔当初坚持要张函娶陆玉。
儿子的身体和幸福要紧。
他们已经将张函的工作重新进行了安排,张函不会再在陵县上班了。
张函被安排进了某个重要的部门,只等他身体康复就上班。
张函六月初回了一趟陵县,房间里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他给陈子昂买的东西都放在抽屉里,包括衣服,她都没有拿走,唯独拿走了傅海生写给她的信。
他不知道陈子昂会不会责怪他截下傅海生写给她的信,他也不知道陈子昂看到这些信作何感想。
他抢来的爱情已经失去了,他抢来的陈子昂不知道去了何处。
张函默默的收拾着东西,这个房间留下的全都是陈子昂的笑声。
他不知道陈子昂离开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发现了一张纸:
洁白的雪花啊,我想抓住你
落在手心里的凉
让我犹疑不决,我尝了一下
合着掌心的温度淡淡的融化
你为什么飘零,在这个尘世里
被洁白渲染
融化的身体了无踪影
我该到哪里去找寻,我了无踪迹的爱人
腊梅已经凋零,在风雪里沉沦
那白天的坚强在寒夜里冷冻
花瓣落下的泪已经结了冰
结冰的不但是花瓣还有我的心
我的爱人啊,我需要你的热情
点燃我结冰的心
我了无踪迹的爱人啊,我需要你如火的激情
燃烧我冰冷的灵魂
张函泪水长流,他能想象到陈子昂写这首诗的情景,她一定是想念极了他,她一定是等了很久。
他要找到陈子昂,哪怕不能再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的下落,只要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他要变强,强到能保护身边的人!
张函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崔建看着张函那痛苦的样子,他隐约知道陈子昂和张函一定是分开了。
张函在新年后不久打电话给他,让他帮他照顾陈子昂,但是他没有陈子昂的任何消息。
他只知道年前有俩个女人来找张函,那是只有陈子昂一个人在家,他看着陈子昂将很多的钱从楼上抛撒在地上。
并且哭喊着说:“拿走你们的臭钱,小姨不需要。”
她的声音很大,大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但是人们都在家里,谁也不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他想过来看看陈子昂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
曾经年后他还特意去了一趟陈子昂的家了,陈家人说陈子昂已经去上班了。
陈子昂并没有来上班,包括陈子悦也不知道她的妹妹去了哪里,这几个月陈子昂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张函默默的听着崔建的描述,他不知道当初他的母亲和陆玉是怎么样侮/辱陈子昂的,那个坚强的小女人,将钱扔下去,挽救了他和她的灵魂及自尊!
他一定要找到陈子昂,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张函在北京上班,他和陆玉分配在不同的部门,因为生病,他和她没有举办婚礼,结婚证也是被领的。
陆玉直接搬到了他们家。
“如你所说,你嫁的是我们的家族,而我娶的也是你们的家族,我们已经完成使命了,你请自便。”
“张函,你就不怕你的小媳妇出事情?”
“别威胁我了,我都找不到她,你也找不到。”
陈子昂似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他到处打听她的消息,他们家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
“难道你就不怕她是在我的手中?”陆玉也曾经安排人去找陈子昂,也没有找到。
陆玉找陈子昂的时候,陈子昂已经到了北京,后来直接进了落家,陆玉虽然是陆家的女儿,但是她是打探不到落家的情况。
落家有意隐瞒着陈子昂和落雪。
“陆玉,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一心一意的爱着我,我从很小就喜欢你,他们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你要我怎么爱你?”
“男欢/女爱,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如虎谋皮。”张寒嗤笑了一下。
陈子昂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还有,那天看了爷爷给他的视频,他要想办法救闫欢。
有一个男人的样子很像陈子昂。
记得陈子昂说她有哥哥,离家几年没有音讯,也许那就是陈子昂的哥哥。
他一头扎进工作里,各种资料,各种卷宗。
他头顶着张家的光环,陆家的女婿,所有的事情工作起来都是得心应手,但是他一直都找不到陈子昂。
思念就像蛆一样吸血凿骨,总是在日常让他狠狠的疼一阵,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好过。
夜,被雨浇透
无声的在黑暗里哭泣
期待天明的种子
却发现月亮在水里游来游去
那,怎么会是月亮?
那是我残缺的心,任风吹打着急雨
掀起的惊涛骇浪将我淹没
我的身体被发白了
蛆想阴魂一样不散
我失去了你也失去了我自己
我怎么可能没有你?
没有你,我就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没有你,眼里的世界就是黑色的铜墙铁壁
张函拿出陈子昂留下的诗句和了一首,将纸压在桌子下面。
弥青云和张沛尧在院子里散步,他们从西北调回来确实是不容易,只有调回来他们才感觉有了归属感,才感觉离那个中心更近一步了,这是他们毕生努力的方向。
“小函最近怎么样?”张霈尧问弥青云。
“感觉还好,勤勤恳恳的在工作。”
“和陆玉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说话。”
“唉,冤孽啊。”
“那个陈子昂一直没有消息?”
“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是不是陆玉搞的事情?”
“陆家以你的调动为条件,让我们娶了陆玉,只是苦了小函,我看得出来,那俩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
“陆家将陆玉养得刁钻了一些。”
“何止刁钻,就是狠毒。”
“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做出来那种事情,而且现在......”
“说实话,我找陈子昂也是为了她好,怕陆玉对她不利。”
“你竟然和她一起找了陈子昂?真是荒唐!”
弥青云沉默了。
陆玉突然从国外飞回来要和她一起去找陈子昂。
当时,她也吓了一跳,对于陆玉,他们从小看着长大,虽然有娃娃亲那一说,但是他们还是在心里打着鼓,要不是这一次的调动,他们还是下不了决心让陆玉和张函结婚。
“阿姨,从小家里就告诉我,我将来是张函的妻子,我也一直是这样要求我自己的。”陆玉对弥青云说。
“小玉啊,你们都长大了,儿时的戏言就不要当真了。”弥青云知道张函和陈子昂的关系,如果陆玉不当真那就皆大欢喜。
“不当真?不当真那我就告诉爷爷,你们还是回大西北去。”
“小玉!”
“不当真,闫欢就不用去甸城了。阿姨,你知道吗?闫欢也就是张函高中时期的女朋友,她被我送到哪里去了,一窝男人,就她一个女的。”
“小玉,你?”
“阿姨,我记得高中暑假,有个人给你们家送了一个好大的皮箱呢,里面......”
“我带你去......”
弥青云提前找到了陈子昂的二嫂,希望能给陈子昂一点心理准备。
当她们见到陈子昂时,陈子昂的表现让她感觉意外,这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表现出来的淡定。
当陈子昂从楼上把钱扔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叹息了一声,她断送了她儿子的幸福。
可是,他们现在似乎不得不娶陆玉为儿媳妇了。
“沛尧,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让陆玉知道的好。”
张沛尧看了他妻子一眼,这对夫妻相亲相爱了二十多年,每个人心里想什么其实一个眼神就知道了。
人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什么?其实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是热血沸腾,满腔热情,一心为公,可是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每个人都生出来一些异样来。
人们都在为了自己的小日子在努力着,虽然他们出生的家庭都是大家,但是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处,他们也曾经苦过,饿过,如今,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条件也越来越宽松了,他们为自己和孩子谋上一些福利也是应该呢,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张沛尧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妻子,几年前别人送来的皮箱是陆家的,是送给陆战君的,他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俩个人在院子里散着步,看见张函抱着一堆卷宗急匆匆的回来。
“小函。”弥青云发现张函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连他们看也不看,于是叫着张函。
张函抱着卷宗一动不动。
“张函,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妈妈叫你,你没听见吗?”张沛尧冷着声音问。
张函还是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小函,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是妈妈也是为了陈子昂好。”
“你们会为了陈子昂好?天大的笑话!陈子昂是你们的什么?儿子?女儿?你们连你们的亲生儿子都坑,还好意思说为了别人好?”
“小函,我真的是为了陈子昂好,她人低势微,怎么能够和陆家相对抗呢?”
“不能对抗的是你们吧?别给陈子昂脸上贴金了,你们不配!”
“你......”张沛尧指着张函气得说不出来话,但是他们又不能让儿子情绪太过激动。
“我?我什么?我的子昂生死未卜,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她!没有她的日子,我的世界是黑色的。”张函泪流满面冲着他的父母大喊。
张霈尧夫妇俩面面相觑,一言不发,他们似乎错得很离谱,但是已经错了,他们只是希望张函过一段时间能够和陆玉和好,好好过日子。
找不到陈子昂也许对他们都好!